熱氣在周身游移著,雷持音疲累得張不開眼,只想逃避,可它卻像是具有生命般,不管她怎麼避就是避不開,惱得她奮力張眼,對上一張俊臉。
她的思緒停頓了一會,有些疑惑他怎會在身旁,通常她睡醒時,他都不在房里的……
「身子可還好?」他邊問邊在她唇上輕啄了下。
雷持音回神,慢半拍的羞紅臉,對于這種纏綿後的溫存很是手足無措。
「嗯?」他的臉貼著她的輕挲著。
「當然很疼。」雷持音羞赧地將他推開。「不管怎樣初夜都不能這樣的,你這樣會傷到我的。」她隱約記得她痛到最後,好像對他又打又咬的,簡直恨死他了。
「要傳御醫嗎?」他眉頭一緊,听她這麼說,想起她昨晚哭得滿臉淚痕,他才發覺自己有多失控。
「千萬不要!」她吼道,小臉已經紅到不能再紅了。
這麼點小事就找御醫……他腦袋是怎麼了?不是精明似鬼,不是心細如發?就不能稍微替她留點面子嗎?
「太醫館里有不少御醫都精通婦科,他們……」
「我說不用!」她咬牙切齒地道。
「……那該怎麼著?」
雷持音真的無奈他當年怎麼不肯讓宮女教導他,可一方面又開心自己是他第一個女人,甚至是唯一的女人。
「反正你不用管,往後不能再這樣,成親之前都不準你再踫我。」
易承雍張了張口,最終只能妥協地應了聲,畢竟他並不願意因為貪歡而傷及她,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
「要再歇一會嗎?」
「不了,我想沐浴。」雖然身體感覺干爽,但她還是習慣沐浴。
易承雍隨即起身,她嚇得趕忙別開眼,不敢看他那身精實體魄。
說真的,他總是穿著寬袍,加上面貌俊秀,任誰也猜不到當他褪去衣衫時,他那胸膛竟那樣厚實,還有窄收的腰……
她狠狠閉上眼,暗罵自己真的太不知羞,竟回味起他的身材了。
不久後,淨房備好了熱水,易承雍走來,柔聲問︰「讓丫鬟進來服侍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雖說她以前身邊也有丫鬟,但她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很多事可以自己來,而且她也不喜歡兩人獨處時有旁人在。「主屋這兒不是不讓丫鬟踏進嗎?往後還是照這個例吧,不必為我破例。」
听出她話中的霸道佔有,易承雍笑眯眼,「都依你。」
雷持音嘴角抽了兩下,懊惱自己那麼一丁點的心機被他看穿,嗔道︰「去忙你的,我要穿衣了。」
易承雍瞧她雪白頸項到肩頭染上一片教人心醉的櫻花粉,僵硬地別開眼不敢再注視,怕自己又失控,然後匆匆去了外間。
渾身酸痛的雷持音這才艱難地下床,偏偏雙腳發軟,讓她整個人狼狽地軟倒在地,盡管只有發出微聲響,還是驚動了易承雍。
見他跑進來,雷持音嚇得趕忙拉過被子裹住自己,「我可以自己來,你先出去。」
易承雍嘆了口氣,自己昨晚真是讓她難受了,將她一把抱起。
「讓我伺候你吧,要不你一會要是摔進浴桶就不好了。」
「我才不會……」她想反駁,但想到也許是可能的,聲音就弱了下來,也不掙扎了。
到了淨房,他直接將她擱進浴桶里,才剛要抽開被子,卻見她揪得死緊,他不禁好笑道︰「昨兒個我不是都瞧見了?」
「房里又沒燈火,你……你都瞧見了?」她話說到最後,暗抽了口氣。
「沒燈火我一樣瞧得見。」他只是記不清人的模樣,不代表他眼力不好。
「可是你還說要拿燭火……」
「那是因為有燭火會更清楚,而且你睡著時,我全都仔細瞧過了。」他一向好學,對于能做好的事,自然要盡力做到最好。
雷持音瞠圓杏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什麼。
他怎麼從個磊落君子變成個下流胚……這還有藥醫,還有得救嗎?
「易承雍,你這個變態!」她惱火地朝他潑水。
易承雍沒防備地被她潑了個一身濕,向前擒住她的手,挑了挑眉,「我是你的丈夫,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咱們還沒拜堂!」
「我已經讓你上玉牒了。」那天進宮時他已經順便辦妥這事。
「還未成親怎麼上玉牒?」
「為何不能?宗人府歸我管,我想怎麼著誰能置喙?」他勾笑的貼近她。「昨兒個護國公府被抄,你以為皇上為何沒動你?不是因為案子與你無關,畢竟只要你姓梁,皇上就能強扣罪名,是因為你已經上玉牒,是梁家的出嫁女,梁家之罪不及出嫁女,而且你是我的正妃他動你不得。」
雷持音听得一愣一愣,沒想到他心思縝密到先行防範,相較之下,她這種腦袋跟他們這些人精一比,還真是沒得比。
「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半晌她才回神,軟綿綿地呢喃。
易承雍輕挲著掌心細膩的肌膚,想起昨晚的親密,不禁有些心猿意馬,松開了她的手。
雙手一得到自由,她忙縮到水面下,心想他該離開了,卻听見褪衣服的窸窣聲,狐疑地抬頭,瞧見他在寬衣,嚇得她喊道︰「你你你要做什麼?」
不會是食髓知味,打算白天宣婬吧!
易承雍睨了她一眼,嗓音低啞地道︰「你把我身上都潑濕了,所以我想要一道沐浴,這也不成?」
「那那那……這兒讓給你。」
雷持音裹著被子想起身,偏偏吸飽水的被子變得沉重,教她身形一歪,還是易承雍身手利落地將她撈住,隨即理直氣壯地踏進浴桶里,讓她背貼著自己坐下。
她渾身僵硬,肌膚上隱隱冒出雞皮疙瘩,因為她沒這麼大膽過……居然跟個男人一道沐浴,盡管她已經認定他是她的丈夫,但這種事好令人害羞。
而且,兩人貼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
「……你不要貼這麼近。」她羞赧得想離開他一些。
「是浴桶太小。」他啞聲輕喃著,大手就抱在她的腰上,不讓她挪離。
「是你不該進來。」她咬牙切齒地道。
「是你不該弄濕我。」
「又是我的錯?」她一把撥開他的手,簡直快噴火了,她是不是壓抑脾氣太久,教他以為她是個能被搓圓捏扁的面團?
易承雍被撥開的大手反而往上。
一剎那,羞恥到了極點,雷持音爆發了,回頭就怒道︰「你信不信我會揍你!」
就算是夫妻他也不能這麼做,他全然不顧這樣做她有多羞赧,是蓄意逼死她,她還需要跟他客氣嗎!
易承雍望進那雙因怒火而熠亮的眸子,瞧她極富生氣又靈動的神情,不由得勾起唇角,道︰「挺好的。」
「被揍還挺好的?」他腦子不會壞了吧!
易承雍低笑一聲,吻上她的唇,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燃了把火。
「別鬧了,我就跟你說不可以……」她嬌喘吁吁,不住地閃躲。
「別怕,不會再弄痛你。」他低啞誘引。
「我就跟你說不行!」她怒吼著,小手就往他身下一抓,听見易承雍倒抽了口氣。「不要逼我,到時候你要是絕子絕孫就別算在我頭上!」
豈料她的恫嚇並沒有起任何作用,反教他更加放肆地索吻,甚至拉著她的手套弄。
當離開淨房時,雷持音已經羞到無臉見人,適逢空濟來稟,夏燁求見,她才能一個人安穩地躺在床上為自己低泣,她遇見了人面獸心的睿親王。
書房里,夏燁正隨意翻看書架上的書,一听見腳步聲,隨手把書擱回書架,回頭就瞧見神采奕奕的易承雍,不禁微眯起眼。
「找我什麼事?」
見易承雍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夏燁不禁打個哆嗦,心想都快三伏天了,怎麼感覺一陣寒風吹來?
「做什麼?」易承雍被盯得眸色瞬間冷沉下來。
夏燁微揚起眉,這樣好多了。
收斂了一下表情,他才用平常的語氣回道︰「也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王爺,順便告訴王爺護國公府昨晚被抄了之後還走水了。」
「嗯。」
「還有……」他欲言又止。
易承雍神色一凜,「有什麼事好吞吞吐吐的?」
「就是……王爺昨兒個和梁姑娘沒事吧?」
「這事重要嗎?」
「不重要嗎?」夏燁疑惑反問。
「哪里重要?」
「王爺,梁姑娘已經成了你的軟肋,而昨兒個出現在狀元樓的男人,王爺不打算模清底細嗎?他又交了什麼給梁姑娘,與梁姑娘是什麼交情……王爺尚未回京之前,外頭傳聞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的。」至于是什麼傳聞,他認為不需要點明,易承雍也該清楚才是。
「不過是有心人惡意造謠,值得你擱在心上?」
「王爺大度,但我知道些事情卻不得不說。說來也巧,那個男人我識得,他是個玉商,和行商徐家往來甚密,先前王爺差人回京讓我查個名喚雷持音的姑娘,她正好是那玉商的妹子,可我怎麼想也想不透這玉商跟梁姑娘之間到底什麼交集……」這還是頭一次教他這般模不著頭緒,猜不出王爺的心思。
夏燁要是想得透,他就服了他。
易承雍輕哼了聲,明白夏燁找他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重要事,純粹來看他笑話。要不是有十多年交情,真懶得踩這家伙。
不過,雷持言嘛……他刻意留下那幅畫給他,他要是聰明,就算不能推測一二,至少會起疑的,是不?
「我大膽猜想,梁姑娘該不會和雷持言過從甚密吧?」
听夏燁這麼猜想,易承雍有一瞬間打消了讓他們兄妹倆相認的念頭,只因昨晚那戀戀不舍、互相凝望的一幕還剌眼得很。
「另外,雷持音兩年前就離世了,王爺無端端地提起她做什麼?」當初收到信說要查雷持音時,他就覺得古怪,畢竟依王爺的性子不會打探姑娘家的消息。
「開心,成嗎?」他涼聲反問。
夏燁兩手一攤,「成,當然成,不過當時傳聞,雷持音一死,其表妹兼小姑卓韻雅為了替她報仇,放火燒死了兄長,與兄長同歸于盡,讓人訝異這對表姊妹手足情深。」
「所以卓韻雅真的死了?」
「徐家放出消息說是死了,可根本沒有找到卓韻雅的尸體,有趣的是徐家當家的沖進火場救人,燒得滿身傷,去年傷養好了卻是閉門不出,今年突然前往了鄰國古敦,我猜想,人許是還活著。」
「所以極可能是人去到古敦,屆時改名換姓再回大涼?」這家伙說了半天廢話,就眼前這消息最有用。
「也許,畢竟依我對徐當家的認識,如果不是得了消息,他不會在這當頭前往古敦。」
「徐當家是前往古敦何處?」如果他能早一步確定卓韻雅還活在這世間,告訴持音這個好消息,絕對比讓她和雷持言相認更教她開心。
「王爺問這個做什麼?」他所識得的易承雍對旁人的事總是興致缺缺,今天難得有好奇心了。
「夏燁,你廢話真多。」
夏燁無奈,只能盡數告知,然後,再提正事——
「王爺可決定好下一任的人選了?要再依著正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