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讓刑曜綸和童沄秀之間的相處氛圍起了微妙的化學變化,明顯到連來探望的周翔荃都感覺到氣氛「怪怪的」。
單就刑曜綸的目光老追著小沄秀跑,而小沄秀則是連看到他都沒笑容,不經意與曜綸的視線相遇時還深深蹙起秀眉,然後很快地轉頭別開目光,稍有點神經的人都不難發現兩人的不對勁。
該不會就昨晚短短幾個小時,那兩人就發生了「不可告人事件」?欸欸欸,不是心思不良想的那種,是不足以對外人說的那種,別太邪惡了好咩!
管他邪不邪惡,總之完全挑起周翔荃的好奇心,一顆想探究原委的心癢得不得了。
「你今天感覺怎樣?」帶著一籃水果前來探望,周翔荃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
「好多了。」至少不像昨晚,連下床都倍感吃力,刑曜綸睞他一眼,奇怪他來訪的時間。「你怎麼這時候來?」
現在應該還在上班,他不去處理他該做的事,跑來醫院干麼?還夸張地帶了一籃水果來,當他缺維他命C嗎?呿∼∼
「正好經過啊!」既然經過就不要錯過,免得到時候被說成是個無情無義的人,這種罪名他可承擔不起。「還有你看,我媽叫我把這水果帶來給你補充營養,夠意思了吧!」
「少來。」他輕哼,不過還是有禮地道謝。「回去代我向周媽媽道謝。」
「收到。」周翔荃勾起嘴角,發現童沄秀正要往病房外走。「小沄秀,妳要去哪兒?」
「我去把熱水瓶裝滿。」她說道,隨即走出病房。
周翔荃伸長脖子瞧著她的背影,身影也隨著她拉開的距離而伸長、晃動,動作看來很是滑稽。
「你在干麼?」見到他那奇怪的動作,刑曜綸的眉心聳成一座小山,不怎麼開心地問。
這家伙不會是對沄秀有好感吧?若是一般同事間的好感他可以接受,但若是男女之間的好感……那還真是不妙。
「欸∼∼我說你啊,跟小沄秀怎麼了?」有鬼!一定有鬼!農歷七月已過,但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鬼啦!
「……哪有。」刑曜綸僵了僵,否認。
「真的沒有?」周翔荃不相信地瞇了瞇眼。
「沒有。」一樣簡潔的兩個字,基本上意思不變。
「怎麼可能?!」周翔荃大驚小怪地嚷道,正想繼續說些什麼時,突地一名漂亮的陌生女人敲了敲微開的門,頓時令病房里兩名男士同時安靜下來。
她有一頭棗紅色漂亮的波浪長發,緊身的V領T恤合身的服貼在她惹火的性感身段上,穿著合身的黑色牛仔褲,腳上蹬著漂亮的細跟高跟鞋,全身的行頭一見就知道絕非廉價品。
「嗨∼∼」女子大方地走了進來,將手上的瑪格莉特遞給坐在病床上的刑曜綸。「我叫葉美怡,請多指教。」
「我認識妳嗎?」狐疑地睞她一眼,刑曜綸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名女子,沒伸手接下花,倒是周翔荃主動為他「服務」,把花放在一邊的置物櫃上。
「以前不認識,但現在……不就認識了嗎?」葉美怡巧笑倩兮地笑道,一雙美眸不斷對刑曜綸放電,卻沒預料豬不肥肥到狗,電得在一旁沒事的周翔荃兩眼發直。
夭壽!這女人真漂亮,雖然小沄秀也很優,但兩個女人屬于兩款不同類型;小沄秀屬于清秀佳人,而這位美女則是妖嬌辣妹那款,完全能刺激男性的動情激素啊!
「我想妳走錯病房了。」刑曜綸沒注意周翔荃悸動的「芳心」,他俊顏一拉端出臭臉,擺明了趕人。「門就在妳剛進來的地方,不送。」
「別這樣,曜綸。」周翔荃可見不得美人被如此冷落,跳出來打圓場。「葉小姐,請問妳要找的是哪一位?我可以幫妳去護理站問看看。」
「不用了,我要找的就是他,刑曜綸。」沒想到美人不生氣也不惱,伸出縴指指向刑曜綸。「我是葉氏企業老板的女兒,如果刑先生記性不差,應該知道我們兩家長輩有意思讓我們兩個結婚,順利的話,我應該很快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無巧不巧,童沄秀恰好由茶水間捧著熱水瓶回來,腳尖才一踏進門口,就清楚地听見葉美怡的宣告,震得她微微一晃,熱水瓶差點掉下去——
就是她嗎?老板老爹中意的媳婦人選?
她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站在床前的葉美怡,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不由得幽幽地輕嘆口氣。
人家長得美麗大方,又是大公司老板的千金大小姐,難怪老爹會選她當未來媳婦的第一人選……相較之下,她算哪根蔥?
能在老板身邊工作已經是她的福氣,其他的,就別妄想了吧……
「葉小姐,我可以告訴妳,我的記憶力一向不差。」既然知曉她的來歷,基于要顧及自己父親的顏面,刑曜綸不好讓她太難看,但也不想讓她有所期待,他寒著臉冷睨著她。「相信妳應該從妳父親那里听到我的響應了,我拒絕了不是嗎?」
雖然說得如此直白也不算太客氣,但事實就是事實。
這女人長得不錯,但他對這種女人就是有成見,說他太主觀也無妨——通常這種背景的富家女,不是過度驕縱,就是太柔弱的菟絲花,他敬謝不敏。
「我當然知道你拒絕了,但那是因為你不曾見過我,相信你今天見過我之後,應該會改變心意才對。」葉美怡充滿自信地抬高下顎,彷佛天下只有她不要的男人,沒有見了她不心動的男人。
她早就心儀刑曜綸了,自從在一次社交圈的宴會上見過他之後,她便對俊帥多金的他傾慕不已,當她知道自己有機會成為刑家的媳婦時,她開心得快飛上天,只不過卻在得知他拒絕親事後陷入低潮。
好在他雖然拒絕了親事,但刑老爺並沒有放棄兩家的聯姻,在刑曜綸因病住院後,老爺子很快便通知她這個消息,因此她才會急忙趕到醫院探望。
她到底哪來的自信?!
在場除了周翔荃之外,刑曜綸和童沄秀都驚訝地瞠大雙眸,尤其是童沄秀,她甚至暗暗深吸口氣。她無法否認這位小姐確實長得很美,但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她怎麼能這麼有自信,確定老板一定會對她動心?
實在太有自信也太了不起了!
這絕對不是她這種再平凡不過的小秘書做得出來的事,真想給她拍拍手。
「葉小姐,有自信是好事,可惜我對妳一點感覺都沒有。」刑曜綸受不了地嘆道,不想再跟她嗦。「我的響應還是一樣,希望妳能找到更好的對象。」
果然,她輕易表現出千金大小姐的傲氣,自戀得讓他難以忍受,所以就算再見她幾百次面都一樣,他絕對不會對她產生一丁點興趣。
「你!」葉美怡再難維持臉上的自信及優雅,氣惱地瞪他。「你會後悔這麼做的,你一定會。」
「就算會後悔也不會是這輩子的事,況且……」刑曜綸翻了下白眼,突然發現一直站在門邊沒走進來的童沄秀。
他微微勾起嘴角,不是很好奇她在那邊偷听了多久,但他不介意透露更多「內情」讓她听見。「況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還是老話一句,慢走。」
什麼?!他有喜歡的人了,那為什麼昨晚還吻她?
童沄秀震驚之余,眼睜睜地看著葉美怡一臉怒容,怒氣沖沖地離開,之後她才無言地將熱水瓶拿進病房。
「我說你啊!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你竟然這麼殘忍地把她趕走,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周翔荃忍不住責怪刑曜綸。
「你要搞清楚狀況,我要是對她好,萬一她纏上我怎麼辦?你要幫我娶她嗎?」刑曜綸不耐煩地跟他大小聲起來。
「好啊!」周翔荃臉紅脖子粗地吼回去。
「噗∼∼」
兩個大男人相互杠上,反倒讓一旁的童沄秀噗哧噴笑出聲,同時竟引來兩道殺人般的凌厲視線。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她一驚,直覺出聲道歉。
「有什麼好笑的?」刑曜綸瞇起眼瞪她。
「對啊!有什麼好笑的?」沒想到這原本針鋒相對的兩個男人,此刻竟然站在同一陣線聯合起來對付她。
「我笑是因為周特助很喜歡剛才那位小姐吧!」她好笑地點出事實。
「我……」周翔荃霍地脹紅了臉,一張臉像極了紅柿子。
「吼∼∼原來就是因為你自己喜歡才硬要塞給我,好賤啊你!」刑曜綸跳了起來,硬生生給他一記爆栗。
「她很漂亮啊!」周翔荃無辜地抱頭大叫。
「漂亮!漂亮能當飯吃嗎?」
「你給人家管!」
童沄秀將置物櫃上的瑪格莉特插到花瓶里,耳里听著兩個男人的爭吵聲,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
「童沄秀。」下午,風和日麗,只能待在病房里的刑曜綸覺得無聊,喚著童沄秀好玩。
「干麼?」童沄秀被他叫得煩了,放下手邊的書抬起頭來看他。
「今天天氣很好。」
「是啊,今天天氣很好。」她像只鸚鵡般敷衍地重復他的話。
「所以我們去約會吧!」他突地宣布。
「……」童沄秀瞠大雙眸,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伸手模了模他的額。「奇怪,沒發燒啊,怎麼會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別逗了,我再好不過了好嗎?」輕輕揮開她的手,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我說去約會就去約會,妳有意見嗎?」
「有,我非常有意見。」她輕嘆一口氣,睞了眼腕上的表。「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就不能再安分幾個小時嗎?」姑且不論她不適合跟他約會的理由,至少這三天的住院期都過了兩天,他再撐一下是會怎樣!
「其實也沒關系,有妳在,在這里關再久也無所謂。」他看著她,毫無預警地說出教她心兒怦怦跳的話,但是一雙漂亮的眼又不住望著窗外。「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天氣。」
听出他話里的落寞,童泛秀心里微微揪了下。
在公司,總是隨時都有忙不完的公事,不時還有員工進辦公室報告公事、圍繞在他身邊,現在生病住院,早已習慣眾人圍繞及忙碌生活的他想必很難適應吧?
她暗嘆一口氣,由置物櫃里拿出一件外套丟給他。
「嗯?怎麼了?」他愣了下,將遠揚窗外光景的視線拉回。
「我看你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到中庭去走走吧!」她不是心軟喔,只是老這麼悶著,任誰都會受不了,就讓他到中庭去晃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不錯。
「好!」他立即下床,可雙腳踩上地面時,身體微晃了下。
「小心點!」她忙上前扶住他,差點嚇出一身冷汗。「還使不上力嗎?」
現在他外表看起來與平常人無異,可昨天才發高燒,或許她錯估了他體力的恢復速度,果然大意不得。
「可以。」其實他只是不小心踉蹌了下,沒想到引起這小妮子的同情心……這種感覺也不錯,不然她今天都躲他躲得遠遠的,教他不舒服極了。「只要妳扶我一下,應該沒問題的。」
「好,那你小心點喔!」她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既然她這麼熱心,刑曜綸就大大方方地將全身一半的重量倚到她身上,見她蹙眉咬牙的模樣,他莫名地心情大好。
她擺明了很擔心他,卻硬要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偏要拆穿她的假面具,非要她正視他的存在不可!
一到中庭,看到好多病患的家屬都推病患出來曬太陽,他們自然地進入中庭花園,沒有人注意他們。
「想不到醫院里人這麼多。」他左右探看,嘆道。
「對啊,這就是人生嘛!」生老病死實屬人生常態,誰也逃不過。
「瞧妳說話像個小老太婆似的。」他好笑地睞她一眼。
「哪有!」她紅著小臉抗議。
「哈哈∼∼」他大笑,只有在這個幾乎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他才能如此恣意地大笑。
他的笑聲隨著吹過的微風飄散開來,教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