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弼先又提了三罐啤酒在何雁飛身邊坐下。
她自動的拿過一罐,開了就喝。
他看著她瘦削清秀的側臉輪廓,不發一語。不可否認的,她剛才的話的確讓他大吃一驚,不過,在去便利商店的路上,他便消化掉所有听到的事。
在這個社會上,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需要太驚訝,月兌離道德規範的事亦然,像他自己不就是月兌離道德規範下的產物。
「我還以為你逃走了。」一口灌完,她抹抹嘴將空罐丟在一旁。
他低笑一聲,「你想要我走?」
「當然,不過得等我話說完再走,我不習慣話說一半。」
「我也不習慣話听一半。你說吧!」看來故事還很長。
何雁飛秀眉微蹙,思索著該從哪里開始說起,不一會兒她緩緩開口。
「萬寶路剛出生,都還沒滿月,他媽媽就跟我爸私奔了。鏢哥不但沒找我跟我媽算帳,反而還照顧起我們母女倆,他很疼我們,雖然有時會打我們,但那都是因為關心,所以我不怪他。」
冰弼先心想,看來那個鏢哥有暴力傾向,也許寶路的媽媽便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否則她不會丟下剛生下的孩子跟人私奔。他懷疑她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且鏢哥為什麼要照顧她們?
「我八歲時,鏢哥跟我媽媽在一起了……」
「鏢哥?!」
她看著他。「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鏢哥就是寶路的爸爸呀!」
冰弼先恍然大悟。難怪她被鏢哥揍時會默默承受,也難怪鏢哥會對她背著自己跟盧雅雄交往那麼生氣。原來如此,他還在想她何時脾氣變得那麼逆來順受了。
何雁飛繼續說︰「鏢哥認識我們母女倆,也真是倒楣,他還認真的想娶我媽當老婆,結果他都還沒向我媽求婚,哼!那個女人就偷了他的錢跑掉了。」她撞了下他的手臂,「喂,有煙嗎?」
他掏出煙盒,拿了根煙給她,幫她點了火。
她吸了口,接著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我的媽呀!這東西有什麼好呀?怎麼大家都愛這玩意兒?」她咒罵了幾聲不雅的粗話,將抽了一口的煙遞還給他,「還給你,不要浪費,我的口水沒毒的。」語畢,她又拿起一罐啤酒。
還以為她是個老煙槍哩!郭弼先看了手里的煙一眼,將它放進口中開始吞雲吐霧起來。他也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好,不過也從沒想過要戒掉它就是了。
她打了個酒嗝,有些醉了,身子不穩的往他身上靠去。
「她偷了鏢哥五十萬,把他辛苦存下來的錢全偷光了,還把我留下來給他養。我真想不通她怎麼會那麼厚臉皮?不過最後也釋然了,一個心地那麼狠的人,厚臉皮算得了什麼?」何雁飛嘲諷的說著,又冷哼了一聲。
「就算被我爸媽拐跑了老婆、偷了錢,鏢哥待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本來就是他的孩子似的。在我十八歲的時候,鏢哥的父親過世,他得到了一筆為數不少的遺產,所以就在原本的屋子對面蓋了一棟別墅,為的是讓寶路跟我有個比較舒適的環境。
「可當時才十四歲的寶路正值叛逆期,不知從哪听來他媽媽是因為受不了鏢哥的暴力相向,所以才會跟人家跑掉。從那天起,他就扭起來了,不但不肯叫鏢叔爸爸,連新別墅都不肯搬進去住。」頓了下,她突然罵了一聲,「大概是他媽媽娘家的人跟他說了些什麼,那些人真是碎嘴!」
「你為什麼叫他鏢哥?」郭弼先不解的問。
「因為不能叫他爸爸,也不想叫叔叔,就跟著兄弟叫鏢哥了。」她又打了個酒嗝,眼楮半眯起來。
「你真的只是想在盧雅雄身上尋找父愛的感覺嗎?」趁酒精在她體內發揮作用,趕緊問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何雁飛坐直身來,皺眉看他,「你怎麼知道盧雅雄?」
冰弼先還在想該怎麼回答,她又跌回到他身旁。
「算了,經過今晚,我想全世界都知道我跟盧雅雄有一腿了。」她自嘲道。
誰叫鏢哥是個大嗓門。
聞言,他突然有股想推開她的沖動。
深吸口氣,他緩緩再度開口,「我以為你的目的只是想從他身上得到父親般的疼愛。」難道她之前說的都是謊言?
「當然呀!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個老頭子在一起?」她哼了一聲,「我可不是賤女人,就算要當個第三者、狐狸精,也要找個年輕多金、夠帥的才行。可惜我對他們沒興趣……你覺得這種行為是一種病嗎?」她淒然的問。
冰弼先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的戀愛經驗並不多,女孩子在想什麼他從未明白過。
他開始有些同情她了。
「你沒想過要跟盧雅雄斷絕往來,與年紀相仿的男人談個正常的戀愛嗎?」他沒忘記自己接近她的原因,「如此一來,你的鏢哥也不會那麼生氣了。」
「要真那麼容易,我就不會騙鏢哥了,他一直不相信盧雅雄只把我當女兒看待,就連他的小老婆也不相信。真奇怪,一個年輕女人跟個老男人在一起,就一定是為了他的錢嗎?她就一定是狐狸精嗎?就不能是父女呀?」她憤憤不平的嚷道,還揍了他大腿一拳?
因為她醉了的緣故,拳頭力道並不大,加上隔著牛仔褲,郭弼先並沒有多大感覺。
「鏢哥不能給你父親的感覺嗎?你不是一直將他當成父親?」
「我是一直將他當父親沒錯,可是……唉!我也不會說。」說著說著,她玩起他的大掌來了,「你的手上都是硬繭,一定是做勞力的窮光蛋。」
「你喜歡有錢人?」他也不掙扎,任由她玩弄。
「誰不喜歡有錢人?」她打了一個大呵欠。
「如果有個有錢又真心愛你的男人來追求你,你會放棄盧雅雄,跟他劃清界線嗎?」
「看他多大年紀嘍!我不喜歡年紀小我太多的。」何雁飛抬起頭來,眯著迷蒙的眼看著他,「老實說,我看你挺不順眼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說那麼多話?唉!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你送那小子簽名球與棒球衣的事了。」
她說得像自己有多寬大似的。
「你不高興我送萬寶路簽名球和棒球衣?」郭弼先訝然的問。
她看他不順眼他一點也不奇怪,這點她一直充分的表現在言語與行為里,大概是他們之間沒個好的開始的緣故吧!可她不是以萬寶路的高興為高興嗎?他送的生日禮物博得萬寶路的歡心,她怎麼反而不開心?
「廢話,你才花了那麼一點錢,他就感動得快叫你爹了,我可是花錢送他到日本去看球耶,他連個謝字都沒說呢!」想到這點,她又極度的不平衡?
「你不喜歡看棒球嗎?」
「誰喜歡看呀?悶都悶死了。」她低聲抱怨。
冰弼先沉吟了下,「你真的很喜歡萬寶路。」
「廢話,誰叫他是我弟弟……」敵不過睡意,何雁飛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閉上眼楮靠在他身上睡著了。反正他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一點也不擔心。
冰弼先斜歪著頭瞧她。
對一個她看不順眼的人來說,她對他還真是放心,居然就這樣睡著了,還嘴巴微張,不雅的打起呼來。
保持左半身姿勢不變,他輕輕的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
望著閃著金光的漆黑河帶,他心有戚戚焉。
他可以了解她渴望父愛的感覺,因為他也是單親家庭出來的,自小背負著私生子的惡名長大。不過他比她幸運,他有個很好的母親,總是給他最多的愛與教育,所以就算他沒有父親在身邊,成長過程中也鮮少出現遺憾與不平衡的負面情緒。
就連母親過世後的那段過渡期,他也不曾出面向父親爭取自己的權益,不是賭氣也不是偏激,而是他有把握可以靠自己掙出一片天地。
但他仍很感激阿姨為他所做的一切,她的幫助讓他之後的路途減少許多挫折。
想起來,何雁飛還真是可憐,讓人覺得同情。
但這不代表她可以不顧別人的想法,做出有違社會善良風氣的事情,她的快樂是建築在阿姨她們的痛苦上所得來的。
沒辦法了!看著她熟睡的側臉,郭弼先嘆了口氣。希望他能幫她將這種不正常的心理狀態給糾正過來。
「郭大哥,她真的是拿走你兩萬元的那個女人嗎?你確定?也許她們只是長得像了一些而已,其實是不同人?」金力仍然無法接受現實。
萬寶路的生日派對都過了一個禮拜,他還一直重復這個問題,怎樣都不肯接受郭弼先給他的答案。
罷與工頭確定好浴室磁磚花色的郭弼先,听了他的問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于是回過身來看著他,兩手扠腰,表示自己的耐心有限。
「金力,我忘記派給你工作了嗎?」
金力的眼珠子一轉,「沒有,我只是想確定--」
「我好象已經給過你許多肯定的答案了,你不相信我?還是懷疑我說的話?」
听他這麼說,金力急得耳根子都紅了。「不是不是,我怎麼敢懷疑你的話,只是……唉!萬寶路怎麼會跟那種女人扯上關系?他好象還跟她很好耶!」
他真替他那新交的投契朋友擔心。也許就是因為跟那種女人一起長大的關系,才會讓原本善良體貼的他對自己的父親口出惡言。
在金力的認知里,趁機敲走郭弼先兩萬元的何雁飛是個不折不扣、十惡不赦的壞女人。
盤腿坐在地上,郭弼先看著攤開的設計圖。
「你放心,何雁飛沒有你想的那麼壞,我明白你擔心萬寶路的心情,但我不會鼓勵你這麼不相信人。」他頭也不抬的說,「還有,你問我的這些話,可別照本宣科的去問萬寶路,除非你想挨揍。」
沉默半晌後,金力滿懷期望的問︰「萬寶路說何雁飛也要去日本看球賽,你確定你應付得來嗎?也許我該帶我媽一起去?」
「不行。」郭弼先毫無商量的余地,冷硬回絕了他的提議。就知道,攻擊何雁飛只是第一步,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金力到底還是個棒球迷,要他別跟著去亞錦賽,實在太難了。
他失望無比的垂下雙肩。
「午休還沒到,去把你的工作完成,完成後去幫工頭的忙。」郭弼先命令著。
「是。」金力垂頭喪氣的離開。
冰弼先專注的在設計圖上邊作標記邊思考。他得先將這些預定的工作交代給工頭們,才能安心的到日本去。
由于太過專注,以致連有人走近他身邊,他都沒察覺到。
何雁飛走到他身邊蹲下,學他看著地上的設計圖。
「這是什麼?密密麻麻的,做工要學看這種圖嗎?」
突來的聲音嚇了郭弼先一跳,他抬起頭,訝異的看著何雁飛。
「你怎麼會來?」由于大部分心思仍放在設計圖上,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
何雁飛聞言怒瞪著他,「前天你打電話給我,說要約我吃飯,你忘啦?太過分了吧?我可不是隨便接受別人的約會的耶!」她非常不滿。
難得她還特地打扮了一番,綁了頭發,化了淡妝,還將一直舍不得穿的百褶短裙給穿出來,想不到他居然忘了,真該死!
她這一說,郭弼先才記起這件事。一忙下來,他還真忘了和她有約。看了眼手表,他連忙收起設計圖。
時間快到了,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站起身來,他這才發現她不同以往的輕簡裝扮。
「你今天很漂亮。」他贊美道。這樣很好,對于初次見面會有加分的效果。
「我還以為你瞎了眼哩!」何雁飛一臉得意的念道。
雖然她的口氣還是很不客氣,但她開心的表情顯示他的贊美很受用。
冰弼先收拾的手一頓,認真的看著她,「如果談吐能有教養些會更好。」
她剛揚起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什麼意思呀?我講話本來就這樣,你听不慣干麼還找我出來吃飯?」
什麼嘛,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她答應跟他吃飯是看得起他,不是讓他批評她有沒有教養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郭弼先將設計圖放進角落的鐵制工具箱中,「不過男人通常會比較喜歡說話溫順的女人。」他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穿上。
「我只說你瞎了眼,你就認為我說話很粗魯?」見他領頭往外走,她跟在他身後問道。
「難道不是嗎?」他放緩腳步與她並肩行走。
「當然不是,我也可以很溫柔的,你想試試嗎?」何雁飛挑釁的昂起臉,亮燦燦的陽光落在她撲了亮粉的臉蛋,讓她看起來更亮眼奪目。
冰弼先忍不住心中一動。她真是個年輕又美麗的女人,難怪姨丈會為了她與阿姨翻臉,也難怪阿姨會深感威脅。
他笑著搖搖頭,「把這溫柔留給你喜歡的人吧,他才有那個資格。」
她笑哼了一聲,「懦弱鬼。」看著前方,她好奇的問︰「你要請我在那里吃午餐?耶荷!」
「嗯,你來過?」他率先走進紅磚砌起的寬敞門口。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
這區是盧家的活動範圍,她怎麼可能來過,盧雅雄怕被逮到,更不可能帶她來這里用餐了。
走進餐廳,郭弼先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下。
「怎麼了?」她學他好奇的望著,看見一名瘦瘦高高、戴副眼鏡的男人朝他們揮揮手,「你認識他呀?」
「是我的朋友,與他同坐一桌,你不反對吧?」他禮貌的詢問。
何雁飛聳聳肩,「反正是你請客。」不知道這里哪道餐最貴?她一定要吃垮他。
坐定後,郭弼先先介紹兩人認識。
「林先生是一家外商銀行的襄理,為人老實正直,工作努力,有相當的經濟基礎。你相信這麼好的男人居然還沒結婚嗎?」
林世新靦的笑著,不時伸手推著眼鏡,短短兩分鐘,他已經推了二十八次眼鏡了。
服務生過來遞上菜單,打斷了他們的寒暄,何雁飛心里直呼謝天謝地。
「何小姐有吃牛肉的話,可以點他們的普羅旺斯牛肉飯,我覺得挺不錯的,你可以試試看。」林世新語帶緊張的向她推薦。
「呀!真的嗎?」她回以極感興趣的口吻,「那我就來一個巴塞隆納烤雞腿飯好了。」她甜笑的將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聞言,林世新楞了一楞,倏地滿臉漲紅。
「那……我點牛柳飯好了。」
「林先生不是喜歡普羅旺斯牛肉飯嗎?」何雁飛無辜的眨著眼楮,看著他掏出手帕擦拭額頭。
「呃……是呀!那我改牛肉飯好了。」林世新支支吾吾的說。
她滿意的點點頭,笑臉轉向郭弼先。
「弼先呢?想吃什麼?你點跟人家不一樣的,這樣我們才可以交換吃呀。」她的語氣出奇的溫柔,溫柔得都快滴出水來了。
冰弼先感覺自己的皮膚不停冒出一粒粒雞皮疙瘩,他看得出她的笑容是屬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不能怪她,是他的技巧太拙劣,目的太明顯,她會猜出這頓午餐另有玄機是必然的事。
「一份海鮮飯。」他對服務生點自己要的餐。
「等等。」她喊住欲離開的服務生,接著將柔荑放在他手上,「弼先,你忘記人家吃海鮮會過敏了嗎?」她不依的柔聲說。
冰弼先真想直接說他不想分她吃,但顧及林世新在場,只得改成牛柳飯。
笑咪咪的看他將菜單還給服務生,何雁飛滿意的收回手。
在等餐的空檔,郭弼先不時向林世新使眼色,要他主動點!他不主動的話,那這頓飯有何意義可言。
林世新緊張得不停拭汗。「呃……何小姐常到這里來嗎?」他總算問出口了。
下巴托著香腮望著窗外,何雁飛連動都沒動一下。
「沒來過。」
他干笑了幾聲。「呵,這區很熱鬧的,像何小姐這麼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孩,怎麼會沒來過呢。」才正暗讓自己頭一次說話如此得宜滑順,沒想到她接下來的話將他直接踢進冰窖中。
「我沒來過的原因,是因為我之前交往的對象住在這區,所以我不來這里,他也不會帶我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是個有婦之夫,我則是個狐狸精,跟他在這里被逮到是會被毀容的,你也體諒體諒人家嘛。」何雁飛一副委屈的說完,朝他風情萬種的一笑後,又回復托腮凝視窗外的姿勢。
冰弼先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翻白眼了,現在他百分之百確定她是故意的,而且她此刻非常不爽。
見林世新一張臉變得比白紙還白,他清清喉嚨趕緊開口澄清。
「她說得太嚴重了,其實她跟對方的關系很單純,她將那人當成爸爸,那人則當她是女兒,只是擔心被人撞見妄加猜測,所以才盡量不到這區來的。」他向好友解釋道,接著轉向她,「雁飛,你說是嗎?」他的腳在桌下不停輕踢她的。
原本不想理他的何雁飛,靈光一閃,笑容滿面的回過頭來。
「是呀!就像人家跟你解釋的那樣嘛!」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性感撩人,讓郭弼先感到頸後的寒毛正根根直豎。
她的手輕緩的撫上他粗壯的手臂,「而且人家有你了,怎麼還會去跟那種有婦之夫糾纏呢?人家也是很怕被你拋棄的。」
壓抑住胃部的起伏翻攪,郭弼先故作鎮定的拉下她的手,正想開口訓斥她,服務生剛巧送上餐來,他只好作罷。
吃飯的過程很安靜。
林世新一下流汗、一下僵硬,動作就像機械人般,臉上的表情仿佛嘴里的食物沒有任何味道般。
冰弼先不時的看向他,然後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氣。
三人中,最輕松的就數何雁飛了,她吃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受兩個大男人的影響。
放下叉子,想喝水的林正新,刻意回避何雁飛的視線朝門口望去,不經意看見正與朋友一起走進餐廳的張盈萍,他倏地眼楮一亮,職業本能頓時覺醒。
將腿上的餐巾放到桌上,低聲興奮的說了聲抱歉,他堆滿笑容的站起身,翩翩有禮、不卑不亢的朝張盈萍走去,與剛才支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何雁飛也瞧見了張盈萍,她迅速的回過頭背對著她,咒罵了一聲。
這附近那麼多餐廳,張盈萍偏要與她選同一問,希望她那PRADA的皮包里,沒有藏著另一顆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