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上又穿回了小白皮鞋,吃力的追在異麒哥身後,稚女敕的嗓音不時叫著他。當時她才只是個三歲的小女孩。
听見身後父親的叫喚聲,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滿臉恐懼,正朝她奔來的父親。
接著是兩道力量撲向她。異麒哥抱住她,而父親則是用力將他們推開,他自己卻被來不及煞車的小貨車給撞得騰空飛起,重重的摔落在他們腳邊。
鮮紅色的血不停的從父親身上冒出來,一眨眼,她的白色小皮鞋已經浸泡在父親的血液里,接著是她的小腿、大腿、身體、臉,甚至淹沒了她整個人。她動彈不得,只能大聲喊叫,卻沒有半個人來救她……
驀地,她的手被緊緊握住,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喚。
她慢慢睜開恐懼未散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異麒哥憔悴卻帶著笑容的臉龐。
「異麒哥……」她困難的開口,喉嚨卻有如被烈火燒灼過般的炙痛難受。
才剛從惡夢中醒來,她的身體仍不由自主的發著抖,旋即又想到輪鞋被強行月兌下的畫面,禁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沒事了,有我在,不用怕。」董異麒低聲輕哄著,溫柔的拿著毛巾擦去她臉上的冷汗與淚水。
「異麒哥……」她的喉嚨像梗了個硬塊,眼淚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先喝口水再說。」他扶起她,拿過水杯讓她小飲一口。
清涼的水滑過火燒般的咽喉,黎笑嫻頓時感覺舒服不少,不過也同時讓她瞧見了自己腿上的紗布。
「我的腳?」她以沙啞的嗓子害怕的詢問他。
「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他又將她放回病床上。「再睡一下,我會一直在妳身邊。」他溫柔的撫模她的頭。
「異麒哥……」她望了眼空蕩蕩的病房。
「妳爺爺他們在這里待很久了,因為太晚所以就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還會來看妳。」他明白她的心思。
黎笑嫻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爺爺他們又生氣的將她給丟下。
不過還好,有異麒哥陪她!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異麒哥,頭一次看你穿T恤耶。」她看著他頑長精瘦的身軀上的黑色T恤,心情好了一些。
乎常都是看他穿西裝打領帶,從沒見他有過這麼輕松的打扮。
不過不管穿西裝還是穿T恤,只要是穿在異麒哥身上的都好看,因為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
沒想到她連這個都注意到了,董異麒拉拉身上的衣服。
「穿T恤也很舒服,我不排斥。」他說。事實上自從進入鐵豹後,他就再也沒穿過這類休閑服了,每天都是與襯衫西裝為伍。
「異麒哥不管穿什麼都很好看。」她啞著嗓子贊美著,感到眼皮有些沉重。
董異麒微微一笑,疼愛的輕撫她的臉頰。看著她年輕單純的臉龐,感覺他的心已無可自拔的慢慢陷落。
「睡吧,我會在妳身邊。」
「嗯。」黎笑嫻放心的閉上眼楮,濃濃的睡意立刻從四面八方襲來。「不要放手……不要再離開我了……」她沉沉的進入夢鄉。
他深深的凝視她熟睡的臉龐好一會兒後,才起身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不會放手的。」
在醫院住了三天,黎笑嫻大大的VIP病房里的東西,幾乎要滿到病床上來了。
除了各方送來的慰問花籃之外,還堆滿了董家人帶來的用品,因為他們只要想到︰呀,笑嫻用得到!下一步,那東西就被堆到病房來了。
花了一上午,董異麒才與前來探病的快送室的同事們,將病房里的花籃花束及其它不需要的東西,全丟了出去。
雖然這三天他已陸續將毋需與佔空間的物品送出病房,但他把東西丟出病房的速度,遠不及東西被拿進病房的速度。
就在他們將東西拿出醫院時,陳東融偷偷閃進了病房里,手里還帶著一束花。
正坐在病床上,邊看電視邊吃豆花的黎笑嫻,一瞥見他便冷冷的瞪著。
這個惡男!看到他就想到那晚被他強吻的恥辱,就算璽璋說他是那晚救她的人之一,也別想她會感激他!
「異麒哥待會兒就來了,你最好快點走。」她冷淡的說,繼續看她的電視。
陳東融將手中紅色玫瑰花束放到椅子上,順手月兌下頭上的鴨舌帽。
「好不容易見到妳,我怎麼可能因為妳的一句話就出去,這樣未免顯得我太沒誠意了。」他大剌剌的站在病床旁,看著她已經卸掉紗布的雙腿,傷口上只敷著藥膏,看來她的復元能力挺強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死不了!」她不客氣的將豆花的空杯子遞給他,要他拿去丟。
陳東融接過,原地不動的將空杯子投向幾步外的垃圾筒,杯子空心入筒。
「董璽璋告訴我,妳總是穿著輪鞋的原因了,沒想到妳是那種怪ㄎㄚ。」他的話又惹來了黎笑嫻的瞪視,他輕松自在的笑了笑。「不過我喜歡。」
「你喜歡我不喜歡!」她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異麒哥怎麼還不快點回來把他趕走?「我可以感覺到異麒哥正朝病房走來,你現在走的話,我就不跟他說你來過的事。」
她寬厚的話只得來他嗤聲一笑。
「妳確定他真的正朝病房走來,而不是走向另一問病房?我听說他以前的女朋友季家柔,也在這問醫院里喔。」這是董璽璋為她抱不平時,不經意透露出來的。
黎笑嫻楞住了。
「季家柔也在醫院?她怎麼了?」若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了還有季家柔這個人。
陳東融故作訝然的看著她。
「怎麼?董異麒沒告訴妳季家柔也在這里?」他壞心眼的笑。「該不會是為了照顧她方便,所以不告訴妳吧?」
「異麒哥才不會這樣!」她對他怒目而視。
「是嗎?」他搔搔頭。「我看過季家柔的照片,長得很漂亮,而且又成熟,是每個男人都會喜歡的型。而妳呢?根本就還沒發育完全,妳覺得董異麒真的是喜歡妳,而不是貪圖鐵豹鞋業的總經理位置?」他步步逼近,想藉此打擊她對董異麒的信心。
「我早就知道異麒哥是為了正式入主鐵豹鞋業,所以才答應跟我結婚的,他也從沒隱瞞過我,不過我會答應,則是因為我一直都很喜歡他,能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是我最大的希望,你最好不要再中傷異麒哥,否則我就叫護士來把你趕走!」她拿起身旁的求救鈴。
「即使他根本就不愛妳?」瞧見她驟變的臉色,他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處。
「異麒哥當然愛我,他親口告訴過我,他喜歡我。」她大聲反擊。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妳,季家柔也在這里?」他的問題讓她啞口無言。「妳知道她為什麼入院嗎?是因為自殺,她割腕自殺,在自殺前她誰也沒通知,就只打了通電話給董異麒,而他馬上放下工作直奔她家將她送到醫院。換言之,當妳被林子強他們欺負到昏厥時,他人是在季家柔的身邊,這他有告訴妳嗎?」
黎笑嫻被他的話搞得有些心慌,無助的看著被單,搖搖頭。
她都不知道這些事,還以為他在公司里加班,原來他是跟季家柔在一起……
「也許他只是忘了告訴我,他很忙的。」她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樣沒錯。
「季家柔的病房在三一五,妳可以繼續欺騙自己,或是找個機會去親眼瞧瞧。」
黎笑嫻覺得他很可怕。「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破壞我跟異麒哥的感情,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實在想不通。
陳東融走到病床邊輕捏她的臉,黝黑俊朗的臉龐上有股異樣的神采。
「我說過要妳當我的女人,既然話說出口了,我就要做到,而且不惜任何手段與代價。」
「我才不會喜歡上像你這麼卑鄙的人!」她破口大罵。
「小妹妹,話可別說得太早。」
竟敢叫她小妹妹!黎笑嫻氣得說不出話來。
董異麒正提著一盤草莓走進病房,看見站在病床旁的陳東融,僅是眉頭微微一挑,並沒有什麼大動作。
他將草莓放到黎笑嫻的雙腿上。
「我剛才去買草莓,回來晚了一些,妳沒事吧?」他問。
黎笑嫻看到紅艷欲滴的草莓,早就將方才的不愉快給拋諸腦後了。仰起頭來,她甜笑的看著他。
「異麒哥還記得我最愛吃草莓,真好!」她迫不及待的拿起一顆紅艷的草莓沾了小碟子上的煉乳,一口塞進嘴里,旋即滿足的笑了起來。「好好吃喔!異麒哥也吃一個。」她又拿起一顆草莓沾上煉乳遞給他。
董異麒笑著搖搖頭。
「妳自己吃就好。」他望向陳東融。「要吃嗎?」
「她吃就好。」陳東融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看她吃東西也挺享受的。
「我也沒有要給你吃。」黎笑嫻沒好氣的回道,還炫耀的向他揚揚懷里那一大盤草莓,得意得很。
這下看到異麒哥對她有多好了吧?還敢說異麒哥的壞話!她最了解異麒哥的為人了,她永遠相信他。
懊做的事已經完成,陳東融戴上帽子。
「多吃一點,明天再來看妳。」
「你別再來了!」她對著早已關上的門大叫。
「他特地來探望妳,那麼凶做什麼?」董異麒對她蹙起眉頭,撕下傳真紙,推推眼鏡,坐進沙發閱讀。
為了方便照顧她,病房在這幾天已經成了他第二個辦公室了,傳真機、手提電腦、網絡設備一應俱全。
「我又沒叫他來,他不來最好。」她可是認真的。
董異麒沒響應,她望向他,發覺他又完全投入工作里了。
要是之前,她會安靜的讓他工作,但今天的她實在無法保持沉默。
「異麒哥……」將草莓擺到一旁的桌子上,她猶豫的喚了聲。
「嗯?」他哼了聲,並未從文件上抬起頭來。
「……季家柔也在這家醫院里嗎?」她咽了口口水,注意著他的反應。
董異麒有幾秒的靜止不動,然後推推眼鏡,將文件放到一旁。
「嗯。」他點了下頭。
「我受傷那天,是你把自殺的她送到醫院里來的,這是真的嗎?」她又問。
「沒錯。」他答道。現在問是誰告訴她的,似乎已嫌多余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她雖然不想去探情敵的病,但卻對他的刻意隱瞞感到難過。
「妳自己也是病人,告訴妳做什麼呢?而且,妳能保證我跟妳說了之後,妳不會胡思亂想?」
黎笑嫻又被說得啞口無言。可惡!他們的口才怎麼都比她好?
「她為什麼自殺?」她好奇的再問。
他重新拿起擱在一旁的文件。「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後要跟你結婚生小孩的!」黎笑嫻大聲抗議。
董異麒表情沉重的看著她。
「大人的世界妳不需要懂,我只要妳能永遠這麼樣的單純快樂就夠了。」他願用盡所有努力去保護她這美好的特質。
「你這麼說,是因為覺得對我爸爸有所虧欠,所以彌補我嗎?」她遲疑的問。
若這真是他對她好的原因,那就太傷害人了。
「我這麼說,是因為妳是我的未婚妻,以後會成為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這樣的理由足夠嗎?」
「但你並不愛我,對不對?」
「我喜歡妳。」
「喜歡並不是愛呀!」望著他,她的心糾成了一團。
董異麒嘆了口氣。「笑嫻,妳還小,對愛情根本就還是一知半解,不要隨便把愛這個字說出口。」
雖然他的措詞已極盡小心,但還是讓黎笑嫻覺得受到了傷害,她眼眶發紅。
「我也只有對你說過愛這個字而已。」她哽咽道。「而且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知道什麼是愛,你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了。」她吸了吸鼻子。
「笑嫻……」她的眼淚讓他有些無助與無奈。
「什麼時候,你才會愛我跟愛季家柔一樣多……」她將頭埋在被單里,無聲的哭泣。
為什麼?他難道看不見她對他的付出與在乎?為什麼他總認為她是小孩子呢?
黎笑嫻愈哭愈傷心、愈想愈生氣,索性滑下枕頭,將自己埋進被單里。
董異麒實在懶得再三解釋他跟季家柔的關系了。
「妳把自己蜷縮得像蝦子一樣,腳不痛嗎?」
听見他的詢問聲,她更生氣了。他竟然一句解釋都沒有!
「我要睡覺了,不要跟我說話!」她在被子里哭著大喊。就算她蜷縮得像只毛毛蟲也不干他的事!
黎笑嫻冷汗涔涔的醒來,掀開被子,病房里空無一人。
異麒哥呢?想起方才夢里季家柔拉著異麒哥的手,笑著對她揮手離去的畫面,她的心不禁害怕的狂跳起來。
不顧腳上未好的傷,忍痛將腳套進爺爺送她的新輪鞋里,她抓起外套穿上,吃力的滑出病房。
她記得陳東融說過季家柔是在三一五號病房……
進入電梯,她按下三樓,心里不斷祈禱著她的惡夢不會成真。
只要異麒哥不是離開她跑去跟季家柔見面,她一定不會再無理取鬧的跟他吵架了,真的!
到達三樓後,她心慌意亂的滑出電梯,茫然無助的尋找著三一五病房。
三一八……三一七……三一六…三一五……她心跳加速的朝三一五移去……
病房門是開的,她朝里頭探頭望去,然後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彷佛被天際的一道雷直接劈中腦門,她整個腦中一片空白。
連她自己怎麼離開那里、怎麼進入電梯、怎麼沖出醫院的都不曉得,只知道自己一直滑、一直滑,腳下的輪鞋像瘋了似的旋轉……旋轉……旋轉,直到她被人給攔了下來。
正想進醫院探視她的陳東融,眼明手快的拉住橫沖直撞的她。
「妳怎麼在這里?妳怎麼了?」他將覆在她臉上的頭發往後撥,這才發現她竟然淚流滿面。
黎笑嫻回過神來,一見是他,立刻伏在他肩上,無法自抑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們在接吻……嗚……他還是愛著她……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她哭得肝腸寸斷。
從她斷續無章的話里,不用問,陳東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股怒火在他體內熊熊燒起。
「我去幫妳討回公道!」
黎笑嫻拉住他,不停搖頭。
「不要……我不想再見到他……載我離開這里,拜托你……」她哭著求他。
陳東融握住她的肩膀,面容嚴峻。「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妳要求我帶妳離開這里沒有問題,不過妳得要有心理準備,踏出這一步,我就不會輕易的再放妳走了,妳考慮清楚。」
他的話總算喚回了黎笑嫻的一些理智,她放開了他的手。
沒想到一冷靜下來,心更是傷痛得無以復加,幾乎令她無法承受。
「我不需要你們,我不需要你們了。」她轉身,邊流淚邊遠離醫院。
陳東融追上去拉住她。
「妳要去哪?」
「去哪?」她茫然的重復。
是呀,她要去哪?她不想回董家,異麒哥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回去找她,而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她也不能回流金鎮,連受傷住院的消息都沒讓爸爸媽媽知道了,若一身是傷的回家去,爸爸媽媽與爺爺他們又會有吵不完的架,兩者都是她不想要的。
「你可以先載我回董家嗎?」她問陳東融。若她知道路,就不用麻煩他了。
「妳還要回董家?」他不悅的問。
「我想回去拿點東西,一下子就好。」
「拿了妳的東西後,就到我家來,我家雖然沒有董家那麼豪華,但多住妳一個還是綽綽有余的。」他霸道的為她做了自認完美的安排。
不待她反對,他將她攔腰抱起,輕松的朝停車場走去。
「你干麼?我可以自己走。」她掙扎著。
「別動,妳的腳又在流血了知不知道?」他語帶斥責。
經他提醒,黎笑嫻這才感覺到腳上傳來的陣陣刺痛。
但這痛卻遠不及心里的痛……
靶覺到懷里傳來的輕顫,陳東融知道她又傷心的在掉眼淚了。
哭吧,她哭得愈傷心,他就愈開心。
董異麒,承讓了!
董異麒將季家柔從身上拉下來,她一個不穩,跌坐在身後的病床上。
他伸手朝?痛的唇上一抹,鮮血染上手背。
他不解的看著她。
在他的印象中,家柔從來不是沖動外放的人,但現在她居然會一聲不吭的沖上來,大膽的抱住他就吻,除了讓他措手不及外,還因她的大膽而感到驚訝,她咬破他的嘴唇是故意的嗎?
「家柔,妳明知道我對妳的感情不是適合親吻的男女之情。」他拿出手帕按壓嘴上的傷口。
難道是他做了什麼讓她誤會了?他思考著自己的作為。
坐在病床上的季家柔抬起頭來,意外的,她憔悴的臉上竟然帶著笑意,淒然的微笑。
「沒錯,」她諷刺的看著他。「我知道你對我已經不是男女之情,我知道你為了我的一通電話而跑去把我送到醫院,不是因為愛我所以擔心我,我知道你總是在我面前說那個女孩的事,不是為了讓我嫉妒而更加愛你,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站起身來,美麗多情的黑眸緊鎖住他。
她的語氣與態度激怒了董異麒。她在指控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意?
他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新鮮草莓。再過來看望她顯然是個錯誤的決定,他已經決定不再跟她有所接觸,免得笑嫻難過,他不應該因自己的一時心軟而再度更改。
才轉身要離開病房,他就被身後沖過來的季家柔給緊緊抱住。
「其實你還是有點愛我的,對不對……一定是的,否則你不會對我那麼好。你還是愛我的,只是你還不知道,你答應跟董家那女孩訂婚,只是為了鐵豹企業,這我願意接受。所以求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不要再離開了,求求你……」她的臉緊貼在他背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董異麒閉上眼楮,感覺到心痛。
若是幾年前,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換取她這些話,但現在已不是當年了。
拉開她在身前緊扣的手,他轉身面對她,看著她布滿淚痕的蒼白臉龐,眼里仍是一片平靜。
「家柔,我曾愛過妳,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對妳的感情只是朋友。」他拂去她宛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落下的淚水。「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因為入主鐵豹所以才逼自己去喜歡她,我對她,的確是男女之情。」
季家柔悲傷的捂住自己的臉痛哭,彷佛承受不了身體的重量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董異麒也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
「妳到現在還不肯將自殺的原因告訴我嗎?」他輕聲問。
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我不能……你一定會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嗚……你又怎麼會看得起我……嗚……」她語鈕t倫次的說著。
董異麒強迫的拉下她的手。
「看著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永遠也不會看不起妳。」他堅定的說。「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事讓她寧願失去性命也不願去面對?
季家柔淚流下止的眼里有著無助與迷惘,現在的她只想有人伸手扶她一把。
「他找到我了……他說從沒忘記過我,說他離婚了,可以跟我在一起……」她抓住他的手。「我沒答應他!我們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所以我沒答應他,我不能讓過去的事又重演一遍……可是我又不敢告訴你,怕你看不起我……異麒,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哭得無法自己。
就算她沒說,他也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
「是李重謙?」他說出當年那位醫生的名字。
她悲傷的點點頭。「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他說他已經離婚了,還說他從沒忘記過我,想跟我重頭來過……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沒有你的日子……」
他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
「妳就是因為這件事想不開?」
季家柔只是低著頭哭泣。
「為什麼這麼想?只要妳願意,我永遠是妳的朋友。」他將她拉起,扶她坐到病床上。「那妳的想法呢?妳愛他嗎?想跟他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若不是那天他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幾乎要忘記他的長相了,現在問她愛不愛他?她連自己對他是何種感覺都無法確定。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要異麒看不起她。
「事情很簡單,妳若還愛著他,就跟他在一起,若不,就去找尋另一個。」他提出建議,听起來簡單,卻也是最難與實際的抉擇。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是你呢?」她企求的望著他。
「那妳就得接受,除了友情以外,我什麼也無法給妳的事實。」他說,抬起手腕看看表。出來快半小時,他必須回笑嫻身邊去了。「仔細想想妳要的是什麼,以及我所說的,我明天再來探望妳。」
不用說都能感覺到他對黎笑嫻那份溢于言表的關心,季家柔只能無言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一踏出病房,董異麒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當他听到電話那頭,家里的佣人著急的聲音傳來時,忽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少爺,剛剛孫小姐有回來,她看起來不太對勁,眼楮紅紅的,好象哭過,回房間後不到五分鐘就拎了個小包包離開了,我們怎麼拉也拉不住。是您叫她回來整理東西的嗎?」
聰明如他,腦筋一轉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是她醒來沒見到他,就到家柔的病房來找他,結果踫巧撞見他被強吻的那一幕。
她的多疑還真是會選時間。
結束通話,丟下草莓,連回病房的時間都省了,董異麒沖出醫院,直接飛車回到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