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艷福不淺 第十一章 江家的算計(1)
作者︰綠光

開宴前,花廳這兒傳回了消息,得知燕翎的畫作被以一千兩高價買下,一干姑娘壓根不意外,只因大伙將畫作畫好時就瞧見了她的畫,皆被她的畫風吸引,再者她們皆信,夏熾必定認得出她的畫風,自然會幫她把價格哄抬得極高。

只是這一千兩,還是教她們有點咋舌。

易珂倒是對這個消息不怎麼在乎,她不過是心有所感,順手畫出,賣出什麼價對她而言壓根不是回事。

「燕姑娘。」

易珂意興闌珊地看了徐步走來的江媚一眼。「你更衣也太久了些。」畫完畫後,她無聊得要命,又不想跟那些虛偽的姑娘們說話,閉目養神搞得她都想睡了。

「燕姑娘,你的畫作是你兄長買下的。」江媚走到她身旁時才壓低聲量道︰「听說他一眼就認出,一開始就拿在手里,一開口就是一千兩。」

江媚實在是不得不再說一次,她的命也太好了,怎能得如此疼愛她的兄長!

「……是嗎?」她頓了下,問得有些遲疑。

他一眼就認出?這下可糟了,他會不會懷疑她就是易珂?這些年,她刻意不作畫也不寫字,就是因為他是見過她的畫與字的,怕他認出她的筆鋒,可是剛剛心情煩悶之下,她就沒了分寸,使了全力作畫。

要真被他給認出來……到時候要怎麼糊弄他?

擔憂之際,她心里哼笑了聲,他把她給忘了,哪里還記得她的字她的畫?

「听說是這樣。」江媚才應了聲,便听到有人在前頭喊說開席,她便拉著她。「要開席了,咱們邊走邊說。」

「怎麼了?」見江媚竟挑了花廳較角落的位置,她不禁懷疑她要說什麼台面下的秘辛,倒也有了幾分興味。

「我派了眼線出去,打听到我爹似乎打算要使計讓你兄長壞了我嫡姊的清白,來個霸王硬上弓。」江媚左看右看,確定旁邊並無第三者才低聲說著。

易珂听完,一雙眼都快要噴出火來。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個江家果然了得,竟連這種蠢事也干得出來……這種貨色回京述職,不過是笑話一場!

江媚見她要起身,忙拉住她。「你別緊張,夏大人身邊不是都有護衛跟著,還怕他能出什麼事?」

易珂稍稍冷靜了下,想起他身邊有夏煬在,再加上他腦袋那般清醒,肯定不會遭人算計,問題是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又怎會知道有些人的手段下作無極限呢?她還是得去跟他說說才成。

「我去瞧瞧。」

「別去,你一個女眷去那邊豈不是羊入虎口?況且我還打听到……」說到這兒,饒是她也覺得分外汗顏,羞于啟齒,可她要是不說清楚,一會要是害著她,又該怎麼辦才好?「听說嫡母也設了陷阱,就等著你自投羅網成了我嫡兄的媳婦呢。」

話落,她羞恥地垂下臉不敢看她。

這得要有多不要臉的心思和多厚的臉皮才敢算計人家一對兄妹?怎會心大得想要趕在進京之前強和人家結姻緣呢?真是太丟臉,丟臉到她都無臉見人了。

易珂听完,不怒反笑,喔不,她這是被氣笑的,被如此狼子野心給氣笑的,還真不知道原來他倆在江家眼里竟是如此的香,香到他們膽敢算計,她可以姑且不提,但夏熾可是朝廷命官,他們怎麼敢!

想讓他倆難堪?行呀,今日與宴這麼多人,那就把事鬧開,最好是鬧到京城眾人皆知,臉皮都不要了!

江媚本是垂著臉,余光瞥見她起身,正要拉住她,便听她道︰「我帶了隨從,讓他去傳話。」

出門前,夏熾就吩咐了夏 和夏炬兩人躲在暗處保護她,她讓他倆去傳個話,讓夏熾知道,她要把事鬧大,看他允不允。

「喔……」江媚收回手,看著她走到花廳外。

照理說,身為江家的一分子,這事她實在沒必要跟她說,可是……眼見他們這對如花似玉的兄妹要落在自己的嫡兄姊手上,她就覺得太糟蹋人了,惡心。

在花廳外較隱密處,易珂低喊了聲夏 ,便見夏 不知道從哪躍下,落在她的面前。

「去跟夏熾說,江布政使一家子欠修理,我準備鬧事,看他允不允。」

「……嗄?」夏 一臉傻樣看著她。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鬧事?

「去呀,還杵在這兒做什麼?」易珂咂著嘴催促著。

「不行,二爺說了不能離開姑娘身邊。」夏 一臉悲摧地請求著。

雖說她的求情讓他和夏煌得以留下來,但是二十板子的罰是逃不掉的,此刻還痛得很,他真的不想再挨二十板子。

「不是還有夏炬在嗎?你快去快回不就得了?」

「夏炬剛剛去解手,現在只剩我一個……」他是真的不敢離她太遠,實在是她近來太會惹事,很怕她連累自己。

「你婆婆媽媽個什麼勁兒?有人打算算計你家二爺,你不趕緊去通風報信,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就唯你是問!」說到一半,她已經不耐煩地抽出馬鞭。

夏 二話不說地往後一躍,牙一咬,頭也不回地跑了。

真是前有虎,後有狼,日子真的很難捱。

瞪著他離去的身影,易珂將馬鞭系好,一回頭就見紫鵑抿嘴忍著笑。

「你笑什麼?」她正氣頭上,她還笑得出口?平常太縱容她了是不?

「哪是笑?只不過是想著姑娘分明是擔心二爺,卻不肯說真心話。」

紫鵑八成真被她縱容得太過,在她面前說話時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

「我哪有?」她干麼擔心他?就不信這麼丁點事,他還不懂得防備。

她不過是打從心底厭惡江嬌那個女人,要是真被她得逞……天,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紫鵑見她不肯承認,也就不再多說,反倒擔心起她。「江二姑娘說了,旁人也想要設計姑娘呢,不如咱們干脆去找二爺,提早離席吧。」別說姑娘覺得惡心,她都覺得荒唐,哪有這種官家,竟不走正經的三書六禮,而是算計謀奪。

「可不是,像這種貨色,我就要讓他們難看到底。」易珂暗自盤算著,今日赴宴之人不少,照他們那種齷齪的心思,肯定會讓大伙瞧瞧江家的女兒是怎麼被壞了清白,那麼,她就讓大伙瞧瞧他們江家有多不要臉!

她逕自思索著,回到花廳,席上卻不見江媚,她也沒多想,只是想事想得出神,壓根沒察覺有人靠近。

還是紫鵑走上前硬是接過了丫鬟欲擱在幾上的湯湯水水,笑道︰「有勞姊姊了,讓我來就成了。」她將木盤握得死緊,不容對方搶回。

丫鬟見搶不回來,咬了咬唇後,敷衍地應聲走了。

「姑娘,我看這些湯湯水水的還是別踫吧,哪有人宴席上端出來的都是湯湯水水,又不是冬天。」紫鵑小聲嘀咕著。

湯湯水水容易濺在身上,誰知道去換衣裳時是不是會出事,再者湯湯水水喝多了還得去更衣,誰又知道他們這般下作的人家會不會趁機做什麼?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唉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機靈來著?」易珂雙眼一亮,不敢相信實心木頭的紫鵑竟也變得這般曉事了。

紫鵑嘆了口氣。「常嬤嬤都念了百兒八十遍了,我還能不記熟嗎?」

「原來都是嬤嬤教的好。」

「那倒是,常嬤嬤常說姑娘是二爺心尖上的人,得好生護著姑娘才成。」

易珂托腮的手一滑,怎麼常嬤嬤還是這麼想的?只可惜嬤嬤想岔了,她才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她只是他不得不應付的責任罷了。

忖著,眉頭不自覺蹙緊,近來總是如此,只要一想起夏熾待她好不過是種贖罪,心里就難過得緊,說來可笑,她待在燕翎的軀殼里,遇上這事,夏熾待她好當然是天經地義,她理所當然地接受就是,哪里需要難過。

可她就是甩不掉心底沉甸甸的苦悶感,彷佛她希望夏熾待她好,是因為他想待她好,是因為他是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什麼該死的贖罪!

思緒突地打通,總算弄明白為何感到苦悶,她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竟是希望夏熾喜歡她,所以才不想讓夏熾見到方語,不希望他再想起以前的易珂……她心思反覆,希望他惦記著自己,又不願意他老惦記著不放,如今的她習慣他的疼寵,又無法接受他的疼寵源自一份內疚,更不能接受他上青樓作樂,原來這都是她,現在的她喜歡著他……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會直到現在才想通?

易珂猛地頓住,秀麗的杏眼飄呀飄的,小手緊揪著領口。

「姑娘,你怎麼了?不會是心疾又犯了吧。」紫鵑見她神色不對,湊在她身旁低聲問著,已經從懷里取出隨身的藥丸要往她嘴里塞。

自從姑娘在馬市昏厥後,二爺讓大夫給姑娘煉了救命丸,一顆就要價百兩,常嬤嬤要她隨身帶著以備不及之需,天曉得她期盼這藥丸永遠別派上用場。

「不是……」她拍了拍胸口,只覺得心跳得很快,有種無法遮掩的羞赧。她明明是把他當成弟弟看待的……到底什麼時候跨過那條線了?

「姑娘?」紫鵑喚著,仔細打量她的氣色。

「我沒事。」她沒好氣地看過去。

眼角掃了過去,就見一名丫鬟從花廳外跑來,而且還不偏不倚地朝著她的方向,易珂懶洋洋地抽出馬鞭等著。

那丫鬟見狀,停在幾步外氣喘吁吁地道︰「燕姑娘,夏大人在射箭場被誤傷……人在偏院,大夫正診治著……」

易珂聞言,臉色大變,立刻站起身。「偏院在哪?帶路,快!」

那群混蛋,該不會膽子大到傷著他,再讓江嬌爬到他床上去吧?要真是如此,他江家就死定了!

「姑娘,你要不要冷靜一點?」

「二爺受傷了,我要怎麼冷靜?」她好歹也該去瞧瞧他到底傷得如何,順便破壞那群混蛋的好事。

易珂大步往外走,甚至半跑起來,紫鵑見狀趕忙拽著她。「我的祖宗啊,你不能跑,你忘了嗎?」

「我只是走比較快!」她喘著氣回道。

這該死的破爛身子,年年天天都用最上等的藥材養著,養了這麼多年,還是連跑都跑不得……要是她去得慢了,被江嬌給得逞了怎麼辦?

「姑娘,你要不要再冷靜一點?二爺身邊跟著人的,怎會輕易受傷?再者不是讓夏 去通報二爺了嗎?」

經紫鵑這麼提醒,易珂驀地放慢腳步,環顧四周,覺得陌生極了。

她來過布政使府上幾回,只要是女眷能去的地方,她都去過,且她記憶奇好無比,去過的地方必定都記得,可是這條路,她半點印象都沒有。

「江二姑娘也離席太久,難道姑娘壓根不覺得古怪?」紫鵑小聲道。

其實是姑娘自個兒沒察覺,一旦事關二爺,姑娘就沉不住氣,沒了尋常該有的沉著冷靜。

易珂听著,腳步越發放慢。

是啊,江媚不知道上哪去,就連江嬌也不見了,她可是主家,這麼大的場面怎麼可能不在場……所以,是江家這票貪婪污穢之輩開始行動了?

易珂緩緩停下腳步,身旁的紫鵑這才松了口氣。

太大膽了,竟敢拿夏熾來算計她……竟敢詛咒他受傷?這群欠教訓的混蛋,她就讓他們知道惡意詛咒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燕姑娘,偏院就在前頭了。」引路的丫鬟見她停下腳步,回頭催促著。

易珂二話不說抽出馬鞭,微使勁就甩到丫鬟面前,嚇得她摔坐在地。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我領到荒涼的小徑上,到底圖的是什麼?」她拿馬鞭抵著丫鬟的下巴,偏秀氣的眸子在微昏暗的光線下,異常明亮。

丫鬟被嚇得發不出聲音,反倒是小徑旁有人竄出——

「姑娘!」

就在紫鵑出聲提醒時,易珂早就轉過身,持著馬鞭對著竄出的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不知道江大少帶了五個人守在這小徑上,到底所為何事?」

「不就是瞧燕姑娘落了單,想請燕姑娘到院里喝杯茶。」江文傾朝她笑得猥瑣,幸虧他早有防備,干脆在半路上守著,否則真要教她給逃了。

「不要臉的人我看得也多了,就是沒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易珂怒斥,只可惜她總是忘了自己的嗓音嬌細,這等斥責听起來半點威嚇作用皆無,甚至無故添了幾分撒嬌之意,听得江文傾心都快要酥了。

「是,我就是不要臉,燕姑娘想不想看我能有多不要臉?」江文傾越看著她,就覺得心癢難耐。

雖說打一開始接近她,希冀的不過是盼著能將她娶到手好得到夏熾相助,可越是靠近越發覺她的與眾不同,潑辣得很帶勁,讓他迫不及待想得到她。

「去死吧!」她斥道,隨即又喊了聲,「夏炬!」

然而身後半點聲響都沒有,只有落葉幽幽飄下的寂寥,她不禁回過頭往上看過一遍,卻什麼都沒瞧見。

「夏炬!」她不死心地再喊了聲,今天明明是夏炬跟夏 跟著她的,夏炬到底跑哪去了?「夏煌?」還是她記錯了,今天跟著的是夏煌?

「小寶貝,你叫的是誰?不如叫我的名字。」江文傾笑著,一步步逼近她。

易珂嘴里咒罵著,手中的馬鞭握得死緊,不等江文傾靠近,已經直接甩了過去,而且毫不留情,直朝臉打下。

瞬間,現場爆出江文傾的豬嚎聲,他搗著臉滿地打滾,依稀可見血水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淌落,染了一地,嚇得他的小廝趕忙沖上前去。

「大少、大少!」其中一名小廝拉開他的手,見他的臉上爆開一道很深的口子,從左眼底直到右嘴角,不由瞪大眼,暗叫不妙。

完了,這張臉破相了,傷得這麼重,日後根本無法走仕途了,他們要怎麼跟大人交代?

「我的臉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江文傾怒聲喊道。

「沒沒沒沒沒事!」眾人不約而同地道,沒人敢說出真相。

江文傾的臉又痛又熱,對燕翎僅有的一絲憐惜也瞬間消逝,吼道︰「給我把她拿下,我要狠狠弄死她!」

待五個小廝回過頭望去,哪里還有燕翎的身影,就連丫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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