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浙一帶督導試種早熟稻,閔允懷收到封賞的聖旨,雖是要求他立刻動身回京,但要先將差事告一段落,還得將一批稻谷帶回京里,所以還是拖了幾日才啟程。
等到文安伯的車隊抵達京城已是入冬,由于進京時已入夜,閔允懷便先讓整個車隊到文安伯府暫歇,明日再一起進宮。
家中的人見他們夫妻回來,皆是欣喜,閔老夫人連忙讓下人幫忙安排吃食與梳洗淨身的用品,車隊里的人也都各自安排妥當,如此一陣忙碌,好不容易眾人都歇下了,閔允懷夫妻也得以與家人小聚一下。
幸而閔韜涵與洛瑾知閔允懷夫妻要回來,早就由莊子回來等著,他們還想拿自己種出來的早熟稻與閔允懷帶回來的稻子比較一下呢!
家人見面,連寒暄都免了,閔允懷二話不說先至閔韜涵夫妻身前,長身一揖。
「我能有今日,一切都要感謝二郎和弟妹。」他說得極為真摯,先看向了洛瑾,嚇得她直搖手。「若沒有弟妹慷慨解囊,在江浙購置大筆良田,為兄無法一到當地便毫無窒礙的下種早熟稻,必也得花費許多精力在說服當地農人上,說不定還會誤了農時。如今有了這一期稻作的成功,待來年春耕要讓更多人一起種早熟稻便易如反掌了。」
閔允懷接著又轉向閔韜涵,這個體弱的弟弟,他一向最心疼,如今卻也幫了他最大的忙,事必躬親,卻令他更加心疼。「至于二郎,你不辭辛勞搬到京郊的莊子里與我一同研究耕作的情況,交流指導為兄各種種植早熟稻的心得,甚至因為你的支持,取信了聖上派下來的農官,看到了莊子上稻米的欣欣向榮,證實了早熟稻的成功,讓為兄的功勞落到實處……為兄著實感激不盡。」
閔允懷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成功,他早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所以對閔韜涵夫妻,他當真是滿心的感動及謝意。
閔韜涵與洛瑾因為有了默契,都覺得做這一切理所當然,對于閔允懷的重謝反而不自在起來。
閔韜涵道︰「大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幫助大哥就是幫助我們自己,我擔不起大哥這聲感激。」
洛瑾見閔允懷仍放不下,索性俏皮地搭腔閔韜涵的話,「是啊!如果沒有大哥勤于任事,忠于職責,早熟稻根本不可能會成功。能在皇上面前露了臉,是大哥自己的功勞,我們躲到莊子去玩泥巴,娘沒有怪罪我們貪懶,大哥還來夸我們,我都沒臉了啊!」
閔允懷自然能想到他們會謙讓,卻不知道他們連一點點功勞都不願居功,直是讓他滿腔謝意都不知該往哪里去了。「你們……總之你們的付出,為兄都看在眼里,好吧,那些見外的話我也不說了,若是皇上有了賞賜,為兄也絕不會落下你們的一份。」
「那我就腆著臉向大哥要一套孤本了。」閔韜涵順著他的話說,揶揄之中也算轉移話題,免得他大哥一直客氣不停。「唔,最好是游記類的。」
「如果有藥材可以給我嗎?」洛瑾也學得機伶了,隨著閔韜涵的口氣也調笑起來。
「最好是可以入菜的,這樣我和嫂子的藥膳館就能省點銀子了。」
听著他們幾人推來讓去的,張氏雖同樣感激,卻也被他們逗笑了,指著洛瑾直笑道︰「你這鬼靈精!我可是知道一入秋冬,藥膳館的生意比起夏日那時更火熱,你還在京城開了第二家不是,哪里需要想方設法省銀子?」
「嫂子,哪里有人嫌銀子燙手?你想想,大哥以後還會有更多差事,官場上從來都需要銀子;你萬一有了孩子,也要教養的費用;還有三郎回太學的學費和生活費用,甚至是我們以後帶娘游山玩水吃喝玩樂的花費,哪一項省得了?」洛瑾張大了眼,看上去很是俏皮可愛,說的話也讓眾人都笑了。
「敢情說了老半天,只有最後這一項是最重要的吧?」張氏沒好氣地笑道。
眾人笑了一陣,方才那充斥屋中的感性氣氛也漸漸沒那麼凝滯了。
閔老夫人享受在家庭和睦的天倫之樂中,這才打起圓場。「好了好了,居然把娘都拿來打趣了,你們幾個都是好孩子,看你們如此兄友弟恭、她煙和諧,娘很高興,也算對得起閔家的老祖宗們了。明日允懷便要入宮封賞,一切準備好了嗎?」
「是了,娘,兒子還要向你說件事。」閔允懷這才正起臉色。「我由南方回程時收到宮里的傳訊,說明日不僅僅是我升官的事,因為接近冬至,朝會後萬歲索性一並舉行宮宴,午時之後開始,屆時所有誥命夫人亦要出席,要勞煩娘親了。」
閔老夫人笑著搖頭。「哪里有什麼勞煩,這是好事呀!既然誥命夫人都要出席,我和你媳婦兒一道去就好,說不定還能趁機見見你妹妹。」
在閔老夫人與閔懷夫妻討論著明日宮宴要準備什麼東西時,洛瑾突然想到一事,臉色不由有些慘白,冷汗亦涔涔冒了出來。
前世差不多是接近冬至這個時候,彼時于原生雖然鬧過了,但被壓了下來,閔子書與于鳳娘的事尚未被告發,卻一樣有皇帝特別召閔允懷入宮一事,為的卻是將他貶官,理由還是因為當年洛瑾鬧得狠了,閔允懷家中及政事首尾難顧,精神不濟,他的政敵趁機暗算他,讓他在皇帝交辦的事情上犯了錯,告了他治家不嚴,這便是文安伯府沒落的開端,而後來的冬至宮宴,張氏知道了閔允懷被貶職的消息,一時情緒激動,因為不知自己懷有身孕竟流產了。
「你怎麼了?」閔韜涵見到洛瑾的異狀,不由關心了一句。
這醇厚卻悠長的嗓音將洛瑾由惡夢般的前世拉了回來,她怔愣地看著他,還伸手捏了下他的臉,確定眼前才是真實的,不是一場惡夢中的美夢。
她在心中苦笑,看來還是得解決了前世所有她遇到的陰謀詭計,才能真正從那個惡夢解月兌出來啊!
她朝閔韜涵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又突然看向了張氏,看得張氏一陣發毛,用眼神頻頻詢問她怎麼了,她才說道︰「大嫂,能讓我替你把把脈嗎?」
「嗯?」張氏不解,卻是有些緊張起來,以為自己出了什麼問題。「當然可以。」
不僅張氏,其余的人也對洛瑾這突兀要求覺得心中忐忑,但洛瑾此時顧不得安撫眾人的心情,她只想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便走到張氏身旁,輕輕地搭起她的腕
脈。
她平心靜氣地診脈,接著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果然沒錯。大嫂,你有喜了呢!約莫兩個月左右,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此話一出,閔老夫人先是驚喜地笑了出來,閔允懷則直接呆了。
張氏不敢置信地望著洛瑾,抖著唇問︰「瑾兒,你說真的?我真的有喜了?」
「是真的,我方才就是見大嫂形容有些不對,心生懷疑,所以才想把脈求證一下,不信的話,嫂子盡可再找大夫來確認。」
「不了不了,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你就是最好的大夫啊!」張氏喜極而泣,直接投入了閔允懷的懷中。
夫妻倆又哭又笑,似是一時無法接受這天大的喜事,畢竟他們成親也多年了,張氏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雖然閔老夫人並未施加壓力,但張氏心底仍是耿耿于懷,看了許多大夫也都說沒問題。
她是文安伯府的長媳,下面兩個小叔一個體弱一個紈褲,且與閔允懷有些年紀差距,她有著沉重的傳宗接代使命,如今听了洛瑾的診斷,如何叫她不狂喜、不感動?這讓張氏忍不住在閔允懷的懷抱里哭泣發泄了好一陣。
眾人知道她的心情,也是滿心感懷。
直到她自己覺得失態,離開丈夫的胸前,才拭著淚說道︰「真不好意思,倒叫娘和大家看笑話了。」
「這喜事一樁一樁來,連我這見過大風大浪的老婆子都快受不了了,你已經算很好了。」閔老夫人自個兒的心都還怦怦直跳呢!「就是你才初懷孕,這明日的宮宴還去得嗎?」
閔允懷雖是為難,卻也不假思索地道︰「我幫她向萬歲說明,萬歲應該能諒解的。」
閔老夫人自無不可,但張氏卻猶豫起來。
「但明日是你升官之日,若我不去,會不會給人驕傲擺架子的感覺?如此一來,惹得萬歲不喜反倒不好。」
確實,閔允懷的加官晉爵可是惹來了許多紅眼,尤其他又佔了油水最多的戶部尚書位置,如果有些行差踏錯,馬上就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于是所有的人目光全下意識地看向了洛瑾。
洛瑾很想讓張氏別去,但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想了一想便說道︰「大嫂身體康健,脈象平穩,胎兒的情況甚好,宮宴自是去得,只是要小心一點。」
張氏放下了心,「那是自然。」
「但是……」這個但是是閔韜涵提起的,所有人又將心提了起來。「大嫂的情況還是得在入宮時說清楚,免得被哪個不長眼的沖撞了,食物上也要注意。可大哥在朝中不是沒有敵人,把大嫂的情況說出去只怕又會引來刻意的攻擊,萬一有人在宴席上針對大嫂……」
「那怎麼辦?」這下換閔允懷按捺不住了。「還是別去了……」
「不,我還是得去,我會小心的。」張氏這麼說,自己心中也直發虛,丈夫的前程與胎兒的安穩,這去與不去之間當真兩難。
閔韜涵驟然笑了,他的笑容竟然輕易地安撫了眾人的心。
「放心吧!我會與瑾兒想出個妥善的方法,必然會讓大嫂在宮宴上全身而退。」
隔日朝會時,閔允懷直接將種出的早熟稻送至紫宸殿中,皇帝見了大喜,好生嘉獎了一番,封賞許多寶物,並將他的官位提到戶部尚書。
要知道戶部可是天下第一部,掌管天下錢糧,閔允懷並不結黨成派,算一個純臣,能入皇帝的眼升到這個位置,代表他真是做實事的人,就連他的政敵也挑不出什麼大錯來。
為了之後的宮宴,皇帝特地提早結束朝會讓群臣散去,宮人入殿整理準備一番後,午時宮宴開始。
此時,閔老夫人與張氏早已來到宮外等候。
誥命夫人們吃宴席的地方與群臣不同,皇帝與大臣依舊在紫宸殿,夫人們則在延福宮,由皇後娘娘親自主持,雖說皇後在宮中一向不管事,只管修佛,但冬至宮宴極為重要,所以仍是由她坐了主位,因此宮女太監們依品級將誥命夫人們分批帶入。
閔老夫人的誥命來自她的夫婿,也就是死去的閔老太爺,雖然在他死後誥命就該取消,但閔老太爺有太子太傅的身分,皇帝感念他的教誨,因此依舊保留著閔老夫人的一等國夫人誥命。
至于張氏的誥命則是來自閔允懷,甚至他今日升官,她的誥命也跟著升了一等,是為二等郡夫人。
閔老夫人與張氏的誥命差得不多,因此宮里便將她們安排在一起,先去拜見皇後。
延福宮月復地不大,原是帝後游憩之處,因此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精致華美。閔老夫人和張氏到延福宮的殿中之時,除皇後坐在主位,兩旁各是四妃中的華妃與麗妃,再下首就是九嬪之首的閔太儀。
閔老夫人見到女兒,笑逐顏開,閔姝萍亦不動聲色地與閔老夫人微微頷首,同時也向張氏遞了個眼神,此時自不是交談的好時機,于是儀式繼續,閔老夫人等人拜見皇後。
皇後也很敬重這個先太傅的夫人,便當眾賜酒,閔老夫人很爽快地喝了,但張氏只是作勢抿了一口,令眾人有些一頭霧水。
閔老夫人笑著解圍道︰「她這是有喜了呢,請皇後娘娘見諒。」
此話一出,閔姝萍終忍不住面露喜色,華妃則是美眸中冷光微閃,露出一記不明意味的笑容。
皇後聞言也喜道︰「那就恭喜老夫人,恭喜閔大人了。今日讓本宮遇上這好事,免不得要賞賜一番,那本宮就在萬歲封賞閔大人的寶物上加個添頭,就那近日上貢的兩匹天香錦、兩匹雲霧紗好了,不管是男孩兒女孩兒,都能做幾件小衣呢!」
「謝皇後娘娘。」閔老夫人與張氏連忙謝恩。
在一群誥命夫人拜會完皇後之後,宴席開始,閔老夫人與張氏被安排在除後宮嬪妃外的第一桌,這一桌都是些地位不凡的貴婦人,其中不僅有顧琮的夫人辛氏,還有辛氏的大媳婦劉氏。
顧琮的女兒華妃在宮中一向與閔太儀不對盤,認為受寵的閔太儀嚴重威脅她的地位,因此處處刁難,自然顧家與閔家也互不往來,如今有了宮宴這個由頭,張氏還是初初有孕,顧家的人要不生點事,那才真的奇怪。
宮宴的菜一道道上,幾乎滿滿當當地擺了整桌,閔老夫人與張氏只吃了點意思意思,原則上這樣的宴會不會有人真的放開肚子來吃,大多是貴婦人之間的閑聊與打機鋒。
偏偏有人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反其道而行地說自己肚子餓,撤下了幾道沒人動的菜,還特地指定菜色讓小太監們端上來。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出門怕誤了時間,什麼都沒吃,這正餓著呢!偏偏我這人口味重,喜歡羊肉和蝦蟹類的海鮮,橫豎這些也是好東西,就勞煩諸位夫人陪我吃點吧!」顧家的大媳婦劉氏笑著像是打趣,但望向張氏的目光卻是有些挑釁。
羊肉與蝦蟹都是些味道重的食物,容易引起孕婦惡心,加重害喜的癥狀,大家都知道劉氏在找張氏的碴卻都笑而不語,這種別人家的事她們可不會傻兮兮的去摻和,畢竟兩家都不好得罪。
而張氏若因自己有孕,不讓劉氏上這些菜,又說不過去,到時候劉氏酸一句閔家一手遮天,你有身孕難道整桌的人都別吃了?那張氏反而更難下台。
眾人等著張氏的反應,以為她會為了孩子大動肝火,想不到她氣定神閑,還猶有余裕地笑道︰「顧大夫人想吃什麼,盡管讓人上就是,我還沒見過在宮宴上點菜的,開開眼界也好。」
這句話也夠酸了,反諷劉氏把皇宮當成一般的酒樓茶館,一些不喜劉氏作派的夫人們嘻嘻笑了幾句,把她氣得夠噲,偏偏表面上還不能流露什麼不滿。
不一會兒,劉氏要求的幾樣菜來了,什麼四寶海鮮羹、紅燒蹄膀、燒烤羊排、清蒸蟹等等,香是夠香了,但味兒也是真夠濃,有幾個不喜食肉的貴婦甚至都皺起了眉頭。
倒是張氏不慌不忙喝著茶,仍然笑吟吟地直看著劉氏,像是要看劉氏能吃多少。
這話都放出去了,劉氏其實並不喜羊肉,但也硬著頭皮夾了一塊羊排,裝模作樣的咬了一口,也喝了兩口海鮮羹,那食物就這麼放著,再也沒人去踫。
張氏依舊沒什麼特殊反應,天知道宮宴中可能會出現的各種陰私伎倆,閔韜涵全想了一遍,特別請洛瑾特別配制了抑制害喜的藥,讓張氏出門前先喝一碗,身上還掛著清心醒腦的香包,至少一整天身體對各種氣味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閔老夫人沒有出言制止劉氏,自也是明白這一切安排,她默默看著,在心中嗤笑著劉氏遲早自討苦吃。
果然,菜才擺上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有人忍不住了,那是右衛上將軍的夫人趙氏,出自武官家族的趙氏說話本就直率,竟是一臉嫌惡地對著劉氏說道︰「顧大夫人吃完就讓人把菜撤下吧!瞧瞧這味兒燻得人直發昏,等會兒離宮前謝恩,大伙兒身上都是這些味道,豈不唐突了皇後娘娘?」
劉氏臉忽青忽白,尷尬地請太監將味道重的菜色撤下,至于顧琮的夫人辛氏則是面無表情,彷佛自己媳婦兒引起眾怒,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這餐桌上的氣氛漸漸的古怪起來,無論桌上有什麼好菜,吃起來都瞥扭無味了。
好不容易撐到宮宴即將結束,誥命夫人又三五成群的讓太監們安排去皇後跟前謝恩,比較特別是,這次辛氏與劉氏竟是與閔老夫人和張氏安排在了一塊兒,謝完了皇後娘娘退出延福宮時,雙方人馬走的還是同一路,欲到宮外搭乘馬車。
突然間,一隊巡邏的皇宮侍衛經過,擋住了雙方的視線,待那隊侍衛離去之後,辛氏與劉氏傻眼的發現,她們一直盯著的閔老夫人及張氏居然不見蹤影了。
「怎麼可能不見了?才這一會兒功夫?」劉氏驚訝地道。
辛氏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她們可是下定決心要讓閔家吃點苦頭,削削那閔允懷的銳氣,萬一事不成,事後不知會被閔家如何嘲笑不說,方才宮宴上劉氏出了糧,顧家的臉面可是真的丟盡了。
「還不快派人去找!」辛氏氣得跺腳。
不過入宮是不能帶婢女的,劉氏只能撇下辛氏,急忙快步走出皇宮,想去找婢女幫忙,順便讓宮女帶句話給華妃,結果婆媳倆就這樣在皇宮門口忙亂了起來,還引起幾家貴婦人的側目。
另一頭,在閔太儀所住的宮殿中,張氏及閔老夫人正在喝著冰糖蓮子紅棗粥,一邊听著宮女來稟報外頭的情況。
「……外頭的人還暗中在找閔老夫人和大夫人呢,華妃娘娘也派人來打探,不過讓奴婢擋回去了。」一名宮女伶俐地說道。
「很好,持續盯著,看他們顧家又想玩什麼把戲。」閔姝萍揮了揮手,「讓我先前交代的那些人可以動作了,快去辦吧。」
宮女得令而去,待屋里只剩她們三人,閔老夫人說道︰「姝萍,這一次真多虧了你啊,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怎麼擺月兌那對母女。」
閔姝萍笑道︰「我哪里有這麼聰明?這些都是二郎一早讓我安排的,說起聰明才智啊,我這個弟弟稱第二,還真沒人敢稱第一,就是可惜了……」
張氏此時終于能吃了半飽,也插話道︰「二郎如今身體已然好了許多,听說他在我們家京郊莊子里住著時,下田都是親力親為的,而且他現在與弟妹感情突飛猛進,琴瑟和鳴,連我這個大嫂有時候都會被肉麻得看不下去呢!」
閔老夫人噗嗤一笑。「這倒是真的,兩個孩子黏呼呼的,倒是誰也離不了誰,不過就是幸好有瑾兒在一旁看著二郎,我們才能那麼放心。」
閔姝萍亦是相當認同。「他們兩個合著就是絕配,一個體弱一個善醫,一個聰明另一個有手藝,瞧瞧今日你們身上帶著的一堆藥,什麼解毒的、止吐止瀉的、甚至吊命的都有,肯定是我那好弟弟想的辦法,讓洛瑾給準備出來。」
「是啊,畢竟只要我們在宮宴上失儀,到時候大郎臉上不好看,你在皇上面前也會失了顏面。」閔老夫人現在還有些後怕。
三人談笑間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畢竟閔韜涵的手段可不只這樣,必然能讓她們安全的走出皇宮。
這時候,方才離去的宮女又回來了,這回她的臉色有些驚慌,但驚慌之中又有些松了口氣的模樣。「啟稟閔太儀,您讓我安排的人坐上侯府馬車後,宮門口果然出事了。」
閔姝萍、閔老夫人及張氏三人面面相覷,皆是心中了然。
那宮女接著道︰「馬車離開宮門口沒多久,不知道哪里沖出來一個人,居然驚了文安侯府的馬車,結果馬車翻覆,車夫也受了傷,引起了好大一陣混亂,都驚動了萬歲,那個闖禍的人也跑得無影無蹤,已經派人去追了。」
三女聞言面上皆有程度不一的厲色,對方一出手就是重手段,要知道如果上車的真是閔老夫人與張氏,一個有了年紀,另一個懷著身孕,那馬車翻覆很可能就是幾條人命。
「就算追到了也沒用,查不到什麼的。」閔姝萍嘆道。「娘,大嫂,你們放心,大哥與二郎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在宮里也會持續盯著華妃。」
「辛苦你了。」閔老夫人倒沒有那麼多憂心,還笑著安慰道︰「這件事萬歲都知道了,至少眼下不會再出什麼夭蛾子,我們可以安然回府了。」
于是在閔姝萍的安排下,閔老夫人及張氏低調的回了府,而這件看上去只是意外的驚馬,萬歲自會給她們一個交代,至少也能讓顧家不再那麼囂張,能消停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