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是最難挨的,孕婦的夏日更難過。今年的夏日仿若格外熱些,如今的芸露挺著個大肚子,夏日納涼純靠侍女們打扇,屋內也不放冰,也不讓她吃任何涼性的食物,而這時代的衣服都厚重,哪怕夏日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抹著額頭的汗,她無比想念能穿短袖短褲的時候。
而她的預產期便是在這個酷夏,估模著不是六月底就是七月初。產後不能洗澡不能洗頭發,每天躺床上,光是想一想,芸露就覺得悶熱。
她肚子里的孩子許是體諒母親,也可能是被悶壞了,比預產期提前了近十天。
六月中旬,芸露正在院子里納涼,突然覺得肚子陣痛,這陣子不是沒痛過,但是今日格外的痛些,她難受的扶著迎杏。迎杏也看出芸露難受了,忙喊人將她扶進內屋,又喊了雲姨以及著人去上房告訴老夫人她們,還著人去請了穩婆。
因為近日來芸露經常肚子疼,穩婆也就早早的請了,沒一會穩婆就過來了,過來後便安排侍女們下去燒水準備生產的物件。
芸露痛了一會又舒服些了,雲姨和迎杏扶著她讓她下來走走,她這才開始痛,等真生出來還要很久,為了生產時順利些要先動一下。
走了一會,翠雯給她端了碗面來,雖然她沒什麼胃口,還是全吃了,還喝了兩口湯,這生產是需要力氣的,她不吃飽點到時候沒力氣就慘了。吃完沒多久又痛起來了,她躺在床上臉都痛白了,也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會兒老夫人和蕭氏也來了,見芸露痛的難受,都只是安撫她,讓她放寬心,又讓人去請了大夫。
淳于顯回來的時候芸露已經很痛了,躺在產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著,而穩婆也一直在她耳邊說話,讓她用點力。
淳于顯接到消息後就做不下去事情,把事情交代下去後就回了家,恨不得自己能飛,能立馬趕到家里來收著她。
淳于顯想進屋內陪著她,但是老夫人他們都不讓,說是產房污穢,男子不要進去。這時候了,他那還管這麼多教條,淳于顯推門就打算進去。
芸露听到淳于顯的聲音安定了許多,听到他說要進來,也顧不得自己還在痛了,喊了聲︰「別進來。」
她知道她現在的樣子肯定不好看,可以說非常丑,估計痛的她臉都有些猙獰,這麼丑的樣子不想讓他看到,而且她很在意老夫人她們的想法,若是他進來了,肯定會被人嚼舌根。
芸露的喊聲讓淳于顯愣了愣,停了下來,再听到芸露痛苦的聲音後又繼續往前走了,可以說是再次往前跑了,他走到芸露身側,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芸露因為痛已經滿頭都是汗,臉色也發白,雙腿張開,掩蓋在棉被下,留出一個很大的空隙讓穩婆能看到情況。現下她也痛的直皺眉。雙手緊抓棉被。這模樣看的她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握上她的手,輕聲跟她說︰「辛苦了。」
芸露這會也顧不上感動了,所有的精力都應付在這陣痛上,力氣都用來將肚子里孩子生出來,也沒力氣回應他,只搖了搖頭,等疼痛舒緩點了又跟他說︰「你出去。」
老夫人也著人進來勸他出去,穩婆也都讓他出去。
雲姨最直接,直接推他,「你給我去隔壁等著,別在里面礙事,真要心疼你媳婦,就乖乖的別進來添亂比什麼都強。」
淳于顯也知道自個在里面的確沒什麼實際的作用,痛的是芸露,他說再多也沒法分擔她的痛,只是他擔心便進來看了,眾人勸說下他親了親芸露的面頰,便起身去了隔壁,跟老夫人他們一起等著。
可能是頭胎,芸露這胎生了很久都沒生出來,有難產的跡象,可把等著的人嚇壞了,淳于顯更是一直在屋里走圈打轉,晚飯都沒有吃兩口。
雖然孩子還沒生出來,但是芸露也沒有血崩,就是孩子死活不肯離開娘胎,情況還不算糟糕。
又是一陣劇痛,穩婆大喊︰「再用點力,看到腳了,馬上出來了,用力,用力!」
听到穩婆的聲音,芸露用了力氣,這麼幾個時辰她力氣消耗很大,現在僅靠著意志在用力氣了。
「不錯,繼續用力,已經出來一半了,再努把力,對,就這樣,用力……」
穩婆還在繼續喊著,芸露又憑著意志用了力氣,等感覺肚子空了,听到一聲嘹亮的哭聲,芸露虛月兌的倒在床上,已經耗光了力氣。
听到了孩子的哭聲,外面等著的人懸著的心也落下一半,當穩婆告訴他們母子平安的時候,整個心都落下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凌晨,已經過了一天。
淳于顯這會顧不了那麼多了,推門進去直奔床邊,憐愛的給芸露擦汗。
穩婆看著覺得新奇,這男主人竟然不看自己孩子也不問性別,直接去關心的妻子的,在她接生生涯里還是第一次見。
恢復了點力氣,芸露問了聲︰「孩子呢?」
「恭喜少爺,恭喜夫人,是個俊俏的公子哥呢。」穩婆聞聲,將剛打理好的孩子抱給芸露看。
芸露聞言露出了高興的笑容,撐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淳于顯為她舒服點,直接伸手扶著她,也隨著她的視線就看自己兒子。
芸露模了模他的小手,
滿足又想哭,問淳于顯︰「我們兒子好不好看?」
小孩子剛出生都有些皺巴巴的,都不怎麼好看,雖然他們兒子並沒有很皺,但是也談不上好看。淳于顯見芸露欣喜的模樣,不敢說丑,回了句好看。
芸露也沒力氣看他了,看了幾眼,芸露就讓穩婆抱出去給老夫人她們瞧瞧了。
一旁的侍女將剛從廚房拿過來的熱雞湯端過來,喂芸露喝幾口,淳于顯見狀,讓芸露靠在她懷里,接過雞湯,親自喂她。
喝了半碗雞湯,又喝了一些粥,感覺肚子沒那麼餓了便不再吃了,躺在床上只想睡一覺。
等芸露睡了,淳于顯才走近去看自家兒子,這會他剛剛吃完女乃,由女乃娘抱著。抱孫不抱兒,女乃娘沒把孩子給他辦,他現在也不敢抱,他沒怎麼抱過孩子,這麼小的孩子,他怕自己抱的不好讓他不舒服。
再看也覺得他並不好看,不過這是他和芸露的孩子,怎麼看都覺得滿足欣喜。而且他知道只是因為沒長開,日後長大些就好了,像王氏兒子剛出生也是皺巴巴的,可現在長開了,好看的緊,就是一粉雕玉琢的女乃女圭女圭,日後他的兒子肯定不比那差。
芸露這一睡就睡了六七個時辰,醒來肚子就響了,生產實在耗費了太多力氣,睡前吃的那點只是讓她填填肚子,補充一點體力營養,完全沒法吃飽,又睡了這麼久,餓的她前胸貼後背了。
守著她的迎杏見她醒了,忙問她︰「夫人醒了,可餓了,雞湯和粥一直溫著,可要吃點。」
芸露點了點頭,迎杏便喊了另一個侍女去端吃食。
這頓她吃的多點了,喝完了一碗湯,吃了好些菜,還喝完了一碗粥。吃了東西,芸露有了力氣,便詢問自己兒子的情況。
她兒子一直睡在隔壁,芸露問迎杏便讓人抱了過來,放在了她床上,躺在她身邊。他剛剛吃了女乃娘的女乃睡著了,正吧唧嘴巴,吐著泡泡。
現在看起來比剛出生那會好看點了,芸露撐起頭看著他小小的模樣心軟的不得了,這可是她懷胎十月,又痛了好幾個時辰生下來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
看了好一會芸露也累了,又躺在床上,側躺看著兒子。
她不僅累還痛,四肢酸軟,宮口是撕裂後的疼痛。她看著兒子,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現下還是下午,淳于顯今兒有事,等她生了後也睡了一覺,上午守了她一會,就出去辦事了,這會還沒回來。
淳于顯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妻哥自家兒子躺在一起睡覺的場景,這畫面讓他感覺非常滿足,伸手給他們拉了拉被子,也不去吃飯,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們傻笑發呆。
芸露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屋里已經換了青夏在守著了,而她兒子還在她身邊躺著。青夏正坐在椅子上撐著頭打瞌睡,一個不穩,頭偏了,差點砸在桌子上,人也醒了。
青夏睜開眼楮,看了一眼床上,發現芸露醒了,忙走過來詢問芸露,「夫人醒了,可要喝水?」
睡了這麼久確實很渴,便點了點頭。喝完水,芸露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青夏聊天。
過了三天,芸露跟淳于顯磨了陣子,說通了自己也給兒子喂女乃,她倒是想她一個人給兒子喂女乃,但是這是大家族,想想也就知道不現實,便退而求其次,在自己院里的時候自己能喂就好了,其他時候還是女乃娘。
這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快到了滿月,滿月後她也就出月子,這陣子天天躺著,她都覺得自己快發霉了,去哪里迎杏她們每日會給她擦身子擦頭發,每日換衣服,過幾天就換一次被單的,她估計真在夏日里就躺這麼久,她身上會臭死。
畢竟只是擦擦,中間也就洗了兩個藥浴,而這藥浴說是浴,其實就是蒸鴨子似得,讓她在冒著熱氣,還很燙人的熱水里蒸了半個時辰,還出了一身的汗。夏天這麼長時間不洗頭不洗澡她還是覺得難受,迫切希望能快點出月子,然後洗個舒服的澡。
孩子滿月酒是要辦的,而且還辦的挺大,不過這都是蕭氏和王氏在負責,芸露只負責吃好睡好,滿月那天抱著孩子出去露臉就成。
孩子還未取名,說是等周歲後取名,淳于顯給他起了個小名,叫嘟嘟,原因是他每次見他抱他他都嘟著個嘴。芸露听後念了兩遍,還覺得挺可愛的,便就嘟嘟嘟嘟的叫著了,之後老夫人那邊也知道了這個小名,也念了幾遍,還挺順口的,便也接受了。
滿月前一日,芸露終于得以洗個舒服的澡,她洗了一遍覺得沒干淨,又喊人換了桶水洗了第二遍,直到洗完覺得神清氣爽了。
滿月那日芸露也是打扮一新,只是穿衣服的時候她模著自己大了一圈的肚子不是很開心,雖然月子里她一直束腰,但效果沒那麼快,她的腰肢還是肥了不少。幸而媳婦是預估著尺寸提前做的,比她孕前的做的要大,這會穿還能穿進去。
滿月酒來了不少人,芸露抱著嘟嘟給親戚友人看了一圈,听了不少好話得了不少禮又抱著回了房間。
淳于顯特別高興,宴會上便多喝了點酒,晚上醉醺醺的坐在床邊高芸露娘子。芸露見他酒氣燻天的便讓人把孩子抱走了,無奈的跟她說話。
淳于顯喝了醒酒藥又洗了個澡,清醒了很多,近來他都是睡客房的,今日打算睡回主臥了,喝了口茶,就躺在了芸露身側,伸手抱住了芸露。
這麼抱著他手不太老實,畢竟過了這麼久沒親熱過了,他也憋屈。
但是芸露沒讓他得逞,跟他說︰「我還疼。」
听到她說疼,淳于顯再想也停了下來,親了親她的臉,跟她講了句睡吧,便不再多動,而他因為酒意,不一會兒真睡了。
芸露倒沒說謊,宮口還有疼意,養了一個月養好了很多,但是沒養全,今日雲姨還特地跟她講不要讓淳于顯踫她,再忍耐幾日,等徹底養好了再說。
又過了幾日芸露好的差不多了,淳于顯終于得到了滿足。
芸露跟淳于顯說第二個孩子晚兩年再要,淳于顯想到芸露疼痛的模樣,點了點頭,已經有了兒子了,以後不生也沒關系,芸露生產的模樣實在太讓他心疼了。
嘟嘟一個月後就長開了很多,早前臉就不皺了,如果紅潤了許多,也可以用粉雕玉琢這個詞來形容了。小家伙很喜歡折磨人,總是半夜哭醒,他一哭,這做娘的便醒了,看他哭泣的小模樣,心疼的不得了,不讓女乃娘接手,自己親自給他喂女乃哄他。
哄睡嘟嘟後一般快天亮了,芸露再躺回去沒睡多久又得起床,都說養孩子很辛苦,才養了一個多月芸露就體會到了這種辛苦,不過不是第一次養,想想養雲霖的時候她也小,搭手幫忙的就範氏和芸霜。現在有女乃娘,有好多侍女專門照顧嘟嘟,倒也不用她費太多心思,比起養雲霖可要舒服的多。
淳于顯在兒子滿月後終于在芸露的訓練下學會了抱孩子,抱了幾次他便上了癮,一回來就要抱兒子,也不管他是睡著還是醒著,有幾次還將人弄醒了,氣的芸露罵了他一通跟他吵了一架。這吵一架還是有效果的,淳于顯之後便是等嘟嘟醒了之後再抱他。
芸露對自己的身材很怨念,出月子後就一直在減肥,這過了兩個月效果出來了,肚子瘦了下去,只是回不到懷孕前了,整個人都要比懷孕前豐腴一點。但是淳于顯特別喜歡她現在的樣子,說以前太瘦了,現在有肉了才好看,模起來軟軟的,也舒服很多,
芸露瞪了他一眼,罵他色胚。
淳于顯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對你色,這是我娘子魅力大,勾的為夫神魂顛倒。」
芸露被他露骨的話說的臉一紅,又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要再搭理他,估計他就上手了。
生了孩子,不僅人胖了,芸露也比以前要活潑些了。她可是一舉得男,想到以後即使她不再生,看她有了兒子,其他人也不會亂嚼舌根,就覺得神清氣爽,她可不想被人整天盯著肚子。
如今府里她和王氏都生了兒子,淳于茂的妻子也懷了孕,淳于曦也懷了幾個月了,府里氣氛不錯,特別是蕭氏和王氏,王氏生了兒子,她們就覺得圓滿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將人撫養大,教育好。
今年府里除了淳于茂妻子懷孕,三房也有個妾室懷孕了,三房至今沒有男丁,雖是妾室,還是三老爺特別寵的妾室,鄭氏也每日燒香拜佛,期盼是個兒子,不出意外,若是個兒子,估計會抱到她膝下養。她都三十多了,中間十幾年沒懷上,這以後也沒什麼希望能懷了,就只能看妾室們能生出個兒子來,讓三房後繼有人,可偏偏的前面幾個妾室生的都是女兒,加上她自己的女兒,這三房都有五個姑娘了,若再生一個還是姑娘,她都覺得沒臉見人。
原本近來有點閑的淳于顯又開始忙碌了,朝中一位位高權重的老臣在上朝的路上突然薨了,可把好多朝臣嚇壞了。那位去世的老臣是宰輔之一,如今為中書令,手握重權,他這麼一走,淳于顯這個中書省副官中書侍郎就得擔起事來,直接代理了中書令一職,代掌中書省。
中書令這位置空缺了,很多人都盯著那個位置,而淳于顯便也有可能成為最年輕的宰輔。
這兩年他的手段讓他在朝中建立了威望,支持他的人不少,現在他又代掌中書令,很多人都覺得那位置必定是他的了。
芸露對政事不太關心,也不是她該關心的,每日都只管著兒子,如果他能升遷,芸露為他高興,如果不能,芸露也會繼續支持他。
淳于顯有一天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芸露一句︰「你覺得泉州一帶如何?」
芸露那會正給兒子喂女乃,沒深想,隨口就回︰「我沒去過,在書本上看到有描述,因為沿海,好像風景挺好,比較濕潤。」
過了陣子,芸露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沒升遷為中書令,反而是升為了泉州都督,雖然這都督是從二品,但是都督是外放的武官,淳于顯之前是接觸政治中心的正三品中書侍郎,這說的是升官,實則是降,而中書令由另一位有威望的老臣擔任了,中書令缺了個侍郎,從底下升了一個。
沒升遷為中書令,但是淳于顯顯然還挺高興的,這個本就是是他自己提的。泉州那邊一直不太平,海盜猖獗,沿海的漁民被騷擾的苦不堪言,而泉州還是產鹽重地,私鹽買賣甚多,而上一任都督剛好卸任,正愁著下一任人選他便自薦了。
他是武將出身,如果不是皇帝成為了皇帝,估計他這輩子就是個固守邊疆的武將了,而都督說是武將,其實更偏管理,管的是一州軍政,而州府一般沒什麼戰事,上戰場的可能性不多,自然也與守衛邊疆的武將不同。他這幾年便是又武又文了,哪兒需要他就去哪,也就這兩年定下來做了兩年文官。去了泉州也就是打擊一下海盜,而海盜又不是正規軍隊,這不似打仗,而是剿匪。
淳于顯也沒瞞著芸露,便跟她說了,畢竟他去泉州芸露也得跟去。
「露兒,我這一去泉州就有可能半輩子都在外邊了,之後可能會轉到其他州府做都督,你會不會怨我。」
「怎麼會想到去泉州?」芸露也有些費解,人人都想當京官,擠破頭的往都城里擠,偏偏她丈夫這個京官卻要外放,怎麼也想不通緣由。
淳于顯沉思片刻,決定跟她說實情,「這是我主動提的,我近兩年來權勢太大了,而且太順了,這麼順下去,保不定哪一天就遇著不順了。我還年輕,還是歷練太少,所以我便提出了外放。」
有些東西不方便跟芸露說了,說了芸露也茫然。這兩年皇帝給他的權勢和信任太多了,多到讓他有了危機感,陳家勢力迅速被鏟除也提醒他皇帝已經不是當初和他稱兄道弟的燕王了,而是執掌江山的帝王,帝王忌諱的便是臣子權勢過大,也忌諱臣子知道自己的秘密,他這麼發展下去權勢只會越來越多,知道的秘密也越來越多,將來和皇帝的矛盾是沒法避免的,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是下個陳家,不,皇帝對陳家已經留情了,只是清掉了陳家的權利,但是還保著陳家的爵位,讓陳家還是個勛貴人家。但是若是他引起了皇帝的猜忌,他又知道皇帝太多秘密,他會死的很難看,甚至讓整個淳于家覆滅。
若是皇帝昏庸倒也罷了,但是這個皇帝是個精明的皇帝,也是個想有大作為的皇帝,他不趁著信任還在,遠離權力中心,保留著那點信任,等年少相陪的情義磨完了,剩下的就是猜忌了。
其實他自己沒有看的這麼深,只是覺得自己這樣子下去不好,還是秦知麟點醒了他。秦知麟不似他,一直都待在大理寺,接觸的權利不多,只是一旁協助他,看的多了也會看出點門道來,這次前中書令薨了,人人都在推淳于顯上位,但是秦知麟卻勸淳于顯放下權利,不要去爭,即使皇帝有意他也要推掉。
秦知麟跟他說過後,他想了很久,也想通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正好泉州都督這個位置空下來了,他便自薦了,過了陣子,皇帝便確定了中書令人選,也同意了淳于顯的請求。
「朝中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一體的,只要你做的決定不違背道德,我都會相信你,支持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說她初始听他講的時候有些不解,估計著也是政治上的事情,她又不懂政治,也沒有參與,不知里面的彎彎繞繞,但是還是會支持他的,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謝謝娘子,就是要讓你受苦了。」淳于顯摟著芸露,感激的親了親她。
芸露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苦,只要跟著你一起,我就覺得不苦,而且這比起以前的日子來真是極好的日子了,如今我兒子也有了,我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