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七章 舉家返京城(2)
作者︰寄秋

「那我呢?你為什麼想娶我?」陸青瑄沒見過南巢公主,所以不會因她的死而有所觸動。

蔣三閑眼眸一深。「因為我心悅你。」

「啊!」她臉一紅,浮起小女兒的羞意。

「我心悅你已久,第一眼就為你傾心,可是我什麼也沒有,不敢開口求娶,想取得功名時再向姨母提起,可是在這之前你已嫁入慶國公府,那樣的門楣是我不能及的,我只能轉身離去,暗自悵然……」

夜已深了,陸青瑄很想努力听,奈何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幾度就要睡著。

「好了,時候不早,你先休息吧,再過幾天就入京了。」看著陸青瑄閉眼,他才轉身離去。

不敢問,不能問、問不得,當時的蔣三閑並未感受有多難過,男兒志在四方,未曾功成名就何談兒女私情。

陸青瑄嫁人不久後,大皇子和三皇子為皇位之爭已進入白熱化,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折損了不少黨羽,兩派對立也十分明顯,立長、立嫡的聲浪滿布朝野。

而他和軒轅蕭也開始籌備登天之梯,他們表面上並無作為,似乎對誰為帝都不在意,站在中立誰也不支持,他們只效忠坐在皇位上的人,誰勝出誰便是九五之尊。

但事實上他和軒轅蕭的勢力已滲入文武百官之內,還在軍中安插了自己的人馬,按兵不動的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等事情有了定局之後,看似公婆和善、夫妻和樂的慶國公府爆出天大的丑聞,相貌堂堂的二公子居然對男子情有獨鐘,妻妾數人獨守空房。

那時候他才又想起嫣然一笑的小泵娘,一度想用自己的勢力迫使兩人和離,他再安排她改名換姓,由楊太傅認為義女,他遣官媒上門迎為妻室。

只可惜天意弄人,南夷起兵造反,西蠻意圖不軌,蠢蠢欲動,北羌也有正在練兵的跡象。

戰事全面性的爆發,這仗一打就是數年,他也臨危授命上了戰場,等到凱旋歸來之日,他正好和慶國公府的送葬隊伍錯身而過,不知棺木內躺著的人是他的小泵娘。

一錯過,便是一世。

兩人無緣,空余遺恨。

「到了到了,南城門。」

陸府的下人高喊一聲,閉目養神的蔣三閑緩緩睜開眼,想起重生前的一切,他面上有些低落,在對上另一雙桀驁不馴的眼時,他迅速收起臉上的情緒,又是一番雲淡風輕。

「一會兒進了朱雀大街後,拐個彎的轉角處有條暗巷,我會讓馬車走得慢一點,你自個兒留神點往下跳,會有人接應你。」一入京城他就能甩掉這個大包袱,省得提心吊膽。

「京城你有本殿下熟?」軒轅蕭不屑的哼道。

那可說不定,他曾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變化不大。「你熟,所以小心不要被逮到,白費功夫。」

「你屬烏鴉的嗎?」晦氣。

「忠告。」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呿!你那張嘴沒一句好話。」專來氣他的。

「一路好走。」不送。

他一滯,氣悶。「那個你不弄死?」

「她是在下的未婚妻。」蔣三閑面容淺淺一笑,但眼底一片冰寒,若軒轅蕭還心存殺意,他不介意一腳將人踹下車。

「中了美人毒。」他輕哼。

「至少是個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甘之若飴。

「沒救了。」令人唾棄。

「總比某人從沒人可惦記的好,受了傷還得疲于奔命。」他狀似撫袖的抬抬右臂,白布纏繞的手臂無一絲血跡滲出。

在驛館那一夜,他家小泵娘心疼他,又重新替他上藥包扎,姑娘家手巧,包得很好,他粗手粗腳,軒轅蕭身上的傷還有些滲血。

換言之,他在炫耀,一臉得瑟,他有別人沒有,還不叫他得意幾日,讓軒轅蕭恨得牙癢癢。

「好,你很好。」真礙眼。

「多謝稱贊。」他離完人只差一步,完美至極。

「這不是稱贊是諷刺,你听不出來嗎?」他不和朽木交談,顯得他很蠢,軒轅蕭氣到傷口都疼了。

蔣三閑一嘖。「嫉妒的嘴臉真丑陋。」

「你……」

「朱雀大街到了。」該下車了。

一說完,他悄然打開車門,趁馬車轉彎時車速減緩,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才一躍而下。

一道黑影接住軒轅蕭,倏地將人帶入暗巷。

僅在眨眼間,馬車內少了一人,無人知曉之前遭人追殺的軒轅蕭進城了,傷他的人還在百里外尋人。

「少爺,你救了他好嗎?」少爺勢單力薄,不好和京中權貴對上。

「廣福,閉上你的嘴,把這幾日所見所聞都爛在肚子里,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長。」唯有死人最守口如瓶。

便福是蔣三閑的書僮兼侍從。

「是的,少爺。」他做了個閉嘴的動作,表示口風緊。

馬車一直往前走,不停。

長長的朱雀大街已到了盡頭。

京城分內城和外城,陸府的車隊已過了外城進入內城,依東、西、南、北四城門分列,由南門進的朱雀大街對京中格局來說並非太好,也不會太差,大多居住著朝廷官員,以三、四品居多,五品也有,但再以下就少見了,除非家底甚厚的人家才住得起。

而王公勛貴、侯府大家等高門大戶則在東門一帶,青龍守門,近皇宮,地勢偏高且遼闊,非富即貴,一般市井小民想走近都不成,會被官兵驅離,戒備森嚴。

「為……為什麼在這里,我們不是要去平遠侯府?」看到門口高掛的「陸府」紫檀木牌匾,像是受了極大刺激的謝皎月失了分寸的驚聲大叫。

「陸家人不住陸府要住哪里,難道要一家人棲身他人居所?」大驚小敝,有失體統。

「可是我踉我爹娘說好了,他們為我們準備了三進的院子,我們一到就能住進去。」她和爹娘以書信來往商量了許多,這才將女婿調進京,任三品京官,住進侯府好就近照顧,他們想得非常美好。

「你傻了嗎?有五進宅子不住,去住什麼三進小院子,我們這麼多人可住得下。」陸敬之嘲笑妻子機關算盡,她那點心思他還看不透就枉為夫妻了。

「可……咱們為什麼有這間宅子,為何我毫無所知?這兒是小闢員住的,我們應該去侯府……」在丈夫嘲弄的眼神下,她理直氣壯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她的確是為了自己著想,沒問過丈夫的想法,三進院子確實不大,正堂和主屋佔了一進,自是她和丈夫的居處,丫頭、婆子住下人房,兩人的起居也有人服侍。

一進有三座小院,兩座大的住嫡子,小的那個給庶子,各自的小廝、僕奴算進去也夠住了。

另一進同樣是三座小院,剛好是三個姨娘的院子,帶著自己的女兒一起住。

這樣一來,丈夫就不好進姨娘的屋子,尤其是顧九娘,有女兒在,兩人好意思同榻而眠嗎,最後也只能回到主屋。

而她的女兒則安排在她院子旁的摘月閣,雖在三進院內卻是獨立小綁,院子里有假山、小橋流水,小橋下是養蓮的池塘,三、五條錦鯉在水里游來游去,旁邊有道小門直通侯府內院,方便表姊妹往來,連絡感情,她也能通過此門和娘家人見面,兩家成一家。

「我就是小闢員。」她還指望他官居一品嗎?

「老爺……」謝皎月真的有點心慌了,明明回京對她最有利,可是她卻覺得漸漸失去對府中大權的掌控。

身為主母居然不知府里添了進項,五進宅子不是小事,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而言,銀子的多寡不算個事兒,而是買不買得到,除了貶官或外放,否則少有五進宅子出售。

雖然她已經很多年未曾回京,但她多少知曉朱雀大街附近的房價、地價,要買下這宅子沒七八萬兩銀子是拿不下的,他哪來這麼多銀兩。

「別惦記侯府那邊,你要想回娘家盡避去,我不會留你,住上一年半載也沒人催你,不過我不是贅婿,你想仗著平遠侯府的勢來壓我,咱們夫妻也做到頭了。」他不再是當年的小進士,由著謝家人拿捏。

她一听,心更慌了,好像娘家人成了拖累。「我……我不是怕進京沒個落腳處嘛!才求我娘給我們挪個地方暫時住下,等你戶部的事兒穩了再往外琢磨合適的宅子,我也是為了一家人著想。」

「但你問過我了沒?」夫妻是一體的,雖然他從未喜歡過她,但該有的體面他還是會給她,可她是怎麼對他的?

「這……」她面上一訕。

「如果你問過我,我會告訴你在接到聖旨的第二日已派人先行上京,購得朱雀大街五進宅子一間,里面都叫人整理好了,只要人到了就能住進去。」可是她一向我行我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沒想過別人要不要。

謝皎月頓感難堪,被打臉打得啪啪響。

「好了,把行李都卸下來,各房歸各房的,一進、二進是外院,少爺們自行去挑院子,三進是主院,我的書房設在那里,四進、五進院歸後院,你們知道該怎麼做。」陸敬之往三個台階上站,站在朱漆銅環大門口,面向一干老少喊話。

「知道,老爺。」

「听見了,爹。」

妻妾、兒女、婢僕齊聲一應。

接下來最忙碌的是搬東西,幾十輛馬車陸陸續續將運載之物搬下來,先放在一進的大院子里,等一會搬完了再送到各自的院子里,以免手忙腳亂出了差錯。

幾個少爺坐不住,一個個跳下馬車往宅子內跑,想先去挑自己喜歡的屋子,他們和謝皎月不同,只想住在自家的宅子,而不是像打秋風的窮親戚,一家人苦哈哈的擠在狹窄的地方,出入還要看人臉色。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別人的地方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住一時做客還能忍受,若是長期待著,是人也會別扭,感覺低人一等,在主家面前抬不起頭做人。

不過幾個姨娘、姑娘倒是待在車內,下人們來來去去的搬運難免有踫撞,要是不小心硌到了、傷到了,那才是欲哭無淚,女人家都愛美,誰希望手或腳多個丑疤。

而且東西尚未歸置,下了車到後院想泡個茶也找不到茶葉,反而更堵心,還不如在車里吃點糕點,閑談二、三事。

又過了一會,空馬車拉走了,看到布置得差不多的陸敬之從宅子里出來,他向女眷的馬車走過去,在經過謝皎月母女那一輛時略微停頓了一下,瞧見丈夫身影的謝皎月心中一喜,正想下車,誰知他大步越過她,停在顧九娘坐的馬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她落地。

見狀的謝皎月氣得臉黑了一半,啪地朝扶著她的丫頭賞一巴掌,像是打給顧九娘看,借題發揮。

不過沒人理會她,除了和她一樣黑著臉的陸青黛。

「啊!」誰拉她。

正想跟著娘親進門的陸青瑄忽地一頓,腳下似有什麼絆住,她低頭一看,竟是一條細如發絲的蠶絲。

這一遲疑,她竟落在最後頭,連丫頭都進去了她還在門外,有些著惱地往後看。「三閑表哥,你想干什麼?」她嬌嗔地一瞪眼。

蔣三閑露齒一笑。「想和你說說話。」

「有什麼話那麼急,不能等安置好再說,你要害我跌倒了,我跟你沒完。」她氣呼呼地生著氣,小腳跺了兩下。

「這給你,我在車上刻的,你那兩個丫頭不怎麼牢靠,改天我送一個給你。至少是個機伶的,不會被收買。

「玉釵?」看著往手心塞的釵子,上面刻著並蒂蓮,蓮瓣栩栩如生,彷佛有滴露珠正要往下滑落。

「給你的定情物。」他笑若朝陽,隱隱含著柔情萬千,一絲絲、一縷縷,藉著羊脂白玉釵子由她的手心沁入心間。

粉頰一染霞色,羞中帶喜。「你哪來的玉石?」

兩人走得極慢,一前一後拉開一臂之距,緩緩走進宅子,一股月季的香氣迎面而來,使人心情都愉快了。

「上山拾得。」他鑽入數十里長的坑洞,被蛇咬、被蟲叮,被吸血蝙蝠追得無路可逃,跳入丈深的地底冰湖。

「上山?」拾柴嗎?

「習武。」

「嗄!」習武?

「重生後我覺得欠缺武技防身,不論是為你或是為我自己,我必須立于不敗之地。」他沒有忘了重生前幾次危在旦夕的刺殺,幾乎喪命。「所以我拜了四喜老人為師。」

「什麼,四喜老人?」外傳已有百歲高齡的隱世高人……

蔣三閑呵呵一笑。「一個要人哄著的老頑童。」

「我也想學武……」飛來飛去多神氣。

「乖,我保護你就好。」他順手又往她頭上一揉。

陸青瑄不豫的嗔目一瞪。

「二小姐,你嚇死奴婢了,奴婢一轉身沒瞧見你,還以為把你給弄丟了。」氣喘吁吁的若兒一臉急色跑出來,都快哭了。

「沒事,瞧你急的,我看那花兒開得好,想移兩株到咱們院子……」她眨了眨眼,笑得好不開心。

陸青瑄邊說邊和若兒進門,丟下蔣三閑在後面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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