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筆小福娘 第八章 大房的毒計(2)
作者︰綠光

「……你究竟是從哪里知道羅與會卜算?」這一點也教他始終想不透。

毛知佳真的很想死,覺得自己像是一直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到處都是坑,偏她還跳得很樂!

「就說了還未出閣前曾听姊妹們說過。」反正她口徑一致,咬死第一個版本的說法。

「是嗎?」羅與是他的幕僚,但並未編進錦衣衛里,明面是他的隨從,卜算這本事不至于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要是有機會,你可以問我四姊。」為了要取信于他,她把佟熙嫻都搬出來擋。

範逸不予置評,可瞧她說得言之鑿鏊,很難不相信。

毛知佳一直低垂著眼,就怕自己的眼神會透露些許心虛。

如果他再繼續追問,她就裝難受,繼續睡。

「對了,采薇呢?」她猛地想起身邊少了一個人。

「我的地方不喜歡讓丫鬟踏入,所以讓她回後院。」

「是喔。」要是采薇在的話,氣氛應該會好一點。她一直垂著眼,假裝很累很難受,可是身邊的男人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她才猛然想起這里是他的房間,他當然不會離開啊!「我在想……我已經好多了,要不我回後院吧。」

他今天怪里怪氣的,她不太喜歡,想避得遠遠的。

「今天大房是沖著我來的,我已經把我中毒的事給傳出去,所以外頭得知的是我中毒,你照顧我,所以恐怕得要你在這兒待上幾天再說。」

「……喔。」她想,他沒有笑臉,應該是今天這事害的,畢竟發生這種事,他怎麼還笑得出來?「可是,你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因為只要我死了,方便他做很多事。」他面無表情地道。

毛知佳啞口無言,心想她不過是隨便設定,結果卻讓他過得這麼苦,可她的設定里也還沒寫出為什麼範遇要對付他……穿進未完成的大綱故事里,真的讓人覺得好辛苦。

「可是也太大膽了,在二皇子面前,他也敢這麼做。」她小聲咕噥著,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範遇這麼大的膽。心里叨念著,她卻突地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對了,二皇子給的一千兩送來了嗎?」

听她提起這事,他猶豫了下,思索片刻才問︰「我問你,你怎會寫那首詩?」

原本是打算待她身子好一些再問,既然她提起了,他就各方試探一番。

她直睇著他,不懂他問這事的用意,而且他的態度很冷漠,像她做錯了什麼,而他正在質問她。

「寫得不好嗎?」她悶悶地道。

「不,寫得極好。」好到他一眼就能認出是劉禹錫的詩。「那首詩真的是你寫的?」

毛知佳微抿著唇,覺得自己被質疑了,而他質疑的口吻太尖銳,讓她心里很受傷,可無端端的他為什麼要質疑她?

他又不可能知道她是借用了別人的詩詞,一直追問,感覺就像是在說那不可能是她寫得出來的東西,而她因為寫出這種水準的詩詞,可能會……

她思緒一頓,一道靈光閃過,抬眼直瞅著他。難道說,他那時突然扯著她走,該不會是為她搶了佟熙嫻的風頭,所以要替佟熙嫻討公道吧……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會有點難過。

她垂著眼,語帶委屈地道︰「那首詩是我小的時候一個丫鬟教我的,我覺得好听所以就記下來了。」

「丫鬟?」他心頭一顫,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叫什麼名字?」

非要刨根問底,問得這般詳細?「呃……好像叫秀蓮吧,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努力擠了個名字出來,卻不知道他追問這個做什麼。

「她人在哪?」

哇咧!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早就離府嫁人了。」夠了,不要再問了,她已經掰不出來了!

「嫁人了?」

「對啊。」她應著,清楚地從他的眼神里讀出落寞。

為什麼啊?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你的字也是她教的?」他再問。

「……對啊。」就當是這樣吧,否則她的字寫得這麼出色,到時候又要問她師承何處,她光要編就會編到瘋掉。要知道,她的專業是編故事,不是編謊!

範逸垂著眼,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掉,不知道此刻充塞胸臆的到底是什麼情緒,他被迫放空,什麼都不想思考,又或許是無法思考。

她不是她,他卻希望她是她。

尋找了那麼久,而她卻嫁人了嗎?

所以,交給周正沇字畫的男人,恐怕就是她的丈夫,而她……過得好嗎?如果過得好,還需要她賣字畫嗎?天下如此之大,他該要上哪找她?

「二爺,你沒事吧?」她輕聲問著。

他看起來好傷心,簡直就像是被她虛擬的角色給拋棄了,她無法理解,可是他看起來很痛苦,她也跟著覺得心好痛。

「沒事。」他抬眼,淡聲道。

毛知佳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要從哪里安慰起,因為她連他為什麼難過都搞不懂。

是因為她作的詩嗎?難不成這個世界也有個人作了這麼一首詩?而他想要尋找作這首詩的人嗎?

她的腦袋雖然不是很清醒,但還是盡力把剛剛的對話回想過一遍,得到一個結論——

他要找她胡謅的丫鬟!

可是,他不是喜歡佟熙嫻嗎?

不對,就算他要找個姑娘家,也不一定是喜歡,或許是有恩……她徑自抽絲剝繭推敲著,壓根沒瞧見範逸空洞的神情有多悵惘。

「把藥喝了。」範逸強自打起精神,將已經微涼的藥碗遞給她。

她見狀,皺了皴鼻頭,雖然不喜歡藥味,但只要能讓身體好,吞下去就對了,于是她一鼓作氣地把藥給吞了,嘴里的腥苦味教她差點嘔出口。

這是什麼藥,怎麼能這麼難喝?

「倦了就再睡一會,羅與說睡得多身子好得快。」範逸接過藥碗便起身。

見他要走,她月兌口道出。「二爺,別難過。」

範逸頓住腳步,失焦的黑眸緩緩定在她身上,慢慢看清楚她的臉。「誰跟你說我難過?」

「就……」她不禁語塞。

好吧,她一定是又發言太白目,硬生生揭開人家瘡疤,也難怪他更不痛快了。

範逸直睇著她半晌,瞧她可憐兮兮地垂著眼,不禁想,為什麼她不是她?明明這般相似,甚至懂他……無聲地嘆了口氣,他轉身離開。

毛知佳本想再說什麼,但她更怕話說得直白更傷人,只能作罷,可是他的背影,教她難受——分明是那般意氣風發的人,背影怎會孤寂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他一個?

當毛知佳再次清醒時,已經是正午,雖然比上回清醒時要好得多,但全身還是無力得很。

「夫人醒了?」

一听到采薇的聲音,毛知佳開心得都快喜極而泣。「采薇、采薇。」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再長點心眼,夫人也就不會發生這事了。」采薇整個眼圈都紅紅腫腫的,可見昨晚並不好受。

她已經從紀重恩那里知道發生什麼事,她這個大丫鬟卻是最後才知情的,簡直是太失職了。

「才不是那樣,還好你沒靠我太近,要不連你都遭殃。」幸好波及的人不多,否則她更過意不去。「對了,一會你得閑了,去幫我瞧瞧那只小女乃貓。」

「一早就看過了,羅與說小女乃貓好轉了。」

毛知佳喜笑顏開。「那真是太好了。」她可不希望本是要幫它卻害死它。

「听說侯爺夫人一早就過來了,但二爺不讓任何人進來探視,所以侯爺夫人讓人把一些珍貴藥材放著就離開了。」采薇幫她調整引枕,讓她舒服地窩著再幫她洗漱,順便說著第一手消息。

「大嫂有心了,偏偏就……」唉,是她設定的,她真是太壞了。

「還有,四姑娘听說暫宿在侯爺夫人的院子里。」

「咦?」毛知佳愣了下,突地想起昨兒個的事。「對了,四姊似乎受傷了,該不會是傷得太重,所以才會住下來?」不就是被推一下罷了,能嚴重到哪去?

「听說傷到腳踝,傷得頗重,大夫說不宜移動,而二爺的院子自然不能讓她進來,所以侯爺夫人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了。」采薇替她梳順了發,簡單編著辮子,話語有些猶豫。「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呀,咱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奴婢覺得四姑娘對二爺似乎……」采薇有些難以啟齒,身為奴婢卻道主子們的是非,她要把話說白更有挑撥主子之嫌。

然而采薇這麼一說,毛知佳就听明白了,擺了擺手不為難她往下說。

毛知佳疲憊地倚在引枕上,心想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這個時候佟熙嫻也差不多要進門了,好好的一對璧人卻被她害得兩地相思。

她得趕緊離開侯府才是,畢竟這個故事的結局就是兩人終成眷屬,壓根沒她的事,既然是更動不了的設定,她當然得趕緊把位置騰出來,只是盤纏……二皇子說好的一千兩也不知道送來了沒,而周正沇……

「唉呀!我忘了!」

采薇被她嚇了一跳,疑惑地問︰「夫人忘了什麼?」

「表哥還在北鎮撫司。」她哀叫了聲。

本來說好牡丹宴結束後要去找表哥的,結果她卻中毒了,範逸也對外宣稱中毒,這當頭不可能帶她去北鎮撫司,那周正沇不就得繼續待在牢里?

采薇神色有點為難,終究還是忍不住道︰「夫人,奴婢認為這事夫人還是別管。」

「為什麼別管?」做人要講道義,周正沇是她為了走出活路才臨時設定的角色,現在卻莫名其妙快被弄死了,她怎能不幫?

「可是,他畢竟是外男。」

「他不是外男,他是表哥。」

采薇眼見自己要是不把話說白,夫人不會死心,于是把心一橫道︰「夫人,奴婢知道您對周公子的心思,但不管怎樣那都過去了,重要的是夫人已經出閣,本就不該和其他男子往來。」

毛知佳一頭霧水看著她,覺得她像是說了一堆外星話,什麼她的心思,什麼都過去了……還沒,才正要開始。

「采薇,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就不該阻止我,我不可能對表哥見死不救,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她想離開侯府就一定要靠周正沇,她要的是定期的進帳,還要找個安全的住所,這都得要周正沇幫她才成。

「夫人……」采薇傻眼,手緊揪著心窩,道︰「難道夫人決定與他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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