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王邵震山怒發沖冠的進了宮,怒不可遏的要見皇上與太後。
「尊親王到我雲南王府直言要退親,微臣請皇上和太後娘娘主持公道。」
皇上與太後面面相覷,他們都不知有這回事,但隱隱約約又覺得以紀玉琢分毫不讓的堅持態度,這麼做也在意料之內。
紀玉仁咳了一聲,避重就輕的說道;「邵卿稍安勿躁,此事可以慢慢商議。」
可惡的小子,明知雲南王的怒火會燒到他們身上,擅自去找雲南王退親的事也不先知會他們一聲,讓他們毫無心理準備,也沒想好個說法。
「還要商議什麼?」邵震山鏗鏘有力的說道︰「婚姻大事是兒戲嗎?怎麼可以說退親就退親?」
「王爺這麼說就有失公允了。」太後蹙著眉開口。「覺敏先前與黎國恭王世子訂親,只因世子與表妹上街采買王妃的生辰禮物,招致她的誤會,她便憤而退親,傷了大錦和黎國的和氣,覺敏但憑一時沖動都能不管不顧的說退親就退親,那我琢兒又為何不能退親?」
紀玉仁訝異的看著太後,太後這是打算護短到底了是吧?
也是,太後眼疾動刀清醒之後,貼身宮女便將琢兒和馬彩蒙如何費神為她醫治眼疾之事鉅細靡遺、加油添醋的形容給太後听,還盛贊兩人默契十足,一個眼神便能傳達彼此的意思,從那時開始,太後一顆心全偏向馬彩蒙那里去了,還一直感嘆的說道,地位財富什麼的都不要緊,有個自個兒喜歡的、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才重要。
「太後這是何意?為何在此時舊事重提?」邵震山面色一寒。「這樁婚事明為臣有戰功,皇上為嘉勉臣而賜婚,實為在皇家圍獵時,覺敏為救受老虎圍困的尊親王而險些毀容,難道太後這是想不認帳嗎?」
這下,換紀玉仁不高興了。「邵卿,這事朕原來是不想說的,事後朕的暗衛到了那些老虎根本是雲南王府養的家虎,不然獵場里哪來那麼多老虎足以困住武功高強的尊親王?為何將老虎放進獵場之中,目的不就是想讓尊親王成為你雲南王府的乘龍快婿嗎?再說了,覺敏的臉傷在太醫悉心照料下已經恢復原來容貌,又有何好拿出來說嘴?」
這廂換太後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已經夠不留情面了,想不到皇上青出于藍更勝于藍,把陳年舊事都抖出來了。
「皇上和太後這是要一鼻孔出氣,力挺尊親王就是?」邵震山惱羞成怒了,拂袖說道︰「好!退親便退親,日後皇上可不要後悔!微臣告退!」
邵震山滿面怒容的施禮後,一臉鐵青的離去了。
太後擔心了。「皇上,雲南王那是在威脅咱們是吧?他不會真做出什麼亂臣賊子之事來吧?他手上的兵權……」
雲南王敢這麼囂張,除了他性格所致,便是因為他手掌極大兵權。
紀玉仁倒是淡定。「母後放心,兒子也不是吃素的,若雲南王真要叛亂,兒子也不會坐以待斃。」
太後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埋怨起紀玉琢來。
「死小子,闖了這麼大的禍讓咱們收拾,也不來負荊請罪,當真是膽子肥了。」
紀玉仁露出了些許笑容。「兒子倒是高興琢兒得了個知心人,以前琢兒太過冷漠,還以為他沒有七情六慾,想不到他也會動情,這是好事,馬姑娘是個懂事的姑娘,母後不必太過擔憂。」
太後點了點頭,感慨道︰「那倒也是,這也是哀家之所以明知道是咱們理虧,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腳,卻還是硬著頭皮偏袒琢兒的原因,那小子也不知是否了解咱們的苦心。」
紀玉仁寬慰道︰「他會明白的。」
紀玉琢退親之事,就此底定,雲南王不甘示弱,先對外放話是雲南王府要退親,是他們瞧不上尊親王,要為覺敏郡主另尋良配,引起外界一片譁然,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各種耳語傳得沸沸揚揚。
紀玉琢「被」退親之後,便立即表示要與馬彩蒙訂親,實現之前對她父兄的承諾,而且皇上收到那枚扳指,知道邵覺敏大鬧將軍府之後也發話了,要給他們指婚,實現他對馬琉璃的承諾。
可是馬彩蒙卻不這麼想。
「事實上,覺敏郡主是被你退親的,你一與她退親便與我訂親,她心中做何感想?即便身邊有洛公子相伴安慰,心中肯定還是有各種意難平,所以咱們的親事還是再緩緩吧!事緩則圓,就像咱們對器官捐贈者的家屬保持禮儀那般,也對覺敏郡主保持應有的禮儀吧!」
紀玉琢卻是不以為然。「親事是原主定下的,何以我要替他收拾殘局?」
馬彩蒙別有深意的看著他。「你不是原主,又怎知原主不是真心喜歡覺敏郡主才同意這門親事?何以斷定是收拾善後?不一定若他還在,是歡歡喜喜和覺敏郡主成親。」
紀玉琢蹙眉。「你這麼說,我便無法反駁你了,我確實不能代替原主發表他的感情歸向,不過,若原主知道他的好友洛子千喜歡的是他的未婚妻,他又會做何處置?」
「因為我們穿越而來,一切都改變了,那些事我們都已無從得知,所以也不必想了。」馬彩蒙一笑。「那麼我當你是同意了,咱們的婚事之後再議。」
紀玉琢點頭,又附上但書道︰「不過你得答應我,等事過境遷、風平浪靜之後,咱們就要立即訂親。」
皇上未立太子,三位皇子也未封王,因此他們都未開府連牙,全部還住在宮里。
因此,只要紀玉琢進宮就免不了會踫到他們,就如同現在。
武英殿前,要進宮向太後請安的紀玉琢踫到了紀天容和紀天綻,可說是狹路相逢。
紀天綻上前施禮。「見過皇叔。」
紀玉琢朝他點了點頭,看了紀天容一眼,有意無意的說道︰「這就叫冤家路窄,咱們還是各走各的吧,免得心塞。」
「皇叔留步。」紀天容嘴角微勾,眼神暗了暗。「眾所周知,皇叔執意要娶馬姑娘為正妃,不惜與雲南王府撕破臉,破壞了父皇和雲南王的和諧關系,當真是逞意妄為、自私自利、不識大體,若是因此令雲南王有貳心,皇叔承擔得起嗎?」
紀玉琢無所謂地說道︰「不然你請皇兄卸下我親王爵位好了,我願與心愛女子隱姓埋名、出宮做一對閑雲野鶴,如此肯定能平息雲南王的怒火。」
紀天容譏笑道︰「原來皇叔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啊。」
「錯了。」紀玉琢嘴角翹了起來,笑容加深。「本王是不愛江山只愛心愛之人。」
紀天容嗤笑道︰「這不愛江山之詞,佷兒難以相信。」
紀玉琢面色不改。「或許這也是有人會對本王下毒手的原故,怕本王繼承皇位,先下手為強,處心積慮地要除掉本王。」
紀天容口氣有些不滿。「皇叔三番兩次暗指有人要對皇叔不利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叔懷疑是佷兒所為?」
紀玉琢眼神幽暗。「本王沒有懷疑誰,也沒有不懷疑誰,就是覺得下手當俐落些,讓本王活了下來,那麼本王就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叫下手之人生不如死,或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紀天容也發狠了,他咬牙道︰「皇叔這是在威脅我嗎?」
兩人對峙著,誰也不讓一步,這時有個太監氣喘吁吁地跑來,邊跑邊招手。「殿下!您快回去看看!皇子妃難產了,幾個太醫都說沒法子!」
紀天綻尚未娶妻,還經常把看破紅塵、出家等字眼掛在嘴上;那太監找的人自然是紀天容。
紀天容聞言急道︰「皇子妃生產的時間不是還沒到嗎?何以這時候就臨盆了?」
那太監愁眉苦臉的說道︰「奴才不知道呀!」
「該死!」紀天容口里詛咒連連,沒好氣的說道︰「太醫都沒法子,本殿下又怎麼會有辦法?」
紀玉琢突然對那報訊的太監說道︰「你立刻去威北將軍府找馬彩蒙姑娘,便說是本王找她,讓她備齊接生之物,把她帶到二皇子的九雀宮。」
「是!」那太監匆匆領命而去。
紀玉琢提步而走,紀天容見他走的方向是往他的寢宮而去,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不悅道︰「皇叔要去哪里?莫非是要去九雀宮?」
「沒听到你妻子生產困難嗎?」紀玉琢看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紀天容。「再不讓開,出了人命,你負責。」
紀天容卻還要賭氣。「我沒讓皇叔幫忙!」
紀天綻跟了上來,勸道︰「二皇兄,皇叔這是要去救二皇嫂,你擋著怎麼行?」他不由分說的把紀天容拉開了。
兩人走在紀玉琢身後,紀天容還是滿臉的不想領情,可到了九雀宮,三名擅長婦科的太醫見到紀玉琢都像看見浮木一般,他們皆听說了紀玉琢開眼治療太後眼疾的事,都對他的醫術敬仰萬分,如今他來了,他們也如同吃下一顆定心丸,連忙領紀玉琢進產房,而紀天容也想跟進去,卻叫殿里的嬤嬤給阻止了,說是男人不可以進產房,他只得在外頭守候。
紀玉琢隨太醫進到產房,見到產婦身下一片血漬,布巾皆已濕透,章太醫連忙說道︰「已換了幾次布巾,可阻止不了出血。」
紀玉琢走過去,初步檢查的結果應是頭位難產,產婦緊張導致宮縮,引起了大出血。
章太醫又深蹙著眉道︰「下官認為是頭位難產,情況十分凶險,怕是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皇子妃……」
若是在普通人家,這種情況早可以宣布辦後事了,孩子肯定是死胎,而產婦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不錯,是頭位難產。」紀玉琢神色不變的說道︰「不過本王既要保住大人,也要保住孩子。」
「啊?」章太醫以為自己听錯了,一旁的卓太醫、李太醫都是同樣想法,怎麼可能保住大人又保住孩子,王爺是在說笑嗎?
這時,那太監風風火火的領著馬彩蒙來了,她已將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帶齊了。
紀玉琢取出針管抽血。「產婦大失血,先驗血型,取必要的血漿。」
「明白!」馬彩蒙讓宮女領她去無人的偏殿,讓宮女在門口守著,她進空間驗血型,很快取了血漿袋出來。
紀玉琢見馬彩蒙回來便迅速說道︰「頭位難產致使產道撕裂,子宮收縮導致子宮出血,必須破月復取出胎兒,跟著止血。」
「明白!」馬彩蒙將血漿袋掛好,一邊消毒雙手,戴上手套,給產婦施打麻醉。
紀玉琢同樣消毒雙手,戴上手套,接過馬彩蒙遞上的手術刀,在產婦月復部開了一道口子,取出胎兒,剪掉臍帶,交給一旁候著的產婆,孩子被產婆一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紀玉琢跟著找出出血點縫合,最後縫合切口。
馬彩蒙拿出測量血壓、體溫、心跳的儀器,這些都是使用電池的,可帶出空間使用。「產婦的生命徵象穩定。」
紀玉琢點了點頭。「手術結束。」
他這一番搶救產婦和胎兒,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且產婦已不再出血,令三位太醫都嘆為觀止。
出了產房,三位太醫津津樂道的向紀天容說明紀玉琢是怎麼保住皇子妃又保住小皇子的。
紀天容抱著初生的嬰兒,他初為人父,又是嫡出的哥兒,他自然是無比的喜悅。
紀玉琢和馬彩蒙向伺候皇子妃的嬤嬤交代了術後護理的注意事項便走出產房。
紀天容看到他們,面有慚色的說道︰「謝謝皇叔,還有馬姑娘……」
紀玉琢拍了拍他的肩,泰若自然的說道︰「我所追求的不過是與所愛之人生下愛的結晶並且白頭偕老罷了,是什麼大罪嗎?」
紀天容更慚愧了,他看著懷中嬰兒安穩的小臉,心中滋味十分復雜。
紀天綻走了過去,滿臉笑容的說道︰「皇叔太叫人欽佩了,適才听太醫們說,皇叔能開膛剖月復,還能給皇嫂輸血,實在叫人驚奇。」
在大錦朝能開膛剖月復,還能輸血,除了與他一樣是穿越者,還能有什麼解釋?
他比較好奇的是,他們的血漿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確認血型的?難不成他們能驗血?
不管如何,今日他肯定了紀玉琢與馬彩蒙皆是穿越者,他必須要小心提防他們了,以免計劃了許久的大業,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