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一共陪了安念三天,臨去美國前的晚上,安念一直絮絮叨叨。遠距戀是真的辛苦,想他的時候看不見,需要他的時候不在身邊,還不能有一點點的抱怨。
「厲行,我總覺得我是不是在和一個幻影談戀愛,每次打電話都是我臆想的。」
厲行不樂意听這種話,伸手捏了安念胸前的軟兔一把,都捏疼了。
「你為什麼老是要胡思亂想?我說了會一直陪著你,隨時隨地听候你的差遣,即使是工作忙,我也一定會抽時間找你。」
厲行抬起安念伏在他胸前的頭,直視她的眼楮,「你是我的寶貝兒,我費了這麼大的勁才讓你成為我的,我一定會好好守護你。」
「再說了,至少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好不好?你這麼好,為什麼就不會是哪一天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安念听了這話,喜笑顏開,一進大學,她的桃花真是旺得不行,很多學長都來獻殷勤。當然她全都拒絕了,還不敢讓厲行知道,怕他吃醋。
「知道就好,我可是受歡迎的很呢!」
厲行模模安念的頭發,看著她犯傻氣也覺得開心。
「明天我走了不要太想我,那些什麼鶯鶯燕燕的,我並不想看到。」
「放心,並沒有什麼鶯鶯燕燕,你就是所有的鶯鶯燕燕,迷死我了。」
安念別過頭,並不想被厲行看到她彎起來的唇角,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這句話給取悅到了。
送走厲行,安念即使還是很想念他,但是想著每晚他都會打電話給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厲行曾經給她承諾過,不管多麼忙,每天都會抽時間和她通電話,可是,這樣的承諾終究還是很難實現。
安念總以為,當初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所有的話早就已經攤開來說,最大的問題不過是她以為他不喜歡她,只能做他的妹妹。
等後來厲父和厲母都知道兩人的事情後,也是祝福兩人,所以她以為,遠距才是現階段兩人最大的問題。
可是,曾經那麼多年的距離都跨過了,這短短的遠距戀愛根本就不是問題。直到有一天厲行電話越來越少,通話時間越來越短,安念都不知道應該是不高興還是應該體諒。
「厲行,你最近工作很忙嗎?為什麼那麼少打電話給我了。」安念終于忍不住,在和厲行通話時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再怎麼想做一個懂事听話的女朋友,還是會覺得委屈吧,自己的男朋友總是把自己放在工作後面,怎麼想都會覺得難受。
「念念,我的實習上個月結束,現在成為公司正式員工,最近公司接了一個大案子,我是其中一個企劃人員,所以工作時間也比以前長,才會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陪你和你打電話,等暑假時,你來美國找我,我再陪你好不好?」
安念是很想體諒他,可是總覺得厲行的話連安慰都算不上,開口閉口都是工作,她都不明白,明明家里有這麼大的事業等他接手,他卻偏偏要待在美國工作,如果他回台灣,不就可以解決眼下的問題了嗎?
可是安念不想跟他吵,她知道厲行有他的想法,雖然心里委居,她卻不想讓厲行為難,所以說,安念是世界上最懂厲行的人。
苞安念又說了一會兒話後拴了電話,厲行累得癱在沙發上,他終究還是對安念撒謊。
並不是厲行不想念安念,她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恨不得每天都揣在身上的心肝寶貝兒,怎麼會不想打電話听到她的聲音呢?他只是不敢。
因為他是厲行,從小兩人一起長大,所以他知道安念從小到大有多麼缺乏安全感,有多麼思念自己的爸爸媽媽。才會在發現家里某個秘密時,他沒確定自己有沒有把握安念是不是會原諒他,或者說,原諒、他的爸爸。
餅往他對爸爸的敵意並不算故意,是他有意疏遠,那個他從小崇拜的爸爸就像是他的天神,更像是他的丘比特把安念送到他身邊。
他曾經那麼感恩,自己的爸爸把安念帶來他的身邊,可是如今看來,這彷佛是一個笑話。
所以他只是一個懦夫,既不能回台灣給安念跟自己一個未來,又不敢徹底和家里人決裂,到底頭他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是等安念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他又選擇了拿謊話騙她,這樣的自己,連他都覺得唾棄。
苞安念的電話結束後,厲行拿出酒,夜色濃重,沙發邊早散了不少大大小的酒瓶。
白天他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到了晚上,沒有安念的他就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也不敢跟安念說清楚,又不願意回台灣找他爸攤牌,每一天,都有兩個小人如打架一般撕扯著他的內心。
從上次掛電話後,又連續一個星期沒有厲行的消息,安念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她一直相信厲行的承諾,所以她覺得厲行一定會聯系她,現在這麼久沒打電話給她,她不是吃醋而是慌亂,她害怕他出了什麼事,她問過厲母,厲行這些天也沒有打電話回家。
安念著急又擔心,終于在期末考試結束後,她一個人一聲不響的訂機票連夜飛去美國。
一個人到美國,她不是不怕,好不容易她終于來到厲行住的公寓,拿出厲行之前給她的鑰匙打開公寓門時,安念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厲行的住處。
在她心里永遠都光風霧月的厲行躺在地上,他醉得人事不省,房間里滿是濃濃的酒味。他的臉已經有頹廢的胡渣長出來,整個人看著很狼狽不說,胸前還抱著一個空酒瓶,嘴里念念有詞。
這場景讓初見的安念很震驚,繼而覺得心疼。
這是她從小崇拜到大的厲行,那個一直都是眾人追逐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受傷的小孩躺在客廳的地上。
她不知道厲行在美國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才會醉成這副樣子,她心里本有的委屈怨言早已消失,現有只有滿滿的心疼。
她放下行李,快步走到厲行身邊,想要拿走他懷里的酒瓶,可是厲行卻死活不肯放手。
「別拿走,這可是我的念念寶貝兒……」
听到這句話,安念的眼淚立即掉了下來,卻還是硬下心腸,用力抽走他手上的酒瓶,再把厲行扶到沙發上躺好,轉身即開始收拾滿屋子的狼藉。
即使屋子里看起來一團糟,可是依然能看出男主人其實是個嚴謹的人。
黑白灰的主色調一直都是厲行的愛好,高樓層的整面落地窗能看到市區的漂亮夜景。
可是安念此時根本無心欣賞,她將公寓的電燈打開,一室的燈火通明讓原本凌亂消沉的公寓變得有些人氣。
接著又去廚房泡了一碗鹽水,拿著湯匙將鹽水一口一口灌入厲行嘴里。即使神智不清,厲行彷佛也能知道這個讓人安心的懷抱是誰的,一口一口的喝得很听話。
喂完鹽水,厲行不再囈語,安念才開始打掃。
心里的郁結不是沒有,可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清掃厲行的公寓,安念心里似乎也能感受他所留下的氣息,腦海里突然記起曾經有一段時光,那時的公寓和此時身處的地方交錯,那時的人也和此時的人交鍇。
厲行當初的疏離,和現在的頹廢交織,安念都快要分不清,短短的幾年間,他們到底變化了多少。
從他的妹妹,變成他的情人,安念始終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管前路多麼坎坷,她想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有厲行而已。
不管他背負著什麼,也不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她只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一起走下去。
所以,不管厲行怎麼想,怎麼做,她安念,一定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