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一只手直接掐住秦歡縴細的脖子。
她可以感覺到頸上的力道,卻還可以正常的呼吸,危險卻不致命。
秦歡瞅著這男人,很明顯的感受到原主的身體又開始心跳加速,胸悶而目眩……
總是這樣,只要見到這男人,原主的身體就似乎有了自主自覺性,不太受她的控制……秦歡壓抑住體內不斷竄出的躁動,力持鎮定地道︰「你剛剛不是跟那人說你知道我是誰嗎?現在為何又要問我究竟是誰?」
「我知道你是秦歡,秦三小姐,一個多月前嫁給了長樂郡王。」唐淵冷冷一笑。打從上回在上等香客棧遇見這女人之後,他便派人一路跟著她,知道了她的身分,也打听到了有關秦歡的一切,「只是,你真的是秦歡嗎?」
秦歡神情一凜,「你……什麼意思?」
他該不會知道了什麼?不可能!她不是秦歡,而是穿越而來的人,這事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人知道!
「是,我本來也以為我認錯人了,因為你說你不認識我,後來我派人查過了秦歡的底細,發現了一件極有趣之事,原來,秦歡的母親和曼蛛兒的母親是親姊妹,說起來她們的女兒就是表姊妹,長得像一些並不奇怪,何況我已經五年多沒見過你,所謂女大十八變,我錯認也是自然,可是,你剛剛使了迷香……」
「那又如何?」秦歡微微蹙眉,「姑娘家用迷香防身很怪嗎?」
「一般姑娘豈會隨身攜帶迷香?」唐淵輕笑出聲,「好吧,就算你比一般姑娘更加謹慎又未雨綢繆,可那迷香的味道本公子剛好很熟悉,那可不是一般坊間可以買得到的迷香……所以,你不是秦歡,而是曼蛛兒,這回,我很確定我沒有認錯人。你可還有話說?」
這是什麼跟什麼……
這男人說的話,她怎麼一句都听不懂?
她的確不是秦歡,她來自現代,可她又為何會是曼蛛兒?
「曼蛛兒究竟是誰?」她一臉迷惑的看著他。
那神情之迷茫與無知,竟看似半點不假。
唐淵微眯著眼瞅著眼前這個女人,想在她的眼中尋找一點點的偽裝,可是,也不知是她藏得太深太好,還是真的不知,竟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你不認識曼蛛兒?」這根本不可能!
「我該認識她嗎?」
「你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就算你不是曼蛛兒,就算你真的是秦歡,也不可能不認識曼蛛兒是誰!你們可是表姊妹!你——」
「我失憶了!」秦歡氣惱的打斷他,覺得胸口越來越悶,悶到她都快透不過氣來,「半年多前我差點死在方才那人刀下,不知在鬼門關前兜了多久才撿回一條命來,我什麼都忘了!連我父親母親是誰都忘,了,又豈會知道誰是曼蛛兒?」
唐淵一愣,「失……憶?」
「不行嗎?你以為我願意嗎?像個白痴似的,誰都識不得,對你好的對你不好的通通不知曉的感覺,你嘗過嗎?我連我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了,又豈會知道你口中的那個曼蛛兒究竟是誰?」
唐淵慢慢地松開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你當真失憶了?」
「我騙你做什麼?你跟我有仇還是有怨啊?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啊!這事在秦家又不是秘密!你不是很愛偷偷調查別人嗎?這點小事要查出來很容易吧!」
他一雙眼沉沉地望住她,「你既然失憶了,方才又豈會跟著那臉上帶疤之人來到此處?甚至知道你差點死于他的大刀之下?」
「我……」她咬咬牙,看著他,「我之前作了一個夢,夢見過他拿刀砍我,那夢太真實,真實到我忘都忘不掉,剛剛在百花坊突然看見他,就不自覺地跟上前來……沒想到那夢是真的,真的是他拿刀砍了我,他剛剛親口承認了!你呢?你又是誰?方才他叫你公子,可見你是他的主子吧?半年多前那場劫殺,跟你有關?你想殺我?之前在上等香客棧你想帶我走,也是想殺我?」
一連串迷霧,還不如直接問清楚!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痛快一點!
唐淵的眸光閃了閃,突然伸手模上她的臉,秦歡下意識地一縮,下一刻卻直接讓他勾入懷中——
「我怎麼可能想殺你?可是我的曼蛛兒!」
「你干麼?」她一愣,伸手想推開他,「放開我!我可是長樂郡王妃!豈容你說抱就抱!快放開我,听見沒有?」
「你是曼蛛兒,不是秦歡,既然你不是秦歡,你就不是長樂郡王妃。」抱住她的雙臂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松開,反面摟得更緊,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的胸口怦怦跳著,她的手明明想推開他,可在他堅持抱著她時,她卻莫名地有了心動又心痛的感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真的快瘋了!
「曼蛛兒,你怎麼可以連我都忘了?我是你的師兄啊!當年我到多情谷拜師學藝,你就像個跟屁蟲一暗影跟著我,在那里我們度過了好幾年美好時光,知道你沒死,你可知我有多開心?」
「我不是曼蛛兒……」
「你是!秦三小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懂得用迷香或使毒?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會這些,你剛剛用的迷香就是師父親自教我們兩的,這世上除了師父,就我們兩個人會制出這等香味的迷香,還有你此刻身上的味道,你身上不知帶著迷香,還帶著一種用茯苓草制的毒,我可有猜錯?」
秦歡的身子微微一震。
沒錯,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難道,這個身體的原主其實是曼蛛兒而不是秦歡?那為何醒過來時她是躺在秦三小姐的大床上?而不是多情谷?
「若我真是曼蛛兒,又為何會成為秦三小姐?而且還沒有任何人發現……若我真是曼蛛兒,那真正的秦三小姐呢?她在哪?」
「死了。」
秦歡的身子一震,「死了?」
「五年前多情谷被一場火給燒了,當時我親自確認過師父師母的尸首,他們的身邊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泵娘,我便當成是你,因為大半的臉都燒傷了,認不清,而多情谷也只有你一個這樣年紀的姑娘,很難不被錯認。」
「你的意思是,當時死在多情谷的不是曼蛛兒而是秦歡?曼蛛兒因此頂替了秦三小姐的身分?」
「看來應是如此。」
「怎麼可能?誰沒事會事先把兩個小泵娘調包?除非谷主可以預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剛剛說五年多前多情谷被一場火燒了?為什麼?是仇殺還是意外?」秦歡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這男人的眼
唐淵眼一斂,輕輕地放開了她,「這個我不清楚,在此之前我已下了山回到京城,是因為听說多情谷失了火,這才匆匆趕上山查探究竟,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至于為何你會頂替秦秦三小姐,這謎題的答案恐怕只能等你恢復記億了。畢竟在這世間知道這事始末的人,恐怕只剩你一人。
五年多前……
听小舒所言,當時打小便在秦三身邊侍候的兩個丫頭,在五年前一個不小心落井而亡,另一個得了不知名的病死了……
當時,秦三小姐的院子鬧鬼及受詛咒的傳聞便未曾間斷……
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懂毒又會使毒的多情谷主的女兒曼蛛兒頂替了秦三小姐的身分!
因為怕被親近的丫頭給認出來,所以便把她們給殺了,而因此鬧出的詛咒和鬧鬼的傳聞,剛好可以杜絕其他人的靠近。
秦家老爺和夫人對這位秦三本來就漠不關心,而派來的新丫頭小舒則根本不認識原來的秦三小姐是啥樣子,當時那位秦三小姐很少出門,也沒公開露臉過,和原主又是表姊妹,長得相似也是有的,再加上後來女大十八變,臉長開了身子長肉了,自然更不容易被人發現是假冒的……
這樣仔細一想,一串接一串地,似乎也可以說得通了。
秦歡皺著眉,從來沒想過這個原主竟然是個毒女,她因為怕身分泄露可以殺了兩個丫鬟,天知道她之前還害過多少人?這一想,實在很難不膽顫心驚。
「曼蛛兒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她忍不住問眼前這個男人。
「淘氣又頑皮可愛的姑娘。」
「她很壞嗎?」
「在我眼中,她永遠都是可愛的。」
秦歡幽幽地看著他,「半年前凌雲寺外的劫殺,又是怎麼回事?」
唐淵薄唇一抿,「對你而言是場無妄之災。」
意思就是不是針對她了。
「那對溫貴妃而言呢?」她犀利的問。
唐淵溫溫地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曼蛛兒,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秦歡甩開他的手,「不要這麼叫我。我現在是秦歡,以後也是秦歡,既然過去的一切我都忘了,不管我原來是誰,都不重要。」
唐淵的黑眸閃了閃,「為何?你就這麼喜歡當秦歡?是因為秦歡成了長樂郡王妃?還是因為你愛上了長樂郡王?」
她莫名奇妙地看著他,「曼蛛兒死了不是嗎?與其當一個死人,我當然寧可選擇當一個活的王妃。這個選擇很奇怪嗎?」
「那我呢?」
秦歡一愣,「什麼意思?」
唐淵一把將她摟進懷里,盯著那張錯愕不解的小臉,一字一句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師父親口把你許配給我,既然曼蛛兒沒死,你要嫁的自然是我,何況,你打小便喜歡我,你的心里眼底都只有我。」
哇咧,這究竟是什麼跟什麼……
難怪原主一見到這男人就胸悶口燥,心跳加速……果然有隱情。
「可,我已經嫁人了!」而且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我不在乎。」
她瞪大了眼,「我已經是別的男人的女人……」
「不知者無罪。」他寬容地道。
秦歡吶吶地道︰「不管有罪無罪,這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何況,我對你一點印象跟感覺都沒有。」
就算原主對他非常有感覺,那也不是她的感覺,既然不是她的感覺,她當然不會傻的去跟這男人提起。
唐淵眯起眼,長指撫上她的臉,「你是我的,曼蛛兒。就算你失憶了,但你曾經這麼這麼喜歡我,怎麼可能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你說謊,是嗎?」
身子顫了顫,她的心果然悸動著。
秦歡伸手撫住那顯然妄動的胸口,又開始全身盜汗,呼吸困難。
「你怎麼了?」
「我也很想知道我是怎麼了。」她苦笑,頭暈目眩讓她幾乎軟倒在他懷里。此刻的她已經無心氣力與原主身體的意志抗衡。
唐淵伸手把上她的脈,那脈相,混亂非常,氣息急促而亂,像是要從她的體內沖出來,他古怪的皺眉,卻始終探不出所以然來。
「師兄……」
「嗯?」
「你既然是我師兄,應該知道紫冰花吧?」
唐淵的手一頓,「你想治好長樂郡王的眼楮?」
「那是自然。」她邊喘邊說︰「他是我的夫君。我既然有能力治好他那雙眼,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治那雙眼對你來說並不難,也就幾服藥的事,若我沒記錯,你已嫁他月余,為何拖到現在?」
「陳年舊毒,總要把身子先養好,才好下藥,何況,紫冰花這藥引也不易取得。雖然可以用其他的藥引替代,但我希望未來不會留有後患,不想冒險。」她輕喘著,一張小臉努力的從這男人的懷中移開些,「我失憶了,連自己懂毒醫毒的能力也是後來慢慢發現的,印象中那紫冰花位在多情谷的山崖上……師兄,你可以幫我取得紫冰花嗎?」
「你覺得我會為一個搶了我未婚妻的男人取花?」唐淵冷冷地看著她。
秦歡失笑的望著他,「師兄,五年前我才十二歲吧?這麼小的年紀,師兄根本看不上我吧?又豈會對我念念不忘?就算有,那也不是愛情,師兄何必執著在我倆曾經的婚事上?再說,我已經是郡王妃,是旁人眼中的秦歡,這都不可改變。」
唐淵的唇動了動,「你當真要治?」
「我不懂師兄為何一再相問?我,不該治嗎?」
「該,也不該。」
她不解的皴眉,「師兄何意?」
唐淵不語,只是看著她道︰「只要你答應治好他那雙眼之後就馬上離開郡王府跟我回京,我就幫你取花。如何?」
秦歡的眉頭一蹙,想也不想便道︰「那我自己想辦法吧。」
雖說那紫冰花難得一見,但她知道這花就在多情谷,雖然在高高的山崖邊上,就算她取不到,花重金雇個武功高手去取總成吧?只是要冒點被奪花的風險……逼不得已,她可以叫爺身邊那位美男子華月來取,只要她不說采它何用,一般人也不知道它的用途……
唐淵伸手抬起她的小臉,心里的滋味當真是五味雜陳,「你就如此不願離開他?你就當真如此喜歡他?」
「不是的。」她只是覺得沒理由就這樣離開,何況是跟一個她本人不是太喜歡的男人離開,與其如此,她寧可乖乖待在範逸身邊當他一輩子的妻。
除非,真的無他法可想,無他法可解決。
唐淵冷笑一聲,「你以為紫冰花是滿山開的嗎?你想要就要得到?想取就取得著?就算你可以找別人去取,你以為我會同意?」
現在,這男人是打算跟她搶花嗎?
「師兄,你何必如此?那花雖珍貴,對你也無用……」
「可對你在意的那位卻極為有用,你要花就得听我的。」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她再繼續待在長樂郡王府,繼續當長樂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