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城回平城,江州的每一條大街上總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秦歡不時地拉開車簾往外瞧,嘴角始終微微上揚著。
是,她覺得很幸福,當她在秦家大廳見到他出現時,她的心就頓時軟了,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後來再看見他那分明替她出氣的表現,她唇角的勾痕就從來沒有消失過,一直到現在。
不管怎麼樣,這個男人對她都稱得上好字,雖然他甚至連她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卻用他大男人的本色來疼她這個妻子。
「看著本王做什麼?」
秦歡眨眨眼,「看王爺帥啊。」
「帥?」
「俊美的意思。」
嘖,這女人……現在是在公然挑逗她的夫君嗎?竟半點也不害臊!
範逸的臉微熱著,下意識地把臉給轉到另一個方向。
「王爺怎麼突然來了?」她終于把憋很久的疑問給問出口。
「不是回門嗎?本王不該來嗎?」範逸的口氣冷冷的。
都要回門了,這女人卻連開口跟他說一聲都不願意,有女人家一個人回門的嗎?
要不是華月好心的跟他提一句今日是她回門的日子,要不是他親自前來一趟,這女人不知要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我很開心你能來。」秦歡直話直說,微笑的面對這男人刻意擺出來的大冰臉,「為了回報王爺對我的好,以後王爺的三餐都由我負責吧,好嗎?」
範逸把臉轉向她,「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歡看著眼前這張帶點錯愕的臉,討好似的道︰「以後每天我都親自下廚煮飯給王爺吃,親自侍候王爺的飲食,王爺以後就只吃我煮的東西,可好?」
他微蹙著眉,「王妃不必如此,亡心憂園有專屬的廚子和廚房。」
「王爺不想吃我煮的飯?」
「……」
「我保證我煮的菜比忘憂園的廚子煮的好吃。如果王爺真覺得不夠好吃,那也至少吃上一個月,行吧?」
範逸的唇微微一抿,「王妃高興就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秦歡開心的笑了,「以後每天我煮完菜就過去青秋閣陪王爺一起吃飯。可好?」
青秋閣……範逸的眉角挑了挑。
是啊,誰叫他一氣之下任性的說要搬去青秋閣住呢?
明明她才是害他搬去青秋閣的罪魁禍首,但受苦的似乎只有他,才在成親當日狠狠地抱過她,一夜之間又變成他一個人,竟是怎麼也不習慣。
「糖葫蘆!」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開心的驚呼,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坐在他身邊的秦歡。
「王爺,可以停車嗎?我想買串糖葫蘆來吃!」以前在家看古裝劇,看到大街上賣的東西,最讓她口水直流的就是那紅通通又胖胖的可愛糖葫蘆了!
「你坐著,叫華月去買。」大街上人來人往,龍蛇混雜,他可不希望她再次在大街上遇見登徒子!
「可是……」
「沒有可是。」
「好吧……」正想再多抱怨幾句,秦歡卻突然在大街上看見上回硬要帶她走的那個男人,啪一聲,她慌忙地把車窗的簾子給闔上。
「怎麼了?」就算範逸瞧不見,卻還是發現了她的異常舉動。
失明的人對聲音及氣息的流動等等都是很敏感的,尤其他還是個練武之人,對各方面的動靜都異常敏銳。
「我突然不想吃了,王爺,我們快點回府吧。」見到那個人,秦歡的心再次異樣的加速跳動起來,這樣的感覺總是讓她不適又慌亂。
這回,她可以肯定那個人是她認識的人,或者說是原主認識的人,而且,兩個人的關系甚至不一般……
她的心跳加速,是因為原主喜歡這個男人?
是有多喜歡,才能讓已經魂魄飛離的原主身體還可以感應得如此激烈?
她該怎麼辦?
她不是原主,而且已經嫁人了,重點是她也不喜歡那個男人,就算真的她拾回原主的記憶,那又該如何?
不!別讓她想起來吧!讓她永遠都失去原主的記憶吧!她實在不想得人格分裂癥啊!要是在現代還可以去看心理醫生,可在古代,她應該會直接被當成神經病吧?
秦歡抱住頭,突然覺得身子好沉好沉,頭好疼好疼,疼得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究竟怎麼了?」坐在她身邊的範逸很難忽略她那顯然越發急促混亂的呼息,一只手不由得探向她。
她的小手很冰涼,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說話!」頭一回,不,今日已經有數回,範逸懊惱著自己的不能視物!不能親眼確認她的狀況竟讓他莫名的煩躁與不安。
「我……沒法子呼吸,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她的小手不自覺地緊緊捉住他探過來的手,像是在大海中抓住了浮木。
懊死的!
範逸驀地將她攬進懷,問也沒問她一句便低下頭吻住她的小嘴——
與其說吻,應該說是往她的嘴里給她渡氣,那讓她瞬間活了過來一般,身子似乎不再繼續往下沉,可以慢慢地自主呼吸了……
「好些了嗎?」
餅了一會,範逸才松開了臂膀,卻沒有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嗯。」她虛弱的偎靠在他懷里,額頭上布滿著汗珠。
「剛剛看見了什麼讓你嚇成這樣?」他問道。
秦歡的身子明顯一僵,「沒有……」
範逸沉聲打斷她,「不要對本王說謊,本王是你的夫君,你就是本王的人,不管你遇見什麼困難,本王都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丙真是遇見了個好男人呵。
秦歡感動的眨了眨眼,覺得眼眶有點發酸,「我沒說謊,我剛剛只是突然身子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看著他,她認真的慢慢說︰「頭很痛,身子很沉,像是被人一直往下拖進水里的那種感覺,然後我就開始覺得喘不過氣,無法呼吸……
「可能是因為半年多前那場禍事留下的病謗吧,半年前我差點就死了,醒過來之後便記憶全失,其實這半年多來都好好的,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可也相安無事,今天卻不知怎麼搞的……頭好痛,像是要記起什麼來……」
說著說著秦歡不由得皴起眉。
懊不會,當真是原主的記憶要慢慢回來這個身體里了?因為那個叫她曼蛛兒的男人?至少,這兩次她的異常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听她說話時,範逸自始至終也皺著眉。
秦歡半年多前在進香回程因保護溫貴妃而遇刺的事他後來也听說了,不然,也不會有皇帝賜婚的這場姻緣,卻沒想到她當時差一點就死了……
扁想到這一點,他的胸口便發悶,指尖一緊,不禁將她擁得更近些。
瀕死之時的掙扎與痛苦,在很多年前他也感受過,將心比心,他更能感受那種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的心情。
「本王讓京里派個醫術最好的太醫過來幫你看看吧。」
她一愣,「我沒事了,王爺,不必勞動京里的太醫。」
「本王的身子也有些不適。」他不得不補上一句。
嗄?真的假的?
秦歡很自然地伸手朝他的額頭探了過去,又伸手去捉他的脈門,「王爺哪里不適?生病了嗎?還是眼楮不舒服?」
這會和上回一樣,當她的手一觸踫到他的脈,他中了何毒,中毒多久,要如何解毒,該用什麼藥草,如何取得……等等,幾乎連思考都不用,便劈里啪啦的從她的腦海中竄出來。
甚至,還有某個身影從她的腦海中閃過……
連忙把手抽回,秦歡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瞧了又瞧,莫名地,她的頭又開始疼起來。
懊死的……
原主是要復活了嗎?要跟她用同一個身體?怎麼感覺原主的記憶似乎要慢慢恢復了?天啊!
所以她要死了嗎?再死一次?
「你是不是又頭疼了?」一只大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還是好涼。
「王爺……」
「說。」
「我好暈,好想睡……」說完,秦歡當真暈了過去,軟軟地倒在他懷中。
範逸的心驀地一緊,揚聲叫喚,「華月!」
一直騎馬護衛在馬車邊上的華月聞聲靠近了車窗,「何事?爺?」
「王妃暈過去了!請城里的大夫馬上到郡王府來!立刻!」
「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