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鑽心刺痛,在蕭承陽舉劍朝流仙王頸子砍下的同時發生。
頭顱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一圈,蕭國士兵拾起頭顱,忍不住囂張大笑。
十九天!比預計提早一天,他們攻破南方最大的流仙國,從此南方諸國必將臣服大蕭。蕭承陽沒笑,看一眼站在身邊的徐皓日,問,「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不對?不會吧,這個流仙王是冒牌貨?看著哭成一團的後宮女人和皇子,回想一路進攻途徑,不會錯的,地上那個肯定是流仙王,所以……哪里不對?明明就對得很。
「沒有。」
徐皓日篤定的回答讓蕭承陽安下心,徐皓日、徐皎月,人人都說雙生子心有靈犀,若一個出事,另一個能夠感應,所以……月月沒事。
「爺要不要派人回去請師父過來?」徐皓日問。
他們家的師父打仗不行,常常是有多遠躲多遠,但戰後,不管是判刑、施政都有條有理,沒人能夠比得上他,所以他們習慣把師父擺在安全的大後方。
「好……」才應聲,蕭承陽的心髒又狠狠抽一下。
他轉頭看徐皓日,看他意氣風發、驕傲自信,確實沒有不對,但是……
蕭承陽道︰「我回去請師父,你留下來控制場面。」
听見不在預估內的回答,徐皓日微怔,片刻後腦袋轉過來,呵呵,是小別勝新婚?大半個月沒見面,思念得緊?
他理解地拍拍蕭承陽的肩膀,笑道︰「沒問題,這里全交給我了。」
想到蕭承陽回去後看見大變化的月月不知道會有多激動?唉,他也很想親眼目睹呢,看看一千點能換到什麼。
蕭國營區里,衛梓把姚正懷綁了,冰錐子似的目光扎得姚正懷頭皮發麻。
「你說,主帳不是你燒的?」話講得很慢,衛梓口吻緩和,態度不見半分激動。
但越是這樣,姚正懷抖得越厲害,營帳中氣氛極其壓抑,令他幾乎喘不過氣。
衛梓嘴角勾起笑,但笑意未達眼底,看著姚正懷……他瞎了眼,還以為他心慕徐皎月才會在營帳外徘徊。
「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不能把子虛烏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那……下藥呢?」
他紅了脖子,咬牙否認。「也不是我。」
「哦,所以你營帳中的藥,是別人栽贓于你?」
「沒錯,就是……」
不等他說完話,衛梓自顧自往下講。「你進伙房,只是閑來無事到處逛逛,你往鍋子里丟的不是蒙汗藥而是糖霜,行動被發覺一定是別人看花了眼,你靴子底下潮濕的黑泥,不是因為半夜追著人進入密林,林子外的斷弓不是你的,而你衣服上被火燒破的、左手臂的燙傷……對不住,我實在找不到借口。」
衛梓的口氣從和緩到飛快,姚正懷越听越害怕,汪水汩汩地從額頭滑下,原來他露出這麼多破綻?
「不辯解了?」
他當然想辯解,但思緒追不上對方的速度。
「讓我猜猜,你明知道王爺領軍在外,里頭只有一個看守的小兵,既然如此為什麼燒掉主帳?里頭有什麼重要東西非毀不可?莫不是……天,秦相爺通敵的證據,這才是你的目的。」
逮住姚正懷的同時,他已經把對方的祖完十八代全給挖出來,他是相爺夫人的遠親,簡單說就是東拉西扯硬要把他和秦相爺給扣在一起,並不困難。
姚正懷的眼楮越瞠越大,剛剛的冤枉是喊假的,這會兒是真冤枉了,他根本不知道秦相爺有什麼通敵證據,他只是想燒死那個小兵,燒死當年的漏網之魚。
衛梓恍然大悟。「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要給軍隊下藥,為什麼要燒掉王爺的營帳,原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全營五百人睡成一片,倘若敵軍來犯、燒光糧草,數萬軍隊要以什麼為生?這罪……是通敵賣國、要誅九族的叛亂罪啊。」
汗如雨下,姚正懷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胸口起伏不定,心髒怦怦亂跳,他看著衛梓,臉越來越紅。
衛梓不開口,靜靜等他親口招認為什麼要殺徐皎月?他不信姚正懷寧可頂著叛國罪也不肯實說。
兩人眼對眼,衛梓分毫不退,而姚正懷被恐懼綁架,頭痛一陣接過一陣,心跳越來越快,快到他無法負荷。
這時外面的小兵進入營帳。「稟告衛先生,王爺回來了。」
听到這句話,姚正懷再也受不了了,白眼一翻,中風了。
罡風四起,時序進入冬季,天空黑壓壓一片,厚厚的雲層壓迫得人沉重不已。
這樣的天氣,月月能夠撐得下去嗎?
蕭承陽逼迫自己不做最壞打算,他一再說服自己,連雙生哥哥都沒有異樣,月月肯定不會出事。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重甲佩劍,盔上一簇白纓,蕭承陽冷冽了面容,端坐在通身如墨的披甲戰馬之上,身形筆挺如劍,外人看見他的自信,殊不知他心苦心澀。
恐懼盤踞在胸口,無法遏制的顫栗在喧囂狂叫,仿佛是魑魅魍魎的呼吸,仿佛是群魔亂舞的喧擾。
他很害怕、很惶恐,他憂怛失去,心如擂鼓,不斷地劇烈震動。
時間越是過去,他越害怕,他不確定徐皎月能不能夠支撐到見著自己。
很冷,冷透了,風從洞口不斷往里吹。
徐皎月失卻力氣,後肩插著一根羽箭,她不敢拔掉也沒有力氣拔掉,深怕箭頭有倒勾,會扯出更大的傷口,她只能趴在地面上,任由濕氣浸透衣裳,寒意鑽入骨頭。
不知道已經在這里待多久,徐皎月不想死,強烈的求生意志逼迫她強撐下去。
觸手可及是一條被撕咬開的魚,嗯哼帶回來的,她吃了,為著保命。
原來在很早以前,她就曉得他是可以耍賴的人,知道可以在他面前任性,知道他會為了遷就她而想盡辦法找到她想吃的東西。
真是的啊,她也是挑軟子捏的那一型。
想著蕭承陽,她笑了……真心實意的笑著,不是為了討好誰、不是為了巴結誰,不是為了得到正評,單純地因為想笑便笑開。
勉強張開眼楮,看見守在洞口的嗯哼,她輕喊,「嗯哼……冷……」
也不知道它听得懂不懂,但嗯哼起身走到她身邊趴下,用自己的體溫暖她的身子,她不禁滿足喟嘆……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每次清醒都帶著希望,每次入睡都是因為失望,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一寸寸流失,之前她還能模模糊糊听見系統大娘的聲音,現在已經听不見……她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蕭夜也感受到不對了,那心痛的感覺一陣強過一陣。
在月月失蹤的消息傳來時,他還信心滿滿認定他們有系統大娘的保護,月月肯定不會有事,為確保萬一,他還打算送萬點福氣給月月,只是他的指令被駁回了。
系統大娘,一萬點,保月月平安。
對不起,系統無法聯結。
為什麼不行,我們不是可以把福氣贈予他人?
因為設定不同。
什麼意思?
對于沒有內建系統的人,只要你想把福氣送給誰都可以,但對有內建系統之人,必須透過聯結才能互贈點數。
什麼鬼話啊,月月就快沒命了!
……系統大娘沉默。
他氣急敗壞,試過千百次,系統終無法聯結。
月月已經沒有能力打開系統了嗎?她性命垂危了嗎?
仰頭望天,他是男子漢,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會哭的,只是淚水悄悄地沿著眼角滑入盔甲中。
對著夜空,對著天上那輪皎月,他告訴自己。「爺會找到月月,一定能夠!」
一路上,蕭承陽連續砍死十七個黑衣人。
他們不是軍隊里的人,他們武功高強、訓練有素,這樣的人怎會幫姚正懷做事?他們是……不是姚家,姚家沒有這等實力,但秦府有,所以是秦府養的死士?小小的五品將官,出戰邊關卻暗中帶那麼多的死士,目的為何?趁火打劫令北陽王「戰死沙場」,斷去太子一臂助力?
明白了,為什麼易容成自己的徐皓日會屢遭暗算,是這些人動的手腳吧。
只他想不透,他們為什麼要殺徐皎月,還因此曝露身分?
蕭承陽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打算得到解釋,就是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砍一雙,因為他……更擔心、更憂郁、更恐懼了。
開始有人勸他放棄搜尋。
一個身受重傷的弱女子,多日過去,就算身上沒傷也抵擋不了這樣的天氣。
這是實話,但他無法接受,他暴躁、憤怒,他丟下隨從策馬狂奔。
今天早上下雪了,再過不久,就算路上還留著嗯哼的足跡和氣味,啊炳也找不到了,可是他怎麼能放棄?
那是月月,是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女人啊!
他從未抱怨過,踫到任何挫折都只會讓他越挫越勇,可是這次……他想要抱怨、想要怨天尤人,想要問問蒼天這是什麼鬼安排,為什麼讓他們重逢卻又再度失去……
雪突然增大,短短半個時辰,山林里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隨從們失去主子的行蹤,可他們不敢退卻,只能在林子里盲尋。
啊炳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身子發出嗚咽低鳴,警戒的目光望向四周。
嗡地一聲,劃破林中寂靜,蕭承陽目光微凜,腳步未停,看著前方飛來的羽箭,手指抓起一物用力往前擲去,鏘地一聲輕響,羽箭在半路彈歪,下一刻落在雪地上。
蕭承陽抓起背後大弩,緊接著嗡嗡聲響密集,前方的密林里出現悶哼聲,幾個黑衣人如同被鞭子狠狠抽打般翻身落馬,馬兒揚蹄,發出清晰的嘶鳴,亂了腳步。
緊接著,更多黑衣人策馬從林中現身。
夜色里,對方看不清蕭承陽的面容,只看見一雙恍若野狼般閃爍光芒的眼。
他緊握弓弩,不疾不徐地再次拉開,五支箭射出!
箭與夜色融為一體,只听得見微微響動的嗡嗡聲,卻看不見箭簇方向,幾乎是同一刻,箭出,落馬。
隊形因突來一擊亂了陣腳,但他們依舊向蕭承陽撲來,人馬齊奔、地面震動,弓駑齊發,與漫天飛雪融為一體。
疾飛的箭簇聲駭人心神,蕭承陽卻不慌不忙地揮動巨弩,鏗鏘聲不斷,將如雪片飛來的羽箭蕩開。
他順著來勢,左手舉弩、右手握箭,朝著黑衣人邁去。
剎那間,雙方撞到一起,左手弓、右手劍,弓劍橫掃,黑衣人頓時倒了一片。
馬兒揚聲嘶鳴,人聲怒吼不已,震破耳膜的撞擊聲在黑夜的深山顯得更清晰。
遠方隨從聞聲,一聲輕噓,駕馬狂奔。
啊炳沒閑著,它壓低身子繞到黑衣人身後,再靠近時,往前一撲咬斷他們的喉管。血腥氣息彌漫,隨從們到的時候,蕭承陽正踹上一名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被巨大的力量踹飛,在雪地里劃出一道深刻的痕跡,他躍身而起,卻讓緊隨而至的隨從一刀從胸口狠狠扎了進去。
群戰起,兩方人馬對壘,但實力過分懸殊,不一會兒功夫黑衣人盡殲。
看著滿地死尸,蕭承陽想著,黑衣人盡聚于此,代表他們是在此地失去月月蹤影?所以月月就在附近?
下一刻,他雙手圈住嘴,深吸氣,朝著遠方發出狼嘯……啊嗚……啊嗚——
片刻,東南方也出現微弱的嘯聲,啊嗚——
是嗯哼的聲音嗎?他不確定,但啊炳確定,邁起修長的腿,它快步向前疾奔,蕭承陽來不及上馬,一人一狼往同一個方向奔去……
夢里,徐皎月回到那一年,回到那個月圓的夜晚,她听見大哥哥和狼群們在懸崖峭壁上像嘉年華會般一聲接過一聲的熱烈高吭,那個晚上他們多麼快樂。
回到家中,她不只一次後悔為什麼不多待幾天,為什麼不多看看大哥哥、抱抱大哥哥?
她真想啊……
被女乃女乃打罵時,想他;迎上娘怨恨目光時,想他;被爹冰冷對待時,想他……她無時無刻都在想他,想得心痛了……
沒想過會再度重逢,沒想過會成為他的女人,真的啊……她願意讓步的,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她願意付出一切,即使是姨娘小妾她也不介意,她要的不多,一點點溫暖、一點點眷戀就足夠……
迷糊間,她听見嗯哼的嘯聲。有人來了嗎?
她用盡力氣抬起兩片薄薄的眼皮,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連抬抬脖子都辦不到,可是她不死心,她非要張眼、非要看看清楚……
一個頎長壯碩的身影站在洞口,是他嗎?光影在他的背後,真討厭,她看不清楚呀……
蕭承陽竟然連移動都感到畏懼,他怕腳頻太重,震動她肩膀上的傷,怕她痛得厲害,自己無法接住她的眼淚……
她觸手可及處有咬爛的魚肉。嗯哼找來的?這些天,她就是靠這些東西活下來的嗎?
那時候,她打死不吃的東西,讓她連膽汁都吐出來的東西,她……吃了,像是有人拿把巨錘,狠狠地、一下一下地不斷砸著他脆弱的心髒。
第一次感到無助,第一次感到世界沉沒,濃濃的罪惡感,滿滿的不舍幾乎要將他淹滅。
終于視線聚焦,終于看清楚他的臉,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他終于出現在她眼前……
微微一笑,徐皎月問︰「我死了,對不對?」
只有死人才可以天馬行空恣意想像。
「沒有。」
他壓抑著顫抖的嗓子,不讓自己的恐懼嚇到她,他緩步向她走近,每步都是輕輕抬腳、輕輕落地,他不允許任何震動疼了她的傷口。
沒有,所以……他是真的來了?
眼底浮起笑意。「你來了?」
「對,我來了。」
他連聲音都平緩得不見起伏,他終于走到她身邊,終于能夠撫開她散亂的頭發,終于可以把她看得清楚仔細。
「你好慢。」她低聲抱怨。
「對不起。」
「我好痛。」
「我知道。」
「我不想死。」
「我不會讓你死。」
然後她笑了,問︰「我變美了,看見沒?」
臉色那樣蒼白、眼眶那樣黑,身上滿是褐色血漬,憔悴得讓人心疼,這樣的她怎麼會美?但是他說︰「很美,美極了、美呆了。」
滿足喟嘆,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好可惜哦,系統大娘消聲匿跡,不能發出提醒,不能用充分的正評向她展示他對她的容貌有多滿意。
不過沒關系,他說了呀……說她美極、美呆了……
「我可以安心睡覺了。」
撐眼皮這功夫太辛苦,她必須歇一歇。閉上眼楮,她再度墜入無底深淵。
她的動作很小,只是兩片眼皮闔在一塊兒,卻大大地震動他的疼痛,撩撥他的知覺,把他寸寸神經給榨成汁液,他比她,更痛了……
一清醒,徐皎月看見一個大胡子男,他坐在她床邊,眼里裝滿關心。
「請問公子是哪位?」她笑問。
當!蕭承陽贈正評五百點。
系統大娘回來了?你跑去哪里?我快嚇死了,你也不說說故事安撫我。
你的生命力不足以維持我的續存,所以……她也很悶好不好!如果能夠,哪個系統不想盡心為主人服務。
所以我沒事了?
不然呢?你再不清醒,大胡子就有事了,猜猜他的關心替你掙多少正評?
四千點?
你真是太小看他,十萬!整整十萬哪!這麼高的數值,大胡子肯定愛慘了她主人。
蕭承陽沒有回答她,平板的臉上也看不出波動,他只是俯,輕輕地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動作非常非常輕,深怕弄痛她似的。
他把頭埋進她頸側,不久,濕意鑽入頸項中,他……哭了。
徐皎月抬起手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北陽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教人好心疼。
「我沒事,不哭。」徐皎月柔聲哄。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留下。」
「不然呢?」
「應該把你帶上戰場。」
「那不是更危險。」
「我會護你平安。」
怎麼護啊,讓敵人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兒,這種事她不干。但現在不是和他爭論的好時機。「仗打完,可以回家了?」
「對。」
她看一眼簡陋但干淨的屋子,問︰「這是哪里?」
「獵戶家里。」
「為什麼不回軍營?哥哥、董叔、衛叔會擔心。」
「箭插在你肩後上,不能輕易移動,我讓人回去通知他們了。」
「我的傷,誰治的?」
「獵戶的妻子。」
「沒禮貌,你應該問問對方姓什麼,就著姓喊人家叔叔、嬸嬸,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好。」他應了聲,代表他會照做。
「嬸嬸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清醒就可以走,我們等皓日帶人過來」
說話間,門上敲兩下,不久門被推開,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端著托盤進來,上頭一碗飯、幾個菜,雖然是在山林野地,菜色卻豐富多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小泵娘醒了?正好,勸勸你家夫君吃點東西吧,免得你醒來,他卻倒下。」
蕭承陽硬聲道︰「我不會倒下。」
「要不要打個賭?我讓你倒下,你就會倒下。」
女主人話一出,蕭承陽乖乖閉嘴。這種賭不必打,因為幾個時辰前他就被撂倒過一次,她那手出神入化的銀針功夫……他認栽。
熬人長得相當好看,眉眼鼻唇無一不美,口吻自信態度從容,完全不像個村婦。她看著徐皎月,心生懷疑,這女孩怎麼會長得這麼像自己?莫非她是大眾臉,很容易與人撞臉?
看見連師父都不甩的蕭承陽,居然被堵得啞口無言了、徐皎月想笑,女人的語言能力果然比男人好很多倍。
「姑娘既然醒來,也吃點吧,我讓相公燒水,你們好好洗個澡會舒服些。」
「多謝嬸嬸。」
熬人點點頭,轉身往外走。
徐皎月聞聞自己的身子,笑說︰「我到一股餿味?」
「沒有。」蕭承陽否決,明明就很好聞。
他把徐皎月扶正,將托盤端到床邊,用湯匙把肉給壓碎了,和著飯再添點湯喂到她嘴邊。
「不要,你先試試,我怕味道不好。」
「獵戶……嬸嬸的手藝很好,不怕。」那菜都能傳上十里的,怎麼可能味道不好。
「我怕有毒,你幫我試試。」
他笑開,哪里是擔心有毒、難吃,分明就是要他吃飯。
他吃了,再舀一口喂她,之後以他兩口、她一口的速度,兩人很快把飯菜給解決掉。
徐皎月滿足嘆息。「人間美味,我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我聘嬸嬸回王府,讓她天天給你燒菜。」
徐皎月瞪他一眼,嬸嬸那樣的人,哪里是他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