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事該怎麼辦?當然是盡力彌補。
開封的酒壇子,透出芬香氣息,第五次釀果酒,成功!
徐皎月走進灶間,把能用的食材通通拿出來,在學習項目中點開食譜,找出幾道菜色,在腦海中做過組合之後,開始料理。
為平息董裴軒怒氣,她用盡心力。
一陣忙碌後,徐皎月把餐桌安在院子的桃樹下。
蒜苗臘肉、紅燒肉、蘿卜排骨湯再加上一道炒青菜,白米飯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肉燥,局限于食材種類,菜式不多,卻都是在家里吃不到的好料。
自從她也能幫著繡帕子掙錢,徐家雖不富裕,倒也不至于窮到三餐只能吃稀飯,可是女乃女乃摳門慣了,除爹和弟弟們之外,家里女人一年到頭難得聞到肉香,更別說有白米飯入口。
因此在董裴軒這里,她才能大手大腳施展廚藝,順便祭祭自己的五髒廟。
一年里,董裴軒會在這里待上三、四個月,只要他在,就會讓徐皎月過來幫忙打理家務,徐陳氏看在一兩月銀分上,不只滿肚子樂意,還怕這好事兒被旁人搶走,嘴巴緊得很。
擺好餐桌,徐皎月探頭往廳里看去,她縮著脖子,小心翼翼,以為自己肯定要挨罵的,沒想到……
這算……相談甚歡?
她懵了,怎麼蕭承陽的冰塊臉像遇見暖陽,不多話的董叔變成話嘮了……兩人這麼志氣相投?
理由是啥、原因為何?徐皎月不介意,只覺得危機過去,松了口氣。
她揚起笑眉說︰「餓嗎?午飯做好了。」
董裴軒橫她一眼。「長進啦,什麼人都敢往我這里帶。」
「我……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她向蕭承陽求助,眼神示意他解釋幾句,實在不是她樂意帶著外人入侵,而是有人甩不掉啊。
董裴軒輕哼一聲。「是有多迫不得已,需要你進賭坊掙錢?」
啥?董叔知道了,連這事兒都說,他們是有多相談甚歡啊?
嘟起嘴,她悶聲道︰「爹想參加鄉試。」
「考那麼多年,也沒見他考出什麼名堂,何必浪費錢。」
她信誓旦旦。「今年肯定能考上。」
「認清事實吧,徐閔謙資質平庸,就算考過鄉試,也當不好官。」
「別這樣說嘛,爹很努力的,有志者事竟成,魚躍龍門之前總得經歷一段漫長路程。」
「你以為人生處處皆龍門?就算龍門多過城門,也得你爹有腳力能走得到。」
「會的會的,有我這麼聰明的女兒,當爹的能差到哪里?」
董裴軒輕嗤一聲。「一個心術不正的男人,你不需要對他那麼好。」
「吼……董叔,你對我爹哪來的偏見?就算有過節,也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快快放下,別那麼小心眼。」
董裴軒輕嗤一聲,他們沒過節,他只是對徐閔謙太了解。
「不說了?那……吃飯吧!我餓慘啦。」
見董裴軒休兵,她樂得勾起他的手臂往外帶,親熱模樣看得蕭承陽皺眉。
坐上餐桌,她殷勤小意地伺候,倒酒、布菜,真拿董裴軒當親爹了。
于是蕭承陽眉頭越皺越高,像兩座小山丘罩在眼楮上方。
這麼明目張膽的不爽,就算徐皎月遲鈍如石也能感覺到,她直覺轉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不高興什麼?嫌棄她的待客之道?
自己跟來的,還想要怎樣?她本想甩頭不理,可突然記起來他隨便一丟就是幾百點正評……市獪的徐皎月改弦易轍,連忙勾起笑靨夾一塊肉往他碗里擺,巴結道︰「公子將就吃一點吧,董叔剛回來,廚房里沒啥食材,明兒個我進山里一趟,尋些野味。」
蕭承陽是在不高興這個嗎?
當然不是,他是在氣她不避嫌,一個女孩子對著男人又拉又扯、又笑又捧,虧她還是秀才家的閨女,半點規矩都沒有。
徐皎月見他的臉……更臭了?難道是不愛肥肉?
那……再給他夾一筷子瘦肉?
她繼續討好。「試試,味道不差的。」
系統大娘的食譜就沒差的,要不是女乃女乃摳門,廚灶里頭只有基本配備,她的手藝肯定能練到與酒樓大廚一較高下。
見他終于柔和了臭臉,天曉得,沒有臭臉佐飯,徐皎月心情有多麼輕松。
蕭承陽把肉放進嘴里,動作優雅斯文,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這一聲當,當得徐皎月的小心肝怦怦亂跳。
他再夾一塊蒜苗臘肉,動作一貫地高雅,再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哇咧哇咧哇咧,他如此之慷慨,一餐飯下來,她可以集多少福氣點?
瞬間,她做出重大決定,決定他在的這段期間,死命抱住他的大腿,死命討好他,死命死命死命地對他好到不能再好。
他剛舉筷,她忙把蒜苗臘肉整盤端到他跟前,害得董裴軒一筷子落到桌面上。
這是干麼啊?董裴軒不解地看著徐皎月。
蕭承陽對于她丕變的態度同樣感到訝異,她如此殷勤地對待一個持有自己把柄之人,這道菜里……不會放了不該放的東西吧?
這一想,筷子硬是放不下去。
「不吃這個?那……紅燒肉,紅燒肉味道不差的。」
蕭承陽順著她的意思夾一塊肉進碗,筷子再度舉起時,她飛快地、迅速地把整盤肉端到他跟前。
這時候的徐皎月,眼底哪還看得見董裴軒。
見蕭承陽沒下筷,她忙夾一筷子青菜放進他碗里。「吃青菜好,有豐富的營養,能夠幫助消化。」
于是,蕭承陽在她熱切的目光下,把菜放進嘴里,味道……真好……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徐皎月臉上笑意更盛,咚咚咚小跳腳奔進廚房,拿來一只新碗,添進滿滿的排骨蘿卜湯。
董裴軒等著徐皎月把蘿卜湯送到自己嘴邊,沒想到、沒想到……他眼睜睜看著蘿卜湯停在蕭承陽的碗邊,看著她催促道——
「你試試,這個蘿卜可好吃了,是我種在後院的。」
她的眼楮閃著小星星,滿懷期待的熱情讓人無法理解,但蕭承陽很顯然非常喜歡她的巴結。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太好賺了!這麼好的男人、這麼好賺的正評值,她後悔了,後悔沒有早一點對他更好、更好很多點。
「丫頭,你這般行事對嗎?」
董裴軒輕咳兩聲,提醒她,誰才是她需要討好之人。
徐皎月這才突然發現董裴軒也在場似的,想起自己正在「負荊請罪」中,忙笑著給他夾菜、盛湯,然後……
系統大娘沒反應?吼,太小氣,還是得緊巴著公子才能撈個缽滿盆滿。
于是,她又把笑臉送到蕭承陽跟前。「公子,你有沒有偏愛吃什麼菜?」
「都吃。」他言簡意賅。
這麼好養?更好了!「公子有沒有特殊喜好?」
「沒有。」他回答簡短。
「那……有沒有什麼是會讓公子感到開心的事?」
只要他開口,她立即動手,別的就算了,討好巴結這種事,她信手拈來。
董裴軒看不慣徐皎月的狗腿樣兒,直問︰「丫頭,你在圖謀什麼?」
「圖謀?哪有哪有,我是為好處算計別人的人嗎?」
當然……是啊……
她心虛,手掌卻還是一陣亂揮,好像蒼蠅大軍正在面前進行戰役。片刻,她把掌心壓在桌沿,身子往前傾,笑盈盈地對著蕭承陽問︰「公子,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說。」
「請問你是家世尊貴,還是文武雙全?」她得弄清楚正評值翻倍的理由呀。
語出,兩個男人額頭黑線滿布。
徐皎月對蕭承陽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
他的睡房,擦擦洗洗又擦擦,棉被曬過太陽,枕頭拍松,桌面上備下一壺好茶,再擺一盤糕點。鄉下地方沒燻香,她到後院采一大把菊花往瓶子里插,對了,她連董裴軒最愛的桂花都挪到他的窗下。
她的努力全是為了……沒錯,正評!
有沒有拿到手?當然有,徐皎月出馬,豈有入寶山卻空手而返的道理,何況在這方面,蕭承陽非常慷慨。
徐皎月端著熱水,還沒走到他的房門口。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心花怒放啊……
「蕭公子,要不要洗洗臉、燙燙腳?」她在房門外揚聲喊。
為這一百點,她願意再辛苦一點,多燒兩大鍋熱水。
門未開,蕭承陽冷峻的臉龐揚起笑臉,她對他……一如過去般殷勤體貼。
「晚上有沒有吃飽?」進屋,徐皎月問。
「嗯。」他的表情平靜,平板得看不出喜惡,唯有雙眼微微透出歡喜。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五十點。
徐皎月莞爾道︰「明兒個一大早,我去後山找點竹筍野味,保證明天讓你滿意。」
「嗯。」他依舊面無表情。
但是……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就這樣,她說一句、他嗯一聲,她再厲害,面對一個會把天給聊死的人,三、五句也就是極限了,若不是有不斷發送的正評撐場面,他的表情早就把她嚇得夾尾巴逃跑。
可即便如此,在她問完,「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他又嗯一聲後,她江郎才盡了……
「天」聊得死透透,連頭七都做完了。
揉揉鼻子,她很想再多講幾句,再多賺點正評,問題是……那也得臉皮夠厚、反應夠好,才能在他面前把話給接下去啊……算了,明天起早,再接再厲!
「那……晚安。」她無奈微笑,轉身離去。
只是才走三步……當!蕭承陽贈正評兩百點。
徐皎月咬牙,怎麼會這樣啊?他愛她留,也講兩句留人的話呀,一聲不響的,誰曉得他在想什麼?
系統大娘,你壞掉了嗎?為什麼當個不停,人家明明就不喜歡我待在這里,明明就嫌棄我很煩。
我沒壞,有沒有听過面冷心熱?他肯定希望你留下。
她也很想留下呀,可他那張臉擺明寫著生人勿近。
系統大娘,你確定?
我有做過、說過什麼不確定的事?
這倒是真話。眉頭皺兩下,做一個鬼臉,徐皎月鼓起勇氣,轉身走回他跟前。
他很高,站在他跟前,她像變成系統大娘給她讀過的《白雪公主》里藏在公主裙子底下的小矮人,她拉長脖子,打量他的眼神。
系統大娘好像沒說錯,他真的沒有惡意,好像……還有些許的喜悅,只是……
「蕭公子,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她笑著,形容極其溫柔。
「什麼事?」
「你看看我的眼楮、鼻子、嘴巴……全身上下都看一遍。」她指指自己。
他看了,極其認真地看過兩三遍。
「你覺得,我長得像靈媒嗎?」
「不像。」他實話實說。
「沒錯,我不是靈媒,我沒辦法猜測你在想什麼,如果你想讓我知道某些訊息,就必須透過嘴巴活動來讓我明白,懂嗎?」她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很豐富,像在對幼童說話似的。
嘴巴活動……她指的是……蕭承陽的耳朵浮起一抹嫣紅,然燭光昏暗,徐皎月沒有注意到。
見他愣愣的沒說話,她再催促一次。「你听懂我的意思嗎?你必須……」
徐皎月話沒說完,他答,「明白。」
然後,他俯,吻住她的唇。
然後……轟!徐皎月的腦袋炸了。
然後……眼前一片昏暗,夜幕籠罩。
情況怎麼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徐皎月不知道,只曉得系統大娘每一眨眼的時間就提醒她一句當!蕭承陽贈正評三百點……短短的、在她的呼吸被迫中止之前,她收到無數正評。
她喜歡吃蝦,但沒想過自己有天會變成蝦子,還是煮熟紅透的那一種。
她傻得厲害,呆得嚴重,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好像大腦被絞成湯汁,在頭骨下面流來流去,無法匯聚。
他終于放過她的嘴唇,卻沒有松開她的身子,他把她抱進寬大的胸膛里,然後……當當當聲不斷響起。
不只皎月興奮,連系統大娘都興奮到自動把當當聲串成「少女的祈禱」,跟蕭承陽在一起,福氣會多到讓她大喊不要不要……
靠在他懷里,感受他起伏的胸膛,徐皎月試著從賺大錢的喜悅中抽身,試著讓理智不受「少女的祈禱」影響。
好半晌,呼吸平息,她抬頭問︰「你知不知道,對女人……剛剛那個動作是要負責任的?」
「知道。」
「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想不想讓你負責?」
「沒有。」只要是女人,都很想讓他負責,而負責她?他非常樂意!
沒考慮過就給她親下去了?多麼魯莽的行為啊。「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你要求的。」他理直氣壯。
哪有?胡說八道,欲加之罪。她又沒精神分裂,也沒失憶癥,怎會不曉得自己要求過什麼。
「你誣賴我!」她鄭重反駁不實指控。
「如果你想讓我知道某些訊息,你必須透過嘴巴活動來告訴我。」他重復她的話,一字一句,無比精準。
嘴、巴、活、動?他居然是這樣理解她的話?天哪,是他有溝通障礙,還是她有表達障礙。「你的嘴巴活動只有親吻嗎?沒有別的嗎?」
「有,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