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的淺啄義弟一口後,任狂若有所思的伸指撫模著自己的唇瓣,再盯著因過于震驚而傻住的人兒,喃聲說道︰「感覺還不差,甜甜的,宛如在飲蜜汁,再嘗一口好了……」正欲再湊上唇,卻見天星幫那三人已經追來。
「臭小子,立刻將本門令牌歸還,老夫尚可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出手不留情!」為首的老者大喝。
這時斯凝玉已回神,心音急速躍動,怦怦撞擊著他的胸腔,他羞怒得漲紅了雙頰,眸中兩簇怒焰竄燒,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麼。
直到一片殷紅的血霧在他眼前噴濺,才驚回他混亂的思緒,趕緊揚聲喝道︰「住手!你想殺死他們嗎?」
「這些人活著也無益于世,不如死了干淨。」任狂嗓音隱隱透著一絲煞氣,一掌震飛其中一人。若他們光明正大與他較量,他倒不至于萌生殺意,但這三人方少竟使出卑鄙的技倆想趁機暗算,所以他才會下重手。
「啊,師父!」另兩名身負重傷的天星幫弟子見狀,氣憤難消,奈何自顧不暇,實在無力過去探望師父的死活。
今早,這小魔頭趁著天星幫內亂成一團,出手奪走令牌後便逃之夭夭,由于雙方未曾交手,他們怎麼也沒料想到,這姓任的少年武功竟如此之高得,即使他們師徒三人聯手也無法力敵,三人當下心生畏懼,只怕今日要魂斷此地。
斯凝玉連忙奔過去查探對方的傷勢,發現老人雖傷重,但還不致喪命,抬眼瞥見眼露殺氣的義兄,他溫言出聲。
「若非大哥搶了他們的令牌在先,又怎會招惹上他們?請大哥手下留情,放過他們吧。」
難得他軟言相求,任狂眸中煞氣立消,只是冷眼瞪向三人。
「既然我玉弟開口替你們求情,就姑且饒過你們,還不給我滾!」
三人聞言,也不敢再索討令牌,連忙跌跌撞撞的離開,此時此刻,得先保住性命要緊。
「玉弟,我听你話放了他們了。」任狂一雙熾亮的眸子盯著他邀功。
見他肯听從自己的話罷手,斯凝玉頗感欣慰,趁機又提出建議。
「我們去把令牌從湖里撈出來,歸還天星幫。」他舉步要走,手腕卻驀地被扣住。
「我听你的話饒過他們,玉弟該給我一個獎勵。」任狂臉上透著一抹異采。
「你想……唔嗯……」話未竟,一張嘴瓣猛然覆了下來,奪走他的聲音。
任狂仿佛一頭獸,恣意啃嚙吸吮著他的唇,斯凝玉駭然大怒,想推開他,但他的雙臂牢牢的困鎖住自己,令他掙月兌不得,一時竟無計可施。
任狂在片刻後,又將舌頭強行擠進斯凝玉口里,卷纏著他的舌,又吮又咬又舌忝,只覺得他口里的一切,是那麼醉人甜美,莫怪他爹老愛這麼「虐待」他娘。
半晌,趁著他雙臂微松,斯凝玉奮力推開他。
「你在做什麼」他惱怒交加,羞愧得氣紅了臉。
任狂卻笑吟吟的看著他被自己蹂躪得紅腫的雙唇。
「這種滋味真迷人,等我玩膩江湖後,我要帶你一塊回無爭島去。」他驀地宣告。
這個人!斯凝玉氣極,一點也不為他的「好意邀請」而感動,他受夠了他的輕狂、無禮與恣意妄為,決定再也不要委屈自個兒忍受他了!
他不由分說的拔身躍起,極盡所能施展輕功迅速離去,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將任狂給甩得遠遠的!
任狂望著他漸遠的身影,揚唇恣笑。
「莫非玉弟是想跟我比試輕功嗎?為兄可不會輸給你呦。」他的身子宛如蒼鷹飛掠而起,幾個箭步便追上前方的人。
眼見他不疾不徐、悠悠哉哉的跟在自己身邊,他慢他便慢,他快他也快,畢竟是少年心性,斯凝玉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傲氣,就不信自己無法擺月兌得了他,一路飛馳,他往樹林而去,想借由林木掩蔽身影。
兩三個時辰過後,他力氣困乏,回頭一瞧,竟不見有人追來,驀然一喜。
微喘的停步,他背倚著樹干歇息,閉了閉眼,唇畔忍不住漾開一笑。
「太好了,待會我就直接上成都。」話落,耳際陡然飄來一記嗓音。
「不是說好了一同去嗎?玉弟想甩開我自個兒去呀,這可不成。」
斯凝玉倏然一驚,抬眸,便見樹枝上倒掛著一個人,和一張熟悉的笑臉。
「你……」他的聲音梗在喉間。
「我看玉弟也累了,咱們找個地方歇息過夜吧。」任狂躍下樹,逕自握住他的手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領著他朝前方一條溪邊走去。
斯凝玉頹然的任由他牽著走。終究還是逃不開這個人!難道真要等到他對自己沒興趣了才能離開他嗎?
可一思及先前他對自己所做的輕薄事,便既怒又窘,無法再跟他相處,自己必須要盡快離開這個狂人才行!
「你在這歇著,我去打幾條魚回來。」將他安置在一顆大石上,任狂走向溪邊,不久後便折了回來,手里的一根竹子上串了幾尾已經去鱗剖月復的肥美魚兒。
升起火堆,在魚身涂上從無爭島攜來的幾味獨特香料後,他分別把魚串在幾根竹上燒烤。
不久,待魚烤熟後,他討好的將香氣四溢的魚兒遞給臉色欠佳的人。
「玉弟,餓了吧,嘗嘗我烤的魚。」
斯凝玉是真的餓了,沒有猶豫太久便接過他手里的魚,才咬下一口,便有些訝異魚肉的鮮美。
這一路而來,任狂只會惹事生非,兩人的吃食全賴自己打理,他沒料到任狂竟烤得一手如此美味的魚,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不自覺的就吃完了兩尾魚。
「玉弟,吃飽了,咱們一塊到溪里泡泡身子吧。」填飽肚月復,任狂笑咪咪的提議。
斯凝玉馬上一口拒絕。
「不用了,我不想泡,你自個兒去吧。」
「那溪水很清涼,方才你流了不少汗,泡個水會舒坦一些。」他不死心的繼續邀約。
「我說了不想去,大哥想泡就自己去。」揚高的嗓音里微露一絲不耐。
任狂若有所思的睇他一眼,也沒再勉強,但卻認真的說︰「夜深了,倘若玉弟還想再練輕功,明早為兄再陪你,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息吧。」
听見他隱含著警告意味的話語,似是怕他會趁他泡水之際逃走,斯凝玉斂起眉目,看著他說完便逕自往溪邊而去的背影。
將眸光眺向滿天星子的夜空,幽然低嘆。自己確實流了不少汗,一身黏膩,十分不舒服,也很想淨個身,可絕不能與任狂一道泡在溪里!
因為在弟弟死後,他便頂著斯鎮玉之名活著,斯凝玉在世人眼中,早已成為一具枯骨,長埋地底。
他們斯家五代單傳,直至自己這一代,母親才一胎產下兩名孿生兒,一男一女,男娃兒便是弟弟,而女娃兒則是現在女扮男裝的她。
他們姊弟自幼不只容貌十分神似,連聲音都相像得難以辨認,只有娘才能認出他們倆,只是十歲那年,母親便因病餅世了。
三年前,弟弟因貪玩惹事,被父親罰在書房抄書,但生性頑皮的他,卻央求她與他對調身份,要她扮成他待在書房,他則假扮成她的模樣,騎著馬兒跑出去玩,沒料到這一出去竟墜馬身亡。
倘若早知當時心軟答應弟弟會讓他一去不回,無論他怎樣央求,她都不會肯的。可是慘事已然發生,無法再挽回。
當父親得知原委後,為免太君知道死的其實是她最偏寵的孫子而過于悲慟,遂將錯就錯的要她繼續假扮成弟弟,而把他當成是她給埋葬了。
原本爹打算過一段時日後便要向太君稟明原委,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爹也愈來愈不敢向太君提及此事。
所以除了爹與侍婢銀兒,沒人看出她的真實身份,于是她就這樣扮成弟弟過了三年,往後也將繼續以斯鎮玉的身份而活,直到太君百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