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歐陽慕凡竟然喚皇上為舅舅?!
舒曼曼若此時也在場,肯定會驚得掉下巴。
沒錯,歐陽慕凡正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外甥,也是已故明徽公主唯一的孩子。
先皇有很多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那便是明徽公主,因而愛若珍寶。
當年歐陽玉泉以二十幾許的年紀高中探花,儀表堂堂、美如冠玉的他,一眼便被明徽公主相中,並且情根深種,故而被招做駙馬。
歐陽家自然欣然接受,卻在迎娶明徽公主半年後,不知用了什麼花言巧語讓公主同意駙馬將其青梅表妹以妾室的身分抬進府里,紆尊降貴的與那小田氏共事一夫。
明徽公主雖貴為公主,性子卻溫婉善普良,小田氏卻恰巧相反,模樣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卻是個鬼計多端、心狠手辣的女人。
明徽公主之所以會這麼年輕就抑郁而終,完全是拜那個女人所賜,只是她聰明得將一切做得不著痕跡罷了。
皇上對于沒能善待明徽公主,致使公主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的歐陽家非常不待見,卻對胞妹所留下來唯一的孩子——歐陽慕凡這個外甥格 外的發,比之皇子們也不遑多讓。
也因此,歐陽慕凡才會習慣呼皇上為舅舅,其親疏可見一斑。
「公子,這回的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衛山有些遲疑的道。
「怎麼說?」歐陽慕凡又輕挑了下眉頭。
「公子今年便要行加冠之禮了,歐陽老夫人若在這一年內有個三長兩短,依照西蘭國法,嫡子長孫得守喪三年才得行嫁娶之事,公子這一耽誤,就得耗費近四年的時間,因此屬下斗膽想,皇上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衛山分析道。
「四年後我也不過才二十三、四歲。」歐陽慕凡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一般二十三、四的男子,大多都兒女成群了。」衛山也有些無奈。
他這個主子好像對男女之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都二十歲了,身邊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更別提成親了,真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對,皇上也急啊。
「衛山,你幾歲了?」歐陽慕凡突然問道。
「屬下二十七歲。」
「所以你也已經兒女成群了?」
衛山登時哭笑不得,「屬下尚未成親,何來兒女成群?」
「你既然能二十七歲都還未婚,為何本公子不行?難道本公子沒有資格像你這樣為自己的親事作主?」歐陽慕凡不滿的道。
「公子與屬下不同,不能相提並論。」衛山搖頭道。
「一樣都是成親、生兒育女的事,哪里不同了?」歐陽慕凡不以為然。
「屬下是個孤兒,沒有傳宗接代的責任,還是個護衛武士,生死由天,自然沒有成親的必要,可是公子是公主唯一的孩子,即便是為了公主,公子也該成親,替公主生下幾個嫡孫、嫡孫女。」
「比起這些,娘應該更希望我過上順心如意的日子吧?」
衛山頓時無言以對。
他被派到公子身邊時,明徽公主早已不在人世,但他卻從曾經護衛過公主的前輩那里听過不少關于公主的事,從公主善良溫柔的性子來看,的確有可能真如公子所說的那樣。
「好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下去吧。」歐陽慕凡揮手道。
「屬下告退。」衛山應聲告退。
歐陽慕凡一個人坐在屋里靜靜地喝著茶,一邊想事情。
衛山是皇上派紿歐陽慕凡的四大暗衛之一,因為個性穩重、反應聰敏,辦事能力也強,便被歐陽慕凡化暗為明,提為管事,專門待在他身邊負責統籌並執行一切他所下達的命令。
四大暗衛除了衛山之外,還有風火林三人,皆是在歐陽慕凡十三歲那年因驚馬摔馬意外差點喪命後,被皇帝指派到他身邊負責保衛他安全。
謗據調查,那確實是一場單純的意外,但皇帝絲毫不敢大意,為了妹妹所留下的這根獨苗,不僅派了暗衛保護他,還征得孩子本身的同意,讓他從歐家直接搬出來,住進先皇賞賜給明徽公主的公主府里,從此獨立于歐陽家之外。
因為那場意外,歐陽慕凡這位名滿京城的公主獨子逐漸淡出百姓們的視線,後來還因他的消失而有了他摔馬受了重傷,成了殘廢的傳聞。
歐陽家為此曾多次出面澄清,可惜正主始終不現身,他們說再多也是白費。
其實那回歐陽慕凡是真的受了重傷,昏迷了數天才清醒過來,加上又傷在脊背,也真的差點就成了殘廢,幸好命不該絕得一貴人相救,這才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人在經歷過這樣的大劫難後,大多都會大徹大悟,歐陽慕凡也一樣,原本愛玩不好學、還有些紈褲的性子跟著消失了,整個人都沉穩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變得好學,雖然選的不是什麼四書五經,多是一些史冊雜記之類的雜書,但總比以往一拿到書就想打瞌睡得好。
後來也證明了這位貴公子可不是白看了那些書,因為在傷癒離開京城游歷在外的這幾年來,歐陽慕凡徹底發揮他的博學卻識,與過去從未顯示過的聰明才智,不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不少人與事,還拿下過好幾個貪官污吏為國除害,讓遠在京城的皇上得知後龍顏大悅。
前些日子皇上甚至賜下了一柄尚方寶劍,讓歐陽慕凡擁有對不良官員先斬後奏的生殺大權。
歐陽慕凡貴為公主之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加上歐陽家因沒照顧好明徽公主愧對皇家,也不敢對他有所要求,因此從來沒有人對他有所期待,誰也想不到經歷了那場摔馬意外之後,這位游手好閑,甚至有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會變得加此讓人驚艷。
總之,只能說舒曼曼的運氣真的很好,隨便遇到一個人,交上一個朋友,就是這麼一個出身顯貴,來歷不凡的貴人。
至于歐陽慕凡為何獨對舒曼曼如此青睞有加,不僅為她戒了動不動就爬牆翻牆的「梁上君子」,還為她在這冀州城一待就是半年時間,這可就讓風火山林四大護衛百思不解了。
他們看過那位舒五姑娘,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比起京城里那些悉心數養出來的嫡女千金們,著實還是差了些,因此他們都不認為公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可如果不是如此,公子又為何會對那舒五姑娘有求必應,還盡力保護那位舒五姑娘與她所在意的人呢?
衛山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公子的心思愈來愈難懂了。
僅一天的時間,冀州城內,舒家嫡母容不下庶出之子,連同幾個兒子害死庶子後,又想對庶子所留下的孤兒寡母趕盡殺絕的謠言,便傳得沸沸揚揚。
舒家人听聞後,臉色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原本他們是想瞞著老太太的,殊不知舒老太太昨天被舒曼曼威脅後,便已派人密關注城里的謠言,因而比任何人更早得知此事,甚至早派人去防堵,只是她徹底錯估了情勢,等她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後,已後悔莫及。
她用最快的速度將四個兒子招至景興堂,黑著臉道︰「說說看,現在該怎辦?」
在座四個兒子無一人應聲。
「說話啊!」她怒不可抑。
「娘,孩兒昨日就與您說了,老五家的想分家搬出去就讓她分啊,反正她都說要淨身出戶了,可是您卻不讓,現在出了這樣的謠言,您要讓孩兒說什麼呢?」舒家老大無奈的回。
「大哥這話不對,莫看這老五家的是個女流之輩就不在意,若非娘高瞻遠矚,將他們給攔了下來,光從今天這事來看,放走五房那三人,根本就是縱虎歸山,以後的麻煩說不定比這回的更大。」舒家老二說。
「照二弟的意思,即便事到如今也不能讓他們離開咱們舒家嗎?你可別忘了除了那對母女,那個小兔崽子下落不明,那小子才是真正的隱患,謠言的事八成就是他搞出來的。」
「大哥,毅哥兒只有十歲。」舒家老三忍不住道。
「三哥,小狼一旦發起狠來,也是死人的。」舒家老四挑眉道,「五房那對母女從昨天被關進柴房之後就沒再見過人,亭蘭院里的人也無法向外傳遞消息,外頭這事肯定是那小兔崽子搞出來的。」
「照你們的意思,就是不能放過他們母子三人了?可是現在這情況,他們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些關于咱們舒家的謠言不僅會被坐實,還會變成咱們舒家殺人的罪證,咱們舒家經歷數代積下來的名聲也將毀于一旦,大哥、二哥和四弟真覺得這樣好嗎?」舒家老三一臉嚴的看著兩位兄長與四弟,沉聲問道。
三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一直坐在榻上看四個兒子對話的舒老太太在此時開了口,「舒家的名聲不能毀在咱們母子五人手上。」她鏗鏘有力的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仿佛瞬間老了十歲般,頹然無力的又道︰「把那母女倆放出來,照著她們的要求做吧。」
「娘!」舒家老二滿是不認同的驚喊一聲。
「娘,我們就這樣任那母子三人順心如意的離開,難道她們不必為外頭那些詆毀咱們家的謠言受到該有的懲罰嗎?」舒家老四臉色有些陰沉。「五丫頭年底就要及笄了,娘之前讓我留意適合人選,我也已經找到了,要不先把那丫頭的婚事給辦了,咱們再放人?」
「四弟,經過這次的事情,難道還沒讓你看出五房那母子三人並不是可以隨意任人拿捏的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舒家老三說。
「老三說的對,那丫頭不是個好拿捏的,還有可能是那母子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來日方長。」舒老太太眯了眯眼,狠戾的光芒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他們要分家搬出去住可以,但得先替咱們家澄清那些謠言之後才能離開。」舒家老大說。
「當然。」舒老太太斬釘截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