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寵媳二三事 第八章 戰鼓催(1)
作者︰香彌

崔開平一回府就有下人來稟告他,那四個姑娘等在側廳里想見他一面。

他轉往側廳,一雙銳利的眼神瞟了那四名有姿色的姑娘一眼,懶懶的出聲問,「你們想見我?」

「奴家來了多日,終于能見到侯爺了。」琴湘捏著手絹,一臉泫然欲泣,神色淒楚的上前說道。

瞧見他那張清俊的臉,她忍不住想著倘若能得到這位新晉侯爺的寵愛,那她這輩子就不用愁了。這麼一想,她身子益發柔若無骨,一雙眼頻送秋波的睇著他。

見她似是要投懷送抱,崔開平機警的退開一步,避開了她,讓她撲了個空,踉蹌了下險些摔倒,琴湘臉色忍不住一黑。

另外三人也扭著蜂腰圍上前,嚶嬰的控訴著白蘊惜,「侯爺,這幾日咱們一直想求見您,卻被關在一處小院子里,遲遲見不到您!」

「夫人居然還想把咱們當下人使喚,讓咱們去干那些低賤的粗活。」

「保爺,您可要為咱們作主。」

嫌棄的看她們幾眼,崔開平不由得再次覺得還是自家娘子好,她不僅模樣生得美,那性子又柔順,教他怎麼看怎麼滿意,不像眼前這些一瞧就虛情假意的「野女人」,哼,她們當他是什麼人,以為假惺惺的裝裝柔弱、扮扮可憐就能迷惑他嗎?簡直是太小覷他了。

他對娘子的心可是堅貞不渝,沒人能動搖得了。

他毫不留情的聲,「我家娘子的意思就是本將軍的意思,你們若還想繼續留下來,就照著她說的話去做,否則就給我滾!」

說完,他冷漠的掉頭便走,沒再多看她們一眼。

留下的四人傻住了,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對她們的美色無動于衷?!

她們能被四公主挑上,容貌是一時之選,有柔媚的、有艷麗的、有秀美的、有娟雅的,可崔開平適才看她們那眼神……竟然一臉嫌惡,就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似的,讓她們不禁懷疑起自個兒的容貌是不是變丑了。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適才侯爺說夫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難道真要咱們去干那些活?」

「我才不干!」

結果這晚,四人餓著肚子沒飯吃。

第二天一早,也不再像先前一樣有豐盛的朝食可食,只有一碗稀粥與一顆白饅頭,送來朝食的丫頭離開前,還冷冷的朝她們說了句,「想吃飯就得干活,咱們侯府可不養只會吃白食的人。」

「那女人竟如此歹毒,不給咱飯吃,想餓死咱們。」

「咱們去告訴四公主。」

「不成,你忘了四公主是讓咱們來做什麼,結果咱們什麼也沒辦成,就這麼灰滑溜的離開,四公主會怎麼懲罰咱們?」

「那要怎麼辦?」說著,看見另一名同伴竟往外走去,她叫住她,「小舞,你要去哪?」

「我去繡房。」

「你真要去干活?」

「我不想餓死在這里。」今天還有白粥和饅頭吃,若再不做事,也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得吃。

先前還未被送過來前,她听宮里一個跟著古總管的太監悄悄提過,樂安侯府的侍衛是古總管奉皇上之命親自挑選的,那些巡守的侍衛一個個都不比宮里差,她們幾個難不成還天真的以為侯府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隨意進出嗎?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她沒其他三人那麼傻,很明顯樂安侯一心向著樂安侯夫人,不是她們能挑撥的,識時務者為俊杰,她決定照著夫人說的話去做,不與她作對,至少能吃頓飽飯。

見她說完就走,另外一人猶豫一會,也跟著往繡房去。

琴相與另一人不肯就範,但又餓了一天後,隔天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去繡房做事。

朝堂上,皇帝與眾臣被一封來自西南八百里加急的奏報給震動了,俺答人一連攻下西南五座城池,邊關失守,守將戰死。

「短短幾日就丟了五座城池,咱們邊關難不成是紙糊的!」皇帝怒道。

先前不支持勞師動眾派兵征討的大臣,此時噤聲不語,不敢說話,其他大臣也面面相覷,一時不敢接腔。

鄒騏些出聲說道,「父皇,軍情緊急,刻不容緩,不如讓義弟即刻點兵前去馳援。」

聞言,兵部尚書連忙附和道,「皇上,兵馬和糧草都己經差不多備齊,隨時可以發兵。」

皇帝看向崔開平,問道,「你可準備好了?」他當時給他十天的時間,如今才只是第七天。

崔開平出列稟道,「回皇上,臣已準備好,隨時可以領兵出征。」

皇帝略一沉吟,下旨道,「鄒熙听旨,朕命你領兵五萬,明日卯時出發,征討俺答人。」

「臣遵旨。」崔開平躬身一揖,領命。

散了朝後,崔開平在離開前特地前去求見皇帝。

進了御書房,不等他開口,皇帝便先開口問道,「這一仗你可有把握?」

「眼下還不清楚西南局勢,臣不敢妄自在皇上面前夸口,能一舉擊敗俺答人,但臣會盡全力而為。」

听見他這麼說,皇帝露出放心的笑容,若自信滿滿說定能擊敗俺答人,自己反倒要擔心他過于自負了,因為驕兵必敗。

「很好,此去若是有什麼需要,你隨時寫奏報回來給聯,這次是你第一次獨自領兵出征,萬事小心,朕會命木濤山為你的參將,他為人謹慎,擅長行軍布陣,你可多听听他的意見。」

崔開平應了聲,「是,多謝皇上。」說完這事,他向皇帝提出一個要求,「臣領兵出征,府里只剩蘊惜一人,能不能請皇上幫著臣照應一下?」

皇帝待他一向親近,京里他也沒別的親人可以托付,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放心不下自家娘子,擔心有人欺負她,他不得不大著膽子替她找個靠山。

聞言,皇帝笑著擺擺手,「你放心吧,你府里朕會讓人替你照看著。」

得了皇帝的允諾,崔開平這才放心出了宮,回了侯府,告訴妻子他將要出征之事。

白蘊惜以為還要再兩、三天他才會走,沒想到這麼快,明天就要出征了,抑住想出口挽留的話,她急忙替他收拾行裝。

這會兒已是初冬,她擔心他受凍,拿出幾件這陣子她剛替他做好的厚實冬衣,一邊柔聲叮囑——

「天氣越來越冷,在外頭你要穿暖和一點,襪子我也多幫你準備了幾雙,若天氣冷,記得多套一雙,別凍著了。」她不敢讓自己流露出軟弱的神情,怕影響了他,讓他無法安心離開。

他從背後擁抱住她,「你放心,我會盡快打完這場仗回來。」兩人成親都還不到兩個月就要分離,他恨不得將她拴在褲帶上一塊帶走。

「你不要急,一切以穩妥為上,我會一直守在這個家里等你回來。」為他收拾好行裝,白蘊惜轉過身依偎在他懷里,眷戀的輕輕撫著他的臉,她盼著他能早日回來,但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擁著她,崔開平萬分不舍,「我真想把你一塊帶去。」

「你別擔心我,我會替你好好守著這個家!」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件事。

「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崔開平不得不離開了,他還得趕去京畿大營,明日將從大營那里直接領兵出發,沒時間再趕回侯府了。

「這孩子幼時就沒了父母在身邊照顧,好不容易娶了妻,可才剛成親不久又要出征,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娘子,你平日里多關照關照蘊惜,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鳳辰宮里,皇帝親自過來交代皇後這件事。

送走皇帝,皇後沉吟片刻,讓人召來四公主。

「拜見母後,不知您找箏兒來有什麼吩咐?」進了鳳辰宮,平素里驕縱的四公主也收斂了幾分,依著規矩行禮問安。

「本宮听說你前陣子領了幾個人到樂安侯府去,可有這回事?」看向她,皇後神色淡然地詢問。

「這是張貴妃讓我將人帶過去的。」听她這麼一問,四公主連忙將這事推到張貴妃頭上。

「本宮先前不是已交代過你,不許插手干涉樂安侯府的事,你為何還違背本宮的意思,把人給領到了樂安侯府去?」皇後語氣不冷不熱的質問。

四公主知道她這是生氣了,忍不住暗自害怕起來,解釋道,「先前听了母後的話,我也沒敢再領人過去,可後來張貴妃找上我,說是擔心樂安侯府人丁單薄,讓我把那幾個人帶過去,好給樂家侯開枝散葉,多生幾個孩子,這真不是我的意思,全是張貴妃的意思。」

她雖打小養在皇後跟前,平時皇後也沒太管束她,可一旦違背皇後的意思,皇後也不會輕饒她。

皇後臉色一沉,「你當本宮是三歲稚子好糊弄嗎?」

撲通一聲,四公主驚得連忙跪下,不敢再辯,認錯道,「箏兒知錯,求母後恕罪。」

謗據以往的經驗,做錯了若是坦白認錯,皇後會酌情輕罰,但若是狡辯不認,只會罰得更重。

「去思過齋抄寫慈德太後遺訓一百遍。」慈德太後是開國皇帝的皇後,她輔佐太祖帝打下鄒家江山,掌後期間,處事公允,深得太祖帝敬重,她留下百條遺訓予鄒氏子孫,告誡子孫何事當為、何事不當為,所有鄒家子孫啟蒙時都需熟讀慈德太後遺訓。

罰了她後,皇後再吩咐,「還有,你去抄寫遺訓前,先把你帶去的人給本宮領回來。」

「……是。」四公主不敢違抗,不甘心的應了聲。

待她出去後,皇後輕嘆一聲,對身邊伺候她多年的嬤嬤說道,「這孩子只怕不明白,本宮這般處罰她都是為了她好。」

嬤嬤說道,「四公主還年幼,等她再長大些就的明白皇後的用心良苦。」

「你說她哪個不好惹,怎麼偏要去招惹樂安侯。」

「這樂安侯生得俊俏,又年紀輕輕就立下大功,也難怪四公主她會……畢竟誰也想不到樂安侯竟會是皇上的親兒子。」嬤嬤替四公主說了句話。

皇後警告的看她一眼,「這事可不許再傳出去。」

當年皇帝未登基前曾被先皇趕回封地,皇帝先走,府里家眷則晚走幾日,後來她抵達封地時曾見過崔允慈幾面,當時最後一次見她時,崔允慈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但崔允慈的丈夫當時已去世四、五個月,她月復中那孩子不可會是她亡夫的遺月復子,至于是誰的孩子,後來在崔允慈不告而別,皇帝心急的派人四處找她時,她已心知肚明。

不久前得知崔開平的生母就是崔允慈後,哪里還會不知道皇帝為何會認他為義子,甚至對他比對自己的親皇子還要寵愛。

思及當年崔允慈不告而別,皇帝幾乎急瘋了派人尋她,她忍不住心忖,那崔允慈雖然只在皇帝生命里出現短短時日,但這一生最數皇帝無法忘情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了,愛屋及烏,所以皇帝把對崔允慈的思念和情愛,全都給了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

為了崔開平,他還特地親自前來吩咐她多加照看崔開平的妻子,皇帝都開了金口,這事她自然得幫著他做好。

「等三公主出嫁後,四公主也該議婚了。」盡快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她對崔開平還存有一絲不該有的妄念。

白蘊惜沒想到四公主會再登門,且一來便發脾氣。

「你把她們四個叫出來,我要帶她們回宮!」

白蘊惜正為她竟主動要帶走那幾個姑娘而訝異之際,四公主接著惡狠狠地撂下話——

「你膽敢跑去向皇後告狀,害我被皇後責罰,這筆帳我記下了,咱們走著瞧!」說完,她怒氣沖沖扭頭就走,只留下一名宮婢等著要領回琴湘她們四人。

青兒一臉氣憤道,「夫人,這四公主是怎麼回事?一來就罵人,罵了人便跑了。」

白蘊惜看向被留下來的宮婢,一沉吟,吩咐一個丫鬟去將琴湘等四人給領過來,離開前對那宮嬤說道,「勞煩你回去轉告四公主一聲,我並未向皇後告什麼狀。」

說完,讓宮婢在廳里候著,自個兒回了寢院。

「夫人,這四公主到底當咱們侯府是什麼地方,想來撒野便來撒野,實在是太過分了,身為公主就能這般蠻橫不講理嗎?」青兒委實氣不過地罵道。

白蘊惜忖道,「我猜想約莫是她先前領著那幾個姑娘過來的事被皇後知道了,皇後讓她將人帶回去,她這才會一臉氣惱的跑來領人。」

對這位性子驕縱的公主,白蘊惜也不喜,但對方貴為皇室公主,縱使再不喜,她也只能一再忍讓。

「希望皇後能管好她,別再讓她跑出宮來亂咬人。」青兒說著,想起明日主子要去附近的一座寺里抄寫經書,為出征的侯爺祈福,月兌口說道,「明兒個我跟夫人去雲來寺,我就祈求神佛,求祂別放那刁蠻的四公主出來禍害人。」

這時另一邊,在繡房里被逼著繡衣物的琴湘幾人,得知四公主來領她們回去,一時又開心又擔心。

開心她們終于能夠月兌離這不干活就沒飯吃的苦日子,卻又害怕回去後會被四公主責罰,可四公主都讓人來領她們了,她們不能不回去,只能心驚膽顫的收拾了行李,跟著宮婢走了。

而她們這一陣子做的衣裳與鞋子,白蘊惜吩咐丫鬟全都發給府里的家丁和侍衛們,沒一件留下來。

自家夫君的衣裳和鞋子自有她替他準備,她才不會讓他身上穿著那幾個姑娘做的衣物和鞋子。

知道青兒要陪主子去雲來寺,虎子特地跟著過來,充當護衛保護白蘊惜。

抵達雲來寺,白蘊惜上完香後便隨著一名知客僧去了靜室抄寫經書,她只留了個侍婢替她研墨,便讓其他隨行的婢女去外頭歇著。

青兒惦記著昨日自己說的話,跑去大殿,跪下祈求神佛讓四公主別再出宮來禍害她家主子。

「青兒,你方才在祈求什麼?」虎子在她起身後,過來殷切的問道。

「求讓四公主別再出宮。」

啪啪啪,虎子抬手拍著胸口,「她要再來欺負嫂子,你差人來告訴我,我去給她一個教訓。」

他如今雖然暫住在侯府院里,不過已在崔開平的幫助下在京城里開了個賣雜糧的鋪子,等攢夠了銀子就會買個小宅子搬出去住,再將青兒給娶回去。

「她是公主,你有膽子教業她?」青兒斜瞥他。

虎子憨笑著說道,「不怕,我先找人將她身邊那些人給引走,然後趁她落單再給她套上布袋,狠狠揍她一頓就跑,她不會知道是我做的。」

青兒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呿,你盡會出些餿主意,你以為她身邊那侍從都是傻子呀,那麼好引開,」她接著警告他,「你要是不想掉腦袋,就別做這種蠢事。」她就是再惱恨四公主也只敢嘴里罵幾句,不敢真打她。

「我這不是想給嫂子出氣嗎」虎子涎著笑,一臉討好的道。

「你這豬腦袋,出氣能用這種法子嗎?這只會惹禍上身!」青兒抬手戳著他腦門,而後再踩了他一腳,便扭著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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