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需要再相互推逶了。」池少霆倏然開口,怒不可抑的告訴她們,「既然你們無人想為夕荷承擔張家的怒火,那麼我來承受。你們把夕荷嫁給我,張家人若要找碴就讓他們來找我。」
「口氣真大。」許氏冷笑的看向他,諷道︰「但是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張家要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你根本連承受張家人的怒火都不夠格,說什麼大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至少我願意承受,但你們呢?」池少霆諷刺的回嘴道。「你們是夕荷的家人,是她的母親、伯母、嬸嬸,結果你們有誰願意為她站出來了?」
「摟子是你們倆捅的。」許氏腦筋轉得快,瞬間又把責任推到他們頭上。
池少霆懶得與她唇槍舌劍,直接認罪的點頭道︰「是,所以我願意負責,也帶著誠意隨她回家來見她的家人,可是沒想到……」他的目光一一的從三人臉上掠過,接著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沒再往下說。
「你說的誠意在哪里,我怎麼沒看到?」葉氏開口問他,被他剛才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悅,以此反擊。
「我問了你們要多少聘金才願意將夕荷姑娘嫁給我,不是嗎?」池少霆答道,意思就是,我都送上門來隨你們坐地起價了,難道還不叫誠意嗎?
葉氏斜睨他一眼,冷嘲熱諷的問他,「我們要多少你就給多少嗎?你給得起嗎?」
「你們不說說看,怎麼知道我給不給得起?」池少霆硬氣的回答她。
「二弟妹,荷姐兒是你女兒,你告訴他要娶你的女兒,要準備多少聘禮。」葉氏不想越俎代庖,轉頭示意由王氏來回答他這個問題。
「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窮人,咱們干麼還要多此一舉的在這與他浪費唇舌?」許氏皺眉道。
其實她心里還是傾向將江夕荷送給張世凱,先將好處拿到再說,至于日後會不會出什麼事誰又說得準呢?也許根本什麼事也不會有,況且若真出了什麼事,她就不信以張世凱一個爺兒們難道不是荷姐兒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的對手嗎?
葉氏沒理她,徑自問王氏,「二弟妹,要多少聘禮才同意荷姐兒下嫁?」
王氏看了穿著落魄又寒酸的池少霆一眼,猶豫了一下才以不確定的語氣試探的開口說︰「五、五千兩?」
這價對她已是心痛價,因為如果將女兒嫁到張家的話,三弟妹向她保證至少也有五千兩的聘金可收,再加上聘禮少說也有上萬兩,所以此刻她真的很心疼,直接少了一半啊。
葉氏被她的獅子大開口驚得目瞪口呆,眼前這人別說是五千兩了,五百兩……不,五十兩說不定都不見得能夠湊得出來,王氏竟然能說出五千兩這個數字,她到底是有多愚蠢啊?
「二弟妹——」她開口想讓她重開個讓人接受得了的數目,沒想到卻听見那山野樵夫出聲回答。
「我知道了,我會準備好。」池少霆豪不猶豫的點頭道。
眾人聞言皆驚愕。
「真的?」王氏雙目圓瞠,既驚又喜。
其實她也知道五千兩對眼前這個窮樵夫來說是強人所難,但她好不容易才把女兒養大能撈上一筆,讓她從原先的一萬兩直接虧損一半已是極限,再低是不可能的。
說真的,她其實也有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可是誰想得到眼前這家伙在听見五千兩的聘金時,竟是臉不紅、氣不喘、眼不眨的毫不猶豫就點頭應了下來。
這……她不是在作夢吧?難道說她們都看走眼了不成,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麼窮鬼,而是個家財萬貫的土財主嗎?
想到這兒,王氏趕緊反悔改口叫道︰「等一下,我說錯了,不是五千兩,是一萬兩。我要一萬兩聘金!」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被她的無恥震驚到目瞪口呆。
花廳里一片靜默。
眾人還沒能從王氏那令人傻眼的無恥要求中回過神來,因此當江夕荷突如其來的開口說話時,聲音在花廳里顯得清晰無比。
「娘,女兒不嫁了,女兒一會兒就去找間尼姑庵削發為尼。」
江夕荷不知在何時已經醒過來,她從池少霆臂彎里掙扎坐起身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宣布自己的最新決定。
王氏呆了一下,立即生氣的朝她瞪眼罵道︰「你這臭丫頭怎麼一醒過來就胡說八道。」
江夕荷在池少霆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她看著王氏開口問道︰「娘,女兒醒過來就听見你向池大哥要一萬兩聘金,女兒沒有听錯吧?」
「沒錯。」
「那女兒剛才所說的話也不是在胡說八道。」江夕荷一臉認真的看著她說︰「池大哥是女兒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池大哥的話,女兒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死在深山里,尸身早被野獸啃食干淨。女兒這條命是池大哥救的,即便池大哥要女兒以身相許女兒也無話可說,又怎能恩將仇報呢?」
「什麼恩將仇報,誰叫你恩將仇報了?」王氏蹙眉道。
「娘開口就向池大哥索要一萬兩,要池大哥去哪兒借這麼多錢?池大哥救了女兒,又送女兒回家,娘不感激也就罷了,竟還向他索要一萬兩,咱們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
江夕荷一邊抹淚,一邊啜泣道,「所以女兒寧願不嫁,寧願到廟里去做尼姑度一生,也不要拖累池大哥為了對女兒負責而背債萬兩。」
「什麼背債萬兩?我說五千兩,他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就說好,一萬兩和五千兩又差沒多少,你少在這邊幫他哭窮。」王氏不以為然的撇唇道,一頓後又刻薄地說︰「你都還沒嫁人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向著他?
丙然生女兒就是生個賠錢貨。」
習慣王氏刻薄的嘴臉,江夕荷听而不再的轉頭問池少霆,「池大哥,你有五千兩?」
他們當初的確有討論過要給江家一些錢,權當她的買身錢,可是卻沒過論過數目。
在她的想法里,最多幾百兩就夠了,畢竟他現在的身分是個山野樵夫,也生不出那麼多錢來,可是他怎麼能一開口就管應五千兩呢?他難道不覺得這數目字配上他此刻的身分真的很不合理嗎?
「沒有。」池少霆搖頭道。
「沒有?」發出高亢驚叫聲的人是王氏。「那你先前說什麼知道了,你會準備好?」
「我家有塊祖傳玉佩,我娘在世時跟我說過它很值錢,我打算拿它去當鋪當錢。雖然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當到五千兩,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想辦法湊足五千兩來交給給你。」池少霆一臉誠懇與堅定。
王氏傻眼,張口結舌的瞪著他,整個人呆若木雞。
江夕荷見狀,差一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
「噗。」許氏倒是先笑了出來,只是笑聲里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她看著池少霆,用著裝模作樣的尖細嗓音開口道,「什麼玉佩值五千兩這麼貴重啊,我這輩子可都沒見識過,你要不要拿出來借看一下,也讓我開開眼界?」
「你在開什麼玩笑?」王氏終于回過神來,怒目而視的朝池少霆咬牙切齒道︰「什麼玉佩值五千兩銀子你告訴我!」她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是哀城里一位王爺的玉佩。」池少霆說。
一旁許氏臉上嘲諷的表情立即斂起,換上凝重而認真的神情,她情不自禁的上前問道︰「什麼王爺?哪一位王爺?為什麼你們的祖傳玉佩會是王爺的玉佩?」身為官大人的她自然知道王爺兩個字的輕重,不得不認真以對。
「不知道。」池少霆很不負責任的丟出這三個字。
「什麼叫不知道?」許壓有些氣急。
「我娘沒告訴我。」
「那你怎麼知道那是王爺的玉佩?」
「我娘跟我說了玉佩的來歷。」
「什麼來歷?」
池少霆這回沒有再立刻回答她,而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問她,「你為什麼要問這事?這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許氏被問得一愣,忍不住蹙起眉頭,不悅的對他說︰「我是荷姐兒的嬸嬸。」
「之前提到得罪張家得承受張家的怒火時,怎麼沒听見你說是她的嬸嬸?」池少霆不客氣的直言諷刺她,一頓後又道︰「況且你問再多,那玉佩不久之後也會成為當鋪的東西。」
「你把那玉佩來歷說清楚,如果它真值錢,你也不必拿它去典當,直接拿那玉佩當聘禮就成。」許氏按捺下被他諷刺的怒氣對他說。
「什麼?那不成。」王氏聞言立即激動的反對道。「我要那玉佩做什麼?還不如銀子實在。好,我不要一萬兩了,五千兩就五千兩,你趕緊把玉佩拿去典當,等五千兩湊齊了就來聚我女兒。」
王氏說得極快,好像怕晚一點眼看就要到她手上的五千兩就會被許氏給搶走一樣。
「二嫂——」許氏皺起眉頭,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王氏打斷。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荷兒可是我的女兒。」王氏果斷的說,說完立即轉向池少霆作促道︰「你快點去湊錢,快去快回。」深怕再讓他在這兒多待下去就會節外生枝。
「二嫂,我覺得這事你還是和二哥商量一下比較好。」許壓迅速地開口說,明顯還沒打消她想指染那塊什麼王爺的玉佩的意圖。
「不用了,二爺從不管荷兒的事,這事我能做主。」王氏難得硬氣,說得斬釘截鐵,隨後她又再次朝池少霆催促,「你還在發什麼呆?難道不想娶我女兒了?」
「我去想辦法湊足五千兩聘金,你等我?」池少霆看向江夕荷,言下之意其實是在她這樣算不算成事了,如果算,我就真取五千兩來了。
「池大哥,如果不足五千兩就算了,我不想恩將仇報的讓你救了我還得為我付出一切,四處舉債,負債累累。」江夕荷看著他說,意思就是告訴他,這錢不能來得太容易,得表現出是費了九生二虎之力才出來的。
「你這臭頭說什麼呢?湊不出來他怎麼娶你,難道你真想嫁給張世凱公子做妾啊?我可不想養你一輩子。」王氏不滿的瞪了女兒一眼。
「娘不必擔心,到時候女兒自會到廟里去削發為尼,青燈古佛伴此一生。」江夕荷對她說。
「你這個臭頭氣死我了?」
王氏聞言後怒不可抑,看著這個打小就惹她嫌、上不了心的女兒,再也忍不住的吐露心聲,對著她撂下狠話——
「我告訴你,我辛辛苦將你養大不是為了讓你去當尼姑而是為了等你長大出嫁能讓我收聘禮的!如果這家伙湊不到五千兩聘金來娶你的話,你就給我乖乖地嫁到張家去。如果連張家都嫌棄你,不要你,只要有人得起這五千兩聘金,不管是要娶你去做填房還是小妾,你都得給我嫁,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