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風澤最近過得神清氣爽、春風滿面,原來愛情得意會讓情緒像是每天都處于巔峰,隨時隨地都會有粉紅色泡泡莫名的冒出來。
對于這樣的情形,他有點不太習慣,但又很喜歡。
由于他心情愉悅,臉部情不自覺越來越柔和,面對其他人時笑容也變多了,于是乎,愛慕他的女學生又更多了。
以往崔風澤會覺得很煩,但他現在看什麼事情都順眼,這些女學生的舉動似乎就沒那麼困擾他了。
「嘖嘖,那得意的笑看了好礙眼。」鐘老三哼哼兩聲。
「不然呢,你過去跟老大說,談個全戀愛沒什麼了不起,別得意了。」魏小四懶懶的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手工餅干,一邊玩一邊嚷著,跟著孩子一樣。
「我不敢。」然後直接被老大打趴?他又不是笨蛋!
「對,既然你不敢的話,就別在這里放話。」魏小四冷哼道。
陸之道從魏小四身旁走過,手里拿著咖啡壺,他長手一伸,將魏小四把玩的手給抽回來,瞪他一眼,意思是要他好好吃餅干,不要玩。
魏小四干笑兩聲,取回餅干,乖乖的吃了。唉唷,他其實很不喜歡吃甜點,但陸二哥的咖啡店里就只有手工餅干跟糕點,他嘴巴又無聊,想吃東西,只能勉強將就了。
鐘老三則是把陸之道剛倒給他的咖啡,像喝酒一樣瀟酒的仰頭而盡。
陸之道當場傻眼,氣怒的瞪他一眼。
但鐘老三還不明就里,他看了看空掉的咖啡杯,評論道︰「跟藥一樣,好苦,不好喝。」
陸之道為之氣結,決定接下來就只供應鐘老三白開水,不然真是浪費他用真心烘焙跟沖煮出來的咖啡。
于是他伸手將鐘老三的咖啡杯直接收回來,走人。
魏小四看了抱著肚子直笑,鐘老三賞他一記爆栗。
陸之道回到吧台後方,又幫崔風澤倒了杯咖啡,這才坐了下來。
深夜時分,楓都咖啡店為了招待好友開門,外頭冷颼颼的,氣象報告說,今年入冬最冷的寒流來襲,大家沒事都躲在家里不出門,話說回來,已經深夜一點了,這時候早該進被窩了。
「老大,我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純粹是第六感。」陸之道從崔風澤口中听到安德瓴的身世,越想越覺得奇怪,才會這麼說,他敏銳的第六感就是從職務當中培養出來的。
「喔,你覺得哪里怪?」如果是鐘老三這麼說,崔風澤可能會哈哈大笑兩聲就敷衍過去,但是說出這話的是心思縝密的陸之道,又和心愛的女友有關,崔風澤自然會多留一份心思關注。
「據我所知,大嫂這種命格在酆都城都是登記有案的,在前世幾乎都是大罪人,但又不得不輪回轉世,但又很矛盾,大嫂事業有成,個性活潑開朗,這表示她這一生應該也是有所成就……」陸之道頓了一下,鄭重說道︰「我懷疑酆都城里有人改了大嫂的命。」
鐘老三跟魏小四也湊了過來。
「我听說過酆城有些居高位的人,會更動命格收賄。」魏小四插話道。
「為什麼要更動命格呢?」鐘老三不解。
人死後墮入酆都城,按照生前的行事做了紀錄,或是按照幾世輪回已經先行注定好的命格進行投胎轉世,這些都是需要被登記在案的。
但就算四大判官嫉如仇,凡事都公正而行,酆都城整個結構太過龐大,四大判官跟酆都大帝不可能任何細節都監視掌管到,于是乎有些在酆都城官位不算小的行政官,會收賄替想報恩或想報仇的人動些小手腳。
魏小四替鐘老三解了惑,不過這些也是他听來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情況。
崔風澤點了點頭,這看似是小問題,一個龐大的行政組織怎麼可能沒有幾顆老鼠屎,酆都大帝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然而問題還小的過候不理會,久而久之便會成為陋習,能讓一座堅固的牆倒下,不就是那逐年掉落地上的小落石嗎?況且這件事還和安德瓴有關。
崔風澤決定結束在凡間的假期後,回酆都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頓這項陋習。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崔風澤問陸之道。
「我需要大嫂的生辰八字,如此便能查個仔細。」
崔風澤將安德瓴告訴過他的生辰八字說給陸之道听,但隨後想想,不對,她所說的出生年月日是她的養父養母撿到她的那天。
陸之道皺起眉頭,「這倒是有些煩,不過還不至于查不到,只是要多費些時日而已。」
「嗯,那就麻煩你了。」要論查事,陸之道是察查司的頭兒,找他準沒錯。
因為極受崔風澤的寵愛,戀愛中的安德瓴眉眼間滿都是甜蜜,就連笑起來都仿佛要滴出蜜來。
安德瓴沒有刻意隱瞞自己談戀愛一事,公司里尤其是負責F大學設計學院的幾位設計師都看出些端倪來。
苞崔教授戀愛中的好消息就這麼在公司里傳開了。
一直對安德瓴有好感且勢在必得,認為自己很有機會的楊仁耀,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並沒有多大的情緒跟反應。
因為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這些了。
自從賈韻蕙上吊自殺後,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一天睡得好,明明他沒有去看她最後一眼,不知道她的死狀如何,但只要他晚上一閉上眼,眼前就會出現她穿著紅洋裝,雙眼爆突,舌頭外吐的淒慘模樣,他根本沒辦法入睡,必須等到清晨日光出現時,他才勉強可以睡著。
睡不好再加上良心不安,楊仁耀的氣色很差,人也變瘦了,瀟灑俊朗的模樣褪色許多。
今天是北極光農歷年前的尾牙聚餐,安德瓴大方的包下一間美式餐廳,讓員工們吃吃喝喝,還準備了許多大獎,還有合作廠商提供的獎品,大家歡歡樂樂,開懷得不得了。
只有楊仁耀,就算笑了,也是勉強的扯扯嘴角。
而安德瓴注意到了,心頭一驚。
那個紅衣女鬼竟然一直跟著楊仁耀,而且面無表情的她偶爾會露出非常痴戀的神情,貼上楊仁耀,雙手環抱住他,一副死也不會離開他的樣子,那畫面看起來非常的詭異。
她挺擔心楊仁耀的,他的氣色非常不好,會不會是因為被紅衣女鬼糾纏的緣故?
她又再次思索,是不是該找個機會跟他示警?但她要怎麼說呢?而且這又會衍生出另一個問題,她能見鬼,听不到鬼說話,那麼鬼听得到人類的對話嗎?
安德瓴也警告自己別往楊仁耀那邊看了,她若頻頻注意那里的話,恐怕會被紅衣女鬼察覺,但盡避她已經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但紅衣女鬼實在太醒目,她的視線總會忍不住往那邊飄。
有一次甚至對上了紅衣女鬼正好往她這邊看過來的目光,她心頭一跳,心髒怦怦怦跳得用力,她佯裝無事的視線掃過,暗自希望紅衣女鬼沒有發覺。
只是一整天下來她一直處于心神不寧的狀態,就算晚上到崔風澤的家里,她還是有些恍惚。
吃完晚餐,崔風澤負責收拾碗盤,來到客廳就看到安德瓴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發愣,她空洞無神的視線雖然盯著電視,但實際上節目在播什麼她恐怕不知吧。
他走上前,拿遙控器關掉電視坐到她身,一把將她抱入自己的雙腿間,從背後擁住她的腰。
其實他在吃飯的時候就發覺安德瓴的不對勁了。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崔風澤握住安德瓴的小手,輕聲問道。
安德瓴咬了咬牙,猶豫著看要不要說,考慮了許久,她才轉過身,緩緩開口,「風澤,你信不信有些人天生就比較特殊,我所謂的特殊是指有特殊的體質,有可能特別敏感、第六感很強,或是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好比……鬼魂。」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神情,如果他是個無神論者,恐怕會認為她是無稽之談、愚蠢至極,抑或者會非常排斥。
她能看得到鬼魂這件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無論是家人還是跟她無所不談的耿皓齊,畢竟這種東西無法舉證,實在很難說服人。
崔風澤的心顫動了一下,果然,他曾經的猜測沒有錯,她可以看得到鬼,她今天這麼反常,又決定向他坦白,是因為她發現了什麼嗎?
他不動聲色地回道︰「我信,這就是俗稱的陰陽眼,對吧?」
聞言,安德瓴不安的心這才稍稍緩和了下來。「對,我就是。你會怕嗎?」
「怕什麼?怕你?還是怕鬼?」崔風澤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的小手有點發冷。
不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怕,他是來自地獄酆都城的判官,每天所見都是鬼魂,有什麼好怕的,不過這當然不會老實告訴她。
「怕我……」
「你有什麼好怕的。」崔風澤笑說,傾身啄了啄她的粉頰。「我不怕你,更不怕可以看見鬼的你。」
「謝謝。」安德瓴莫名的想哭。
她本想告訴他她看到一個紅衣女鬼糾纏著公司員工,但後來還是決定等過些時候再說吧,雖然崔風澤說不怕,但她若是形容得真切,一般人還是不太能接受吧。
崔風澤溫柔的揩去她眼角的淚水,溫柔地道︰「不過我怕你哭。」
安德瓴破涕為笑,有個人可以這麼依賴依偎著,可以被疼著愛著,感覺真好。
在凡間,有各種法律規範人的行為,在陰間,也有所謂的法規制度來約束鬼怪,但死了以後逃過鬼卒的拘捕,滯留在凡間的鬼魂,他們處于灰色的三不管地帶,誰比較強勢,就可在這個地帶稱王。
賈韻蕙是帶著深沉無比的怨念跟恨意穿紅衣服自盡的,鬼卒會被紅色給掩遮住眼晴,很難逮到她的鬼魂,況且她也不可能甘願去投胎轉世,就算要走,她也要帶著楊仁耀走,楊仁耀是她的。
她一直糾纏著楊仁耀,要他沒辦法入睡,精神不濟,然後一不小心發生意外身故,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做一對陰間的愛侶,相愛到永遠。
而且她本來打算,等楊仁耀死了以後,她再弄死安德瓴,可是就在她跟著去參些加尾牙的那天,她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她非常確定安德瓴有陰陽眼,可以看見她!
這讓她很驚恐,萬一安德瓴告訴楊仁她就算當鬼了還在糾纏他,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她,那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她決定改變一下計劃,先弄死安德瓴,最好能讓她永世不能超生。
賈韻蕙于是找上了在間此地界逃過鬼卒追捕且稱王稱霸的鬼魂,蕭鼎雄,他的長相跟身材都很粗ば,活著的時候是混幫派的,吸毒搶劫玩女人樣樣杯事都干盡,最後被死對頭雇用殺手在街頭連開數十槍,結束他才三十歲的生命。
但蕭鼎雄的梟雄大業都還沒有完成,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于是也逃過了鬼卒的追捕,一直生存在灰色境界,還收服了一些地痞流氓的鬼,供他使喚差遣,他已經忘記自己死多少年了,但他的「鬼組織」越來越龐大,甚至可以跟被派遣到凡間的鬼卒對抗。
賈韻蕙跟蕭鼎雄談條件。
「你的意思是,讓我弄死一個女人,最好讓她永世不得超生?」蕭鼎雄一臉貪婪的打量眼前秀麗溫柔的女人……喔不,是女鬼,她已經死了,而且還是穿著一身紅衣,嘖嘖,感覺怨氣很大喔。
她點點頭,她必須忍著內心的惡心感,這個蕭鼎雄長得丑也就算了,身上還都是刺青,他的樣子正好是她在世時最討厭的。
他夸張的大笑,「為什麼你說我就得做?你以為你是誰?你又要給我什麼好處?」在他的地盤上,膽敢這麼囂張說話的鬼已經不多了。
賈韻蕙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為你所用!」穿著紅衣自盡而死的鬼,是厲鬼。
「我用你做什麼?雖然你是厲鬼沒錯,但我手下也有不少厲鬼。」蕭鼎雄沒將她放在眼里。「不過……」他猥瑣的目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我倒是沒睡過像你這樣漂亮溫婉的厲鬼。」
她頓時勃然大怒,但她隨即想到,她不能跟蕭鼎雄撕破臉,她一個人是解決不了安德瓴的,于是她雙手緊緊握拳,強忍了下來。
「我有喜歡的男人了。」意思是,不可能當他的鬼情人。
「哈哈哈哈,你想太多了,我沒要你當我的女人,我喜歡妖艷且胸部大的女人,你太干扁了。」
賈韻蕙強忍住快要爆炸的怒氣。
對,就是這樣,長相溫婉,氣質優雅,偏偏滿身的骨氣,為了男人穿紅衣自盡,心不甘情不願的,跟這樣的女人上床應該很刺激,他蕭鼎雄就是喜歡刺激。
「就跟我上床玩一次如何?我算便宜你了,上一次床抵一條人命。」
她咬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那走吧。」蕭鼎雄起身往樓上走。
「現在?」賈韻蕙的聲音頓時拉高了八度。
「不然呢?還要挑良辰時嗎?」他很不耐煩的問道。
「要是你反悔了呢?」
「我蕭鼎雄說話算話,若你不信就算了。」
賈韻蕙在心頭沖量好一會兒,牙一咬,跟著他上樓了,跟一個惡心的人上床雖然很難熬也很痛苦,但這交易太劃算了。
她恨安德瓴,恨她的存在,她要她灰飛煙滅,不得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