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薄霧如幕仍籠罩大地,灰蒙蒙的霧氣中彌漫著冷冽的空氣。
溫舞琳睜著眼楮呆望著天花板。
她又一整晚沒合眼了,轉頭睨了一眼與她同床而眠的姐姐,心中充滿了愧疚與罪惡感。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她已經失眠好幾晚,想破了頭,就是不知該怎麼跟姐姐道歉,怎麼解釋她不小心失身給未來的姐夫。
雖然失了身這件事她可以假裝忘記、假裝不介意,假裝大家是出來玩罷了,可是,她的心卻無法假裝自己和未來姐夫發生關系只是單純的一夜。
「唉!」
「小舞,你昨晚又沒睡了?你怎麼從台北回來後就像變了個人,究竟是怎麼了?有心事就說出來吧,憋著不難過嗎?」溫銘琳坐起身,搖了搖背對著她的妹妹。
姐姐這麼貼心的話讓她更是愧疚,當場掉下眼淚。
她再也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決定坦白一切,請求姐姐的原諒。
「姐,對不起……」
「怎麼了?你對不起我什麼?」溫銘琳秀眉輕蹙地看著一眨眼間已經成了淚人兒的妹妹。
「我在台北的時候,因為喝醉酒,不小心與未來的姐夫上床了……對不起!」溫舞琳掩面哭得淒慘。
「什麼?」溫銘琳一愣。
「姐……我對不起你……原本我是想到台北去教訓那個戲弄你的負心男人,我發誓,我從來不敢對未來的姐夫有任何非分之想,那只是意外……」
「你跟你未來的姐夫上床?」溫銘琳眉頭皺得死緊。
溫舞琳點點頭,「姐,你要怎麼處罰我都可以……」
「等等,你確定你這段時間都是跟你未來的姐夫在一起?」溫銘琳瞪著她,一臉見鬼的模樣。
「當然……怎麼了?」
「沒事,來,起床了,我們該好好解決這個問題。」說著,她便拿起手機打電話。
溫舞琳眨眨充滿霧氣的水眸,滿是不解,怎麼姐姐听到這樣的事,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親愛的,早,剛才又有一位少女指控你與她上床,你要過來理清一下嗎?」
啊,姐姐怎麼一拿起電話就直接打給施亦綸啊,她根本還沒想清楚要怎麼面對與她上床的對象是未來姐夫這件事啊!
「姐,不……」
哪知溫舞琳才剛開口,電話彼端就先傳來震天乍響的激吼,聲音之大,足以讓一旁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混蛋,又是哪個白目的給我亂栽贓,亂扣帽子!」
「啊?」怎麼回事?她與未來姐夫上床是事實,為什麼他要否認,還劈頭就是一記暴喝,轟得她一頭霧水。
「限你三十分鐘內到我家來,不然我們婚就不結了。」溫銘琳好整以暇地說完,便掛斷電話。
「三十分鐘?姐,你在說什麼,難道姐夫現在不在台北嗎?」溫舞琳錯愕地望著一臉泰然自若的她。
「好了,把眼淚擦干,去洗把臉,換件衣服,這件事我會處理,給你一個交代的。」溫銘琳從衣櫃中拿出一套衣服給她。
「姐,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從來就沒有在台北待過。」
「什麼?這麼可能?」
「好了,快去洗把臉,換好衣服下樓。」溫銘琳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別再蘑菇了。
雖然不了解姐姐為什麼可以這麼冷靜的看待這件事情,不過溫舞琳還是決定先照著她的話做。
半晌後,只見一個橫眉豎目的男子氣急敗壞地推開溫家的大門,才一進門就朝里頭大吼。
「又是哪個女人說我跟他有染,給我站出來!」
這是誰啊?溫舞琳屏著呼吸,撐著哭紅的大眼不解地看著這個像要殺人的陌生男子。
「親愛的,坐下。」溫銘琳對他這種激動的模樣似乎已司空見慣,一邊優雅地啜著剛泡好,芬芳濃郁的女乃茶,一邊指示他坐下。
「銘琳,你怎麼可以如此冷靜?這已經是我這個月來不知第幾次被人誤會了,說不定明天又會跑出一個來,說她大肚子要我負責!」荻曜霆青筋暴起地狂喝。
「不會了,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
荻曜霆的怒目往旁邊一掃。「該不會是你說我跟你有染吧!」客廳里就只有這個女人跟他未來的老婆坐在一起,應該就是她了。
「啊?」被他突如其來的指控,溫舞琳嚇得下顎往後一縮。
「是不是你?」
他想,從她跟銘銘神似的程度看來,應該是銘銘的妹妹,也是他未來的小姨子,按理說,他應該跟她寒喧,和藹的詢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他可以幫忙解決,好為自己加點分。
可是,上個星期他才被另一個小姨子指控,讓他差點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也差點讓他被未來的老丈人當場轟出去,更害得他差點又丟了老婆,這會兒要他給她好臉色看,實在不可能。
還好他秉持著律師抽絲剝繭的精神還自己一個清白,否則只怕他無法抱得美人歸。
「說啊!是不是你這女人說我跟你有染!」他氣得再次大吼。
「我怎麼可能跟你有什麼……你不要亂講話,壞我名節……」說著,溫舞琳一呆,啊,難道這個人正是她未來的姐夫?
「那又是誰作這種不實的指控?」
「就是她。」溫銘琳優雅地放下手中的瓷杯。
「你還說不是你污蔑我!」荻曜霆怒瞪著溫舞琳。
「怎麼可能是你,我又不認識你!」
溫舞琳驚駭地瞠著大眼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如果他才是她正牌的未來姐夫,那施亦綸呢?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好了,小曜曜,坐下,我為你們兩個介紹一下。」
小曜曜?
溫舞琳頓時寒毛直豎,雞皮疙瘩掉落一地,這麼一個雄壯威武的男人居然叫小曜曜……
那施亦綸豈不是要叫小綸綸了?
嘔……好惡心喔!
荻曜霆怒火熊熊地瞪著神色怪異的溫舞琳,就知道他的一世英名又毀在這個昵稱上了。
「你給我閉上嘴,不準笑出來,不然你相不相信我會拿那個假冒我名義的男人開刀?」他厲聲警告。
「那你就別取這麼惡心的綽號啊。」溫舞琳搓了搓有點發冷的手臂。
「你管我!」
沒辦法,誰教他的銘銘就愛這麼喊他,不管他如何抗議、申訴皆無效,最後只好任由她去,不過,叫久了,他倒也覺得听起來挺順耳的。
「好了,你們倆別抬杠了,舞琳,跟你介紹一下,他是你未來的姐夫,荻曜霆,小曜曜,這是我大妹,舞琳,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姐……你確定這個男人是我未來的姐夫?」這個位子何時換人坐了,她怎麼不知道?
「當然。」
「從頭到尾都是他嗎?你確定他不是半路殺出來奪走你的臭男人?」
「喂,什麼臭男人!如果你不是銘銘的妹妹,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荻曜霆可是鼎鼎有名的律師,縱橫黑白兩道,哪個需要打官司的達官顯貴、黑道大哥看到他無不禮讓三分?這會兒居然被這女人稱為臭男人。
溫銘琳看著妹妹,柔柔的嗓音中有著身為長女的威嚴。
「舞琳,我不過大你兩歲而已,還沒到得老人痴呆癥的地步,我要嫁的人是誰,難道我會比你不清楚嗎?」
溫舞琳說不出話來,這怎麼可能!她明明確定過的啊。
「喂,小姨子,你還有什麼疑問?今天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你,你別想胡亂栽贓。」荻曜霆咬牙鄭重聲明。
今天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跟小姨子發生關系,卻把罪名扣在他身上的可惡男人揪出來!
「可是……姐,當時我看過照片的啊,你不是指著照片中的男人說,是他始亂終棄……」難道她看錯人了?不可能的,照片中的男人就是施亦綸啊!
「照片?」
「對啊,那張你跟施亦綸的合照,後面還有一個很殺風景的大頭,我記得很清楚。」
聞言,溫銘琳忍不住掩唇一笑,「看來找到凶手了!」
殺風景的大頭?听到小姨子這樣形容,荻曜霆差點氣得心髒停止跳動。
「小姨子,你剛剛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律師施亦綸?」可惡,他若不借故向律師公會舉發,吊銷那個臭學弟的律師執照,難消他心頭之氣。
「嗯、嗯!」
「你弄錯了,舞琳,我當時指給你看的那個男人,是我身後那個殺風景的大頭,那個人才是你未來的姐夫,不是我身邊一起合照的施亦綸。」
什麼!
令人震驚的真相當場嚇傻了溫舞琳,她不敢相信地瞠著大眼,直耵著對她點頭的姐姐,與一看就知道已經快把她殺了的正牌姐夫。
片刻後,她才從震驚中回神。
「怎麼……怎麼可能!」她驚呼出聲,「哪有人照相只照背影和大頭的!」
「因為小曜曜非常不喜歡照相,所以鮮少有他的照片,那張有他背影的照片是我想盡辦法才拍到的。」溫銘琳有些尷尬地這麼道,因為,這間接證實了她早已暗戀他多年。
「那……」
「所以你認錯人了。」荻曜霆毫不客氣地道出事實。
「那……那我該怎麼辦?」溫舞琳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般出這麼大一個烏龍,她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啊?
「這要問你自己了,舞琳,只有你知道自己的心。」溫銘琳點到為止,要她自己好好的思考。
溫舞琳撐著下顎,眉頭深鎖。「我的心?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好旁徨……」
「如果你對他有感情,就回去找他,跟他道歉;如果你對他沒有感情,就當那是一夜,大家不過是出來玩,把這件事忘了。」
「回去找他……或是當成一夜,忘了……」
她實在沒有臉再回到他身邊,可是,她好像又忘不了他啊,不在他身邊這幾天,她總感到人生無趣。
「嗯哼,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跟你姐夫去睡回籠覺了。」溫銘琳拍拍她的肩膀,便摟著荻曜霆的手臂離開。
獨留眉心緊鎖,一時半刻理不出頭緒的溫舞琳一個人在客廳里哀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