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能做出反應,他扳回她身子,在她張嘴想說點什麼時,他的唇已密密貼住她的。他一點也未有遲疑的樣子,趁她張唇時,舌尖探進她齒關,熱烈地探索她口中的濕熱,與之糾纏。
空氣中除了彼此都顯得急促的呼息,只余兩人唇齒相依的曖昧聲,她听見從兩人的唇瓣廝磨出聲音時,腦後都熱了起來。
他摟著她,緊緊相貼,她還握著蛋的雙手只能靠在他肩上,吻得深入時,她雙膝發軟,下意識地松開指頭,兩顆雞蛋瞬間落地,往旁滾了幾圈。
「我的蛋……」她分神去看那兩個雞蛋。
「你一個女人哪來的蛋?」他轉回她面孔,又想吻她。
「……水煮蛋。」他的雙關語令她臉頰發燙,她有些羞怯地避開他的唇。
他瞄一眼。「它都識趣地滾蛋了,你還蛋什麼?」
「那是晚——」她的唇又被餃住了。
這個吻又長又深,直到身後電鍋開關跳起,何師孟才松開她。他雙手摟在她腰後,低垂的眼楮直盯她泛著水光的紅唇,才發現有些口紅糊在她唇角,他以指月復抹去後,手指又在她豐潤的唇上輕撫著。
她臉熱,同樣抬指擦去他嘴邊的口紅後,鑽出他懷里拾起落地的雞蛋,清水沖洗後,剝除已碎裂的蛋殼;戴上隔熱手套,轉身欲取出電鍋里的馬鈴薯,一頭撞進一堵肉牆。
「才剛吻完馬上又投懷送抱啊。」何師孟順勢摟住她。
她羞澀地笑著。「別鬧,我要拿馬鈴薯。」拍開他,她取出馬鈴薯,去皮後放入水晶碗以湯匙壓成泥。
「這都跟你二哥學的?」他從她身後摟住她,像只粘人的大狗。
「我二哥才不屑做這麼簡單的。這種沙拉很多人會做啊,听人說、看教學節目、看網路,其實都有。」
他低首,嗅她頸側。「很久以前就想問你,你到底擦了什麼,每次經過,都有一股香氣。」
「沒有哇,可能是身體乳或是化妝水還是其它保養品的味道。」
他又在她頸側深深嗅聞,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她頸項,她笑,一把菜刀差點從手中滑落。「不要玩了,我還要吃飯。」
他下巴抵著她肩,看她把小黃瓜片成薄片。「刀工不錯,平時有在練?」
「以前在家里要學的,我媽說女生一定要學會做菜。」
「不然嫁不出去?」
「也不算,她就是覺得女生結婚生子後,因為要照顧孩子,所以要學做菜,才能做出安心的飯菜喂小孩。」
她說話時,他直盯著她;她彩妝還未卸,只有一張粉女敕的嘴唇被他吻去唇彩,但依然十分誘人,他情動,湊唇在她面頰偷香。
「皮膚這麼好的原因是因為敷小黃瓜嗎?」他邊說邊捏起一片小黃瓜,貼在她臉頰上。
「不要玩,你好煩。」她甜軟地抱怨著。「這是要拌進沙拉的。」
「那我先試試看你切的黃瓜好不好吃。」
「我又還沒調味,這……」他忽然吃掉她面頰上那片黃瓜,她臉頰泛起紅暈,道︰「我還沒卸妝,就不怕吃進化妝品。」
「好吧,等你卸完妝再好好品嘗。」
又是雙關語。她臉一熱,揮舞手中菜刀。「要不要乖乖坐好?」
「好,好,別這麼興奮這麼熱情,你想要我都會給你。」她投來又氣又羞的一眼,何師孟半舉雙手做投降狀,笑著退到冰箱旁,倚著牆看她。「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她想了想。「高一時發現的。」原來說出口並不難。
「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時候還不確定那就是喜歡啊,等知道了,你都和琪臻在一起了。」
他安靜下來,不說話了。喜歡著一個人,卻要看著那個人跟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那是怎樣的心情?傷心、懊惱、後悔,還是笑著流淚?
「找點事讓我做吧。」何師孟忽然開口。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撕著生菜。
「還是還有什麼菜需要洗的?」
「沒有。」
「還有蛋殼要剝嗎?」
「沒有。」
「或是有什麼鍋具需要我幫忙清洗的?」
「……也沒有。」
「我愛你。」
「真的沒……」她反應過來時,紅著臉蛋說︰「知道了。」
「就這樣?」他微挑眉。「你不該回應點什麼嗎?」
「……我也愛你。」她羞答答地說。
他抿唇笑,她的反應令他很滿意。
她廚藝稱不上精湛,倒也是有一定水準,怕他只吃沙拉填不飽肚子,還幫他煎了十五個手工鍋貼。
她做菜,他洗碗,理所當然。待他洗淨所有碗盤,走到客廳準備看電視時,她穿著短褲棉T從房里走出,她長發半濕,手中還有瓶瓶罐罐。
「怎麼不把頭發吹干?」何師孟跟在她身後。
「會傷發質的,而且卷度不好保持。」她回首笑了一下。「放心,我有把頭皮吹干,不會頭痛的。」
彭璐放下保養品。「要喝黑麥汁嗎?」
「我去拿吧。放在哪?」
「冰箱。」她在沙發坐定,抓起遙控器切著頻道。
「有在追什麼電視劇嗎?」何師孟手里兩瓶已旋開瓶蓋的黑麥汁,遞出一瓶給她。
「沒有呢,都看新聞比較多,回到家都晚了,哪有時間追劇。」她接過,喝了一口。「你有在看連續劇?」
「也沒有,除了新聞就是美食節目,或看體育台。」
「我也愛看美食節目。」她拿化妝棉沾上化妝水,在臉上仔細擦過一遍,再輕拍臉頰。「不過比較討厭的是美食節目常常是晚上播出,所以常看到肚子餓。」
何師孟笑兩聲。「所以我櫃子里一定有零食,免得被畫面刺激了又沒東西吃,只能對著螢幕流口水。」
「你會吃零食?」她記得高中時,班上一些同學下課時間會沖進福利社買零食,但那些人之中並未有他。
「吃啊。記得是一次和琪臻在晚上看了美食節目後肚子餓,家里找不到東西吃又懶得出去買,所以那之後就去賣場抱了一堆零食回來。」說畢才想起似乎提了不該提的,他側臉看她,見她神色如常地拍著臉頰,他問︰「不生氣?」
「啊?」
「丁琪臻。」
「喔……」她拉長尾音,像在吊他胃口。
「這是什麼意思?」他瞪著她。
她笑一下。「沒什麼意思。我覺得重點是,你和她到底分手了沒?」
「分很久了。」他不遲疑。「你明明知道。」
「那我要氣什麼?那是你們以前的事了啊。」她刮了些乳液,往臉上涂抹。
「那就好。」見她按摩自己的臉,他看向她的瓶瓶罐罐,禁不住好奇地研究起來。「你都用你們minuet的產品?」
她點頭。「當然。」
「公司規定?」
「這沒辦法規定的,私下要用什麼他們也查不到,就是覺得滿好用,而且有新品的話,我們一定會有,免費的就不要浪費。」一問一答之間,她忽然笑出聲,「怎麼覺得我們兩個好像很不熟?」
何師孟楞了幾秒,也明白她意思,他思考幾秒,看著她的眼楮笑答︰「大概是因為之前我們會一起做的事,都不是情人間會做的吧。」
情人間會做的事……她憶起稍早前的吻,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
她耳根有點紅,羞答答的表情十分可愛,他想也不想,身子一側就倒在她腿上,他雙腿抬起靠上另一側沙發,直勾勾迎上她有點錯愕的目光。
「也幫我保養一下吧。」他點點自己的臉。
「你不是很討厭抹這些?」她沒忘他的反感,還有尖的言詞。
何師孟靜默了會,低道︰「因為你很香。」
她怔怔看他,忽然間懂了他意思,她臉一熱,探手去拿桌上的化妝水。「你洗過臉了嗎?沒洗的話現在先去洗。」
「來找你之前就洗過了,連澡都洗過了。」她手越過他臉上,微低的領口可以看見她胸口雪白一片,他拉住她手腕,她低眼看他。「拉我做什麼?」
「到底是什麼那麼香?」他坐起來,湊臉嗅她臉、她頸側。
他的氣息落在她敏感的頸畔,鼻尖有意無意摩挲,她笑著推他。「你屬狗嗎?哪有什麼啦,才剛洗過澡,可能是沐浴乳。」
「不是。」他抱住她。「每次你帶著那堆保養品下樓找我,我就苦惱,因為你太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得很努力壓下靠近她的。
「你上班也幫男士做臉部保養?」他突然想起,語聲不自覺揚高。
「沒有。雖然愈來愈多的男人也開始重視保養,會購買護膚產品使用,也有些男人出門習慣上點淡妝,不過到專櫃來預約做護膚保養的倒是不多。可能會自己在家保養,或是去那種男士護膚按摩店。」他這是在吃醋嗎?她甜甜地笑了下,推開他。「不是要保養?快躺好。」
她在化妝棉上沾了些化妝水,一手輕扶他下巴,另一手輕巧地以化妝棉抹過他臉上每個線條,他則是用目光細細捺過她眉眼、鼻梁,還有那張看著可口的嘴唇。他目光熾熱,她小心地不讓自己的目光與他對上,卻仍能感覺他灼灼的凝視。
「別這樣盯著我看。」忍不住抱怨。
「你的臉就在我上方,我不看你要看哪里?」他噙著笑說完,斂了笑容。「你听清楚,不準幫男顧客做這樣的護膚保養。答應我。」
「這有點強人所難,因為是我的工作啊。」
近幾年有愈來愈多的男人重視面子問題,男性保養商機崛起,在這個市場一年平均已有三十億元的營業額了。雖然公司尚未有專屬男士護膚室可提供男士使用,但公司早有意搶攻男性市場這塊大餅,他提出的問題遲早要面對。
「有什麼難?頂多你辭掉工作。」
「辭掉?」彭璐拿乳液瓶的手頓了下。「那我吃什麼?當啃老族,還是你要養我?」
他坐起來,目光直勾勾看著她。「當然是我養你,我賺的稿費還夠養活你。」他不像玩笑話,無比認真。
「不要。女人還是要經濟獨立,這樣在男人面前說話才能大聲。」她笑。
「你平時對我說話還不夠大聲嗎?」
「怕你听不清楚嘛。」她頓了下,臉頰慢慢浮上暖紅;她湊近他的耳,香香的氣息全落在他耳畔,輕聲說︰「那以後都這樣對你說話,應該不會太大聲了?」
這招很受用。何師孟側過臉,滿足而溫柔地在她唇上落了枚輕吻。「打個電話跟你媽說一下?」
她眨眨眼。「說什麼?」
「我們在一起的事啊,難道要讓她和我媽繼續幫你安排相親?」
她詫問︰「我直接跟我媽說我跟你在一起?」多難為情。
「當然。我也會跟我媽說,要她別再那麼雞婆幫你找對象,她把那些男人形容得那麼好,有我一半好嗎?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提起這個就郁悶,他忍不住盤胸,哼兩聲。
「這種事情我去說好像很難為情。」彭璐把手機交到他手里。「如果真的不希望我去相親,這通電話該是你打,打給你媽媽,我相信她一定會馬上將我們在一起這件事傳到我媽那里,我就不必跟我媽提了。」
他未多考慮,抓起手機撥出號碼。
「媽。」接通時,他習慣性地將頭微微一偏,後腦勺對著她。
「因為我在璐璐這里,所以才用她的手機……我來吃飯,順便和她約會……對,我現在跟她在一起了,你不要再想要幫她介紹什麼對象,那些人有我了解她嗎?」他起身,一手滑進褲袋里,有些急躁地走動。「那些人最好很優秀,如果優秀怎麼會沒有女朋友?」
彭璐目光跟隨著他,盯著他微垂脖頸的背影。
「真的,我們在一起了,今天做的決定,所以馬上通知你……什麼幾壘?」他意外母親的直接,語聲不自覺提高了點,頓了會,才道︰「才剛決定要在一起能到幾壘?況且這麼隱私的事情怎麼可能告訴你?反正她是我的了,你別想動她歪腦筋,我……」
安靜聆听他聲音的彭璐微微笑起來。真好,他們終于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