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

刷卡走進住家大門，林佳恩跌跌撞撞按下電梯，電梯一層一層往上時，她額頭靠著冰涼的金屬，努力壓抑想吐的感覺。

要吐回家再吐，不可以吐在電梯里，會給清潔阿姨添麻煩……

「叮。」電梯發出響亮的聲響，提醒她已經抵達想去的樓層。

她搖搖晃晃踏出電梯，走到家門口，從包包里掏出鑰匙，彎著腰，努力想把鑰匙插入鑰匙孔里，卻一直失敗。

「你——」林佳恩伸長右手臂，食指指著門板，煞有其事地下命令。「門！不要動，一直亂動我怎麼打開你？」

拋出警告後，她再次試著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里試了幾次，門居然開了。

真的！

她往前踏出一步，感覺前面暗暗的，抬頭快速瞄一眼，一張模糊但英俊的臉正盯著她看。

她低下頭，哇！原來負責守衛她家的門神這麼帥？

「小姐，你找誰？」歐雙傅看著眼前喝得爛醉扣泥又頭低低的女人，隱隱皺眉。

好好一個人喝成這樣干麼？浪費人生。

「我找我。」林佳恩低頭，努力壓抑體內想吐的感覺。帥門神居然還會對她講話？

「找誰？」歐雙傅眯細雙眼。

「我！」不是她家的門神嗎？應該跟她很熟才對，為什麼還要在這邊問東問面的，好煩。「我回我自己家，誰也不找——」

「你走錯了。」歐雙傅冷冷說了一句，接著門板在她面前硬生生關上。

咦？真走錯了嗎？

林佳恩往後仰，看見電梯，電梯出來直走左邊第二間，確實是她家沒錯啊！門神憑什麼不讓她進去？

她瘋狂敲門。「開門！我要進去。」

門板紋風不動。

沒關系，她有鑰匙。

林佳恩彎下腰，吸了吸鼻子，眼中鑰匙一把變三把，試了好幾次，卻始終插不進鑰匙孔內。

怎麼這麼難開，鑰匙是不是壞了啊？腦袋剛閃過這個念頭，奇跡再次出現，門板自動為她敞開。

林佳恩急得想沖進去吐，偏偏打不開門，情急之下想動手拍門，沒想到門突然就這樣開了，這股往前的沖勁讓她身形不穩往前倒。

「小心。」歐雙傅關上門後想了一下，回憶起她是誰，急忙打開門，看見她醉得不行倒向自己，他很自然伸手往前扶住她傾斜的身體，不料下一秒慘案就發生了——

「嘔……」林佳恩嘴一張，體內令人不舒股的感覺很快消失。

終于解月兌了。滿意的微笑爬上她嘴角。

歐雙傅低頭，全身僵硬，一股惡臭從他身上傳來。

她居然吐在他身上？！

「那個……借過謝謝，我要回家……家……」林佳恩動手想推開他，回到自己可愛的家。

他唇線緊抿，一手扶著她的手臂，一手擋著門，不讓她進去。

「你家在哪？」她喝得這麼醉，不能放著她不管，更何況她不是還有氣喘，喝這麼多酒沒問題嗎？

「這里啊！」林佳恩又動手推他。

「你住這棟大樓？」歐雙傅皺眉。

「對呀，你看，我有大門的鑰匙，不是外人。」她秀大門的鑰匙給他看。

「你住幾樓？」

「十八樓。」

「這里是十七樓。」歐雙傅無聲嘆了口氣。

「喔？差一樓而已，你不要這麼愛計較嘛。」林佳恩拍拍他胸膛，示意他往旁邊站，別老是擋路。

「喝這麼多有什麼意義？」他擋在門邊，冷冷睨著她。

「那人活著有什麼意義？」她仰頭，沒有退縮，直接正面回擊他的話。「又不是一定要有意義才能活著，也不是一定要有意義才能喝酒，想喝就喝，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簡直醉得可以。歐雙傅再次無聲嘆了口氣，一般來說他不管閑事，上次動手是因為看在她是「孕婦」的分上，這次幫她一把是因為上次在電梯里，他對她置之不理，心有愧疚。

「鑰匙拿好。」看她拿著鑰匙晃呀晃，歐雙傅忍不住開口提醒。

「喔！你休想搶我的鑰匙。」听到提醒，林佳恩趕緊握住鑰匙壓在胸前。

至少她還懂得要收好自己的鑰匙。歐雙傅快速月兌掉上衣，穿上掛在玄關的外套，拿起門邊矮桌上的鑰匙，關門，扶著她往電梯方向移動。

「走，我送你回去。」

「不走！我家已經到了。」林佳恩固執地認定她已經到家，就算被他拉進電梯，依然抗議著。「放開我！」

電梯內，一對情侶打量著他們兩個。

歐雙傅扶著她不說話，幸好只有一樓，電梯門很快打開。

「你要帶我去哪里？」林佳恩恍恍惚惚地問。

「送你回家。」他剛才不是說過了。

「胡說！我剛剛就已經到家了，你到底要把我抓去哪里？」她說完這句話，電梯門剛好闔上。

電梯內的兩個人听到他們的話，猛地互看一眼，男的似乎想沖出電梯，卻被電梯搶了個快。

歐雙傅加快速度走到左邊第二間的門前，拿過她手中的鑰匙時，她居然完全沒有反應，剛剛那護鑰匙像在護寶物的模樣呢？

「喀啦！」門順利打開。

「到家了？」林佳恩張嘴問。

「進去吧。」歐雙傅替她把門很推開。

「喔，好。」她一腳踏進屋子，便貼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終于可以坐一下了，腿好酸……

這是在干什麼？他盯著坐在地上的她，關門不是，不關門也不是。

「要睡進去睡。」他催促。

「好……」她點點頭，繼續癱在地上不想動。

「說好還不進去？」剛才電梯里的那兩個人似乎誤會了什麼，歐雙傅不想再生事端，只想把她安全送回家後就離開。

這次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歐雙傅三度無聲嘆氣，先按亮室內的燈，快速掃眼室內，格局大致上和他家差不多，如果沒有猜錯，右手邊第二道門應該是她的臥室。

他彎腰一把抱起她，一腳踢上大門，幾個大步走到臥室門口，打開房門，一股女性獨有的淡淡香氣撲面而來。

費了一點氣力把她安頓在床上後，歐雙傅直起身打量四周。

打掃得還算干淨，床頭櫃上全是書，堆了好幾本，有幾本推理小說，也有那本《生死疲勞》。

意外啊，沒想到她真的有在看書。

「渴……我好渴……」林佳恩痛苦皺眉，嘴里直嚷嚷。

歐雙傅轉身離開臥室，雙腳朝著大門前進，可卻在打開門的前一刻收回手，轉向廚房。

她的廚房很干淨，打開冰箱後，他發現冰箱內更干淨，幾乎什麼東面都沒有，只有冷凍庫有一直沒吃完的冷凍豆子。她平常只吃這種東西，營養夠嗎？

必上冰箱，歐雙傅拿著她家的鑰匙走了也去，回到自己家弄了一杯溫溫熱熱的蜂蜜茶後又回到她家，站在她的床旁邊，無奈看著她把棉被踢開。

「起來。」他命令。

有說話聲？林佳恩的眼楮勉強打開一道縫，看了對方一眼……不認識。

不認識就好，不用打招呼。她閉上眼，打算接著往下睡。

居然不鳥他？歐雙傅坐在床旁邊，動手把人扶起來，把手中的杯子遞到她眼前。

林佳恩迷迷糊糊睜開眼楮，一顆頭左右擺動，看見眼前出現杯子，伸出食指敲了敲，嗯，真的是杯子。

這是在干什麼？歐雙傅感到好氣又好笑，把杯子移到她嘴巴旁邊，說了一句。

「喝掉。」

「喔。」她悶悶回了一句，雙手捧起杯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

好好喝！沒想到門神還兼照顧她的任務，就算一切只是夢，有這種門神照顧自己真的很幸福，而且東西還這麼好喝，只是分量好像有點多？

她正想說喝好了，就听見耳邊刮來一句「全部喝掉」，礙于聲音太有威嚴，她只好乖乖喝個精光。

門神就是門神，果然威嚴十足啊！

「睡吧。」見她乖乖喝光，歐雙傅拿過空杯放在床邊桌上，一聲令下，她往後一躺，砰的一聲倒在床上，夢周公去也。

經過這麼一番相處，還有好友的掛保證，他更加確定她其實是個單純的孩子，電梯里她說有氣喘這件事沒說謊，咖啡店里的假懷孕也不是故意欺騙，比起擺爛不收拾，她的做法更讓他欣賞——在不傷害對方自尊的情況下結束。

後面那一頊他是听方利軒說的，而方利軒則表示是听員工，同時也是她的好友說的。

他拿起杯子，起身想走，看了她一眼，又放下杯子，替她蓋好棉被後才又拿起杯子，正要離開時，看見被她亂扔在地上的包包。

遲疑了兩秒鐘，他又放下杯子，拿起她的包包，找出氣喘吸入器，小心謹慎地放在床頭櫃上，她一醒來就能看見的位置。

處理好這些事情，歐雙傅又把她的鑰匙放入包包里，才起身離開，卻忘了帶走先前到歐洲工作時特地買回來，一組六個的水晶杯。

這一夜，隔著一層地板，樓上樓下兩樣樣。

一整個晚上，林佳恩不停夢到充滿痛苦的感情回憶，又隱約感覺到門神的細心照顧，恍恍惚惚地想︰門神先生，謝謝你沖淡我那不堪回首的戀情帶來的痛跟苦

樓下的歐雙傅一覺無夢到天明，卻在天微亮的時候突然醒來，雙眼盯著天花板。

不知道樓上的人氣喘有沒有發作？

這麼筒單的一個問號，卻攪得他再也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