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疏影像個洋女圭女圭一樣被擺弄著,從發型到妝容、從禮服到配飾,事事都不需要她操心。大半個小時後,她整個人煥然一新地被推到周睿面前,周睿自上而下打量著她,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
禮服並不暴露,該遮該掩的地方全部藏得嚴嚴實實的,盡避如此,余疏影還是被周睿盯得不自在,她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壓低聲音對他說︰「你看夠了沒有。」
周睿這才收回視線,牽著她朝會場走去,邊走邊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余疏影了然,她問︰「你爸爸嗎?」
「你怎麼知道?」周睿轉念一想,「你已經見過他了?」
她點頭,「他來過我們家。」
周睿有幾分錯愕,正想追問,余疏影的腳步倏地釘在原地,表情怪異地盯著入口處。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周睿發現剛從入口處走進會場的余軍,忍不住也吃了一驚。想來余軍應該對女兒很不放心,又或者說對他很不放心,否則不會親自到場一探虛實了。
斯特的年會是以派對形式進行,場內人來人往,余軍未能一眼在人群中發現他們。
余疏影連忙拽著周睿的手躲到不遠處的後台,由于腳步匆忙,差點撞到正在測試音響設備的工作人員。周睿眼疾手快地將她拉回來,同時鎮定地開口,「小心點!」
「爸爸來了怎麼辦?」她有點慌張,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出席斯特的年會。周睿說︰「我跟我爸都邀請過余叔,他說沒有時間就推辭了。」
「他肯定是來逮我的!」余疏影更是著急。父親顯然是對她的話有所懷疑,不能唐突地找陳巍求證,所以直接到會場找人。
「怕什麼,有我呢。」周睿安之若素,說罷就想帶她往外走。
余疏影抱住他的手臂,語氣焦慮地說︰「不行,不能讓爸爸看到我!讓我爸發現我在這里,不是明擺著要告訴我爸你跟他唱反調嗎?他肯定會很生氣的。」
听了這話,周睿倒是笑了,「擔心我了?」
余疏影有點難為情,她嘴硬不承認,「我擔心爸爸不高興。」
時間緊迫,周睿不逗她了,他讓余疏影先在這邊待著,他先出去招呼余軍。
罷走出去,周睿就看見余軍在後台附近打轉,他一邊撫平被余疏影抓皺的袖子,一邊疾步朝他走過去,「余叔!」
听見聲音,余軍停住腳步,剛回頭,周睿已經站在他身後,並懇切地對他說︰「多謝賞臉,您來了我爸一定會很高興的。」
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余軍才不咸不淡地應聲,「不謝。」
沒有看見余疏影,周睿猜到余軍的疑心應該消除了大半。服務生端著葡萄酒經過時,他為余軍拿了一杯,「您稍等,我讓爸過來。」
周睿正打算趁機走開去找余疏影,卻听見余軍說︰「老周他忙,你跟我聊聊就行了。」
周立餃確實是忙,他到場以後不斷有高層和員工跟他招呼敬酒,其後需要上台講話,總結這季的工作以及嘉許優秀員工。
這麼一來,周睿根本沒有月兌身機會,余軍在他身旁,他連用手機發簡訊也不方便。在台上講話時,周立餃發現跟兒子並肩而立的余軍,結束後立即朝他們走過去。
余軍的到場明顯讓周立餃很高興,他一走過來,周睿就向不遠處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跟了周睿幾年,兩人默契十足,立即拿著手機上前,先跟周立餃打了聲招呼,隨後低聲說︰「睿哥,雲韋集團的梁先生剛才來電,有急事。」
聲音雖低,但足以讓另外兩人听見,周立餃說︰「你先去忙。」周睿首,走之前還對余軍說︰「余叔,失陪一下。」
余軍應聲,「不要緊。」
一走出會場,周睿就撥了余疏影的手機,連續撥了兩次也沒有人接。他閃身走進後台,里面早沒了那丫頭的蹤影,他隨後果斷地往外走。
余疏影果然跑到頂樓的天台,她已經卸了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身子顯得更為瘦弱,若晚風再猛一點,很可能會被吹走。
周睿放緩腳步走過去,趁她不注意時展開手臂將她摟進懷中。
站在護欄前的余疏影嚇了一跳,轉頭看見周睿的臉,她低聲埋怨,臉上卻不自覺露出笑容。她試著掙了兩下,而周睿的手臂紋絲不動,只好開口,「你放手呀……」
晚風呼嘯,她的長發胡亂飛舞,有幾縷調皮地打到周睿的臉上,微微的癢。周睿將下巴抵在她肩頭,並沒有半點松開的意思,「我都掩護你躲起來了,你還不讓我抱?」
余疏影哭笑不得,「我是被誰害的?」
周睿將她的身體扳過來,他沒有說話,眼楮專注地看著她。
後腰抵在欄桿上,面前的周睿身體則像一堵牆,余疏影就這樣困在原地。他的目光像一個細密而溫柔的網,她被籠罩其中,無處可逃。
夜空中的月亮靜悄悄地縮進了厚重的雲層里,只留下一團朦朧月影。風聲呼呼的擦過耳際,樓下熱鬧非凡,而此地只有他倆在四目相對,空氣中隱隱地蕩漾著曖昧的氣息。
最終是余疏影先挪開了眼楮,內心像有千百頭小鹿在亂撞,她盯著自己的鞋尖,有點不知所措。
周睿無聲地笑,雙手插在口袋里,半俯著身體與余疏影平視,「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臉紅的時候……」
話說一半,周睿就頓住了,余疏影困惑地抬頭,而他側著腦袋毫無預兆的吻了上來,溫熱的唇輕輕地落下,她未來得及體會,他已重新站直身體,聲音低沉地將剩余的半句話補完,「……會讓人很想親親你。」
余疏影臉頰發燙,腦海有幾秒空白,動著唇瓣卻說不出話來。
周睿的笑意更深,他將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掌心里,「疏影,去留學吧,到巴黎三大或者法國任何一所學校……」
余疏影萬分驚訝,「你瘋了?就算我願意,我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他們會同意的。」周睿說︰「余叔早有這個打算,還沒有告訴你而已。」
她看向周睿,「他們就算有這想法,現在也該打消念頭了吧?不過,由我主動提出,他們可能會重新考慮……」周睿笑了笑,算是默認了。沉默了一下,他又說︰「他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意願,你想留學嗎?」余疏影咬了咬唇,接著搖頭。
周睿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你不想到國外讀書的話,那就用其他方法好了。」
這樣親密的動作,余疏影仍未習慣,「誰要跟你狼狽為奸……」
她想將手抽回,周睿有點不滿,干脆將她扯到懷里,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你不跟我狼狽為奸,我就把你拐到巴黎,關在地下酒窖,讓余叔他們都找不到你。」
余疏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表情嚴肅,語氣認真,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他繼續說︰「到那個時候,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你說這方法是不是更快更直接,省心又省力?」余疏影的臉色已經從不可思議轉為惶恐和震驚。
周睿終于繃不住臉,唇角微微上揚,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丫頭,我騙你的。」
她惱羞成怒,重重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你又欺負我了!」說完,她將周睿推開,轉身背對著他。
周睿再次從背後抱住她,雙手環在她腰間,貼在她耳邊語氣溫柔地說︰「你這麼恃寵而嬌,我也經常被你氣得半死,但又不能拿你怎麼樣……」
對于這控訴,余疏影于心有愧。想起這段時間拒听了他數不清的來電、數不清的簡訊,還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不跟他踫面,她就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站在她身後的周睿卻想著另一件事,他越想越覺得胸口煩悶,不自覺收緊了手臂,一副要將她瓖入懷里的架式。
余疏影不適地扭著身體,「松手,我快喘不過氣了。」
「不松,」周睿一邊惡狠狠地說,一邊撓她腰間的軟肉,「看你還敢不敢不听話。」余疏影左閃右躲,邊笑邊求饒,最後還差點滑到地上,周睿一手將她撈了起來。周睿敲她的額角,「這麼不听話,難怪老惹余叔和雪姨生氣。」
她敏捷地閃過,笑嘻嘻地說︰「只要我離你遠點,他們就會很高興了。」
周睿佯裝生氣,但她的笑容那麼甜那麼美,他根本臭不起臉來。見她大衣的鈕扣不知道什麼時候松開了,他動手幫她扣好,隨後抬眼,「可是我會很不高興。」
這話帶著一絲嗔怨的意味,從周睿口中說出,余疏影听著有點別扭,但心底又有些甜蜜,右手下意識模向他剛扣上的鈕扣,垂著眼瞼,低聲說︰「我好像應該回去了……」
周睿也該回會場了,「好,我通知司機送你回學校。」余疏影又說︰「我爸爸那邊……」
他會意,「我知道。我等下幫你拖住余叔,好讓你趕在他回家之前先到。」
他們吵吵鬧鬧的,一下子就來到側門,真要說再見離開,她又覺得依依不舍。周睿似乎看透了她的內心,他湊近了一點,耳語道︰「不舍得我就留下來吧。」
司機已經在那邊等待,看見他們出現,立即下車打開後座車門,余疏影只能朝他瞪眼。周睿勾起唇角,待她上車以後,親自替她關上車門。
車窗降了下來,余疏影朝他揮手道別,而他只將手撐在窗框上,面帶笑意地看著她。司機發動車子,周睿將頭探進車里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明天下午騰出時間來。」 話畢,周睿後退了兩步,示意司機開車。
直至回到家里,余疏影的心跳還是微微凌亂。她瞄了眼鞋櫃,父親的拖鞋還放在上面,看來自己真比他早回來了。
听見外面傳來聲音,剛從浴室出來的文雪萊走到客廳,濕漉漉的頭發用毛巾包住,她也顧不得用吹風機,看見女兒軟綿綿地癱坐在沙發上,她便坐到一旁,「這麼累,今晚跟小巍上哪兒了?」
在父母面前撒謊的次數並不多,余疏影一如既往的心虛,「就去吃飯而已。」提起吃飯,她忽然覺得饑腸轆轆。今晚顧著躲避父親,哪里還吃得上東西,從沙發爬起來,她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今晚的菜不合口味,我有些餓了,找點吃的。」
听見女兒說餓,文雪萊也跟著走進廚房,「冰箱里有青菜和牛肉,我給你下碗湯面。」
母親的關懷讓余疏影感到內疚,她突然有種跟母親坦白一切的沖動,不過最終還是按捺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轉身將母親推出廚房,「你快去吹頭發,我自己能做的。」
余疏影先給周睿發了條簡訊告知她已平安到家,隨後才從冰箱里搬出一堆食材,挽起衣袖開始忙碌。
當她端著一大碗湯面走到飯廳時,文雪萊恰好吹完頭發。余疏影擔心母親會問及她和陳巍吃飯的細節,因而一股腦地埋頭吃面。
吃完後,抽紙巾擦了擦嘴巴,余疏影決定先發制人,她主動開口,「爸已經睡了嗎?怎麼不見他?」文雪萊回答,「你爸去參加斯特的年會了。」
余疏影裝傻,「哦?之前怎麼沒有听他提起過?」
文雪萊靜默了片刻,「你爸原本不打算去,不過你突然不回家吃飯,他就過去看看。」她硬著頭皮裝下去,「你們以為我也去了嗎?這怎麼可能……」
文雪萊沒有回應,她不時抬眼看向牆上的時鐘,喃喃自語,「你爸怎麼還不回來?」
余疏影這才知道原來母親在等父親,而不是留在這里審問自己,暗自舒了一口氣,「才八點半,還早著呢。」文雪萊卻不如女兒那般輕松,「你說你爸待這麼久做什麼,他們不會打起來了吧?」
听了這話,余疏影的心沉了一下,「媽,都過這麼久了,爸爸還憎恨周學長的爸爸嗎?」
文雪萊直言,「肯定沒有憎恨這麼嚴重,不然你爸不會跟小睿這麼親近。當年你爸在周家受過很多委屈,後來老周悔婚,你姑姑一直不肯結婚,你女乃女乃他們都急得不行,你爸也算是半個罪魁禍首,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他不希望看到悲劇重演,所以才千方百計讓你遠離周家……其實,你爸上次主動找老周過來,是想跟他談談你跟小睿的問題,可惜談不攏。」
余疏影不知道這番內情,她急切地問︰「怎麼談不攏?」
文雪萊看了看她,「他想讓老周向小睿施壓,阻止他跟你往來。老周不願意,還扯了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他們吵了兩句,最後就不歡而散。」
余疏影終于知道那晚父親又煙又酒的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他們前不久因為她跟周睿的事情吵過架,難怪母親這麼擔心,她勸母親寬心,「沒事的,爸肯定有分寸的。」
文雪萊卻不這樣認為,她說︰「我害怕小睿和老周一起游說你爸,你爸脾氣一上來就失控。」
這下連余疏影也不放心了,她尋了個由頭就急匆匆回房間給周睿發簡訊,詢問父親的情況,焦慮地等了幾分鐘,他回訊了,寫著︰余叔喝了點酒,我已經讓司機送他回去。
罷看完,又有一條新簡訊︰明天下午三點,我在學校東門等你。余疏影躊躇著,不知道該答應還是拒絕。
很快,周睿發來第三條簡訊︰到時候跟你講講微博的事情。
余疏影發現周睿真的很懂得拿捏她。她想了想,隨後回︰「傾城食譜」的博主真的是你嗎?當余疏影再收到新簡訊時,里面寫著一個電子信箱和一串類似密碼的數字和英文字母。
看了幾秒鐘,她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組帳號和密碼。將微博打開,她分別輸入後,果然成功登入了。
頁面自動轉到個人主頁,看著那熟悉的名字和頭像,余疏影興奮得連手指都在發抖,原來周睿真的是「傾城食譜」的博主!
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她才重新拿起手機,津津有味地瀏覽著,打開分組時,視線自然而然地鎖在「悄悄關注」四個字上,她點進去,頁面一刷新,里面的內容有點出乎意料,但卻在情理之中。
這個頁面的內容,每一條都是余疏影熟悉的,因為每一條都是她親手發的。看著自己的微博躺在周睿悄悄關注的名單里,她心里甜滋滋的,而唇邊的笑意更是掩不住。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她既驚喜又震撼,那種幸福甜蜜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她想,她這回不僅是心動那麼簡單了……
余軍到家時,余疏影還躺在床上滑手機,听見開門、關門的聲響,她拿著睡衣,裝作湊巧要去洗澡。在走廊相遇時,她一邊觀察父親的神色一邊說︰「您回來了呀……」
「嗯。」余軍應了聲,語氣平靜地問︰「今晚跟小巍餅得怎麼樣?」
淡淡的酒氣從父親身上飄來,但他的腳步平穩,眼神並不混沌,看起來沒有喝醉,余疏影不敢掉以輕心,謹慎地回答,「就是吃了一頓飯,沒有別的了。」
余軍沒有多問,他只說︰「早點休息,明早跟我們一起去辦年貨。」說完,他就徑自往主臥室走。
余疏影目送他的背影離開,看來他的心情不算很好,但也不會很差。想到這里,她便安安心心地洗澡睡覺了。
春節將至,余軍和文雪萊已經停掉手頭上的工作,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擺放在購置年貨和家居清潔。 上午他們一家子到商場買了大包小包回家,余疏影到家就回房歇息,打算養好精神,下午跟周睿見面。周睿說下午三點在學校東門接她,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小時,她開始打開衣櫥,滿心糾結地挑選衣裙。正當她又一次不滿意身上的衣服,正要換另一套時,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影影?」
母親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余疏影扯過被子將滿床的狼藉覆蓋起來,接著過去開門。文雪萊上下打量著女兒,「你已經換好衣服了?正好,幫我去陳教授家拿春聯回來。」
陳教授那手毛筆字剛勁有力,非常有大師風範,學校不少老師喜歡找他幫忙寫春聯,文雪萊也不例外,這幾年余家的春聯,都是出自陳教授的手筆。
「啊?」余疏影看了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鐘就三點了。
「你趕著出門嗎?」文雪萊問她,「要去哪里?」
擔心母親會追問,余疏影連忙回答,「不趕,我這就去拿……」腳步匆匆地離開家門,她握著手機,一路都在思索用什麼理由出門,父母才不會懷疑。
陳教授住在另一棟教職員工宿舍,余疏影剛走到樓下,突然想起她忘了問陳教授住幾樓,正想打電話回家求助,就看見抱著一疊書的陳巍走來。
陳巍同樣看見了她,他露出了一點笑容,「這麼巧?」
「我媽讓我去陳教授家拿春聯。」余疏影有點不好意思,「可是我忘了陳教授住幾樓……」
「那就跟著我吧,我正好要去我小叔家。」說完,陳巍就往樓梯走去。
罷上了兩級台階,余疏影就听見陳巍說︰「昨晚的事情,余叔沒有發現吧?」她由衷地說︰「沒有,昨晚真的謝謝你幫忙。」
「沒事。」陳巍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你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沒想到也會撒撒小謊,背著家里人做壞事……」
余疏影訕訕地笑著,沒有應聲。
陳巍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想她肯定很少做這種事,于是不再開玩笑,斂起笑意認真地說︰「你放心吧,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余疏影再次道謝,視線落在他懷里的書上,「你連放假都上圖書館,真勤奮。」
陳巍知道她在轉移話題,配合地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借幾本書回去看看。」
上次陳巍說過他父母是生意人,長年在外地工作。余疏影好奇地問︰「春節你不回家嗎?」
「要啊。」陳巍回答,「我爸媽除夕才回來,這段時間我先留在小叔家。」
抵達陳教授家時,陳教授才剛開始研磨,看見佷子和余疏影一起回來,他不自覺地喜上眉梢,笑咪咪地說︰「疏影你先坐坐,春聯馬上就寫好了。小巍,你幫忙招呼疏影。」
余疏影急忙擺手,「不用客氣,我坐坐就好。」
話雖如此,但陳巍還是進廚房給她泡茶,還拿了一些餅干和蛋糕出來。
陳教授的妻女都不在家,他一個人擺弄紙筆墨不太方便。余疏影就自動過去幫忙,她壓著紅紙,陳教授每寫一個字,她就往後挪一點,好讓他可以快點完成。
每年陳教授都會寫幾百對春聯,每對春聯他都倒背如流,因而還能分心跟余疏影聊天,「听說你跟小巍昨晚一起吃飯了?」
看著陳教授那曖昧的笑容,余疏影雖然想否認,但最後還是回答,「是啊……」
陳教授滿意地點頭,他挺喜歡余疏影的,像她這樣的小家碧玉、性情溫純、知書達禮,一看就知道是好女孩。佷子若真的能把她追到手,肯定是他的福氣。
再過一段日子,哥嫂也會到家里拜年,想到這里,陳教授頓住手中的動作,轉頭問余疏影,「疏影啊,下次帶你見見小巍的爸媽好不好?」
余疏影登時懵了,幸好陳巍恰好從廚房出來,連忙過來救場,「小叔,您就別嚇唬疏影了。」陳教授哈哈大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佷子一眼,「也對,這事不應該由我著急的。」
余疏影尷尬不已,當時她不該貪圖方便找陳巍當幌子的。她默默地罵了自己一百遍,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陳巍虛咳了聲,他主動接替余疏影的工作,讓她到沙發喝杯熱茶、吃點東西。
經過這番折騰,二十分鐘過去了。余疏影粗略計算了一下,就算陳教授立即將春聯寫完,而她拿著春聯直接趕到東門也未必能在三點鐘抵達,想了想,她決定給周睿發一條簡訊,告訴他自己會遲到半小時。
這個時候周睿應該在前往學校的路上,本以為他要過一會兒才回覆,不料他馬上回覆︰不順利?就在余疏影編輯簡訊時,周睿直接打電話來,她朝陳教授那邊看了看,決定按了拒听。
她繼續編輯剛才那條未完的簡訊,周睿又執著地撥了一遍。她猶豫了下還是接听了,然後刻意壓低音量,「喂?」
另一端的周睿倒是笑了,「你別這麼鬼祟,很容易露出馬腳的。」余疏影笑不出來,她問︰「你到了嗎?」
「剛到。」周睿回答。
听他那語氣,余疏影就知道他應該到了很久。「我被我媽指派到陳教授家里拿春聯了,你再等我半小時好嗎?」
「陳教授?」周睿語氣玩味地重復,接著問︰「他佷子也在?」
想起他昨晚的警告,余疏影下意識回答,「沒有啊……」
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陳巍的聲音,「疏影,小叔已經把對聯寫好了,你過來看看!」當余疏影想用手捂住話筒時,已經來不及了……
手機的另一頭詭異地沉默了。
在陳巍的催促下,余疏影來不得跟周睿解釋,也不好解釋,于是說了一句「待會兒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斷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