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常推進,倪語霏卻多了項重要的生活課題——努力遺忘靳煒烈。
無奈越想忘,思念越濃烈,那一夜後,他的身影如絲如藤的纏滿她心頭,日子在相思成災中變得好難熬。
雪上加霜的是,媽昨天告訴她,有喜歡的對象要趕緊帶回家給爸看,因為她爸已經有意安排她相親了。
她的心里早已被靳煒烈佔滿,毫無空隙讓別人進駐,更無多余心力應酬其他男人,要她如何答應參加爸替她安排的相親?
苦惱許久,她決定找人充當她的假男友,但她周遭的男性友人全是醫院同事,最後她想到顧厚謙,他是她目前覺得最合適的人選,于是今晚她來到紫影PUB,沒想到店卻關著。
「今天沒營業嗎?怎麼辦?這件事得趕快敲定,如果找不到顧厚謙,要找誰充當我的假男友?」倪語霏在PUB外無措踱步,實在很擔心明天父親就要逼她相親。
「小姐一個人嗎?」
陌生的男聲傳來,她轉頭瞧見一位男子噙著笑走向她,那流里流氣的模樣立刻讓她豎起防備,無意搭理對方,她轉身就走。
男子卻擋住她。「小姐心情好像不太好,是想進PUB喝酒吧?這間沒開沒關系,我可以陪你到別家喝。」
他剛才就瞥見這位大美人愁容滿面,當然要把握這個搭訕的好機會。
「謝謝,不用了。」她說著就要走往另一頭,男子卻拉住她,倪語霏怒道︰「你做什麼?放開我!」
「我是好心想安慰你,不論誰惹你心情不好,今晚我都會好好疼惜你。」見四下無人,男子露出色心,邪笑著就想往她漂亮的臉蛋親去。
「走開,別踫我!我的男朋友馬上就來了。」倪語霏忍住驚怕,用力推開他,拔腿就跑,直在心里呼喊︰煒烈、煒烈!
男子很快追上,再次一把拉住她,擺明不信她的話,「等你男朋友真來了再說,先讓我好好陪陪你吧!」
「啊!煒烈——」雙手被制,眼見就要被得逞,她害怕的放聲驚呼。
「你想做什麼?」
一道厲喝傳來,他被人由後拉開,在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
危機解除,倪語霏定楮望去,看見救她的是顧厚謙與另一名年輕男子。
眼見一次出現兩名壞他好事的高大男人,男子沒敢叫囂,自認倒霉的慌張逃逸。
「你沒事吧?」顧厚謙問。他與弟弟剛要來開店,听見有人在喊「煒烈」,過來一看赫然發現是有人想欺負倪語霏,他連忙拉開,弟弟則踹了一腳。
「我沒事,謝謝你們及時趕跑那名。」
「剛才我有听到你喊靳大哥的名字,你認識他?」顧厚諍插話,很好奇這位美女與靳煒烈的關系。
倪語霏有些尷尬。遇襲時,她害怕中只想著煒烈,才下意識喊出他的名字,可如今被問,她卻不知該如何說明兩人的關系,只能微微點頭當作回答。
「她叫倪語霏,是煒烈的朋友,上次曾和煒烈一起來我們店里。這位是我弟顧厚諍。」顧厚謙替兩人做介紹。
「原來你就是那個把靳大哥當大叔,喝醉酒還敢親他的有膽識美女!」
上次听老哥說起這事,他吃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靳大哥身上有種生人勿近的壓迫感,竟敢有女人喊他大叔,還敢醉後強吻他,真想叫她第一名!
倪語霏听了更加尷尬,心頭因為他們兩兄弟先後提及靳煒烈而苦苦的糾結著。
她打起精神對顧厚謙道︰「我有事想請你幫忙,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很訝異她有事找他,但顧厚謙還是請她先進店里,只是他沒想到,她的來意竟是——
「你要請我哥當你的男朋友?」當事人還未回答,在吧台內擦拭酒杯的顧厚諍搶先錯愕的問。他哥有女朋友耶。
「我無意參加家人替我安排的相親,需要假男友當擋箭牌,找醫院的男同事容易穿幫,所以來請你哥幫忙。」即使困窘,倪語霏還是坦白以告。
「為何沒找煒烈幫忙?」顧厚謙狐疑低問。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我們已經沒聯絡,這個忙無法請他幫。」
「你跟煒烈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這麼問?」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前兩天我和煒烈聯絡,才知道他已經回台中,閑聊中我問他有沒有邀請你到酒莊度假,他卻說他還有事就把電話掛掉,當時我就覺得有點奇怪。而以你曾照顧他的份上,就算這陣子你們沒聯絡,你請他幫忙充當你的男友也不為過不是嗎?」
罷才她遇見,情急之下不就是喊著煒烈的名字?
好友的詭異回避與她矛盾的態度,在在令他嗅聞到不尋常的氣息。
倪語霏的胸口猛烈泛疼。听到她的名字,煒烈的反應竟是立刻掛掉電話?他就這麼怕和她再有牽扯,連提到她都不願意?
她都已經聲明過不會纏著他,他有必要把她當毒蛇猛獸一樣避著嗎?
心里的哀楚不斷擴大,她需要喝點酒麻痹自己。于是她對吧台里的顧厚諍說︰「麻煩給我一杯酒。」
彼厚謙還來不及阻止,不曉得她上回就是喝玫瑰酒喝醉的顧厚諍已拿出酒來,「這是靳大哥釀的玫瑰酒,酒精濃度不高,而且好喝極了。」
「她不能喝……倪小姐,你沒事吧?」顧厚謙話都還沒說完,她卻冷不防地潸然淚下,她是怎麼回事?
倪語霏一逕淚流不止的望著吧台上的玫瑰酒。
煒烈釀的傾心玫瑰,她沒喝之前就已經讓他住進心底,喝了之後傾心得更徹底。而她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卻換來連朋友都做不成的下場,眼前這瓶酒的鮮紅色澤,就像在諷刺她動了不該動的心,令人心傷。
「她不會是因為哥說她不能喝靳大哥釀的酒,才哭的吧?」
「不是我不讓她喝,是上次她才喝一杯傾心玫瑰就醉了,煒烈也因而知道她酒量差到不行,更規定她以後半口都不能再喝,我們今天要是給她喝酒,煒烈知道了肯定會罵我們。」
「他不會罵你們,因為……他再也不會管我了,麻煩幫我倒一杯。」抹去臉上的眼淚,它偏止不住的掉得更多,她索性由著眼淚掉落,拿過吧台上一只高腳杯,請顧厚諍替她倒酒。
即使這瓶玫瑰酒對她是種諷刺也沒關系,她想再喝一杯煒烈釀的酒,借酒放縱的懷念那場令她幸福無比,卻也使她墜落難過深淵的綺麗纏綿,讓自己心痛個夠。
彼厚諍給了哥哥一個現在怎麼辦的眼神。
彼厚謙當機立斷為她斟倒半杯。「我只能讓你喝這麼多,接下來請你喝咖啡。厚諍,你煮咖啡,我去拿點東西。」
暗示弟弟他去打電話,並要弟弟將玫瑰酒收至吧台下,隨即走進休息室。
吧台前,倪語霏傷心的拿起玫瑰酒啜飲,但原該香醇柔順的甜美酒液,入喉全成了苦澀的滋味,苦痛的燒灼她的心,同時逼出她更多的眼淚……
伴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許久,可坐在藤椅上的靳煒烈卻恍若未聞,還是鐘遒海喊他,他才拉回飄遠的神思,接起電話。
「你到底跟倪語霏發生什麼事了?」電話一接通,顧厚謙劈頭就問。
他胸口頓時教入耳的人名惹出陣陣揪疼,微閉眼後回道︰「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我還有事——」
「如果倪語霏哭得一塌糊涂你都不在意,那你就掛電話沒關系。」
他驚站起來,「什麼叫語霏哭得一圮糊涂?」
鐘道海聞言困惑的望向他。語霏在哭?發生什麼事了?」
「她在街上遇到……」
靳煒烈驚然抽氣,焦急迫問︰「那該死的欺負她了是不是?她受傷了嗎?現在怎麼樣了?快告訴我啊!」
「你先別激動,她毫發無傷,那男人被我和厚諍趕跑了,她現在正在店里。」
他的追問一聲比一聲激昂,顧厚謙只能先安撫他的情緒。
他輕吁口氣,喃喃低語,「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現在的問題是她突然說要喝酒,看見你釀的玫瑰酒就眼淚掉個不停,你們到底怎麼了?」
「我們……沒什麼,你記得別拿酒給她喝就好。」听到她掉淚,他整顆心全糾結在一起。
「我已經倒了些給她,你先別罵人,她一直哭,說她想喝杯玫瑰酒,我不倒給她,你要我怎麼處理?剛才你听到她遇見,明明激動著急得可以,為何她會說你再也不會管她?之前你接電話听到她的名字,又為何急著掛電話?你老實說,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
「你別問這麼多行不行!」靳煒烈心煩意亂的爬抓頭發。他心里那份想愛卻不能愛的煎熬,要他如何說明。
「你和倪語罪有感情的牽扯?」顧厚謙大膽猜測。
「可惡。」他啞聲低咒。今天才知道有個直覺敏銳的朋友,很麻煩。
喝!真的讓他猜中了!彼厚謙正要追問兩人發生什麼誤會,弟弟的喊聲忽地傳來——
「老哥,你電話講完了沒?倪小姐說她不要喝咖啡,還要喝傾心玫瑰,而且哭得好傷心,你快來啦!」
「別再給語霏酒喝,馬上請你妹送她回去。」听到彼端厚諍的嚷喊,靳煒烈腦中立刻浮現心愛女人傷心流淚的畫面,胸中滿是心疼,一邊急忙交代好友。
「為什麼要叫我妹送?」
「語霏喝醉會亂吻人,你和厚淨都不適合送她。還有替我警告厚諍,他要是敢動語霏一根寒毛,我會拆了他的骨頭。」厚諍比較花心,這項警告絕對必要。
彼厚謙了然一笑,「我會幫你警告厚諍,不過我也要提醒你,無論你和倪語霏有什麼誤會,最好上台北和她解釋清楚,否則她如果跑到其他夜店買醉,到時會發生何種危險,你自己想像得到。我去吧台看情況,順便叫我妹送她回去,拜。」
靳煒烈全身僵直,半點也不敢想像好友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