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燻然在涼亭上站了一會,看到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寧願回到家里去听長輩的嘮叨也好過待在這里被他們無意識地虐待。
而傅井然跟鐘離玥一直待到倒數前一刻才回到傅家,跟家人一同倒數。
一年看似很久,但有的時候卻也很快,特別是當它只剩下最後的十秒時間。短短的十個數字,人們齊聲高喊,當倒數到最後的一字落地,屋子里炸開了歡呼聲,別墅區角落處的一個小教堂傳來悠遠的古鐘敲鐘聲,轉眼便是午夜,眨眼就是一年。
時間飛快流逝,但有些東西卻一點也沒被時間帶走。
暗伯良在把家里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在一邊古板地說︰「好了,該睡了,客人們跟那個不相關的人慢走,我們主人家就不多送了。」
趙明悅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正要罵一罵傅伯良,卻被正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傅井然給截了話,「媽,那我先走了,過幾天回來看你。」
一屋子人被傅家兩父子這一出給弄得愣在原地,鐘離樹搖著頭、嘆著氣地看倔老頭傅伯良。
他的妻子快手快腳地走去鐘離玥身邊,細聲交代她,「小玥,你跟井然回去吧,別讓他大過年的一個人過,真是心疼死人了。這幾年來,過年的這幾天都是他一個人待著,媽媽讓阿玥把他帶來咱們家,可是扯都扯不來。以前他身邊沒個人,沒辦法,現在你就好好陪陪他吧。哎,你們兩個孩子,媽媽愛你們。」
鐘離玥拍著她的手安慰,「媽,沒事,我看著他呢。好了,媽,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的,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去吧,告訴井然小心開車,注意安全啊。」
鐘離玥心里咯 了一下,回頭對媽媽笑了笑然後就快步跟在傅井然的腳步後頭離開了傅家。
什麼他小心開車注意安全啊,他駕照都沒了,他要回家,她要是不載他的話,他只能走回去好嗎。然而鐘離玥只敢心里這麼想,完全不敢把這話說出口,長輩們沒一個知道傅井然的駕照被吊銷了,他們這些知情的都幫他瞞著……哎,也不知道能瞞多久,紙包不住火啊,遲早要穿幫的。
兩人走後,屋子里的氣氛尷尬又僵硬,趙明悅實在憋不住了,推了傅伯良的手臂一把,「瞧你,大過年的還把兒子往外趕,你……哎!」
暗伯良理了理衣袖,撫平被趙明悅弄得有點皺的袖子,硬撐著執拗地說︰「只有好孩子才能請回家來過夜。」
「你這食古不化的臭老頭,都跟你解釋多少遍井然的工作了,你就是不听。我……哎,我懶得理你。」趙明悅生氣地一揮袖子離開客廳。
剩下的鐘離樹夫婦和鐘離玦也回去了。
坐在桌子旁的傅井然發了則含蓄的安慰簡後懶洋洋地起身,說了聲︰「早點睡吧。」徑自回房間睡了。
剩傅伯良一個在客廳站了半晌,听著裝飾架上鐘表滴答滴答的響聲,最後動作緩慢地轉身把客廳的燈關掉,只剩走廊上暈黃的燈光獨自支撐寂寞的黑夜,為他照亮回臥室的路,也照出了他脊梁微弓的年老影子。
因著先前傅伯良的逐客,一路上鐘離玥話都沒敢多說,她深知傅井然並不是說說話、聊聊天就能轉移注意力的人,他遇上難過的事,常規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他冷靜,然後讓他自個想通,或者他自個想出能讓他自己轉移注意力的事,別人說再多、做再多,于他而言都是白搭。于是這一路一直到他們進了屋、把門關上,鐘離玥都沒惹他。
鐘離玥正要往客房走,卻被傅井然從後頭攬住腰,呼吸溫溫熱熱地灑在鐘離玥的耳邊,「怎麼都不說話,怕我遷怒向你發脾氣?」
「沒有。」
「哎,我心里的確有些不好受,說我一點也沒被我爸的話影響到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這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麼多年來,每年都有這麼一出的。我從前是沮喪得不想說話,然後告訴自己,我沒輸,不需要改變,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現在我心里不舒服,肯定多多少少也還是有些郁悶,但也不用在心里放著。」
暗井然說著就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認真地看著她,「小玥,你作好心理準備了嗎,你跟著我,以後我爸對你的態度可能也好不到哪去,文人墨客的矯情,他可是繼承得一點都沒落下。」
「那我要是跟你說,我沒辦法作好心理準備,你會就這樣離我遠遠的嗎?」
暗井然立刻變臉,「你想都別想。」他知道鐘離玥只是在跟他開玩笑,可心底還是有一絲慌亂、緊張破土而出。她那雙眼楮亮晶晶的,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整個人吞進肚子里,再加上之前就被她撩得心癢難耐,他現在只想把她吃了。
鐘離玥原本只是想活絡一下被他弄得有些嚴肅的氣氛,誰知道他突然緊張起來,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似的,而後他眼底的情緒變得復雜,卻又讓她無端覺得火熱,他那直勾勾看著她的視線,僅僅是注視著她,她便覺得心跳開始加速起來,似是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了,呼吸也有些困難,連雙頰都開始微微發燙。
「小玥,既然你怕我難過,不如讓我開心開心吧,嗯?」話里所指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這個臭,你就不能……」
「我對著你說這話不叫色,對著別人說才是色,懂嗎。」
鐘離玥羞紅了臉,根本就是名副其實的色厲內荏,「閉嘴,我話還沒說完,你不準插嘴。」
暗井然樂得撩撥她撩撥到底,「我不插嘴,你嘴太小了,插了不舒服。」
他、他……鐘離玥被他惹得轟的一下滿臉通紅。這種事,做嘛,她還是做得出的,但怎麼能這麼明晃晃地說出來,她惱羞成怒,「媽的,老娘上了你一嘗夙願!」
「哈,歡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