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遺珠 第十二章 爺在治療情傷(1)
作者︰千尋

侯一燦的底子果然很好,沒有發燒,沒有申吟,幾副藥下去,很快就清醒。

如果非要說穿越是一種對前世不足的彌補,那麼它沒有彌補他的感情,卻彌補了他的健康。

這輩子的他,風再大都刮不倒,雨再狂都泡不爛,五十軍棍打下去無動于衷,而豬頭只在他臉上維持短短的十二個時辰,雖然青青紫紫依舊精彩萬分,至少五官已清晰可見。

治療情傷最好的法子什麼?安溪不知道,因為感情這種破事兒,離他如天一般遠,關宥慈也不知道,因為她只會忍耐,慢慢等待自己習慣適應。

不過侯一燦說過痛苦是比較級的,只要讓那人更痛苦,之前受的苦就會顯得微不足道。

讓他最痛苦的是什麼?她不清楚,她以為只有他讓別人痛苦,從沒有他被為難。

安溪想了老半天,靈機一動,「爺最痛恨朝政大事。」

屋頂上的隱衛听見了兩人的對話,悄悄地塞了一摞子密報到床邊,關宥慈不問根由,直接念給侯一燦听。

這是個傻法子,但不能否認,分散注意力確實是治療心痛的好法子。

侯一燦趴在床上,床邊的凳子上擺著一杯養氣補血的桂園紅棗茶,那是他用來給她小日子里補血用的,他失血過多,她認為也該補補。

「皇後娘娘讓紫衣姑娘進宮,一曲琵琶勾動帝心,皇上在慈安宮歇了三天,第四天,被禁足的大皇子出現在御書房,與朝臣共議大事。」

至于皇上是睡在皇後娘娘身上,還是紫衣姑娘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必宥慈就像個小老頭,她老是板著臉,她的快樂很偶爾,通常她的笑只會出現在侯一燦快樂的時候,可是她笑了。

清脆的笑聲,讓眯著眼的侯一燦把眼楮睜大。

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道︰「這曲琵琶,忒值。」

他沒吱聲,他何嘗不知道她這是在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哪有這麼容易,亮亮是他等待多年的小太陽,即便他想掠奪她的感情,卻無法不顧慮她的心意。

如果她也愛大哥呢?如果她真的非君不嫁呢?他再邪惡、再無賴,都無法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亮亮的痛苦上。

第一回合失敗,關宥慈再接再厲,繼續往下念,「吳御史上呈奏折,狀告工部尚書吳起輝,縱子為禍,霸佔人妻。此事吳起輝按得密密實實,京城無人知曉,之所以外傳,是被強佔的人妻不簡單,搞得兒子媳婦鬩牆,媳婦一怒,回娘家告狀,而吳御史恰恰是媳婦的青梅竹馬。」

侯一燦冷冷一笑。

見主子爺有反應,安溪立即接話,「青梅竹馬?騙誰啊,吳御史是二皇子的人馬,吳起輝是大皇子的人,狗咬狗罷了。」

必宥慈點頭,淡淡一笑,「這個人妻,佔得真冤。」

侯一燦挑眉,可不是嗎,這個人妻被佔,沒有哭死哭活,來個上吊以保貞潔,還把嫡妻給氣回娘家哭訴,未免太能耐、太傳奇了。

不過他也挺佩服她的學習能力,才跟在身邊不到兩年,就嗅得出狐狸味兒,是她天生資質優秀,還是他教導有方?

「太傅陳明書為子陳淵禾求官,陳淵禾平庸懶惰,皇上怒斥,陳夫人心不死,求到皇後娘娘跟前,陳夫人在慈安宮待了兩個時辰。半月後,陳淵禾投湖,救回失足落水的華月公主,娘娘有意賜婚,皇上卻斥令痛責陳淵禾三十大板,才十幾板子下去,人就沒了,陳明書氣病了,病情日漸沉重。」

就算華月公主是小小的才人所生,人長得普通,性子也沒特別好,可好歹是公主,皇上豈能容他人算計?偷雞不著蝕把米,這會兒大皇子那邊又少了一枚棋。

「當不了陽間英雄,只能到陰間救苦救難嘍。」關宥慈調侃道。

「痞!」侯一燦批評道。

她明明不是搞笑諧星,還要一本正經地惹笑自己,當他笑點真這麼低?

她學著他的口氣,痞笑道︰「近墨者黑。」誰讓她的爺是痞王。

他瞪她一眼,說道︰「下去,我累了。」

安溪倒是听話,乖乖地退了出去。

必宥慈才不理會,她得守著他呢!她微微一笑,問道︰「爺要繼續點茶嗎?」

「不要。」

「爺要用膳嗎?」

「不要。」

「爺要曬曬太陽嗎?」

「不要。」

「爺要……」

「要你閉嘴!」侯一燦生氣了,他知道自己很幼稚,這是在遷怒,但他控制不了。

必宥慈沒與他計較,瞥了他一眼,嘆口氣,自顧自地道︰「這世間人人皆求事事如意,可是在賭桌上贏得千百兩,誰能保證步出賭坊不會遭遇強盜,爺,順心這種事,難啊!」

「所以呢?」

放手吧……只是這話怎麼能由她來說?因此話到了嘴邊,她轉了個彎,「所以要當鎮國公的兒子,坐享榮華之余,也得挨得起打。」

「你以為爺是為挨打生氣?」侯一燦不相信安溪沒透露實情,這丫頭在裝傻。

她笑咪咪地回道︰「如果爺挨打了還歡天喜地、手舞足蹈,這會兒就不能只請一個大夫,而要廣征天下神醫了。」

侯一燦瞪她一眼。「你明知道我為何忿忿不平。」

必宥慈垂眸,這話沒法接。

「我不滿意老天對我不公平!」他又道。

她咬唇,想過半晌,才慢慢開口,「老天爺對于公平,自有祂的規則,也許爺現在怨恨的,若干年後想起,會分析出一句幸運。」「尋尋覓覓的女子,卻要成為嫂子,我會為這種事感到幸運?」

「也許爺的一生得不到太陽,卻能求得月亮。」

「我就是要太陽,怎麼辦?」

必宥慈猶豫了,是要說逆耳忠言,還是要順心遂意,說說他喜歡听的話?想了想,她道︰「爺說過,若是夫妻心心相印,即便前路難行,也樂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反之,即便一路繁華似錦,也是兩敗俱傷。」

他教過她的,成親的重點不是條件,而是長情。

侯一燦怒了,手一揚,杯子往地上砸去,碎瓷噴濺,滿地狼籍。

必宥慈不再言語,她明知道他傷了心,她又補上一刀,怨不得他生氣。

「你怎麼知道我和亮亮不能心心相印?如果讓我早點遇見她,現在就不會是這副光景,我不平,為什麼我次次都要當輸家?!」

她沉默,低,撿起碎瓷片。

她不回答,讓侯一燦更火大。「說話啊!你不是口齒伶俐嗎?你不是很會拿我的話堵我的嘴嗎?」

必宥慈咽下委屈,回道︰「爺說過,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也不是站在丈母娘面前,卻只能叫她阿姨,而是我愛你的心,被你棄若敝屣,我對你的情,讓你厭棄,我口口聲聲說愛你,你卻當成虛言妄語,只因為,我根本不在你心底。」

所以她和他之間,存在著世間最遙遠的距離,明知道不能高攀,只能仰望,她仍然珍惜。

「既然不在她心底,既然遙不可及,既然如果永遠只是如果,爺永遠不可能提早遇見她,試問爺,你真要當那個為愛情插兄弟兩刀的人?」

她問得他答不出話來。

舌忝舌忝唇,關宥慈鼓起勇氣道︰「爺教過我,前腳走,後腳放,昨天事就讓它過去,把心神專注于今天該做的事情上。爺還教過我,不爭才能看清事實,爭了就亂,亂了就錯,錯了就容易失敗,普天之下並沒有真正的贏家。我不是口齒伶例,也不是想用爺的話堵爺的嘴,只是……我所知、所學、所懂,都是爺教會我的。」說完,她走出屋子,站在門外,背靠著門扇,苦苦一笑。

畫虎畫皮難畫骨,任她學得再用力,她就是她,天生的冰人、天生的小老頭,說不出詼諧的話,當不來予以溫暖的太陽。

拿了掃帚,進屋子把撿不起的碎瓷掃干淨,她重新坐回床邊,假裝沒看見他的怒氣,低頭,細細為他縫制新衣。

鎮國公領軍回京,交回兵符後,皇帝封他為一品大將軍,入兵部主事;侯一鈞為從二品將軍,掌管京畿大營,賜婚葉將軍嫡女葉梓亮。

這紙賜婚聖旨讓多少京城女子碎了心。

鎮國公有兩個兒子,一樣俊秀風流,貌比潘安,只是一個卓爾不凡、堅毅沉穩、英氣逼人,一個卻是紈褲放蕩,任誰都要前者。

暫且不管京城有多少女子夜哭不停,這天夜里,關家莊子來了人。

客人到的時候,關宥慈正坐在床腳邊,抱著雪球,輕撫它的毛發。

她仍然在「忠言逆耳」,所幸侯一燦的情緒已經平復許多,不再砸鍋砸碗。

而客人喜歡她的忠言逆耳,于是站在屋外,听著听著,痴了……

她說︰「爺告訴我很多次,說雪球是狼,不是狗,它有它的天地,我不該局限它的世界,我明白的,只是舍不得它離去,可再舍不得,我都知道自己必須放手,因為我給的,不是它想要的。」

侯一燦知道,她真正想說的是爺給的,不是亮亮想要的。

他生氣,他不搭腔。

「小時候我常想,為何當爹的可以偏心至此?我和善善到底做錯什麼?我怨、我恨,善善更是怒氣沖天,五歲時他說︰「姊,咱們不要這個父親,好不?」我正要應下,娘卻把我們抱進懷里,說我們錯了,說我們之所以這樣生氣,是因為我們只想著得不到的,卻沒想過得到的。我們有娘寵,我們三歲就可以習字念書,我們吃穿用度都比庶子女好,我們有這麼多的幸福,為什麼還要同徐宥菲姊弟爭?娘說得我們啞口無言,可不是嗎,我們已經比他們幸運很多,何須計較,何須憤怒?

「善善也曾問「娘,為什麼爹不喜歡你,卻喜歡趙姨娘?」在我們眼里,那是個粗鄙的、連娘一根頭發都比不上的女子,娘說,感情這種事和緣分有大關系,是你的,跑不到,不是你的,強求不得,爹與趙姨娘自有他們之間的緣法,就算娘強求了,也不會快樂。」

她扯扯侯一燦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你也太會扯,非要逼我承認,我和亮亮無緣嗎?」

「爺說過,有一種愛叫做看著她幸福。亮亮與世子爺幸福了,難道爺不開心?」關宥慈知道自己勸得再多,他都听不進去,可教她不說不做,又覺得良心過不去。

「可……我也想要擁有自己的快樂幸福。」

「要不,等爺傷好了,我陪爺去大喊大叫,陪爺去逛紅袖招,給爺做好吃的,逼安溪想盡辦法逗爺笑?」

「傻瓜,快樂這種事,別人給的不算數,要自己覺得好才是好。」

「我懂,爺想吃甜的,我給了咸的,爺不會感激,只會嫌我多事,可即便多事,我也希望爺開心。」

侯一燦苦笑,模模她的頭道︰「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跟爺學的。」

這時,侯一鈞才打開門進來。

一看見來人,想起侯一燦的豬頭模樣,關宥慈趕緊站到床邊護著,警戒地望著侯一鈞,一雙眼楮閃閃發亮、炯炯有神,氣勢像個女將軍。

看她那副模樣,侯一鈞失笑。「放心,我不會再揍阿燦,你先出去,我有話對他說。」

侯一燦拗上了,他握住必宥慈的手,冷著臉孔道︰「我的事不瞞她,要說就說,不說請便,這里不是國公府的產業,是關家的宅門。」

侯一鈞點點頭,也不堅持,「你可以拿走我的任何東西,但是我不會把亮亮讓給你,我喜歡她,我們約定好一輩子,我不會違背誓言,更不會輕賤她對我的心意。」

「除了亮亮,你有什麼值得我拿的?」侯一燦輕哼一聲。

「世子之位。」

「你以為我在乎?」

「再過幾年,新帝接位,你對皇上沒了作用,會需要這個位置的。」至于亮亮,他會憑自己的本事給她掙個誥命夫人。

「你是在炫耀你的本事比我強?」

「我不是炫耀,只是在表明,在我心里沒有什麼比亮亮更重要。」

「即使是兄弟之情?」

「你要逼我在兄弟與妻子之間做選擇?」

「對!」

侯一鈞無法開口,他怎麼能做選擇?他不想放棄亮亮,更不能放棄兄弟。

必宥慈看不下去,插話問道︰「那要是讓爺來選擇,爺會怎麼做?」

侯一燦自然也無法二選一,他甩開她的手,怒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

「但凡葉姑娘對爺有一分傾心,我定會想盡辦法讓葉姑娘和爺走在一起,可現在分明不是這種狀況,我不懂,最會替人著想的爺,為什麼非要拆散一對有情人?為什麼非要把葉姑娘搶過來,造成三個人的不幸?」

「誰說的!我會愛護亮亮、照顧亮亮,給她最大的快樂和無盡的寵愛。」

「爺不是說了,快樂這種事,別人給的不算數,要自己覺得好才是好,難道愛情和幸福不是這樣嗎?爺給得再多,不是葉姑娘要的,她會開心嗎?」

侯一燦氣急敗壞,被她激得一口氣上不來,那五十軍棍沒把他打出內傷,她的話倒把他的內傷給逼出來了。

看著執迷不悟的弟弟,侯一鈞搖搖頭,他知道弟弟表面親和,其實骨子再倔傲不過,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他不想的,就算強塞給他,他也有本事逃離。

他從來都擰不過弟弟,這場戰爭,他勢必要輸。

他愛亮亮,可是無法為了亮亮害得鎮國公府分崩離析,這些年娘夠辛苦了,他無法因為自己的幸福,讓她失去一個兒子。

侯一鈞長嘆一口氣,幽幽地道︰「如果你非要這樣,好吧,我選你,你盡快把身子養好,我會想辦法和葉家退親。」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那頹然的模樣好似打了場大敗仗。

必宥慈望向侯一燦,眼底滿是失望,丟下一句「爺真壞」,便也轉身出去了。

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雪球和侯一燦大眼瞪小眼。

是的,他震驚,因為阿鈞又選了他。

前輩子的賀鈞棠為了鼓吹他的求生意志,在最後關頭選擇和亮亮分手,還親自把亮亮送到他身邊,而這一生他又忍痛做出相同的選擇?

心,痛得嚴重……

必宥慈以為自己把侯一燦給惹毛,他再不會出現了。

可是她猜錯了,他傷好了之後回到京城,日子像往常那樣過,他忙、她也忙,他依舊隔幾天出現一回,她依舊討好巴結。

只是紈褲子弟變成憂郁文青,他不再對她說教、講道理,他變得沉默無比,偶爾滿身酒氣,偶爾一進屋便長睡不醒。

喝醉的時候,侯一燦告訴她,大哥選了他,讓他別無選擇。

必宥慈听不懂,但安溪悄悄告訴她,鎮國公府正忙著辦喜事。

她這才明白,哥哥選擇弟弟,弟弟也選擇了哥哥,這是很好的結果,只是這個結果對侯一燦很傷。

必宥慈不知道能做什麼,只能靜靜地陪著他。

他想說話,她就陪他說話;他想喝酒,便陪他喝酒;他想沉默,她便一語不發,她始終陪伴在他身旁。

「宥慈,我是騙你的,其實女人還是要找個好男人,真心愛著,才會快樂。」

「可爺說,這年代要找到夫妻同心、互相忠誠的男子,和天上下銀子、湖里長金子一樣困難,與其如此,不如守住本心,愛情這種游戲,心髒太弱的人玩不起,爺說我的心髒不夠強壯。」

侯一燦不由得失笑,對啊,這話他說過。

他不想她隨便找男人,隨便交付真心,不想她隨隨便便地把幸福許出去。

可是他想清楚了,是自己太自私,自私地希望孤單時有她陪伴,自私地希望她在身旁,他的自私讓自己感到很舒服,但她呢?

他覺得應該終結自私,為她好生著想,因為寂寞的味道,他品嘗太多,他不想她和自己一樣累。

「你已經長大,心髒越發強壯,不玩一場愛情游戲,對不起自己的生命。」

「爺說中年男子有三大樂事,升官、發財、死老婆。如果我玩了愛情游戲,如果我深陷下去,想盡辦法為人妻、為人母,為他的家庭付出一切,是不是到了他中年,我還得為著他的快樂,自己跑去死?」

侯一燦又笑了,他到底講過多少混帳話?

「不必。」

「為什麼不必?」

「因為中年女子也有三大樂事。」

「哪三大?」

「兒子成材、管教媳婦、把丈夫給壓死死。」

必宥慈問道︰「若壓不過呢?若他喜歡鮮花,不愛明日黃花呢?若兒子不成材,小妾的兒子長得

很可愛,若媳婦凶悍,叫婆婆不要事事管,愛情走到最後,變成一場破敗,怎麼辦?」

憂郁青年轉頭,凝目望著她,久久不發一語,而後才嘆道︰「我好像把你教壞了。」

「可我信呢,我信爺說的每句話,深情的男人只存在女人的心里,而不是現實里,即使它只是個現象,而不是個定律。我想,我遇到現象的機率大于奇跡。」

「也許你運氣好,能踫到專情的男人。」

「我已經踫上啦,爺不就是一個?」只可惜,他專情的對象不是她。

「這是在夸爺?」

她搖搖頭,「既然愛情是扔出去就收不回的賭注,我的野心小,不喜歡博奕,不如收著囊袋里不多的資本,好好過日子,儉省著點,一輩子能勉強溫飽,我就心滿意足。」

很好,他再確定不過,自己把她教得在身邊五十公尺處擺滿「愛情勿進」、「男人回避」的禁止標志。

「說吧,我還講過多少廢話?」

「天涯何處無芳草,人間處處有情郎,算不算?愛情發生時,就像拉肚子,止也止不住,算不算?愛情剛開始的癥狀像上癮中毒,之後變得愚蠢、失去理智,最後拔刀相向,弄得驚天動地、鮮血淋灕,算不算?爺,既然愛情是種不確定因素遠遠大于確定,痛苦大于快樂的事,我何必要為它失去理智,為它拔刀,為它鮮血淋灕?」

定楮凝視著她片刻,侯一燦嘆息道︰「怎麼辦?我好像傳達太多錯誤的觀念給你了?」

「沒關系,爺負責就好。」

「怎麼負責?」

「爺有一口吃的,別忘了我,有好玩的,別忘記我,我可是天底下最棒的小苞班,不輸安溪哥。」

侯一燦忍不住輕笑,這是自然的啊,他從沒忘記過她,他是個長情、念舊的男人,而且,他依舊喜歡被她依賴。

「你比安溪更棒!」

接下來,她果真陪他逛青樓,找許多漂亮妓子談唱逗樂,嘴里學他說著調戲的話,笑笑鬧鬧,玩一場幾個時辰就結束的愛情。

她陪他策馬狂奔,迎著長風獵獵喊出心中不順。

她陪他上山下海,陪他說著無聊的廢話,他笑、她樂,他愁、她憂。

他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抱在懷中,說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的人只消一步,就能走進他的心底深處,而她,再努力、再拚命,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跑到他身邊,當個好朋友。

幸好,她的世界里只要有他的背影,她就可以活得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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