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辦公室後,裴易行臉上籠罩著陰霾——他心里非常清楚廖語敏在玩什麼把戲。
那天留宿在詠嫻家中後,他打定主意不管前方有再多的困難,如果詠嫻願意不計後果地陪他一起面對,那他願意撇開所有顧忌帶著她一起面對。
因為那晚之後,說什麼他都不放開她,說什麼他都不能不成功!
但是,當他隔天一進辦公室時,他想,或許是他的心情或表情透露出什麼端倪,到了中午吃飯時,廖語敏就有意無意聊起了她公司最近打算大幅拓展歐洲市場,決定縮減台灣這邊的人力,很煩惱要怎麼裁員的事。
老實說,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有魅力的,所以不小心為他著迷的女人對他表達愛意,他並不意外,更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他的心老早就交給一個女人,而且此生絕對不會換人保管他的心,所以面對這些女人,他會很婉轉,但非常干淨地處理掉。
不過如果遇到太特殊的案例,要斷干淨就得謹慎處理,才能一勞永逸。
廖語敏不是耍把戲的料,但一個女人若對男人起了貪念且志在必得時,他絕對相信她會想、盡、辦、法!盡避那個「辦法」很拙劣,會讓人一眼識破。
為了不要後患無窮,他必須先配合演出,因為若他像處理一般人那樣直接拒絕廖語敏,就怕她狗急跳牆,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現在還得依靠她讓他的公司翻身,他可不想讓她的魯莽傷了詠嫻,還賠了自己的公司。
由于廖語敏黏他黏得緊,凡是跟新系統開發案能扯上點邊的芝麻綠豆小事,她都能掰出各種理由硬是要跟,所以趁著獨自外出幫她買中餐時,他打了通電話。簡單地與電話那端的人溝通完後,他沒有忘記從手機里刪除聯絡紀錄。
然後,當他買回中餐時,還是買她最喜歡的日本料理,廖語敏一整個開心到不行。
所有發展全掌控在裴易行手中,只除了心底最掛念的那個人。
晚上回到家,裴易行撥了通電話給郝詠嫻,但手機一直唱歌唱到進入語音信箱,仍是沒有人接。
這個時間,她平常是已經洗完澡在看書或看電視了。
于是,他努力轉移注意力,隔了五分鐘再打一次,還是進語音信箱。
最近愈來愈沒耐心的他直接打到郝家,不一會兒電話被接起。
「喂?」
是詠嫻的聲音。
「詠嫻,是我。今天中午我……」
話還沒講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幣電話?他那個總是溫柔體貼小女人到不行的親親女友,居然掛他電話?應……應該是手滑不小心話筒被「放回原位」而已吧?是吧?
第一次,他發現原來在女友可能因為生氣而掛他電話之後,要鼓起勇氣再打一次,簡直比救回公司難一百倍!
這還得了!
他有听說過千年萬年都不會發作的火山,若爆發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必定挾帶開天闢地之勢,連求饒的空間都沒有。
那他還要在這繼續發愣嗎?
裴易行趕忙拿了鑰匙奪門而出,開車的路上,他這才發現自己握著方向盤的雙掌是冷的。
就算再匆忙,裴易行仍沒忘記要帶著郝家的鑰匙,因為郝詠嫻一定不會幫他開門。
丙然,大門是很順利進去了,但她給他的鑰匙里沒有開她房門的。
「詠嫻,是我,開個門好嗎?」他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詠嫻,是我,可以幫我開個門嗎?」他再一次問。
餅了一分鐘——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見你。」
听那聲音明顯哭過,這種時候他要是真的走,就永遠別想再見到她了。
「拜托你,詠嫻,打開門讓我進去,听我說一下好嗎……如果你不開,我會去敲爸媽的門。」
不改商人本性,談判時軟硬兼施,尤其對象是三招之內絕對被擺平的郝詠嫻,沒有理由拖太久。
丙然,等不了多久,房內有了腳步移動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
老實說,他已經做好挨巴掌的心理準備了,反正不管她要怎麼打,只要打完可以讓他解釋清楚,她愛打多少下、多大力都沒有關系。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遠比挨巴掌讓他痛太多了。
只見她一雙原本水靈靈的大眼現在布滿了紅絲一被淚水沖刷得又紅又腫,臉頰上雖不見一滴淚珠,卻還是看得出兩道淚痕,那紅通通的鼻頭,不曉得已經是遭幾包衛生紙蹂躪過的。
最最讓他心痛的,是她冰冷絕望的神情,就像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你想怎樣?」郝詠嫻是在問他,但雙眼卻盯著地板,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裴易行心一緊,以她現在的樣子,不管他說什麼,說完的下場肯定都是被推出房門。于是,他索性先發制人迅速進了房間,並把房門關起來。「詠嫻,今天中午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
郝詠嫻這一輩子都很單純地相信沒有人天生是壞人,所以不管做錯了什麼事一定都是有原因,不是故意的。
但她卻在裴易行講完這句話時,心里馬上有了反駁︰不是故意的?那難不成是不小心模到她小腿?不小心對我說那些話?不小心讓我難過?
當她警覺到自己居然有這樣嘲諷的想法時,不自覺地對自己感到厭惡。
「你離開吧。」她轉身走離他的身旁,躺回床上閉起眼楮。
裴易行先將房門上鎖,然後才走到床邊坐在床沿。
靶覺到他來到身邊,她馬上翻身背對他。
裴易行吸了口氣,知道親親女友這次火發得很大。也難怪,如果今天角色對換,他的反應絕對比她激烈。
最後,他選擇先從她應該最在意的事情解釋起。
「昨天廖語敏不小心拐傷腳,今天喊疼,所以我幫她按摩了一下一沒有做其他不該做的。」
一開始郝詠嫻沒有任何回應,等了一會兒才小聲吐出,「那干我什麼事!」听听,這是以前的詠嫻會說的話嗎?那語氣簡直像喝了八百桶醋一樣。
「當然關你的事。我是你的男人,卻在沒事先告知你的情形下讓你看見這樣的場景,你心里一定會有一些想象畫面或是猜測。」
要否認嗎?那太假了。但承認了又能怎樣?下次他就會在幫別的女人按摩前打電話告知她嗎?太可笑了!
「以前的你遇到類似的狀況不會這樣處理。我了解你,你有太多方式可以在安慰廖小姐的同時,卻不給她任何遐想空間。」但這次他破例了,這應該足夠說明一些事。
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裴易行卻掀了掀唇角,安慰地笑了。
原來她這麼懂他,卻也還不夠懂他,所以生氣了。
「廖語敏,她喜歡我。」他忽然說。
整個房間像空氣凝窒了般,直到郝詠嫻慢慢坐起身面對他。「你知道?」
「呵,我看起來像不知道的樣子嗎?」基本上,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
「那你還對她有所回應?你是不是也對她……」
「不!」裴易行趕緊截斷她的話。「她除了是新系統開發案合作的伙伴外,就只是合作對象,沒有其他感覺。」
男人說謊時,眼神都不會閃爍的嗎?
看出她不相信,裴易行嘆了口氣。「詠嫻,從很早很早以前,我的心就已經在這里了。」他的食指放在她的胸口上。「我對廖語敏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我知道她喜歡我,偏偏現在我必須跟她合作才有機會救回公司。」
「所以,你是在演戲?就為了救回公司?那廖小姐知道後會有多傷心難過你知道嗎?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被劈頭一頓斥罵的裴易行,終于舒展了唇角大笑起來。
終究是他那個善良到鬼都舉手投降的親親詠嫻,怎麼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還替情敵擔心咧?.
「如果可以婉拒她,不對任何人造成不必要的傷害,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在不讓她太難過的情況下做好處理。
「可是,廖語敏對我太執著,如果我現在拒絕她,不只系統開發案會受影響,連你,我擔心也避免不了。」
「我?」為什麼她有事?
裴易行輕笑地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你男人被人肖想,你以為你會變成什麼?當然是她的眼中釘啊!」
「這麼嚴重?她就不能找我商量商量嗎?」
裴易行皺眉輕拍了一下她的頭。「你哭傻啦?商量什麼?我是有被你讓出去的空間嗎?」
「那很難講,今天中午我看你對她做的事,覺得空間非常之大啊!」
嗯,會跟他頂嘴了,這樣算好事。
「坦白說……」他慢慢傾身向前貼近她的臉。
「說、說什麼?」干麼愈靠愈近,害她只能一直往後退。
裴易行爬上床,一直把郝詠嫻逼到了另一邊的床沿才輕壓著她,勾起懾人魂魄的邪笑,輕聲說︰「我覺得廖語敏的腿啊……嗯……」
看他那個回味無窮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是啦,我知道她的腿超細超白超滑女敕,很好模昀!」她實在很難說出「明天請繼續」,怎樣,她的腿天生就是稍微肉肉短短的嘛,可是只有稍微啊!
裴易行盯著她吃醋的模樣,輕笑出聲。「我覺得廖語敏的腿——是蘿卜腿啦!」
說完,他坐起身,在她小小的驚叫聲下抬起她一只腳,放在自己盤坐的腿上來回輕模著。
「喂,你干麼啦!好像變態喔!」他現在的動作配上故意做出來的婬邪表情實在有夠逗人的,害她剛剛才哭得紅通通的臉,現在卻破涕為笑了。
見她心情好轉,裴易行才把話題轉回來。「反正,請你相信我,我對她沒有任何意思,我也不會讓她有機可趁。如果再來你看到什麼或听見什麼,全部都是在系統開發案前為了安撫她做出來的,想問什麼,我都會解釋。嗯?」
不先講清楚不行,他一顆心隨著她的心情起伏,怎麼可能演得了好戲?
郝詠嫻想了好久,終于開口,「答應我,不能讓廖小姐受傷。」她已經有過一段很不堪的感情了,絕對無法再承受一次。
「奇怪,你都不會怕我假戲真作耶!」這女人,把他吃死死的了吧!
「大不了就再哭一哭啊!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這個男人不疼你,也會有別的男人來疼你’,我會看開的。」
很識大體的說完,郝詠嫻的腰側馬上遭到攻擊。
「啊炳哈哈哈,不要哈我癢啦!」
裴易行才不管她,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腰,想怎樣就怎樣。「你這欠揍的女人,我就這麼廉價,你說讓就讓啊!嗄?!:」
「哎喲,啊炳哈哈,不、不要再哈、哈我癢了啦!從、從來沒、沒讓過,哪、哪知道行情啊!炳哈哈!」
「是嗎?不知道行情?那我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好讓你對我的評價高一點嘍?」
說再多不如實際做一次,不能讓不知好歹的女人看扁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