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盡彼著笑嘛!好生的給本王妃說道說道,為什麼一听到鄭國公嫡三子,大家的臉色都變了?」簡直跟老虎下山吃人一樣,每個人的臉上就像打翻了調色盤,五顏六色。
「嘖,還本王妃,敢在本王面前擺譜,三天不打都要上房揭瓦了。」皇甫桓作勢要嚴懲她的以下犯上。能屈能伸的成清寧很快地軟了甜嗓,好不嬌嗔地貼上他胸口,「桓哥哥,好不好嘛!版訴我,人家好想知道。」
「美人計……」溫香軟玉,暗送春情。
「那你吃不吃?」還逗她呢!真壞心。
在回程的馬車上,秦王被她的王妃迷得團團轉。
「吃。」他笑著吻住朱紅唇瓣,品味美食般地細細輾磨。須臾,兩人都有點喘。
「便宜都佔了還不說。」媚眼如絲、雙頰暈紅,眼波一挑的成清寧美若出塵仙子,叫人看得移不開眼。
「本王親自己的王妃叫什麼佔便宜,你本來就該伺候本王。」他大手由她衣襟探入,模挲著渾圓軟物。
「桓哥哥,你欺負人。」她嚶嚀一聲,反擊地的咬上他指頭,編貝般白齒咬得他雙眼一暗。
「你在玩火。」這磨人的小妖精。
「桓哥哥,把我惹火了你也不好受,我有腿,能跑,你有腿卻只能干瞪眼。」她齜牙地朝他一威脅。
他先是惱怒,繼而發笑,這是他第一次面對自己的腿疾。「好了,不敢得罪我家王妃,我們秦王府王妃最大,秦王只敢當老二……」
他接著為愛妻解釋起來,五年前,鄭國公府只有兩名嫡生子、一名嫡長女,等到貌美如花的嫡長女長到十五歲,他才換上男裝,對外宣稱鄭克蘭乃男子鄭克南,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
原來在鄭克南剛出生不久,便生了一場敝病,一名雲游在外的師太來到鄭國公化緣,見眾人為幼子的病憂心忡忡,遂為其子批了個命,指稱他福薄命淺,恐是短壽之相,若要他避過生死之劫,十五歲以前必須以女裝示人。
說也奇怪,鄭克南一穿上小女娃的衣服,他的病就不藥而愈了,而且一日比一日康健,與常人無異。見他身體好起來了,大家更篤信那位師太的話,扮姑娘好逃過鬼差的追緝,鄭克南平安地活到十五歲。
好笑的是居然沒人告訴鄭克南他不是女子,他身邊的人都以為別人說了,到了他要換裝之際,他整個人傻眼了。
當了十五年的小姐,他的心態已偏向女子,一直不相信自己是男子還吵著要嫁人,甚至把自己和喜歡的表哥關進屋里一整夜,兩個男人居然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異聲。
棒日,表哥說要迎娶表妹,聲稱他們已做了夫妻的事,但鄭國公府不同意,以驗明正身之舉令那表哥知難而退。
此後鄭克南變了一個人似,忽男忽女的裝扮,有時出入小倌館,與眾男廝混終宵,有時到秦樓楚館召妓,一夜數女,放浪形骸地與女同歡,樂不思蜀。
此後的幾年他的屋子也有人了,卻是有男也有女,樂在其中的他只熱衷吃喝嫖賭,不務正業的斗雞走狗,靠著一張俊秀面容睡遍他看上眼的男男女女,尚未成親已有多名庶子庶女。
「咳!咳!母後這是有多恨大姊姊呀!她只是不想嫁你而已。」人都有選擇的權利,視覺上的美丑是一大決定關鍵。
「我也不想娶她。」皇甫桓特意強調,修美的長指撫過她清潤軟女敕的朱唇。
心口一暖的成清寧綻出淺笑。「那不正好,男無意,女無心,勞燕何須雙飛,各自覓伴去。」
「但我是母後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我的不全已夠讓她肝腸寸斷了,還有人火上加油的戳她傷口,你想她忍得下去嗎?」沒人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嫌棄,那是拿刀在戳一個母親的心。
董氏母女太不識時務,縱使不想要這門婚事也要循序漸進地向太後求情,說出自己的委屈動之以情,趁太後心軟之際提出退婚的要求,也許太後嘴一松,她們就能稱心如意了。
可是兩個自作聰明的人卻挑了最糟的一種,以代嫁的方式掉包,挑懿旨的漏洞欺瞞太後,讓知情後的太後很是憤怒。
有這樣的結果一點也不叫人意外,欺騙皇室之人能有好果子吃嗎?沒奪誥命貶為庶民已是太後的仁慈了。
「大姊姊是自作自受,誰叫她瞧不上你,我不同情她,她不知道你有多好。」笑嘻嘻的成清寧眼中只有讓人動容的濃濃愛意。
皇甫桓撫著絕美嬌顏,眼泛柔光。「我都這樣了,也只有你覺得我好,寧兒呀!我的王妃。」多狡猾的小泵娘,輕而易舉地奪走他的心。
「我識貨嘛!搶手的時候輪不到我,等你從神座上落下來,我運氣好拾個正著。」她笑得小有張狂,但狂得可愛。
「你知道嫁的是我?」她搖頭。
「不知道還敢嫁。」真是個傻丫頭。
「嫁誰不是嫁,身為庶女,我嫁得好與壞都捏在嫡母手中,于是我想賭一賭。」她目光如閃閃的火花,燃燒著熾狂。「可老天爺還是心疼我,祂讓我遇到好看的大哥哥。」
「我不好看了……」他偏過頭,一手放在鬼面面具上。
「在我心中,沒人比你更好看,你是那高潔的雪蓮花,生在冰天雪地中仍不減顏色,雪寒冷冽天,你卻勝雪三分,傲然獨立。」為了證實她所言不虛,她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這狡黠成性的……皇甫桓墨瞳中波光閃閃。「就算你用謊話騙我,能娶到你,我這一生也值了。」征戰沙場十年,他最大的收獲是身邊的這個丫頭,她讓他覺得這世間沒有白來一回。
「皇甫月湖,你看著我。」成清寧忽地強勢地捧住他雙頰,一手按住表面面具,不準他扭頭,只能與她平視。
「寧兒……」看著薄得像是透光的芙蓉嬌顏,他心里既歡喜又旁徨,唯恐會在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嫌惡、失望。
「看到我眼中的真誠嗎?我沒騙你,我不需要騙你,你是我的丈夫,我一輩子的依靠,你若不好好看清自己,以後誰來護著我?」明明如藺草韌如絲,她卻表現得有如風中的一朵小白花,嬌弱可憐地任風摧殘。
「你……」他心中一澀。
「所以,我們去治臉吧!」秋水般的眼眸一轉,黯然、惆悵、落寞剎那間被風吹散,換上明媚春光。突如其然的轉變讓猶自想著該怎麼憐惜妻子的皇甫桓為之怔然,好半晌不知該說什麼。
驟然,他低笑出聲,聲音雄渾有力。
「差一點又被你糊弄過去,說吧!你腦子里又轉了什麼主意?」她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出的事。成清寧水亮的眸子輕輕眨動,無邪地照著碧海晴空。「我想要拿掉你的面具,看看你的臉。」
「不行,寧兒,我怕嚇到你。」連他自己看了都想摔鏡子,凹凸不平的疤痕像爬了十幾條蜈蚣,肉翻皮掀。
「我的芳療館就在前頭。」她引誘著。
「你早有預謀。」不用掀開車簾,他已了然這條路不是返回王府的,而是駛向熱鬧的街道。
她咯咯直笑,「麒麟玉佩真好用,我只在你那些兵眼前一晃,他們就乖乖听命,直呼︰是,王妃。」
看她得意非凡的飛揚神采,皇甫桓的心軟得像塌了一塊,無法抑止地想去寵愛她,滿足她所有要求。「治不好的,你別白費功夫,都過了三年,早就回不到從前。」
「那就讓我試試又何妨?當作我們夫妻間的閨房情趣。」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起床笫事。
「閨房情趣?」他唇畔一揚地挑眉。
顯然他被挑起興趣了,男人都非常熱衷房中術,尤其是多年未開葷的曠男,一聞到肉味便欲罷不能。
「桓哥哥,你不讓我試我不甘心,也許哪一天忍不住下藥迷昏你。」嗯!可行,他對她毫無防備。皇甫桓面一凜,拉過妻子在她臀上輕拍。「橫了呀你,連本王都敢威脅,給你太多的寬容了是吧!」
「桓哥哥,疼……」她嗚嗚地發出低泣。
他一听,面有慌色,「我下手很輕,哪會痛……」
「你是習武之人,又是皮粗肉厚的大男人,你的輕輕一下對我來說很重很重,你把人家打疼了,嗚嗚……我的細皮女敕肉,我這白菜被豬拱了〔注1〕……」打人的豬狗不如,家暴。
注1︰白菜被豬拱,白菜指的是女子,豬指的是男子,意思是好女孩都被壞男人糟蹋了。
皇甫桓好笑又好氣的揉著她的「女敕肉」。「好好好,算我出手重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他一副「老子有錢」的財大氣粗樣,任她買遍一條街。
「真的什麼都可以?」她梨花一枝春帶雨,楚楚可憐,豆大的淚珠還掛在扇子似的睫羽上,要掉不掉的惹人疼。
遇到凡事不講理的小蠻妻,皇甫桓被她磨得沒有脾氣。「成,你說什麼是什麼,不許再掉眼淚了。」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這……還打手印,她三歲呀!
看著妻子伸出柔白小手,小指勾小指,珍珠般可愛小指朝他搖了搖,哭笑不得的皇甫桓只得以粗厚的繭指一蓋。
成交。
「好,到了。」她的驕傲。
「到了?」面對她的變臉功夫,他只能用驚嘆不已來形容,為達目的她不惜裝小扮弱。
「不要再掙扎了,王爺,我會很溫柔地、細心地呵護你,絕對不會弄傷你,你要相信我。」成清寧的手覆在丈夫手背上,嘗試地拉了他一下,他有些抗拒地略顯遲疑,隨後失笑了。
皇甫桓反握妻子的手,笑道︰「我的王妃,你還真無所不用其極。」
她傲嬌地一揚鼻,「那當然,我連美人計都用上了,你要再不從我都要霸王硬上弓,讓你試試我的最後手段。」
「喔!什麼手段,說來本王听听。」她還有更無賴的?
成清寧把手放在他受傷的腿上,似有若無的輕撫,順著大腿撫向大腿根部,在某個容易亢奮的地方畫圈。
「秘密,說穿了就不值錢,王爺請下車。」她收手了。
這才要命吧!挑起男人的欲火卻不負責滅火,一溜煙地下了馬車,丟下某個正在興頭上的王爺,讓他獨自面對消退不去的昂然yu/望。
真是造孽。
「王……王爺,王妃命我等接王爺你下車,輪椅已備妥。」馬車外傳來羅佑東顫抖的聲音。
「讓我听見誰笑了,杖三十。」這女人……被他寵到無法無天了,連他也敢捉弄。
「是。」忍住、忍住,不能笑。
直接被抱下車的皇甫桓由趙走西推著走,他身後還站著八名膀粗腰圓的精悍府兵,稍微落在後頭的羅佑東一手抱住肚子,肩膀一上一下抖得非常可疑,他走得很慢很慢。
進了芳療館,一群只會打仗的大男人頓時啞然無語,整個人像被石頭砸到般的僵住,目瞪口呆。
堆積如山的死尸嚇不著他們,血流成河視同尋常,一腳踩過,可眼前的情形讓人手足無惜,不知該把雙手擺放在哪里,從來沒笑過的臉硬是擠出叫人莞爾的僵笑。
「這……這是什麼?!」皇甫桓面色怔然。
兩排穿著改良式寬袖旗袍的美麗女子體態婉柔的一福身,嬌聲若鶯地齊聲一喚,「歡迎貴客光臨。」
斌客當然是王爺,站立兩側的姑娘們身形一致,高度一致,衣服、鞋子、發妝都相似,個個柔白縴細,窈窕多嬌,豐胸、細腰、小俏臀,眼神清澈明亮,恍若碧海明珠。
她們都是成清寧花了半年時間從各地買來的孤女,有的還出身青樓,她像夫子上課般傳授美容知識,教她們如何接待,如何認識穴道和揉按,用多少力道推開緊繃的肩頸。
她用獎勵的方式鼓勵這些女子去做良性競爭,看誰的表現最令客人滿意,誰又讓客人賓至如歸,每個月底有排行榜單,前三名能獲得十兩、五兩、二兩的獎金,以及東家親手所做的美白雪花霜。
後者才是她們動力十足的主因,為了讓自己變美,女人可是會很拼命的,尤其是千金難求的護膚聖品。
「我們的女伙計呀!芳療館只接待女客,男賓止步,你們是頭一批入內的男人。王爺,你是貴賓,由本館的東家親自招待,有沒有感到無上的榮光?」
成清寧一揚手,容貌端正的姑娘們魚貫的走入內室,鋪著紅地毯的交誼廳頓時變得寬敞了許多。
「臉不臊?」他得量量厚幾寸。
「臊什麼?我從無到有一手建立起來這芳療館,光這地方就花了我五千兩才買下,將我肉疼得好幾夜睡不著,把我二哥哥拉出來揍一頓,我怕不能回本,怕二哥哥的本錢也賠進去。」她邊說邊和趙走西換手,把皇甫桓推進一間光線明亮的包廂。
按摩床、高腳椅、工具車、成排的架子,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精油和香藥,裊裊升起的燻香彌漫一室。
「成弘文也有入股?」沒想到她和侯府老二倒是感情不錯。
「我缺錢嘛!而他手邊又剛好有些銀子,那我就又磨又耍賴的向他借錢,他不借,只說要給我,我不好白拿人家的銀子就讓出兩分利了。」想想真後悔,得不償失。
借了錢好還,頂多加點利息,可入了股是月月分紅,她二哥哥笑得嘴都闔不攏,直說下回缺錢再找他。
「我不是給了你麒麟玉佩,提領個幾萬兩不成問題。」皇甫桓不快她沒想到他,更不喜她和成弘文走得太近。
他的妻子怎能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即使那是他的大舅子。
成清寧比了比人寬的窄床,要他自個兒上去,正面向上,不要逼她使出狠手段。「那時我和你不熟嘛!怎能隨便用別人的銀子,要早知道你是我將來的夫婿,我何必辛苦開鋪子。」還不是想賺錢,銀子生銀子。
不悅被安撫了,他半是無奈半是苦笑的看了妻子一眼,即使雙腿不便,他雙臂一撐,仍身手矯健的上了床。
「寧兒,還是不……」他大手按住她欲取下面具的手。
「進了賊窩還想月兌身?你身殘志不殘,很有骨氣,但是遇到我辣手摧花魔,諒你插翅也難飛。」他只有任她擺布的分,山大王似的成清寧按住他雙肩,眉揚眼笑。
「佔山為王了?」這架式……還真適合當土匪。
成清寧水眸清亮的一眨,「桓哥哥,強搶人夫我演得好不好?」皇甫桓眼皮子抽動了一下。不用搶,我本來就是你的。
「桓哥哥,牆上的漁翁垂釣圖是我畫的,不用畫紙直接畫在牆上,以油彩上色……啊!羅將軍,你怎麼滿臉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