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一片沉靜。
夏天擎只是定定的看著這個在他眼中罪該萬死的惡官、偽君子。在原來的報仇計劃里,樊秉寬一定要死,但……芷瑜,他已答應那個在前世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女子會放過他。
夏天擎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爹還活著就有機會做好人,既然知道錯了,為何不竭盡所能的去償還自己欠下的債?」
「我……」
「廖博均權勢滔天又富甲一方,皇上荒婬非良君,而朝堂上的暗潮洶涌,所有斗爭都因盤根錯節的權勢利益而起,我跟何大人想終結這些爭權奪利,爹可以選擇等死,也可以選擇幫我。」夏天擎平靜的說著,不是不恨這個人,而是芷瑜教會了他饒恕,重生的她記得前世他如何待她,可是她還是選擇愛他。
因為她,他也給了樊秉寬兩個選擇。
「幫你?」樊秉寬一臉錯愕。
「對,我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捍衛自己想要保護及守護的人,這個人就是芷瑜。
爹要我帶芷瑜走,不就是擔心廖博均的勢力不減,我與何大人跟廖博均的戰爭就不會停止,極可能危及芷瑜?」
樊秉寬點頭,沒有否認他這一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能好好的活著。
「所以我要做得更多,不只小我,還有大我,你我是官,我們該在老百姓的需要里看到自已的責任,這是芷瑜告訴我們的,不是嗎?」夏天擎說。
樊秉寬哽咽了,夏天擎一席義正詞嚴的話讓他的心都沸騰了,他只能點頭再點頭,任由老淚一滴滴的落下。
沒人注意到,就在不久前房間一角突然掉下一團小白球,樊芷瑜靜靜的趴在地上,听著生命中她最在乎的兩個男人說話。
「放心吧,老夫會給你一個特殊技能,讓你知道你是否正朝著幸福邁進,別擔心,這個技能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找到幸福才會消失……」
腦海里,突然響起月老爺爺含笑的聲音。
她淚眼模糊地謝謝月老爺爺,她找到她的幸福了。
因為,她知道天擎哥哥已放下仇恨,她不必再去糾結前世回憶,能好好的與他共度一生。
接下來的幾日,樊秉寬听從夏天擎的話將過去助紂為虐替定國公做的無數壞事,留有證據的就交給夏天擎,沒有的便口述事情經過,夏天擎自會派人去搜尋一些蛛絲馬跡,至于那些早已被逮的爪牙或口風緊的,就讓樊秉寬動之以情,威脅誘逼都成,拿到物證,再成為人證。
這些事情在何定羲的幫忙下,皆在台面下秘密的進行。
定國公對此毫不知情,依然想方設法派了不少暗衛前來對他們下殺手,但何定羲跟夏天擎早有準備,迫得敵方暗衛傷的傷、死的死,無功而返。
三日後,全國各地的衙門總動員,逮捕不少人證物證確鏊的貪官污吏,皇帝竟也很快的下令判了斬立決,于是這些官沒被押解到刑部大牢,連定國公也來不及另作安排,這些心月復就全數問斬了。
定國公失了不少左臂右膀,卻還不明白怎會忽然被拉下這麼多人馬,偏偏這些人死前都不忘咬他一口。
就在這一日,久未上朝的皇帝竟然出現在朝堂上,但那張水腫泛青白的俊臉透露出縱欲過度的荒婬,他還不時的打呵欠。
最令定國公不解的是,站在皇帝下方位置的竟然是……何定羲?那過去可是他定國公的位置!
在他困惑時,一旁的夏天擎突然近身連點了他幾個穴道,他頓時動彈不得,「你干什麼?快解開我的穴道!」他邊吼邊以已身功力要解穴,卻發現他點穴的手法相當特殊。
夏天擎冷冷看他一眼,上一世他死于這老家伙的手上,很清楚他的功夫,就怕待會兒皇上判刑,這老家伙會傷及無辜,所以先下手為強。「國公爺就別白費心機,這只有我能解穴。」
定國公氣得咬牙看向皇帝,「皇上,快治夏天擎的罪,朝堂之上他竟敢使用武力……」
「好了,定國公,朕還沒治你的罪,你倒在朝堂上大聲嚷嚷,」皇帝煩躁的話在何定羲輕咳一聲後連忙閉了口,像是很忌憚何定羲似的瞟了他一眼,這才大聲的道︰「定國公,你罪大惡極……」
皇帝邊說還不忘看向何定羲,他可沒忘記昨晚何定羲像鬼魂一樣無聲無息的現身在他的寢宮,丟下一句,「不辦好今日之事,皇帝也可以換人做了。」
接著,撕下臉上的面具……
天啊!一想到那張久違的俊顏,皇帝登時頭皮發麻不敢再看何定羲,怒指著定國公,對那一樁樁貪污案及殺人案,他直接讓總管太監將整疊證據搬到他面前,再提了樊秉寬已供出他幫他做的多件惡事,其中還包括十二年前施太傅通敵叛國的冤案……
從此,定國公的權勢真正被連根拔起,株連九族。
從犯樊秉寬算是戴罪立功,加上有悔意,而其養子夏天擎又是此次掃蕩貪官最大的功臣,且他更稟明不要任何獎賞,只求饒樊秉寬一命。
皇帝一听不必給封賞、不必吐出黃金等財富,夏天擎還可挖出樊家私藏的錢財進貢國庫,當下一樂,沒辦樊秉寬的罪。
這麼一個可以被賄賂的皇帝又讓老百姓搖頭嘆息,誰知三日後,竟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對外宣稱是突然暴斃,但另有消息傳出是縱欲而亡。
就在朝野擔心一國無主時,失聯的五皇子突然出現登上王位。
朝野上下歡欣鼓舞,幾年後五皇子勵精圖治為王朝百姓謀福利,清廉自律的形象深植民心,是個受人民愛戴的好皇帝,而他也娶了原本與何定羲論及婚嫁的梁芝芝為後,兩人鶼鰈情深,生下了多名皇子、公主,這都是後話了。
廖博均死前的最後要求,就是見何定羲一面。
大牢里,兩方高牆掛著火把,忽暗忽明的,空氣中還有一股陰冷潮濕的氣味,鐵柵門里僅有一堆干稻草,廖博均雙手上銬,眼神空洞,整個人縮在角落靜靜的沒有說話。
直到獄卒喊了他,他才抬起頭來,看到牢房前站著何定羲還有夏天擎。
他臉色丕變,突然跳了起來朝他們沖過去,手上鏈條還鏗鏘作響,「是你們!就是該死的你們,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他放聲嘶吼。
「真是的,何必浪費時間來看惡犬亂吠。」夏天擎轉身就要步出牢獄。
「夏天擎,你不要得意,你以為你養父不會遭報應嗎?他做的壞事絕不會少于我!」廖博均咬牙切齒的朝他怒吼。
「是,他是做了很多壞事,但他懺悔認錯,他辭官了,現在只是一名普通老百姓,等我跟芷瑜成親後他不會留在京城,他會去一些偏遠窮困的地方幫助人。」他冷冷的看著他,「他說他沒資格留在牙、城享福,他不是去做善事,他是去贖罪。」
「哼,好听話誰不會說!」廖博均氣憤的搖著鐵柵欄。
「有沒有做總會有消息傳回來的,不過很可惜你听不到了。」他冷笑。
「對啊,咱們走吧。說要見我,結果」直跟你說話害我很無聊。」何定羲氣死人不償命。
「何定羲,你當真沒見到五皇子?我的孩子呢?他有沒有活得好好的?」廖博均突然沒了怒火,而是可憐兮兮的追著他問。
何定羲眉一挑,突然意味深長的微笑走到鐵柵欄前,示意他靠近一點,在他耳邊說了些悄悄話——下一瞬,廖博均臉色丕變,「哇」地一聲吐出一道血箭,接著倒地,老眼翻白,不一會兒就氣絕身亡了。
「該死,這種死法太便宜他了!」何定羲好懊惱。
便宜嗎?知情的夏天擎看法不同,他死過一次,很清楚死前最後一口氣的感受有多深刻。
自稱無子,只有女兒的廖博均是嘔死的,他將唯一的獨生子藏在某個地方嬌養,沒想到十多年前突然被五皇子捉走還以此威脅他,以保護三名敢直諫的要臣。
廖博均忍氣吞聲多年,卻沒想到兒子早在五歲時就死了,每年送來一小瓶讓他滴血認親,證明兒子還活著的鮮血,竟是從他女兒身上取得的!
包可恨是,真正的何定羲,其直諫個性還是惹惱了一些朝中想討好廖博均的人,早派人將他暗殺了,而此刻在他眼前的男人——正是他遍尋不著、戴著人皮面具偽裝成何定羲的五皇子!
這叫廖博均怎麼不氣到槌心肝,氣到吐血身亡?他被當傻子的玩了!
冬去春來,風雨皆過。
繁華京城比往日更加熱鬧,因為今天是夏天擎跟樊芷瑜成親的黃道吉日。
晴空朗朗,鑼鼓喧天,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象征性的繞了街道一圈,讓圍觀百姓也能看看高坐在黑色駿馬上,一手揪著馬繩,一身大紅喜服的俊俏新郎那卓爾出色的風采,再轉回張燈結彩的大宅。
前來恭賀的貴客更是絡繹不絕,一頂頂暖轎、一輛輛馬車長長的排在大門外。已經辭官,今日以岳父身分作為主家的樊秉寬拱手感謝,一張老臉笑得闔不攏嘴,直到看著俊美的夏天擎與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兒在面前拜堂成親,他眼眶泛淚。「恭喜!抱喜!」
賓客一聲聲的道喜聲中,一對新人來到紅燈籠高掛的東雲院,喜氣洋洋的新房里貼著雙喜字兒,龍鳳雙燭映亮室內,樊芷瑜頭戴紅蓋頭,端坐在繡著鴛鴦喜被的喜床上,一顆心撲通狂跳。
夏天擎以喜秤挑起紅蓋頭,樊芷瑜那張絕色容顏映入眼中。
兩人深情相視,端起合畫酒,額頭抵著額頭,輕笑入口。
他溫柔的為她拿下鳳冠,神情專注。
她屏息坐著,直到他輕聲開口,「終于等到這一刻。」
她抬頭看他,他俯身低頭,一個吻強勢落下,勾纏探入她口中,透露出他的渴望。
她俏臉嫣紅,雙手無措的交握,即使兩人前一世已有肌膚之親,但她還是很緊張,會不會與前世一樣,只會很痛,然後就睡覺了?
但當她身上繁瑣華麗的喜服——落下後,她就知道不會一樣。
夏天擎溫柔的吻著她、著她,在佔有她時,她痛楚輕泣時,他緩下律動,以更溫柔的撫觸讓身下的人兒嬌喘申吟,如一朵綻放的玫瑰般嬌艷。
無盡的歡愉,讓樊芷瑜疲累的睡了。
再醒過來時,燦爛的春陽從窗外灑入一片金黃陽光,亮晃晃的,映著紅色雙喜字也綻放著光。
此時,一只粗糙帶繭的大手,從樊芷瑜縴細的後頸往下緩緩撫過她的果背,一路滑過她的縴腰,這樣的撫模像極某人在撫模雪兒時的觸感,那麼溫柔舒服——樊芷瑜有剎那的錯覺,她又變身成雪兒了?只是,那項特殊技能在她確定找到幸福的那一晚就不曾再發生了。
「醒了?」
夏天擎熱熱的呼息吹拂在她的脖頸,她發癢的縮了下,下一瞬就讓他抱著轉過身,面對他那張俊美的容顏,還有他果裎結實的身體,她粉臉乍紅急急閉眼,卻忘了她也是赤身的躺在他眼前,春色無邊。
「早,娘子。」他笑得好滿足。
「早、早,天擎哥哥……呃……夫君,呃……是不是該起床跟長輩敬茶……哦,不用,爹說不用。那、那夫婿起床,我伺候你穿衣服……」她太緊張了,說這一席話時連眼楮也沒敢張開。
「好,我也伺候娘子穿衣。」他促狹一笑。
她眼楮倏地一開,粉臉漲紅,急急要抓被子裹身,但他大手一撈就將她擁入懷里,兩具相貼帶來更大的刺激感,她禁不住一顫。
他某個地方的亢奮再起,她也感覺到了,凝睇她那張慌亂但更顯嬌紅的麗顏,他的聲音變得沙啞,「還是等一下再穿衣。」
他給她一個纏綿悱惻的吻,幸福的日子也由此展開。
樊芷瑜成了少婦,身邊的人都發現她身上多了一抹嬌柔甜美,容光煥發,令人驚艷。
這樣的改變,每個人都知道全是因夏天擎的疼寵。
他貼心替她做了幾雙特制的繡鞋,左右高低不同,能夠巧妙地掩飾她走路跛腳的微傾,讓人更看不出她的殘疾,但這不是在乎她的瘸腳,而是讓她走得更穩。
他為她裁制新衣,他送她珠寶首飾,樣式皆低調不豪奢,符合她的喜好,讓她可以天天更換。
沒多久,樊芷瑜就有了入門喜。
于是,樊秉寬放心的離開,踏上償債行善的旅程。
時間流轉,十個月後樊芷瑜生了個男女圭女圭。
一個月後,夏天擎為愛子辦了個滿月宴。
接下來的日子,不時可見夏天擎一手抱著愛子,一手擁著溫婉恬靜的妻子漫步在美麗的庭園,一家子身後,還有雪兒開心打轉的小小身影。
這一日,來到上元節。
清晨時分,屋內夏天擎已經清醒,他深情凝睇懷中的人兒,她仍熟睡著,美麗的側臉一如白玉,清潤動人。
許是這樣的眼神太灼熱,她感覺到目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眸,「天擎哥哥。」
他望著她帶著朦朧睡意的明眸,低頭吻她,唇舌交纏間再起。
但她馬上清醒過來,連忙推推親親夫君,他不解的放開她誘人的唇,就見她一手就搗住自已的唇不再讓他放肆。
「不行,今天一早要去月老廟拜拜。」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去求姻緣?我們已經有個兒子了,娘子。」他低頭又要親,那個無齒之徒害他這一個月來欲求不滿,明明有請女乃娘,但芷瑜總是想自己帶。
「是去感謝月老爺爺,今天是上元節,拜拜的人會很多,我早點去就能早點回來陪你跟兒子。」她說。
「我們一起去謝謝月老。」他捧住她的臉琢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突然一笑,「坊間傳說,上元節拜月老,若得應許可以看見未來的另一半,兩年前你撇下我偷偷跑去拜月老,可有看到?」
「我有看到。」她誠實回答。
「是我。」他自信的笑。
她面露為難,「呃……」
「你看到的不是我?」冷峻的聲音透著幾分危險,威嚇意味十足。
她憋著笑道︰「是,也不是。」
他突然翻身將她壓在床上,半開玩笑的質問︰「到底是不是?」
「是是是,我看到的是現在的你,不是那時候的你嘛。」她吐吐舌頭。
他嘴角輕勾,伸手輕點她的唇,「當娘之後,愈來愈調皮了。」
某人倒是愈來愈幼稚了,她心想。
不,是愈來愈欲求不滿了,硬是纏著她歡愛兩回讓她累到沒去見月老,反而先去夢周公。
夢境里,樊芷瑜再次來到香火鼎盛的月老廟,廟里外皆是洶涌人潮。
她看到很多求姻緣的男女雙手合十的誠心禮佛,听見他們低聲請求月老讓他們早早遇見命中另一半,或幸運得月老應許能看到未來景況——然後,她抬頭看向高坐在上方的月老像。
月老爺爺朝她一笑,「幸福嗎?」
「很美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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