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兩人回到旅館,杜怡蓁自然還是要去泡湯,泡得全身暖呼呼的,穿著浴衣,懶懶地斜倚在窗台邊發呆。
她想起傍晚時接到的那通來自台灣的國際電話——
「什麼?!」孟老媽听完她簡略的報告,驚駭得大呼小叫。「蓁蓁啊,你的意思難道是說,你們都睡在一起好幾天了,凡凡到現在都還沒對你出手?」
「……嗯。」
「天哪地啊!我兒子該不會不行吧?」
听孟老媽一副生無可戀的口吻,她連忙制止。「媽,你別亂說!他很行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跟他上過床。」
她一窒。
其實早就上過了,但該怎麼跟老人家解釋這些復雜的事呢?她實在說不出口。
她清清喉嚨。「咳咳!總之媽不用擔心,你的兒子肯定行。」
「那他怎麼到現在還不踫你?」孟老媽狐疑。
她也很想問啊!
「可能……是我魅力不夠吧!」
「嘖,我還是覺得是他不行……不然這樣吧!蓁蓁,既然我兒子害羞,不如你主動出擊?」
「啊?」
「就這麼說定嘍!加油!我兒子的幸福就靠你了,Fighting!」
回憶至此,杜怡蓁只能幽幽嘆氣。「要我怎麼Fighting啊?這種事要女人來出手,也太丟臉了。」
雖然她在那男人面前,也早就沒什麼顏面可言了……
「干麼一個人坐著發呆?」一道清沉的嗓音落下。
杜怡蓁一震,回頭一望,孟凡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房里,剛剛泡過湯的他,臉色紅潤、墨發微濕,透著幾分迷人的性感。
心韻霎時亂不成調,她低著頭,手指抓著浴衣的下擺玩弄。「我才不是在發呆,我是在思考人生。」
「是喔?思考你一年後可以從我們孟家挖走多少錢嗎?」他開玩笑。
她卻認真了,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容色瞬間刷白。
孟凡看她神情不對勁,這才驚覺自己玩笑開過頭了。「你別多想,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你很怨我吧?」她抬頭望他。「是不是覺得我很會耍心機、很有手段,騙你爸媽簽下那種協議?」
水眸如煙,眼神迷離,令他分辨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他想了想,嚴肅說道︰「簽約這種事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果不是雙方合意也簽不成的。既然是我爸媽請你來當沖喜新娘,付出代價也是應該的。」
「你不覺得我要太多了?」
「那只能證明我在我爸媽心里,值得付出所有的一切。」
「所以你還很得意?」見他面色和緩,似乎真的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也稍稍放松緊繃的神經,順著他的語氣開玩笑。
他笑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要吃冰淇淋嗎?我去買?」
他怎能對她如此溫柔?
杜怡蓁只覺得胸臆間澎湃的情感仿佛化成了一團棉花糖,軟綿綿的。
「今天不想吃……不如我們喝啤酒吧」
听說酒能壯色膽,為了順利主動出擊,她得先麻醉自己。
杜怡蓁默默下定決心,豈料孟凡卻澆她一盆冷水。
「我記得某人今天下午還說自己這幾天吃多了,胃有點不舒服……晚上喝啤酒可是會脹氣喔!」
「沒關系,喝一點就好。」
「不準。」
「好嘛好嘛,就喝一點。」
「我說不準!」
「老公∼∼」
「我不是說過要你別這樣亂叫嗎?」
「老公、老公、老公∼∼」
她起身抓著他衣襟撒嬌,甜膩的嗓音能融化一個男人的心,他慌得想躲,兩人推推擠擠之間,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她趴在他身上,柔軟的兩團渾圓擠壓著他胸膛,更別說浴衣下擺還敞開,細滑如脂的大腿肌膚蹭著他。
這種偶像劇才會發生的橋段是怎麼回事?
孟凡腦海有片刻空白,杜怡蓁同樣也失神,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瞬間曖昧地凝結。
兩人都不禁想起之前也有過似曾相識的場景,只不過那時是他故意將她壓倒在床上,沒想到最後反而是她突如其來地吻住他。
那個吻激烈而熱情,如熊熊烈火,幾乎一發不可收拾。
孟凡盯著眼前兩瓣水潤如櫻桃的粉唇,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沬。
喉結因吞咽而滾動,吸引了她傻楞楞的眸光,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她竟用唇瓣貼上。
他呆了。
她干麼……親他的喉結?
她也呆了。
怎麼又是她像個主動勾引他?
蓁蓁,既然我兒子害羞,不如你主動出擊?
正茫然懊惱時,孟老媽含笑的嗓音驀地在腦海回響。
原本她其實不是也想誘他多喝點酒,造就一個酒醉上床的意外嗎?沒想到現在卻成就了另一個「意外」,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還沒想個透澈,他低啞的嗓音又揚起,像一把質感上好的弓,撩撥著她心弦。
「杜怡蓁,你很重,起來……」
她倏地吻住他,那麼慌亂、那麼迫切,像是要將他嘴里吐落的言語全數吞沒似的。
孟凡先是呆住,接著胸臆升起一股模糊的郁惱。
又是她!
兩人之間兩次熱吻都是由她采取主動,他這個大男人顏面何存?
他氣狠了,非得讓她嘗嘗他的厲害不可,抱著她在榻榻米上一個翻滾——「啊!」她驀地逸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他警覺地停住動作。
她從他懷里掙扎地坐起身,指了指身後的日式矮桌。「撞到這個了,好痛!」
「撞到哪里了?我看看。」他又擔憂又好笑,湊過去瞧。
她可憐兮兮地撫著自己左邊的肩頭,他輕輕拉下浴衣領口察看,果然見那潤白的肌膚上透出一片淡淡的瘀紫。
「笨蛋。」他低聲罵道,話里卻掩不住心疼的意味。「我幫你揉揉。」
他從行李箱里找出一小鞭藥油,用指月復沾了些許,在她肩頭瘀傷處用力地揉。
「啊啊啊!你輕點啦,好痛……」
「活該!誰教你剛剛要突然那樣?你身為女人,就不懂得矜持一下嗎?」
她泛著疼痛的淚光,看來格外楚楚可憐,小小聲地說道︰「對不起嘛。」
他沒說話,繼續替她揉瘀傷,揉著揉著,手上的力道卻變了樣,順著她肩頭滑向她曲線起伏的背脊,宛如。
她覺得不對勁。「你……在干麼?」
墨幽的眼眸意味深刻地擒住她,看得她心慌意亂,芳心咚咚地跳。
「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他啞聲低語。
「什麼教訓?」
「說對不起有用的話,男人就不會被說有狼性了……」
話語未落,她柔軟的胴體已被男人整個摟抱住,丟往榻榻米上已經鋪好的被窩里。
長夜未央,旖旎無限……
一個禮拜後,杜怡蓁和孟凡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台灣。
除了兩人的行李,其中還有不少從日本買回來的戰利品以及送給家里兩位老人的禮物,滿滿地擺了一桌,看得孟老爹和孟老媽喜不自勝。
「買這麼多東西回來,都是要給我們的啊?」孟老媽有點不敢置信。
「瞧蓁蓁對我們多好!別家的兒媳婦可做不到這樣,出門度蜜月都想著公公、婆婆。」孟老爹也樂呵呵地。
兩人雖都過慣了富貴生活,每年也都會出國旅行,再珍貴的東西也沒放在眼里,他們看重的是晚輩這份心意。
買保健藥品就是關切著他們老人家的身體健康,買日本特產的清酒那就是知道孟老爹平常愛小酌幾杯,買珍珠項鏈就是讓孟老媽戴著增添美麗的光彩。
其實就算只是買幾樣土產點心或尋常的紀念品,他們都會開心的,偏偏笨兒子從來都沒想到這樣討好老人家,還是這個兒媳婦好啊!敝不得人家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就是貼心。
他們是來不及生個好女兒了,不過有個好媳婦也不賴啊!呵呵!
趁著兒子回房間整理行李,孟老爹指揮佣人幫忙整理禮物時,孟老媽神秘兮兮地將杜怡蓁拉到陽台,悄聲探問。
「怎麼樣?事情成了沒?」
杜怡蓁自然曉得婆婆要問什麼,粉頰微微一熱,點了點頭。
孟老媽見兒媳婦羞答答的模樣,懷疑她到底曉不曉得自己在問什麼。「我是說你跟孟凡的事,你們倆真的……那個了?」
「嗯。」
「真的成了?」孟老媽聞言狂喜,忍不住笑出聲,一面笑著一面又稱贊不愧是自己的兒子,就知道他不是不行,只是太君子。
他那叫君子嗎?
杜恰蓁啞口無言。在對她開葷以前,她承認他確實有點純情男的樣子,不過開了葷以後嘛……「對了,蓁蓁,」孟老媽欣喜之余,也不忘這些日子一直懸在心頭的煩惱。
「既然你跟孟凡現在都‘陰陽調和’了,表示他有把你放在心上了,那關于你跟我們簽的那份婚前協議,我看是不是應該跟他說實話?」
杜怡蓁聞言一凜。「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孟老媽蹙眉。
「還不到時候。」
「可是難道一直讓他誤會你……」
「媽,你跟爸答應過我的。」杜怡蓁打斷孟老媽,面露祈求。「你們讓我自己決定好不好?」
孟老媽憐惜地望著兒媳婦,遲疑片刻,終于還是點頭了。「那好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媽和爸只是怕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真的。」她笑著強調。
孟老媽拍拍她的手,不再多說,轉念一想,決定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伴去。
孟老爹听了老婆興致勃勃的報告,也跟著笑開懷。
老夫妻倆又商量了一陣,晚上拉著兒子與兒媳吃了一頓接風宴,席間便興沖沖地宣布換他們老人家出門放松放松了。
「你們嫁到美國的阿姨最近迷上了滑雪,邀我一起去。」孟老媽笑吟吟地說道。「反正現在公司有你們兩個年輕人看著,不用你們老爸擔心,我就讓他陪我一起去嘍!」
孟凡再遲鈍,此刻也領悟了父母的用心,原來是想讓他和怡蓁繼續過兩人世界啊。
把他騙到日本擺了一道還不夠,居然又玩類似的把戲!
孟凡在心里毫不留情地吐槽,但奇怪地,他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暗自感到竊喜。
爸媽走了以後,再把佣人打發去放假,家里不就只剩他和怡蓁了嗎?白天在公司,那女人肯定會一本正經地演出她萬能秘書的角色,可是到了晚上……孤男寡女,漫漫長夜,可以浪漫可以激情,孟凡在餐桌上捧著碗出神,光想想就覺得身上一陣躁熱,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做的潛力。
杜怡蓁察覺了他的呆樣,悄悄推了推他。「你怎麼了?」
他轉過頭來,兩道火熱的眸光灼燒著她,不說話,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她被他看得臉紅,又羞又窘,手指在餐桌下偷偷掐他大腿。
他一點也沒覺得痛,只覺得更加心癢難耐。
意味深長的視線整晚追著杜怡蓁不放,好不容易熬到就寢時間,夫妻倆回到房里,關上門,孟凡立刻迫不及待地壓倒她,如餓虎撲羊。
她早就猜到他想做什麼,同樣心韻怦然,玉手撫上他因染紅的臉頰,明眸嫵媚,似是能滴出水來。
「你忍了一整晚,很辛苦吧?」她柔聲揶揄。
他以一個狼吞虎咽的吻回答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