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沛蓁他們入住的飯店,房型有兩種,一種是一般大樓飯店式的房間,另一種是獨棟小木屋,他們居住的就是小木屋。
小木屋是樓中樓設計,上下各有一張大型雙人床,女孩們就住樓上,較易保有隱私。
「小蓁蓁。」站在樓下的江河潤叫喚。
「什麼事?」杜沛蓁兩手抓著欄桿,探出頭來,對于新老板很愛用疊字昵稱,她已經習慣了。
「去買點飲料泡面回來好不好?我肚子餓了。」
杜沛蓁心想,不是才剛逛完夜市回來,吃了一圈嗎?現在又餓了?
新老板的胃是無底洞嗎?
「好,我現在去。」這一路都讓兩個男人忙,幫忙跑個腿也是應該的。
杜沛蓁將整理好的衣服放進衣櫥,下了樓梯。
下方,葉鐵復與江河潤正在爭執。
「……你要吃東西不會自己去買?杜沛蓁還不是你員工耶!」
「我現在餓得手腳發軟,出不去啦!」江河潤故意抖著兩手,「看我血糖都低了。」
「我看你是得了巴金森氏癥吧!」
「沒關系,我去買,反正我都整理好了。」杜沛蓁打斷兩人的爭吵。
「還是小蓁蓁最通情達理了。」江河潤拿出錢包。
「不用了,錢我這有。」杜沛蓁擺手,「那我出去買了。」
走出小木屋,夜色早已籠罩大地,如黑絲絨般的夜幕上,點綴著如鑽石般的星子。「哇——」杜沛蓁原地轉著圈圈,「星星看得好清楚。」台北可看不到這麼清楚的璀璨星空。
她轉得忘情,停下時頭竟暈了。
「啊啊啊……」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感,不由自主往旁傾去,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一條健壯的粗臂及時攬住了她。
「走個路都會跌倒。」輕嘲自頭頂傳來。
「才不是呢!」她迅速站起,沒想到頭還暈著,于是又很不爭氣的倒在他臂彎中。
小臉兒瞬間紅透,但誰叫她剛才愛玩呢,勉強站起來照暈,只好暫忍著,等那暈眩那感過去。
「你要去哪?」雖然平衡感出狀況,還好說話不受影響。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將縴軀托得穩穩的,對于這種難得親近接觸的時刻,傻子才會推開。
葉鐵復自然不是傻子。
「什麼?」不要故意講這種曖昧的話,害她臉紅心跳。
「這麼晚了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買東西。」
剛才她走後,他又斥罵了江河潤,沒想到江河潤竟然挖著耳朵涼涼道︰「給你制造獨處機會,還不快滾。」
不愧是多年好友,心思早就被看透啦。
他二話不說,立馬追了出去,卻看到一個笨蛋,轉圈轉到頭暈,差點就要跟石板玩親親。
「噢。」雖是听來輕描淡寫的應聲,但心緒卻是萬馬奔騰。
頭已經不暈了,杜沛蓁連忙直起身,並迅速拉開兩人距離。
「不、不知道商店哪里有,我去問問櫃台。」她指著飯店櫃台方向,腳步急行。
「不用問,我知道。」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拖往另一邊。
「你怎麼知道?」
「開車時有在注意。」
前方一攤水窪,他順勢一手橫攬縴肩,領著她閃過,然後就不放了。
他的手溫像熨斗一樣,快把她的肩頭給燙傷。
「葉鐵復。」
「干嘛?」
「我會自己走,你不要弄得好像在跳舞一樣。」一手抓著她的肩,一手抓著她的手腕,當在跳土風舞嗎?
「欸嘿。」他拉高她的手臂,原地轉了一圈,當真跳起舞來了。
「喂……」听著他怡然自得地哼著曲子,俐落的被他拉來扭去的,雖然幾乎沒跳過舞的她跟得有點慌張,卻玩出了樂趣,嘴角大大的咧開。
「三連轉。」她在他的長臂下,不住地轉著圈圈。
「哈哈……」她樂笑得雙眸眯成一彎月牙。
「結束。」葉鐵復左腳前屈,杜沛蓁仰躺在他臂彎中。
她笑著正要站起來,薄唇已落了下來,輕覆柔軟,接著將她用力抱緊,比周琪芳的力道還大,像是要把周琪芳留在她身上的殘余感覺,給全部取代了似的。
「我不能呼吸了!」他是想壓爆她的肺嗎?
松開她時,葉鐵復還輕哼了兩聲,不太甘願的模樣。
「上午的事,我要跟你道歉。」「噢,想到要道歉了?」他故意扭開頭,跟她嘔氣。
「我是找不到機會。」她臉皮薄,有他人在場,她沒法剖心交談。
「你干嘛啦!轉過頭來啊。」脖子扭成這樣,是不怕卡住喔?
「道歉要露出你不知道嗎?」
「亂講!」她立刻雙手抓著領口。
「不然我露給你看。」他直接將T恤掀了起來,露出他精心練過的六塊月復肌苞可以拿來打乒乓球的雄厚胸肌。
杜沛蓁愣看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大變態!」她飛也似的跑走,以免被他發現她剛不小心看傻了眼。
臉長那個樣已經夠天怒人怨了,還把身材練那麼好,是要逼死誰啊?
「變態來了!」
葉鐵復腿長,一下子就追上了她,拉著T恤的手往前一伸,罩上她的頭。
她的呼息,完全被他的清新古龍水味所吞噬。
「葉鐵復,不要鬧啦!」她掙扎,但男人將她抱得死緊,掙扎根本沒用。「呵呵呵……哈哈哈……」還笑得樂不可支呢。
幼稚鬼!
杜沛蓁干脆從他的用力捏了下去。
「啊!」他大叫一聲,退了開來。
「你真是不討皮肉痛不甘心!」沒見過一個大男人還這麼頑皮的。
「好啦,」他走過來勾住她的手。「我們去買泡面。」
「江河潤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泡面?」
「他怕辣,買肉燥面給他就好了。」才怪,江河潤可是無辣不歡的。
「好。」
買了泡面跟飲料回到小木屋,意外江河潤跟周琪芳兩人竟不在房里。
桌上留了張紙條,寫著江河潤因為肚子餓到受不了,所以跟周琪芳去逛夜市了
「一天逛兩次夜市,他吃那麼多,怎麼不會胖?」江河潤看起來還比葉鐵復修長呢。
「別管他。」好兄弟,謝了。
這次,葉鐵復可是很清楚,江河潤是故意制造機會給他,周琪芳只是配合而已。
「那我上樓去……」
「去哪?」葉鐵復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坐在他的大腿上。
杜沛蓁這輩子還沒坐過非血親男人的大腿,即便已經明白他的心意,還是有些局促不安,誰叫她在愛情里是個生手呢,不管什麼發展,都讓她好緊張。
葉鐵復拉起她的雙手,合攏在掌心,擱在膝蓋處。
「下個禮拜去環島吧。」他的特休,要為她的畢業旅行,全部請光光。
「下星期三我要上班。」
「上什麼班?」葉鐵復臉垮下。
「我在江河潤的征信社上班,下星期三是一號了。」
「延後啊。」
「這樣不好吧!」怎可以還沒上班就請假?
「他那間征信社開好玩的。」
「那不就表示隨時可以收起來?我還是換工作好了。」她可不想一年到頭換工作。
「不會,收起來他會很無聊,他就是為了打發無聊才開公司的,所以他還算滿認真做的。」葉鐵復連忙換說法。
萬一她另外找工作,這樣他就很難掌握她的狀況,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是嗎?」
「還是你要回‘泰邦’,我可以再讓你回來當我的秘書……」
「不要。」杜沛蓁用力搖頭。
「為什麼不要?」干嘛拒絕得那麼快,他都還沒說完。
「‘泰邦’人太多了,要搞人際關系很麻煩,江河潤的公司規模比較小,我比較喜歡這樣的小公司。」
「也是,你好像上班沒多久,就跟你同事鬧翻了。」
「她……她的個性跟我不合。」至于真實原因,還是留點口德吧。
「不是因為你罵她花痴,所以她不爽你?」
「你怎麼知道?」莫非他是八卦王?
「公司雖然大,流言倒是挺多的,我那個程秘書,閑來無事就講給我听,所以我都知道。」
「是你自己也愛听吧?」他如果不愛听,才不相信程秘書會拿這個當閑聊的話題。
「你好了解我。」他一頭埋進她的胸口。
「喂……」她為過度的親密而慌亂,因為這長不大的大男孩,竟在親吻她的鎖骨,做大人的舉動了。
「我喜歡你洗發精的味道。」酸中帶甜的味道,十分清新。
「噢……謝謝。」臉紅紅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道謝。
他抓起一撮頭發,細細地聞著。
「那你喜歡我洗發精的味道嗎?」
「我只聞到古龍水味。」
「你可以靠近一點。」他輕壓杜沛蓁的後腦勺,鼻尖埋在他的發絲里,同時,他的手已經撩起她T恤的下擺,掌心貼上她的腰際,並往上游移了。
灼熱的體溫熨上肌膚,杜沛蓁駭了一跳,急忙想退開,他未遂她願,吻上她的唇,將她吻得昏沉迷茫,無力反抗。
他知道她臉皮薄,騰出空手,關掉天花板上的光亮,以免她等等回神,因為室內清晰的光線,又跑給他追,熱情都要冷卻。
將可人兒抱來床上,柔軟的床墊下陷嬌俏的人形,她衣著凌亂的仰躺,葉鐵復熱切的親吻雙唇,擺明就是不讓她有思考的時候。
他褪下了她身上的衣物,吻過每一寸細致雪肌。
……
他喘著氣,躺在她的身邊,將嬌小的女人納入胸懷。
杜沛蓁幾乎要睡著了。
她覺得累,下.體還有點疼,而他的擁抱,舒適得讓人困倦。
就在意識快要月兌離的瞬間,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們得快起來!」她急促地拍打也已經閉上眼楮的葉鐵復的頰,「等一下琪芳他們就回來。」
「他們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難不成要逛夜市逛到早上?
「其實我訂了兩間木屋。」他將半起身的女人重新壓回床。
杜沛蓁恍然大悟。
「你早就想……早就有這計畫?」
「我只是未雨綢繆。」鼻尖摩了摩她的,「情侶會發生什麼事很難講的。」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讓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啊,琪芳是有丈夫的人。」她得為周琪芳的清譽著想。
「別擔心,那間也有兩張床。」
「可是孤男寡女,萬一被琪芳的丈夫誤會怎麼辦?」她可不想造成人家的家庭革命!「不會啦。」
「你怎麼知道?」
「因為江河潤是gay,人家也有男朋友的。」
杜沛蓁呆了。
「所以你放心了吧?」
「嗯。」她點點頭,重新窩回他懷里,伸手橫過他的腰。「我想,我們還是以後再去畢業旅行,雖然江河潤是你朋友,但一上班就請假,還是不太好。」
「沒關系啦,老板準假。」
「你已經去跟江河潤說了?」該不會是威脅了人家吧?
「我也是老板啊。」
「什麼?」她驚愕抬起頭。
「我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跟他一樣多。」他把頭壓回去,「所以我準你假了。」
「你不是說那是他玩票性質開的嗎?結果你還有入股,那一定不是玩玩的吧?」
「我們可以不要在床上談論別的男人嗎?」可以不要這麼不解風情嗎?
「你不是說他是gay?」
「他下面還是有一根的!」
「……」
「睡吧。」他打了個呵欠,「開了一整天的車,還做了運動,累死我了。」
「又沒人叫你做。」
「好好好,我累死算了,我們繼續聊,但不要聊別人了。」要聊也聊兩個人的事就好了嘛。
「你很討厭耶。」她拍打了他肩頭一下。
「你很可愛耶!」他將她抓進懷里,拉上薄被。「晚安。」親了一個晚安吻。
「晚安。」她笑著閉上眼。
隔日傍晚,兩天一夜的「國中畢業旅行」結束,葉鐵復先送江河潤跟周琪芳回家,最後才送杜沛蓁。
杜沛蓁買了不少花蓮、宜蘭的名產,葉鐵復幫她提了下來。
「爸,媽,我回來了。」杜沛蓁朝顧店的父母打招呼。
「回來啦。」兩家長望向幫忙搬東西的葉鐵復,臉上笑咪咪的,完全是看女婿的慈愛眼神。「玩得開心嗎?」
「嗯。」杜沛蓁點頭,「我買了很多東西喔,三星蔥啊,牛舌餅、麻糟、石頭燒啊,都很好吃喔。」
「嗯嗯嗯。」兩家長仍是點頭。
「那個沛蓁啊,」杜父壓抑不住開口了,「你是不是應該好好介紹你朋友了。」下巴朝葉鐵復努了努。
「你們不是都已經認識他了?」又不是第一來了。
「我們只知道他叫路人甲。」
「噗。」始作俑者竟然自己先笑了。
「伯父、伯母,請容我自我介紹。」葉鐵復放下手上的提袋,一臉正經的,「我叫葉鐵復,是令嬡的男朋友。」
「好好好,小葉小葉。」杜父自來熟的直接叫小名了。
「小葉,我這個怪女兒得麻煩你了。」杜母深深一鞠躬。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葉鐵復連忙回禮。「你別拋棄她,能看上她的也只有你了。」杜父開心得都快掉淚了。
「爸——」杜沛蓁氣憤跺腳。
當她是銷不出去的滯銷品嗎?
「不然你說啊,你是交過男朋友嗎?」杜父白了女兒一眼。
「不跟你們說了啦!」就只會拆女兒的台。她轉頭對葉鐵復道︰「你幫我把東西拿到二樓去。」
「走吧。」葉鐵復將大大小小十來個提袋,一次提了起來。
兩家長望著兩人並肩交談的背影,同時露出欣慰的眼神。
總算,不用煩惱女兒將來會孤單老死了。
真是太開心了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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