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令人臉紅心跳的深吻後,他才放開她,漲熱的臉蛋被涼風吹醒,她尷尬得不知所措,舌頭像被叼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太多的疑惑,還有他火熱的吻,勾起她一直努力想遺忘的甜蜜過去。
忍下想繼續吻她的渴望,關宇睿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你不知道這是單身男女尋找配對的派對嗎?」
馮詩涵被他興師問罪的口吻問得惱火。慢著,他自己不也是出現在派對上,這不就代表他是來找新女友?
一股酸味在胸中擴散,她知道那是吃醋的滋味,自從知道吳姿婷的存在後,她幾乎天天嘗到這味道。
他好可惡!居然反過來質問她?!那他呢?他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參加派對,憑什麼她不行?
馮詩涵好火,她的個性雖軟,但也不是沒有脾氣,可以任人欺負的。
「我當然知道,是我拜托若萱帶我來參加派對的,因為我單身,又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完全符合這場派對的受邀資格,有什麼不對嗎?」
必宇睿一窒,沒想過軟綿綿的妻子——前妻,竟會用這麼沖的口氣回話。
「你可以在這里出現,為什麼我不行?」她也一樣意外,他以前可沒這麼霸道。
「所以你真的想找男朋友?」他雙目一凜,口氣超沉。
如果是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走出離婚的陰影,快樂展開新生活。馮詩涵心酸的想,但當然不可能真喊出聲。
她雖然迷糊,可也不是笨蛋,女人該有的自尊心和好強,她半樣也沒少。
「就算是,那又怎麼樣,我並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感謝那兩杯深水炸彈,激起她無限的勇氣。
「你妨礙到我了。」目光漸沉,他的眼神讓人快喘不過氣。
「什麼?」她強裝鎮定,胸口卻像鳴鼓,咚咚咚的重響。
「為什麼要把愛心對杯拿走?」
沒想到他話題忽然轉這麼遠,她怔了好久才回神。
「那些杯子本來就是我的收藏,之前一直沒時間回去拿,上回……」想起那晚,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綿羊就是小綿羊,就算將身上的毛都豎起,也不可能變成母獅。關宇睿在心底發笑,原先因為吃醋而難看的臉色逐漸和緩。
「對不起,送人的東西不應該收回來。」剛才強撐出來的氣勢瞬間消失,她像泄氣的皮球,小小聲的說。
愛心對杯是她送他的禮物,既然已經送出,就不應該過問東西的去留,這道理她當然懂。
只是……那天逃走前,她戀戀不舍的在屋內到處流連查看,想把過去的美好都深刻記憶里,看到櫥櫃里的愛心對杯後,她忍不住哭了,好怕哪天他狠下心來,將它們不留情的扔棄,于是她悄悄帶走愛心對杯。
穩住心緒,她抬頭,杏眸流動著水光,咬咬唇,歉然的說︰「我以為你不會想留下那對杯子。」
「把杯子還給我。」他神情異常堅定,彷佛索討的不是杯子,而是她的感情和芳心。
唔……她真會胡思亂想。他是那種一旦做下決定,就絕對不會反悔的男人,他性格強烈,決策力和行動力一樣強,既然當時他提筆簽字,就不可能再反悔。
沒解到悶,心情反而更低落了,來這個派對果然是大錯特錯的決定,嗚嗚。
「我會找時間還回去……」她訥訥說著。
「現在。」他的要求無理得很可笑,但只要可以把亮麗又醒目的她帶離這該死的派對,遠離派對上那些拿色迷迷眼神盯她的男人,可笑一點又何妨?
馮詩涵被他的堅持嚇到,酒氣上腦,思考和反應都有些遲鈍,她一臉困惑,「有必要這麼急嗎?」
「我習慣那杯子。」也習慣了有她在身邊。
听出他語氣的堅決,她有點不知所措,「可是……我……」
「涵涵。」下一秒,袁若萱狐疑的聲音解救了她。
「若萱。」馮詩涵轉向好友。
必宇睿目光跟著一偏。當初婚禮時,就是袁若萱擔任涵涵的伴娘,他當然知道她們是交情超好的手帕交。
「哎唷,還真是巧,單身男女的聯誼派對竟然也會遇到關總裁,看來關總裁真的很急喔。」想到好友受的苦,重義氣的袁若萱很自然就將怒氣遷到關宇睿身上。
听出她口氣中的嘲諷,關宇睿不以為意,徑自望著悶悶不樂的前妻。「我不是自願來的,是克祺硬拖著我來。」
發覺他這席話是在向自己解釋,馮詩涵心虛地漲紅了臉。他、他怎麼知道她在吃味?
望著前夫湛黑的眸子,她雙腿發軟,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唉,在他面前,她好像一個透明人,什麼心思都藏不住。
「克祺?」袁若萱蹙眉。「你說的該不是那個「客氣」先生?」
「沒人教過你,在背後談論別人時要記得降低音量嗎?」溫克祺端著一杯威士忌走過來,在迎上袁若萱皺鼻斜瞪的表情後,玩味地挑了一下眉。
傻瓜都看得出來這兩人有過節,深知好友怒起來像只母獅,馮詩涵趕緊拉住袁若萱。
「若萱,我身體不舒服,我們先離開好不好?」她央道。
這不是借口,不知是巧遇前夫太緊張,還是下午逛百貨公司美食街時試吃的東西有問題,加上深水炸彈的攪和,她的腸胃很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為什麼還要來參加派對?」關宇睿耳尖听見,濃眉一皺,立刻拉住她。
袁若萱正要阻止關宇睿繼續騷擾好友,溫克祺馬上勾住她的手肘,硬是將她往旁邊拖,不忘笑臉對兩人說︰「既然詩涵不舒服,那你就送她回去吧,我跟這女人有點事要聊,先失陪了。」
「喂,你干什麼拉我——」袁若萱激動的嚷聲越飄越遠。
馮詩涵傻眼,目瞪口呆看著好友被溫克祺帶走,她就這樣被留下,獨自面對前夫。嗚,好尷尬。
「哪里不舒服?」關宇睿將手放上她額頭,測量體溫,舉動自然親昵,口氣也是掩不住的擔憂。
這樣的睿……好懷念喔!好像回到兩人熱戀的那時候。
馮詩涵好感動,但是胃腸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甚至還開始劇烈絞痛,她沒法說話,只是咬咬唇指向自己的胃。
「胃痛……」病痛的緣故,她不自覺的用起撒嬌口吻。
「晚上吃了什麼?」
「下午跟若萱去逛百貨公司,在美食街試吃了一圈,所以……」
「所以就沒吃晚餐?」英俊臉龐上的有型濃眉已經打結。
像做錯事的小女孩般紅了耳根,馮詩涵點點頭承認。
必宇睿抿唇不語,這是他不高興時的標準表情,她很清楚,因此當他握緊她的手,一路拉她離開派對時,她不敢反抗。
自己老公——呃,是前夫生起氣來有多可怕,她早就領教過,才不會笨到去激怒他。
「林司機,我在內湖,你過來一趟。」因為喝了酒,關宇睿打電話請司機過來接他們。
十五分鐘後,林司機開著黑亮的奔馳轎車來接他們,一坐上車,馮詩涵胃部陡然一陣抽搐,她痛到掉眼淚,忍不住靠向關宇睿的胸膛。
見狀,關宇睿寒著臉,直接吩咐林司機,「去醫院。」
「嗚……不要去醫院……」從小到大最怕上醫院的馮詩涵眼淚掉得更凶,額頭抵在前夫胸膛前,用力搖頭。
「都痛成這樣,還說不去醫院!」關宇睿雖生氣,抱住她的雙手可是溫柔得很。
偷偷透過後照鏡觀察兩人親密互動的林司機,忍不住在心中嘆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很愛對方啊!既然放不下彼此,又為什麼要離婚?真的教人想不透啊!
幣了急診,經過醫生診斷,是病毒性的急性腸胃炎。
一番折騰後,馮詩涵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細瘦的手臂吊著點滴,臉色蒼白得跟床單有得比。
必宇睿坐在旁邊,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隱含怒氣的眼神更嚇人。
「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連自己感冒了也不知道?」
「因為癥狀不明顯嘛。」她氣若游絲,躺在寬大病床上,更顯出她的嬌弱,令人心生呵護。
「離婚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會好好照顧自己,你沒有我也可以,現在呢?」
那當然只是逞強的話啊……馮詩涵在心里扁嘴,人一虛弱,就像個孩子,壓根兒忘了他們先前關系有多尷尬,有多僵持。
「不說話了?嗯?」關宇睿雙臂抱胸,目光凜凜,像是在等她投降。
「我有啊。」她嘴硬,看他不悅的瞪著自己,心底有股暖流悄悄滑過。
「那我問你,你三餐正常嗎?作息正常嗎?晚上幾點睡?早上幾點起床?」
「睿,你好像我爸……」只是她爸嗓門更大,明明是關心卻像在訓人,但是這種有人關心嘮叨的感覺,真的好好喔。
必宇睿單手揉著緊繃的太陽穴,他居然被前妻當爸了,真是搞笑。
可是,看到她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他還是滿月復怒火,卻又無處可發。
因為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兩人沒有任何約束關系,他又有什麼資格管她?
偏偏她個性迷糊,從以前就是,雖然工作時有經紀人和助理照顧,但工作結束後她就常常忘了吃飯,要不然就是出門忘了帶錢包,來台北這麼多年了,偶爾還會迷路。
「睿,我迷路了……」
還記得,有一回他人在公司開會,突然接到她語帶哽咽的電話,他差點被她嚇出心髒病,立刻中止會議,親自開車去接她。
「睿,我忘了帶錢包……」
還有一次,他在跟國外廠商開視頻會議,卻接到她一通緊急來電,因為忘記帶錢包付不出帳,老板誤以為她想吃霸王餐,正把她罵得狗血淋頭,他在電話這頭听得一清二楚,立刻撇下還在在線的廠商,親自過去替她付賬。
在她光鮮亮麗的嬌媚外表下,其實只是一個迷糊、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大女孩,喜歡撒嬌,習慣依賴,沒人在旁盯著,就會胡亂過生活。
「睿,我口渴,想喝水。」馮詩涵一臉渴望的望著他。
必宇睿回神,立刻倒來一杯溫開水,手臂扶在她背後,溫柔地托高她,幫助她徐徐喝水。
「謝謝。」喝完水,躺回原位,她對他微笑,那蒼白的笑容令他心疼,同時也自責。
如果當時不放手,別答應她離婚,一切也不會演變至此,明明想靠近,卻礙于關系的改變,兩人之間有了一層陌生的隔閡,她看到他只想逃,他想抓住她,又苦無一個名正言順的完美借口。
「困了?」看她打了個呵欠,目光渙散,他撥開她頰側的發絲,低,在她額角一吻。
病痛作怪的緣故,她也不覺他的舉動有何不妥,逐漸被瞌睡蟲佔據的腦袋迷迷糊糊,還以為兩人仍在熱戀時期。
她嗯了一聲,雙眼已經半眯,撒嬌的拉住他寬大的掌心,放到頰邊輕蹭,然後壓在臉側,枕著他的手背入睡。
她喜歡他的味道,感覺很放心,再多的煩惱憂愁,好像都有他替自己擋著,什麼都不必她煩心,只要盡情的撒嬌依賴。
「睿……」睡夢中,她呢喃著,嘴角高高彎起,無意識的笑容好甜,一掃這半年來的失眠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