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熙?」突然一輛白色跑車搶在計程車之前,先一步停在她們前方。
「元先生?」賴珍熙訝異的看著元旻澤俊美的臉龐出現在降下的車窗里。
「旻澤。」元旻澤更正。
「呃……」賴珍熙有點不適應的道︰「這邊還在餐廳範圍內。」
「喔?那我們去餐廳範圍外不就好了?上車。」元旻澤打趣道。
「別鬧了,我還得回廚房去,現在主廚不在,我才告假溜出來一會兒。」吼,是要她被吳尚皓罵死喔?
「別擔心,他有事先回家去了。」害他自己搭車回家開另一輛車出來。
「有事?」賴珍熙反射性的月兌口發出疑問。
「八成是回去談相親的事吧?管他呢。」元旻澤沒發現她突然變得黯淡的神態,不在意的聳聳肩。
「珍熙……這位是?」賴母好奇的打量著元旻澤,眼中露出感興趣的光芒。「媽,這是我的老板元旻澤先生。」賴珍熙雖然很想快點把母親送離開,但現在看樣子只能先替他們互相介紹了。
听到賴珍熙喊身邊的婦人「媽」,元旻澤馬上神色一凜,迅速下車走向賴母,朝她恭敬的打招呼,「伯母您好,我叫元旻澤。」
「你好你好,我們珍熙要麻煩你多照顧了。」賴母眉開眼笑的回應,視線從他
俊美的臉龐移到了看起來就是很昂貴的白色BMWM5上,唇角的笑容弧度咧得更開了。
「哪里,珍熙是個好廚師,我們餐廳才要仰賴她幫忙賺錢呢。」元旻澤露齒而笑,展現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那個……我還得趕快回去工作,媽,我先替你叫車。」賴珍熙見他們似乎有要聊起來的跡象,連忙打斷他們道。
「珍熙,伯母既然難得來找你,你就先下班陪陪伯母吧。」元旻澤爽快的說。
「這怎麼可以?被吳……主廚知道,我就別想再回餐廳上班了,而且餐廳里的餐點要誰負責?」別害她了。
「放心,一切有我!何況你要相信自己的同事,他們當副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元旻澤拍胸脯保證。
「珍熙,這位元老板人真是好。」賴母是越看他越滿意。
「謝謝伯母,不過不要喊我元老板,叫我旻澤吧。」元旻澤被夸獎得很開心,唇角都要咧到耳朵了。
「這怎麼可以?」賴珍熙率先反對。
「怎麼不可以,再怎麼說,你媽媽也是我的長輩,喊晚輩名字是很正常的事啊?況且我們不是朋友嗎?你媽媽就像我媽媽一樣,干麼這麼見外?」元旻澤挑眉反駁。
「這……這根本就是似是而非。」什麼你媽媽就像我媽媽一樣,被別人听到,還不加油添醋的渲染成一個大八卦嗎?
「沒錯沒錯,旻澤說的對,這樣叫也親切點。」賴母不是笨蛋,怎麼會看不出元旻澤對自己女兒的心意,偏偏身在其中的女兒,卻反而好像渾然不覺,真是太遲鈍了。
「媽!」賴珍熙沒好氣的喊了聲。
「別說這麼多了,伯母跟珍熙都請上車吧,既然今天有緣遇到伯母,就讓我盡盡地主之誼,招待你們喝下午茶好嗎?」元旻澤微笑的提議。
「不……」賴珍熙才發出一個字音,就被賴母愉悅的附和聲給蓋了過去。
「那就不客氣了!」賴母邊說邊用手肘撞了撞女兒,示意她不要反對。
「那就上車吧。」元旻澤快速打開車門,上前扶著賴母坐進後座。
「珍熙,快啊,你總不會丟下你媽不管吧?」他安頓好賴母,接著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朝她努了努下巴。
「你會害死我的。」賴珍熙懊惱的瞪了元旻澤一眼,又看了看不斷朝自己招手的母親,無奈的坐上車,但卻選擇了拉開後座車門,在母親身邊落坐。
元旻澤不以為意的關起副駕駛座的車門,愉悅的邊吹口哨邊走回駕駛座,反正只要她肯上車,就表示他的機會更大了,坐哪兒又有什麼差別呢?反正她從後座自動轉移到副駕駛座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的。
她從來不知道元旻澤這麼會說話,逗得母親笑聲連連,不斷稱贊他是個難得的好男人,甚至把歪腦筋動到他身上,言語之間一直把她推銷給元旻澤,搞得她尷尬死了,若不是母親突然接到弟弟的電話,沒心思繼續撮合他們,她還真不知道會說到什麼時候才能月兌身。
不過元旻澤也真奇怪,干麼附和她母親的話?還說什麼他不在乎自己喜歡的人有沒有男朋友,有信心讓他喜歡的人最後選擇的是他,還邊說邊跟她使眼色,搞得她一頭霧水,差點問他是不是眼楮抽筋了。
總之回去她肯定要提醒母親,千萬不要再到餐廳里找她了,害她一整個下午都忐忑不安,就不知道她的前夫回餐廳沒看到她之後,會不會忘記他們已經大和解,又開始找起她的麻煩來。
賴珍熙從沒喝過這麼疲憊的下午茶,下了公車之後,邊往餐廳的方向走,邊轉轉脖子、甩甩四肢,紆解一體的壓力。
只不過她現在還是不太放心,不知道堅持送她母親離開的元旻澤,在車上會又跟母親聊些什麼,希望她媽媽不要再見獵心喜,看到條件不錯的男人,就想把女兒推給人家啊。
「你下午跑去哪里了?」
賴珍熙才剛接近餐廳門口,耳邊就傳來一道陰沉的嗓音。
「尚……主廚?!」她整個人跳高了半寸,驚魂未定的用手按住胸口。
「看到我有這麼可怕嗎?」她見鬼似的反應讓他很不爽,臉色迅速的沉下。
「那是因為你突然冒出來……」他鐵青的神色讓她有非常不祥的預感。
吳尚皓黯黑的俊眸微微眯起,大掌突然攫住她的手腕一扯,道︰「跟我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沒有心理準備的一個趔趄,整個人往他的方向跌了過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吳尚皓嘴巴上雖然念了句,但動作卻輕柔的用雙臂牢牢的將她圈入懷中。
突然貼上他溫暖厚實的胸膛,呼吸到他身上熟悉的潔淨氣味,讓她的內心一陣激蕩,眼眶迅雷不及掩耳的染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朦朧了她的視線,她發現自己真的好想他,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氣息。
「還不都是因為你!」她指控的聲音帶著幾不可察的哽咽。
雖然她的感情是如此細微,但吳尚皓卻沒有錯過。
「珍熙?」他的心突然狠狠的揪緊了,急切的想要抬起她的臉蛋。
「干麼啦?」她趁勢將臉撇到一邊,將自己自他的雙臂中抽離,趕緊平復激蕩的情緒。
吳尚皓深深的凝視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但她卻怎麼樣也不正眼看他。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回餐廳拿包包。」要不是元旻澤那時硬要叫她上車,害她東西都還放在餐廳里,不得不回來拿,不然也不會被吳尚皓逮個正著。
她的話提醒了他原本的目的,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臉色又不由自主的板了起來,「你下午去哪里了?」
「這件事,旻澤會跟你解釋。」賴珍熙早跟元旻澤說好,讓他去跟吳尚皓說明她不是曠職,是他硬要準假的。
旻澤?「你叫得還真親熱。」想起他們不知道一起去了哪哩,關系又進展得這麼迅速,一股摻雜著不安的濃濃醋意盤踞了整個心頭,讓他霎時覺得心里又酸又澀的。
糟糕,整個下午都這樣叫,害她一時間沒想那麼多就直接叫出口了。「放心,我只會私底下這樣喊他,在餐廳我不會上下不分的。」
沒想到這句話卻讓吳尚皓的臉色更黑了幾分,突然又攫住她的手往餐廳後人煙稀少的防火巷走去。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賴珍熙這次比較有心理準備了,踉蹌的跟著他的腳步走。
吳尚皓沒有回答,直來到巷內才停下腳步。
「吳尚皓,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快放開我!」賴珍熙皺起眉頭質問。
「你是瞎子嗎?」吳尚皓的黑眸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光芒,粗獷的俊顏卻相反的陰沉得不得了。
「你、你干麼罵人?」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如果不是,怎麼一點看男人的眼光都沒有?」他冷肅著神色道。
賴珍熙愣了愣,看著他一臉嚴肅的指責她沒有看男人的眼光,這突然讓她很想笑,揶揄的彎起唇角道︰「你在說你嗎?」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就只有他,所以他這不是在罵他自己嗎?
吳尚皓深深凝視著她,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道︰「是我不能給你幸福,你要把我歸類在那種男人里頭,我也無話可說。」
他的招認讓賴珍熙的胸口難受得窒悶起來,方才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淚意,又蠢蠢欲動的在眸底蓄集。
「你當初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低垂下頭,聲音在安靜的防火巷內幽幽的回蕩,帶著點嘲弄。
當初……想到當初他是那麼堅信他們可以攜手相伴的走到最後,他的喉頭就覺得一陣苦澀,難受的緊縮著,一句辯解都說不出來。
「既然你都說了你不能給我幸福,現在還跟我說這些干麼?我會跟怎樣的男人在一起又與你何干?」她突然覺得很憤怒,新仇舊恨全數涌上了心頭。
「我不想看你被騙,你懂嗎?」
「就算被騙也是我的事,從你松開我的手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資格再干涉我的私事。」她忍不住一陣委屈,淚水開始如斷線珍珠般滾落臉頰。
「珍熙……」她的淚撕碎了他的心,讓他痛苦的扭曲了臉龐,反射性的朝她伸出手,卻在半途又頹然的垂下。
「我從沒想過要松開你的手!」他還記得當年離婚時,他大醉了八天八夜,每天吃不下、睡不著,只有把酒當水喝,每天過著行尸走肉的日子,直到母親氣喘發作病危,在病床上哭著說要陪他一起死,他才倏地清醒,逐漸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刻意遺忘她,不敢去找她,只怕會讓她更受傷。
「事情都過這麼久了,你也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從你常常接到電話就外出,連我流產那天都為了外面的那個人棄悲痛欲絕的我于不顧,我就知道你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們的婚姻只是歹戲拖棚、苟延殘喘而已。」她邊哭邊指控。
「什麼外面的那個人?」他簡直是百口莫辯。
「女人!」賴珍熙悲憤的快速回應,瞪視著他的眼眸中淚水滾滾滑落,傷心至極。
「哪來的女人?」不會吧?難道她一直以為他外遇?!
「若不是女人,你怎麼會無視我身心俱疲、傷痕累累的時候還放我孤獨一人舌忝拭傷口?若不是你愛她,又怎麼會要跟我離婚?」想起那時的椎心之痛,賴珍熙又恨了起來。
「提離婚的人是你。」真是天大的冤枉。
「答應的是你!」如果真的愛她、舍不得她,根本就不會答應。
「那是因為……」他急切的想要解釋,卻被她給打斷話語。
「別說了,我不想听!」她舉起手搗住耳朵,不想听到他親口承認自己愛上別的女人。
「不行!」他將她的手抓下,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直視自己,一字一句認真的道︰「我、沒、有、外、遇!」
「騙人。」她才不信。
「你這笨女人,我這輩子愛的人只有你!」他懊惱的大吼,粗啞磁沉的嗓音在防火巷內回蕩著,同時蕩入了她的心里。
「你……你騙人……」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只愛她一人嗎?不,那些他無法交代的電話難道是假的?想到這里,賴珍熙將心中的遲疑甩開,閉起眼楮不看他的迭聲道︰「我不信!不信不信不信……唔!」
她的聲音被突然覆蓋在自己唇上的灼熱唇瓣給吞沒,原本閉上的眼楮驟地睜開圓瞪,卻剛好望進他深幽如潭的眼瞳中,深深的悸動在胸口撞擊著,酸甜苦辣的滋味同時涌上心頭,讓眼眶里的淚水更無法克制的奔流而出。
「別哭……我會心疼。」他的唇移到了她的眼角,輕輕舐去她的淚珠,粗嘎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疼惜。
「我想哭。」他的溫柔讓她的心揪了起來,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擁有這特別的溫柔。
「愛哭鬼。」他輕喟了聲,又牢牢的吻住她的唇瓣,將她所有的傷心委屈都吞入喉中。
他的吻霸道卻充滿了熟悉的溫柔,醉人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唇齒之間,讓她忘了哭泣,只想就這樣沉迷在他的渴求攫取中。
如果這一切是夢,她多希望從此不要醒來,讓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不再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