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克夏•辛格。」
男人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理他,臉色臭得和糞坑里的一樣。
阿克夏知道為什麼,剛剛那氣氛,他看了也臉紅心跳,他也不想當電燈泡,本來是想轉身避一避的,誰知那
女人和這家伙耳朵超好,他一動他們就發現了,嚇得他以為自己小命休矣,差點尿濕褲子。
「謝謝你們救我一命。」
阿萬沒理他,轉身開始處理那些倒地的特種部隊,將那些獵人身上的裝備都取下。
現場的獵人有一半都死了,阿克夏仍有些怔忡,但畢竟已身陷這變態的游戲也好一陣子了,死人他也不是沒見過。
說到死人,讓他猛然想起應該要趁機拿件防彈衣來穿,連忙上前,拆了一件比較干淨沒沾到太多血的防彈衣穿上,以免自己成為下一具尸體。
他穿好防彈衣,趕緊幫忙撿拾武器收集彈匣,再把它們通通都供獻出去給那兩名高手高手高高手。豈料,他一抬眼,就看見那一男一女已火速搞定其他獵人,正把那些獵人都吊了起來。
他呆了一呆,雖然萬分好奇,不過還是走上前去幫忙。
雖然說是幫忙,不過他也沒真的幫到什麼忙,這一對男女動作奇快,做起事來迅速又俐落,一個負責綁人,一個負責將人吊上樹,兩人默契之好,讓他都幾乎插不上手。
等到他們將所有獵人都五花大綁吊上樹之後,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把他們都吊起來?」
「這樣其他獵人才會來找我。」霍香說。
他呆看著她,只見那女人把收集來的武器和裝備,都塞到背包里,然後扔了一個彈匣給那個男人。
男人伸手接住,卸掉了手中的空彈匣,將她給的彈匣裝上,插到後腰,再穿上剛剛從一具尸體上拆下來的防彈衣。
阿萬在穿她給的另一雙靴子時,霍香看著阿克夏,指著一個方向道︰「朝東北方走,你會看見一條河流,順著河往下游走,河岸有一個淺黃色長得像豹子頭的大石頭,你爬到那石頭上,把你的手舉起來,其他人看見你的手環,就會來帶你。」
阿克夏愣了一愣,道︰「我以為我們必須在四點前到彩虹瀑布。」
「我們沒有。」男人冷冷瞥他一眼,伸手替他指了方向︰「但如果你要去,我們也不介意,請便。」
阿克夏眨了眨眼,當然沒有傻到自己往那兒走去,他好不容易遇到這兩位救星,親眼看見他和她如何干掉那一票殺人魔,他是傻瓜才會離開這對男女自己行動。
「可是,如果我們沒有完成游戲任務,系統會將我們引爆。」他忍不住說。
「想要擺月兌這個游戲,就不能照它的規則走。」霍香告訴他︰「其他人那里有另一個訊號干擾器,只要和他們在一起,你就不會被找到,炸彈也不會被引爆,之後會有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人去接你們。」
「其他人是指其他獵物吧?他們都同意這麼做?」阿克夏睜著大眼不可置信的說︰「我怎麼知道我過去之後,會不會有人抓狂,決定要殺掉每個人,好取得三十點積分?你們知道最少只要有四個人,就可以取得三十點以上的積分吧?殺了其他三個人,取得手環之後,加上自己,然後第一個趕到彩虹瀑布,就能帶著三十四點往上晉級了。那些其他人現在有幾個?」
罷好四個。
霍香一怔,心頭一跳,但仍道︰「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只要好好躲著就能離開這里,而且如果有人蠢到想這麼做,還得考慮到其他人會聯合起來制服他。」
「但有些人就是蠢啊。」阿克夏看著她說,無奈的道︰「而且人都是自私的,你說的那間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會來接人,但眼前卻有三張扎扎實實,可以確保安全,通往晉級之路的門票啊。」
不由自主的,她看向阿萬。
那男人擰著眉,同意︰「他說的沒錯,這是人性。」她一僵,抓起背包轉頭就往河邊跑去。
阿萬暗咒一聲,只能邁開大步,快速跟上。
阿克夏呆了一呆,見那女人往她剛剛指示的東北方跑去,明顯要去找那些人,他有些傻眼,但怕又落單,只能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喂,等一下,你們要去哪?找那些獵物嗎?不會吧?Shit!等等我啊——」
噠噠噠噠噠——
還沒到那個集合的河邊,霍香就听到了密集的槍聲。是沖鋒槍。
霍香和阿萬都不記得那些人身上有大型武器。
顯然,不知為何,即便有訊號干擾器,那些獵人們還是發現了獵物。
霍香一怔,卻沒有停下來,她在沒有路的雨林中跑得飛快,阿萬本想阻止她,然後他看見了天上那三輛空拍機。
下一秒,子彈從林子里飛了出來。
他清楚,那些獵人已經發現了兩人的存在,他沒有叫停她,只是往旁翻滾,然後起身舉槍瞄準那些在空中的
機器,連開數槍。她幾乎在同時往另一邊翻滾,起身後沒有對付那些飛行機器,只是朝著林中開槍的獵人們射擊,掩護他。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像他曉得她會怎麼反應。
那些空拍機雖然沒有武裝,但它們的鏡頭是獵人們的眼楮,擊落這些機器,兩人和那些獵人才能再次站在同樣的條件下行動。
沒料到他的槍法這麼準,那些由玩家操縱的空拍機飛得太低,被他一一擊落,只有一架來得及爬高逃過一劫。
阿萬沒有多看它一眼,飛得太高的空拍機會被雨林茂密的林木遮蔽視線,打斗聲在左前方響起,他看見霍香沖上前去,知道之前朝兩人開槍的人已經被她搞定。
林中亂飛的子彈已經停止,雖然仍有槍響,但不再密集。
他迅速追在她身後,看見那日本合氣道高手中了槍倒在地上,哥倫比亞的毒販和阿根廷老警探一起對付一名獵人,卻反而雙雙被打得頭破血流,那名身強體健的運動高手不見蹤影。
當那名獵人意圖繼續狠踹倒地的老警探時,霍香沖上前去,下一秒,卻一腳踩中陷阱,一只繩圈霍地套住了她的右腳,將她整個人倒吊了起來。
她反應很快,沒有因此驚慌,幾乎在被拉起時,就抽出腰間的軍用匕首,挺身用刀背上的鋼制鋸齒割斷了綁住她腳的繩子;阿萬在同時朝那些試圖想靠近她的獵人開槍,阻止他們靠近,但那些獵人找到了遮蔽物,也朝他開槍。
其中一個人,手中拿著那把該死的散彈槍。
巨響爆裂,為了不被轟成爛泥,他不得不找掩護。
混亂中,霍香月兌離陷阱翻身落了地,但彷佛早知她能如此做,會這麼做,一道黑影從一旁竄出,抬腳踹了過來,她曲膝伸手架擋,落地翻身,再起身時,卻發現數把長槍火速抵上了她的腦袋。
「別動!」
她一僵,維持著蹲跪的姿勢沒有動。
阿萬暗咒一聲,瞬間跟著進入靜止狀態。
「嘿!大偵探!我們知道你在那里,你最好在我數到三之前出來,否則我打爆這婊子的頭!」他背靠著大樹,仍然沒動,腦海里飛速轉著。
這些獵人大可以在第一時間就殺了她,但他們沒有,為什麼?
「一——」說話的獵人大喊。
紅眼給的資料在腦中飛竄,游戲規則隨時會改變,玩家拿獵人和獵物賭博。他們已經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想逼他出來。
這是一個賭局。
「二——」
媽的,他們拿她和他開盤下注。賭他會不會出去。
他心念電轉,在那王八蛋開口出聲前,抓著手槍轉身從樹後現身,槍口直指著那說話的家伙。三個人,三把槍,每一把都對著她,抵在她腦袋上,她無法動彈。
她臉上沒有表情,眼里卻在看見他時,浮現一抹懊惱。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都是獵人。
說話的那個男人,穿著土綠色的迷彩裝,臉上涂著油彩,一臉橫肉,看起來就像只斗牛犬;另一個男人有點瘦,臉上也涂著油彩,雖然也穿著迷彩裝,但樣式不太一樣。
但讓他不安的是那個女人,女人是白人,深棕色的發,穿著黑色背心,迷彩長褲,腳踏軍靴。她很漂亮,瓜子般的臉上干淨得一塵不染。
她的臉很冷,咖啡色的眼也很冷,那神情莫名的有些熟悉。
見他仍拿著槍,斗牛犬眯起了眼,瘦皮猴挑起了眉,只有那女人面無表情。
阿萬沒有看霍香一眼,但下一秒,那黑衣女人已旋轉手腕,拿槍托狠擊著她的額際。那一擊,很狠,他能听見她頭骨被擊打的聲音,但她一聲沒哼,卻讓他眼角微抽。女人冷冷的看著他說。
「把槍放下,別讓我說第二遍。」
阿萬下顎緊繃,眼角微抽,但仍是垂下了手,放下了槍。
他可以听到有人從身後靠近,當那人出手攻擊他時,他轉身回擊,一腳將那家伙踢飛出去。
「你他媽的——」
沒料到他會反抗,獵人們呆了一呆,把槍對著霍香的另一個男人咒罵出聲,眼看就要開槍,豈料那家伙才動,女獵人抬手就對那獵人開了一槍。
獵人反應不及,砰然倒地,額頭正中多了一個血紅色的洞。
幾乎在瞬間,女獵人的槍口又回到霍香腦袋上。
「Fuck!你搞什麼?!」斗牛犬咆哮出聲。
「我們說好了,我們合作,這女人是我的,他才是你們的。」女人看著斗牛犬,冷聲再道︰「還是,你們想反悔?」
斗牛犬的臉皮抽動,但顯然對她有所顧忌,雖然不爽,還是忍住了氣,只移轉槍口,指著他說。
「把手舉起來!你敢再動,我宰了你!」他挑眉,乖乖舉起雙手。
下一秒,一記重擊從身後襲來,他被迫往前撲倒在地,幾個人上前痛踹了他好幾腳,有人扯掉了他背上的背包。
豈料,就在這時,一個物體被扔了過來,那是一只手。
一只被砍斷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戴著一支價格不菲的高級運動手表。
在場的人一眼就辨識出這是那極限運動員的手,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這只斷手上,套著一個金屬手環。獵物的金屬手環。
手環亮著紅色的小燈,一閃一閃的。
在那千分之一秒,每個人的腦袋里都想到一件事。手環里有炸彈。
「趴下!」老警探張嘴大喊。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獵人們,全都往外飛撲,試圖閃躲遠離那只戴著金屬手環的手。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那手會爆炸時,那只染血的手就這樣落了地,滾了兩滾,躺在那里,安靜得像根木頭。為什麼沒爆?
這疑問才在霍香腦海中響起,當她朝那只斷手看去,她就看見阿萬抓起了那只手。驀地,她突然領悟過來。
因為那只手才剛剛被砍下來,雖然已經沒有脈搏,但還偵測得到DNA,還偵測得到體溫,那自爆的系統設定對脈搏的偵測一定有個緩沖的時間。
然後他抓住了那只手,握住了那個手環,讓它感測到他的脈搏。
但他不可能永遠握著它,那手環也可能隨時會判定獵物已經死亡而自爆。在他抓住那只手的那一秒,和她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