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凌蝶本已陷入昏睡的意識,被密實壓在身上的重量重新拉回,睜開酸澀的眼,她對于那企圖讓自己無法呼吸的重量感到欲哭無淚。
為什麼?今晚不是應該只是單純證明他的男性雄風所言不假而己嗎?至于懲罰,在取得那只白玉盒後就該抵銷掉她的過錯了吧?
既然如此,眼下這仿佛無止盡般勞心耗力的活兒又是怎麼回事?
……果然,一定又是她做了什麼不合他意的事了吧。
只是今晚的次數已經超過她所能負荷的了,他懲罰得還不夠嗎?
「主子……」她究竟做錯了什麼,拜托直接跟她明示,讓她有認錯的機會,別再繼續挑戰她的體能極限了,她擔心明兒個會下不了床啊。
她這個暗衛已經夠失職的了,別讓她的不堪再添上一筆記錄了行不?
唐熾乍然回神,本已逐漸冷卻的,不意被這嬌媚軟聲再度勾起,令他微惱地瞪著身下一臉無辜的人兒。
靶覺壓在上方的身軀因她的呼喚再度繃緊,凌蝶不由得心驚肉跳。
不會吧……
正考慮開口求燒的當下,忽聞耳畔傳來一聲淡哼,接著兩人對調了位置,窒人的重量頓時消失,她反倒成了壓人的那一方。
「睡吧。」
平淡無波的回應,是特赦的證明,亦終于為她身心俱疲的夜晚徹底劃下句點。
「是……」枕在那汗濕的胸膛上,連根手指都無力蠕動的她,總算是能夠安心合眼入眠。
然而,相較于胸口那道漸顯綿長平穩的呼息,唐熾則是無語地睜眼瞪著床頂,難以成眠。
……即使再溫順如她,總有一天,也還是會興起背叛的念頭,離他而去吧?
「你昨日為何未前來?」
紫陽門主院的書房內,唐競天面帶不悅地瞪著立身桌前的人影。
「昨日?孩兒並未听聞任何召喚,何需前來?」
對方毫無所謂的態度,引起唐競天的不悅。
「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因為你是我兒就對你另眼相待,再如此無禮,休怪我動用門規了。」
身為眾人敬畏的紫陽門掌門,他的威嚴幾曾被如此無視過?可偏偏眼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只見唐熾一派悠閑地低頭剔弄指甲,完全不將眼前之人的怒氣當一回事。
「敢情父親大人特地召我前來,就是為了指正我的態度?那還真是慎重其事啊。」
「你當真不把本掌門的告誡放在眼里?」隱忍的沉聲中,有著明顯的警告。
「這會兒又沒其他人在,何需裝模作樣?至少在人前,我還挺守規矩的不是?」唐熾微微撩眼,別具深意的目光直瞟向他。
說到表面功夫,他可是做得很徹底呢。
唐競天重重哼了聲。
「除了耍嘴皮子之外,你還有什麼其它值得自傲的本事?沒有任何建樹的你,將來若然承接掌門之位,如何能夠服眾?」
「這話會出自您口中還真是令人驚訝,您有退位的打算了嗎?」唐熾甚感意外地揚高眉梢。
「可您心里屬意的人選從來就不是我,這所謂的‘將來’,似乎沒有意義吧?」
畢竟其態度之明顯,早已到了眾人皆知的地步,沒道理一夕之間突然大翻盤才是。
如今會主動對他提起這事,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面對他毫不避諱的質疑,唐競天狀似不悅地擰眉。
「你這是什麼話!本門的掌門之位,自創門以來都是采取鮑開公平的竟爭,各憑本事,以求服眾,從無例外之說。亦無內定之理。」驀然,他目光一沉。「不過,你畢竟是我兒,自是肩負比他人更多的期許,你應當明白這道理才是。」
鮑平公開、各憑本事……是嗎?唐熾不以為然地暗嗤了聲。
「也正因為如此為了避免讓人產生不公的質疑,倘若你有心要竟爭此位,至少也得拿出些搬得上台面的成就才行。」
「那麼,不知父親希望孩兒怎麼做呢?」
「你知道掌門令吧?」唐競天道。
聞言,唐熾僅是眉頭微挑,未置一詞。
「前任掌門當年傳位時,因為一時大意而弄丟了象征掌門之位的信物,雖然只是一塊可有可無的木牌,但畢竟是負責見證本門歷史的文物,具有其一定的存在意義。」唐競天道︰「據悉,該物似乎是遺落在北境山嶺之中,雖然消息未經證買,但若為真,就該避免落入其他心懷不軌的門派手中,否則日後恐怕會出現惡意操弄情事,讓本門長久營造出的聲譽毀于一旦。」
「父親是要孩兒前去尋回掌門令藉此立功?」唐熾撩起的笑意中添了幾許嘲諷。「但孩兒听說,北境山嶺有著毒性極強的花妖佔地盤據,己不知有多少各路好手因而葬身其中,至今為止仍無人能自其中平安歸返,父親這提議豈不是要孩兒去送死嗎?」
「紫陽門被人尊為江湖毒派之首,身為弟子的你又豈能畏毒?」唐競天理所當然道︰「倘若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你又有何資格與人竟爭掌門之位?」
「這點能耐啊……」唐熾曬笑。「那麼,在得此消息之後,不知父親可曾考慮過親赴北境一探真偽呢?」狀似無知地朝著對方的痛腳狠踩下去。
北境花妖一男,早已沸沸揚揚傳了幾年,甚至還有人將其拿來與赤陽相比較,欲評比出何者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奇毒。
然而事發至今,一直將「江湖毒派之首」這塊招牌扛得自得其樂、卻只會關起大門窩著當龜孫子的老頭,竟決定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他嗎?
面對唐熾顯而易見的嘲諷,唐競天臉色頓時鐵青,明沈的面容掠過一絲卻更顯陰柔邪肆的面目。
「你想抗令?」
唐熾不以為然地聳肩。
「豈敢。」
唐競天睨著眼前這張與自己有著幾分神似的面容,目光漸顯森寒。
「既然如此希望你莫教我失望才好。」
「失望啊……」唐熾仍是笑看,只是笑意未達眼底。「話說回來,倘若區區、不才、在下我,不幸一時失手,成了北境眠緋冢的其中一具枯骨呢?」
「連試都未試,就已先行認輸了嗎?再怎麼說,這可是你唯一能夠掌握優勢的機會,難道你想就這麼放棄了?」
「機會?」唐熾冷笑。「怎麼我全然不知呢?」
「倘若能夠自那北境花妖手中尋回佚失已久的掌門令,不僅能替本門奠定在里派中的威望,更能替你自己獲得無上光榮,這顯而易見的好處你豈會無感?」見他仍是興致缺缺,一道精芒閃過唐競天眼底。「或者,非得要先給點甜頭嘗嘗,你才能夠心甘情願的賣命,是嗎?」
聞言,唐熾心頭猛一跳。
「那麼,見她一面換此令,你認為如何?」唐競天道。
幾種復雜的情緒掠過唐熾幽暗的眸底。「……以她的自由,換這道令。」他要求道。
「不可能。」唐競天斷然拒絕。「不過麼……」旋即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倘若你能確實完成此任,本掌門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唐熾倏然攢眉。
「我可允諾你,以掌門令換她的自由,如何?」唐競天滿懷自信地睨向他。「她的未來如何,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陰霾的眼,直瞪著那抹刺眼的笑意。
唯一的機會……是嗎?
唐熾直視著他,收在袖中的雙手悄然握緊。
「這樣啊……」他深吸口氣,陰惻惻地勾起一笑,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孩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