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烏黑秀發披落而下,一襲深V紅色緊身上衣,配上貼合曲線的牛仔短裙,再加上一雙具有狂野氣息的流蘇長靴。
真的很難想象她的身分是個白衣天使,她看起來簡直比魔鬼還像魔鬼……
不過可惜的是,陳士勛不願被當待宰的羔羊,他可不想為了一個眼神就被強迫中獎,于是他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薄夾克,遞向對方。
「穿著吧,你露太多了。」
李玟雨一頓,雙頰飛紅,以為他是不願意讓別的男人覬覦她的身體。
「你、你討厭啦!現在才說,不希望別人看的話,你可以早點跟我說啊,或是暗示我也好,干麼要等到——」
「你誤會了。」他制止了她那良好的自我感覺,淡漠道︰「基于視覺的本能反應,我一定會瞄到你,可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被輕薄的聯想。」
意思就是不要以為老子今夜想跟你干麼干麼。他只差沒說得這麼直白。
事實上,會答應李玫雨的邀約,是因為她開口的時間點,正好就是他被劉巧薇給拒絕的那一天,說他是自暴自棄也不為過。
只是李玟雨似乎還是沒听懂他真正想表達的。
「我才不會那樣想。」她以為那是他展現體貼的一種方式,于是套上了他遞來的夾克,純粹的男性氣息讓她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柔媚萬千的笑容。
她幾乎是理所當然地輕輕挽起他的手臂,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我訂七點半的位子。」
他一頓,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卻也沒打算當街把女人的手甩開。反正只不過是幾步路而已,一下子就過去了,算是留個面子給她。
她訂的餐廳其實離他住的地方很近,步行只需約十分鐘,如果腳程快一些的話,搞不好五分鐘就可以抵達。
是巧合嗎?還是她故意挑一個離他住處比較近的地方?
進了餐廳,服務生領著他倆入座,他一坐下來就順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
「網路上查的。」她揚唇,月兌下了外套。
「咳。」他輕咳了聲,深呼吸,視線都不知道該擺在哪了,「這里離我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鐘的腳程。」他揉了揉鼻子,翻開Menu。
「欸?真的嗎?!」李玫雨露出了驚訝不己的表情。
陳士勛見了,在心里嘆了口氣。演技真差。
他猜想,她八成也是從病患的資料卡上面得知了他的住址。
「所以今天晚上不忌酒嘍?」李玫雨又接著道,一臉雀躍。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
她是想把他灌醉,還是相反過來,她多喝幾杯,然後借酒壯膽推倒他?
但是話又說回來,依她此時來看,她大概也不需要借什麼酒來壯膽了吧?
他唇角一勾,不予置評。
「你隨意就好。」
最後,她點了一份凱薩沙拉,他吃了一份菲力牛排;她幾乎喝了一整瓶的紅酒,他則是連一滴也沒沾。
買單後,雖然他很想直接就在餐廳門口替她叫車,她卻堅持要並肩散步「送他回家」,他拗不過這個微醺的女人,勉強讓她跟著,直到兩人來到他公寓樓下。
「我家到了。」
他停住腳,轉身俯視著雙頰酡紅的女人,鐵了心不打算邀她上樓,「你要自己叫車嗎?還是我幫你叫?」
她醺醺然地傻笑了幾秒,道︰「可以借我洗手間嗎?」
「……」這女人真是高明。他忍不住吁口氣。「你想吐嗎?」想吐的話其實路邊可以自便。
她卻尷尬地笑了一笑,低聲細語,「剛才喝太多了,現在……想上廁所。」彷佛害怕被拒絕似的,她又連忙接著道︰「好嘛,借我一下,我保證不會笑你的房間有多亂。」
他昧了昧眼,最後忍不住閉上了。
「好吧。」再怎麼樣,對方都還是位盛裝打扮的女人,總不能叫她去麥當勞或是加油站吧?于是他認命拿出鑰匙,領著她來到大門前。
怪哉,他明明是高大強壯的一方,此刻卻有一種引狼入室的忐忑感?
門鎖開了,他忍不住回頭瞟了她一眼,那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尿急的模樣。
「你確定你想進來?」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
「嚇不倒我的啦。」李玫雨以為里頭八成像是垃圾堆,可事實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的空間干淨整潔,而且裝潢俐落、有條理。
她皺了皺眉,實在不懂前一秒他為何如此害怕讓她進門「很好啊,干麼怕人家看?」
陳士勛干笑兩聲,懶得解釋。
「直走到底就是浴室了。」他指了指方向。此刻,他只希望李玫雨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身上該有的衣服都還在。
幸好,她還算守規矩,只不過當她步出浴室的時候,臉上一點也沒有道別的意思,她踩著慵懶婀娜的步伐緩緩走到他面前。
「我今天可以留在這里嗎?」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不了,我晚上還有工作。」其實只是推托之辭。
「不能先緩著嗎?」
「我有很多訴狀要擬。」
「是喔?你真認真。」她揚起柔媚的笑容,「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個又帥、又man、又有正義感的好檢座。」
他不自覺退了一步,受不了她身上有那濃郁的脂粉味。
倏地,他想起劉巧薇那個女人幾乎是不化妝、不沾香水、不染發也不燙發。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的記憶里只有她的素顏與淡雅……
她的人就像她的生活一樣單純、簡約,從以前便是如此。
不知道這分開的十二年來,她是否曾經為了誰而刻意打扮自己?
或許只是愚蠢的想象,可他就是覺得心有點剌痛。
「我幫你叫計程車。」他突然回神,避開了她的撫觸,轉身就要去拿手機。
李玫雨一時頓住,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又羞又惱,跺腳嗔道︰「干麼一直要趕我回家?你不喜歡我嗎?」
听了,陳士勛停下動作,而後轉頭望向她,「你別誤會,我喜歡跟你聊天,不代表我想跟你上床。」
「你——」她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簡直氣炸了,「陳士勛,你把人當笨蛋耍啊?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要答應和我吃飯?」
「我是答應跟你吃飯,不是答應留你下來過夜。」
被男人如此反駁拒絕,李玫雨當真是連台階都沒得下。
「你、你這爛人!」
最後,她只能撂下狠話,狼狽離去,使勁甩上他的門。
幸好門板沒被她砸爛。
陳士勛站在自己的屋子里,環視著這個混亂過後重回寧靜的空間,他忍不住苦笑了聲——女人還真是善變哪,前一秒還說他是個好檢座,下一秒就突然罵他是爛人。
想了想,他嘆口氣,低頭搔了搔眉尾,卻突然又聞見了那股香水味,這味道嗆得他頭昏眼花。
于是他俐落月兌去上衣,打算沖個熱水澡,只不過當他前腳才剛踏進浴室,門鈴又響了起來。
他頓了下,該不會是李玟雨愈想愈不甘心,又爬上樓來理論吧?
唉,管他的。
他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假裝什麼都沒听見,可這李玟雨卻愈按愈起勁,門鈴聲的節奏是愈發急促惱人,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的按個不停,簡直就像是存心要把他給逼瘋一樣。
那女人是怎麼回事?
終于,他受不了了,他步出浴室,直往大門走,他知道如果置之不理的話,那女人可能會按鈴按到天亮。
他粗魯地拉開門板,近乎大吼,「你到底按夠了沒?!」
可下一秒,他愣住了,「……你?」門外的人,不是李玫雨,「你怎麼會……」
而是一身酒味的劉巧薇。
陳士勛呆愣當場,甚至是不知所措,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作了夢?明明離開的是喝醉酒的李玫雨,怎麼出了門之後,回來的卻變成了喝醉酒的劉巧薇?
是作夢吧?
嗯,一定是夢。
突然,她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
「嗄?」陳士勛一頓,然後皺了眉頭,一臉莫名其妙,「我又怎麼了?」
劉巧薇卻悶不坑聲,只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她雙眼微微眯起,心想果然如她所預料,要嘛就是正要辦事,再不然就是已經在抽事後煙了。
思及此,她心一橫,干脆把他推開,徑自闖進屋子里。
「喂!你……」什麼呀?這女人。
瞧她左顧右盼地像是在搜索著什麼,他忍不住覺得好笑,「你是喝醉了嗎?干麼突然跑到我家來找東西?」
「人呢?」她停下動作,回頭瞅著他。
「人?什麼人?」
「你裝什麼傻呀?」
「啊?」陳士勛先是愣了愣,一會才會意過來,「你說李玟雨?」
「廢話,不然還有誰?」
「她又不在這里。」好吧,雖然是三分鐘前才離開。
「你少唬我,她身上的香水味連四百公里外都聞得到好嗎?」
「哪那麼厲害。」他又犯了耍嘴皮的毛病。
「少唆!房間在哪?房間呢?」她連理也沒理他,自顧自地想把所謂的狐狸精給揪出來,「在那里對不對?那女人是不是在你房間里?」
然後她開始醉醺醺地在屋子里亂繞。
「我就說她不在這里啊……」他則是跟著她後頭走,擔心她不小心跌個狗吃尿。
「李玟雨!」她突然大叫出聲。
陳士勛被她這無預警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里!」她幾乎是用腳踹開他的房門,一看,床上空曠得很,她呆愣了幾秒,回頭道︰「浴室對不對?她在洗澡了對不對?」
居然在洗澡?那不就是辦完事了?
腦海里冒出這樣子的結論,宛如火上加油,她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形象也不顧了,就這麼沖去捶打浴室的門——
不過,事實上她捶的是書房。
「李玫雨!出來!」
陳士勛倒是沒制止她,只是在她身後憋笑。他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她喝了酒之後是走剽悍路線,這他可要好好記下來。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給我出來講清楚!」她拍打著門板,卻沒想到要伸手去轉動門把。
她這樣手不會痛嗎?
此刻陳士勛已經不再覺得逗趣,而是為她的手感到心疼,他握住了她的手,阻止道︰「好了啦,我都說這里沒人了。你就算把門炸掉,我也變不出一個李玟雨給你。」語畢,不顧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幾乎是把她給架開。
「你騙我!我知道你今天跟她出去吃飯!」她拚命扭著身體,企圖甩開他的鉗制,「放開,不要攔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搶老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