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阮綿綿再度醒來時已經天亮了，清晨的曙光灑入病房內，染上一片暖黃色的光芒。

她睜開眼，感覺莫盈萱還拉著她的手，心里流淌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暖……只是……這手的觸感怎麼有些粗糙……

心一緊，她側過眸，映入眼底的不是莫盈萱，而是坐在病床邊熟睡著的蔣皓毅。

他右手臂包著紗布，另一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剛俊的眉心微蹙，眉宇間透著一股淡淡的疲憊。

蔣皓毅昨晚到底是幾點過來的？莫盈萱竟然沒叫醒她，而她也睡得太熟了吧，居然連看顧她的人換了也不知道？

阮綿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倏地帶著笑的低沉嗓音傳來——

「醒了？」

她側頭，對上他仍睡眼惺忪的溫柔臉龐，輕蹙起眉問︰「听盈盈說你昨天還去警察局做筆錄？你身上還帶著傷，怎麼不回去好好睡個覺？」

蔣皓毅定定看著她，那張清秀臉龐略嫌蒼白，澄澈的黑眸盈滿對他的擔憂，讓他的心涌上一股難言的激蕩。

他松開握住她的手，將她攬進懷里，啞聲道︰「真好，你沒事……」

在知道她被衛斯理綁走之後，他陷在深深的恐懼里，多怕她會像雪諾一樣……感覺他將她攬得好緊，她擔心地抬起眼看他。「怎麼了？我沒事呀！」

「我知道，但只要一想到你被衛斯理帶走，我就沒辦法不害怕……怕你出事……怕你會跟雪諾一樣……」

阮綿綿有些訝異，不敢相信剛強如他，竟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而他所害怕的，竟然是失去她。

但她此刻無暇感動，迫不及待地追問︰「雪諾是誰？她也曾經被衛斯理傷害過嗎？」

直到這一刻阮綿綿才明白自己對蔣皓毅的了解有多麼少，少到她似乎只認識眼前的蔣皓毅，其余的他，她都一無所知，更別說蔣皓毅在美國那段期間發生的事。

現在見他提起，她索性直接問出心里的疑惑。「可以告訴我雪諾是誰嗎？衛斯理又為什麼會這麼恨你，恨到要置你于死地？」

與阮綿綿交往的這段期間，蔣皓毅才明白原來日子也可以過得如此簡單而幸福，他不再夢到雪諾慘死的畫面，把在美國發生的事拋得遠遠的。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衛斯理，他把單純的她也牽扯了進來，差點就讓她步上雪諾的後塵。

他愛憐地模著她透著涼意的小臉。「好，不過等你出院後，我再慢慢告訴你所有的事。」

阮綿綿難得堅定地猛搖頭。「不，這件事我參與其中，我有權利知道你和衛斯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略頓，她鼓起勇氣繼續道︰「還有，我是你的現任女友，更有權利知道雪諾是誰……」

罷才听蔣皓毅提起雪諾時，語氣難掩遺憾，她感覺得出雪諾在他心中佔有重要的地位。

除了他的家人，她很少看到蔣皓毅如此在乎過誰，這樣的感覺讓她心里冒出一絲不安。

對平凡的她來說，能擁有像蔣皓毅這麼優秀的男人就像夢一樣，若有一天出現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她完全不會意外……

蔣皓毅見她難得如此堅決地表達意見，這才意識到他給的愛或許沒辦法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心思略定，他將在美國發生的事鉅細靡遺地述說了一遍，連同雪諾對他的戀慕，以及為他枉死的那一段……

听完，阮綿綿只覺陣陣酸意漫進心頭，心情瞬間變得沉重，也深深為雪諾的死感到遺憾。

她忍不住反抱住他。「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蔣皓毅輕吁了口氣，深深凝視著她。「你知道嗎？你的出現就

像一道燦爛的陽光，把當時籠罩在我眼前的陰霾全部掃開。你說，我能不愛上你嗎？」

阮綿綿不得不懷疑他的聲音里藏有惑人成分的因子，讓她再度陷入飄飄然的美好感受里，嘴角控制不住地頻頻上揚。

「真、真的喔？」

瞧她傻乎乎的不確定模樣，蔣皓毅沒好氣地說︰「你讓我生平第一次失控，如果不是你，那些在電影里才會出現的飛車追逐、撞車情節都不會發生。」

說到這里他才想到，為了救阮綿綿，他把堂弟的信任給毀了，若堂弟知道他的愛車成了廢鐵，不知會不會殺了他？

男友的話讓阮綿綿回到現實，想起她還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板起臉，正經八百地看著他。「你瘋了嗎？居然在我面前把那些電影里的驚險橋段都搬出來，是想嚇死我嗎？」

憶起飛車追逐的過程，她依舊有種呼吸要停止的錯覺，就算知道他有功夫底子，又有擔任武打替身的經驗，對他來說這些也許不算什麼，她卻還是沒辦法不為他擔心。

相較于她的凝重，蔣皓毅的態度卻是雲淡風輕。「那些只是小case，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腦中反覆播放著那段驚心動魄的畫面，她顫著聲音道︰「那是你運氣好，就算我知道你會武功……但……當時那狀況我真怕你會出什麼意外……萬一——」想到那個萬一，她恐懼得哽咽，說不出話來。

蔣皓毅這才明白自己有多粗心。

對阮綿綿這生活簡單的小女人來說，他認為的小case還是太過驚險刺激了，也難怪她會如此害怕。

他心疼地重新將她攬進懷里。「對不起，是我的錯。」

「以後不準再這麼嚇我了！」

「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