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四妃從進了宮就只見過一次皇帝,這次听說要在慈元宮面聖,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發式一個比一個眼花撩亂,臉上撲的粉皆像戴了張面具一般,奈何宮外天氣太熱,到慈元宮時四妃已經滿額大汗,臉上妝容花了不說,身上的薄紗衣皆被汗水浸濕,周凌恆怎麼瞧,都覺得這四妃像是將將從開水中打撈出來的肥膩五花肉。
太後望了一眼跪在貴妃榻前的四妃,嚇得手中的冰鎮荔枝滾落在地,抬起手指顫顫巍巍指著她們道︰「這……這這……依雲,她們是誰啊?」
「回太後,是四位娘娘。」才多久沒見,依雲再看到這四妃時也是嚇一跳,想當初四妃個個傾城絕色,身段妖嬈,最不濟的也是個正常的巴掌臉、小蠻腰,可眼下這四個同那李美人一樣,粗臂圓臀,虎背熊腰,走起路來顫的不僅僅是發鬢間的玲瓏步搖,還有身上一層疊一層的肥肉。
太後嚇得不輕,她握著周凌恆的手,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氣暈過去,好在周凌恆眼明手快拉住她的手,抬手讓四妃趕緊出去。
四妃望著周凌恆也是驚愕,陛下這好不容易召見她們,怎麼什麼話也不說便讓她們離開,難不成……是她們還不夠胖?
待四妃走後,周凌恆拍了拍太後的背,給太後順了順氣,「母後,如今後宮嬪妃是個什麼資質您也瞧見了,不是朕不願意開口吃,但您瞧瞧那些五花肉,兒臣怎麼下得了口啊?」
周凌恆望著太後,一臉痛心疾首的神色,就差沒捶胸哀嚎了。他給太後剝了一個冰鎮荔枝,將冰冰涼涼的果肉遞至太後嘴邊兒,輕聲哄著太後,「母後,兒臣還年輕,臨幸誰這事兒不急,等兒臣處理完國事,得空去後宮轉轉,挑個美貌體勻的姑娘。兒臣若是去臨幸那幾塊五花肉,萬一將瘦弱的兒臣壓得手殘腳殘無心國事怎麼辦?這還算小事,若是那四妃日後給兒臣生個皇子公主,個個長得跟塊大肥肉似的,那得多失國體。母後,您說呢?」
太後想像一個個肥頭大耳的皇子公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揉捏著脹痛的太陽穴低聲嘆氣,「恆兒啊……」
她只想抱個孫子,怎麼就如此困難?
周凌恆見太後暫時妥協,唇角輕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即不動聲色拍了拍太後的背,安慰道︰「兒臣還有事情處理,就先告辭了,母後您好生休息。」
太後捏著太陽穴,嘆了聲氣,卻是什麼話也再難說出了。
周凌恆一跨出慈元宮,在正殿外等候多時的小安子迎了上來。
小安子拿著蒲扇替周凌恆搧風,小聲問道︰「陛下,奴才方才看見李美人和四妃進去沒多久便出來了,是不是……」
周凌恆負手而立,昂首挺胸道︰「小安子,事情辦得不錯。」
小安子得到夸獎,對著周凌恆彎腰道︰「奴才應該做的。」
說起來周凌恆後宮有三千佳麗,他一瓢都未飲過。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他挑女人比挑糖醋排骨還要喪心病狂,他看後宮女人個個不順眼,一個兩個長得都沒什麼靈氣。為了找到藉口不踫那些女人,便想了這麼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三個月前,他讓小安子在後宮私下傳了一條消息,誰糖醋排骨吃得多,他便臨幸誰。三個月來,御膳房往後宮送去的糖醋排骨也都有記載,後宮佳麗們當真以為是皇帝讓人統計她們所吃的排骨數量。
于是後宮內但凡有點權勢的妃子美人,糖醋排骨的量每日少說十盤起,如此不過三個月,後宮四妃以及李美人便成了膘肥體壯的大胖子。
小安子笑道︰「陛下,那後宮四妃和李美人的體態當真駭人,那般模樣太後總不至于讓您去臨幸她們了吧?」
周凌恆粲然一笑,「太後嚇得不輕,不過此招也拖延不了多久。說起來,那些姑娘也是可憐,她們在這宮里消耗青春,于朕于她們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小安子忙點頭說是,「歷代以來,哪一代的後宮不是表面看似平靜,實則腥風血雨、你爭我斗的,可不就是為了得陛下恩寵。」
「所以,朕得趕緊找個合心意的姑娘。」周凌恆拂了拂衣袖,「再找個機會讓後宮散了,放那些姑娘出宮找個如意郎君嫁了。」
小安子望著皇帝,目光復雜。
周凌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瞧著朕做什麼?朕臉上繡了花嗎?」
小安子頷首道︰「奴才只是覺得陛下處事特別。」
「特別?哪里特別?你是覺得朕特別英俊是嗎?」周凌恆模著自己下巴,粲然笑道︰「朕也這般覺得。」
柳九九迫不及待想去京城做生意,同時也急著將九歌館賣出去。
售賣九歌館的消息一放出去,柳州城一片歡天喜地,一口氣能吹走人的妖孽總算要走了,可問題是,妖孽住餅的九歌館誰敢買啊?
九歌館的大門日日敞開,除了鄧琰再沒其他客人來光顧生意,也無人來詢問酒樓的價格,土豆閑得打了一萬八百遍算盤,糯米閑得用筷子夾死了幾十只蒼蠅。
柳九九坐在大堂里,望著九歌館淒淒涼涼的正門,咳聲嘆氣。
老板娘不給做飯吃,鄧琰就自個兒跑去廚房扒拉了一堆烤紅薯。他咬著烤紅薯從廚房走出來,順口問道︰「九九姑娘,你這九歌館多少錢肯賣啊?」
鄧琰這話剛出口,土豆、糯米、柳九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來將他圍住。
柳九九上下打量鄧琰,「少俠,你是京城來的吧?听說京城人房價貴,房子又小又難住,您瞧瞧我們柳州城四季如春,環境清爽宜人,是個安居的好所在,我這九歌館又靠著柳城河,推開窗就能看見清澈的河水,堪稱柳州第一河景房,你若誠心要買,就這個數——」她伸出三根指頭。
「三千兩?」
柳九九正想說三百兩,就見鄧琰咬了一口紅薯道︰「九九姑娘,這價格在京城連個茅廁都買不到啊。」
「茅廁……」都買不到……
土豆將手中算盤「嘩啦」一搖,正色道︰「少俠,我們也是急著搬遷,否則也不會這般低價售賣酒樓。就三千,您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三千兩這麼大一座酒樓,傻子才不要吧!他想著若在柳州買下這麼大一座河景房,年老之後同娘子來這里安居,當真是美事一樁。
將手中漆黑黑一團的烤紅薯塞進土豆懷里,道︰「這個你幫我拿著。」接著用輕功飄上樓,拿了一疊銀票下來塞進柳九九手里,「九九姑娘你數數,看看這些夠不夠。」
柳九九握著一大把銀票,整只手都在顫抖。
她忙讓土豆拿了地契房契來,同鄧琰去了官府登記報備一聲。
回來收拾的時候,柳九九不禁感嘆,「京城的人,可真好訛。」
為了防止鄧琰反悔,柳九九一行人急忙忙上了路。
等他們的馬車牛車出了城,糯米才開口問柳九九,「小姐,我們就這樣丟下鄧少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糯米腦袋上,「在商言商,說什麼厚道。」
去京城之路很辛苦,連日來的顛簸讓柳九九頭昏腦脹,就連大黑狗也被牛車顛簸得無精打采,半路上柳九九和大黑狗暈車,一人一狗跳下車,蹲在路邊歪著腦袋狂吐不止。
半個月後到達京城,柳九九雙下巴沒了,尖了不少,馬車一進京城,病殃殃的柳九九頓時精神起來,她用縴長的手指挑開車簾,探出腦袋稀奇地打量繁華的京城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兩旁的建築皆是兩、三層的閣樓,青磚碧瓦,氣派奢華。街道兩旁有叫賣的小販,有扛著冰糖葫蘆叫賣的老頭,還有挑著草鞋叫賣的年輕壯漢。
馬車經過一間布莊,柳九九睜著眼楮巴巴地打量著幾名穿戴華麗、發髻上插滿金釵、步搖的女子,她櫻紅的小嘴微張,心里想著京城的女子果然不一樣……
土豆倒是對京城熟門熟路的,趕著牛車往京城東街的一家客棧走。
不過這客棧只是暫時的落腳處,在奔波了整整三日後,柳九九被京城的物價房價嚇得不輕,在柳州城三千兩可以買下一座酒樓、兩座大宅,而在京城……三千兩只夠在人偏少的西大街租一間小商鋪一年。
正當柳九九和糯米在房內盤算著要回柳州城時,土豆帶著地契房契從外歸來。
柳九九不可思議地望著土豆遞來的地契房契,竟是東街最繁華地段的鋪子,上下兩層,後臨護城河,前臨繁華街市,這個位置開酒樓是最合適不過。
柳九九握著地契房契,皺了皺眉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土豆,說實話,你是偷的還是搶的?」
土豆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小姐,你忘記啦?我是京城人,我爹娘是商人,他們去世後我便跟了老爺做事,家里的產業一直交由管家打理。這次回京城,自然是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糯米和柳九九瞠目結舌,土豆這個深藏不露的富豪!
柳九九捏著地契房契望著他,「土豆,你缺丫鬟嗎?」
糯米也抿著嘴眼巴巴地望著他,「土豆大哥,你缺媳婦兒吧?」
土豆一口茶水噴在糯米臉上,擱下手中茶杯道︰「小姐,我這命是老爺救的,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小姐就知道你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土豆拿來的鋪子以前就是開酒樓的,里頭桌凳都有,只要稍作打理換了招牌便可重新開張了。
奇怪的是九歌館開張頭一天冷冷清清,沒有客人來光顧,柳九九以為問題出在自身,可她帶著糯米去京城所有的酒樓逛了一圈兒才知道,不僅僅是她的九歌館,京城內一些老酒樓都沒什麼客人。
她們打听了一下,總算知道了其中緣由,京城酒樓的菜是出了名的難吃,但凡手藝好點的廚子皆被召進宮當了御廚。
狽皇帝害得京城美食蕭條,柳九九氣恨道︰「狗皇帝果然是狗皇帝,半點不虛!」
開張第三日,柳九九在九歌館門口擺了幾張桌子,桌面上鋪上橙黃桌布,吩咐土豆、糯米擺上十幾個空瓷盤。她打算大展廚藝,免費招待京城百姓吃糖醋排骨,讓他們感受一下她柳九九的手藝。
白吃誰不吃?
京城百姓一听有白吃白喝的好事,連忙趕來九歌館圍觀。
晌午時分,九歌館便被圍得水泄不通,就在大家饑腸轆轆之時,柳九九端著一大鍋糖醋排骨從九歌館內走了出來,鐵鍋木蓋一掀,糖醋排骨的甜香便隨著氤氳的熱氣溢了出來,香味兒勾得人垂涎欲滴。
柳九九一手端著鍋,一手拿著鍋鏟,每一個盤中只放入一塊排骨,再配以半勺醬汁。
糖醋排骨的香味已讓一干百姓為之癲狂,柳九九舉著鍋鏟才開口說︰「請……」「用」字都還沒說出口,百姓們便如餓狼一般一擁而上,將排骨一搶而空。
擁擠的人群中,有人剛舌忝了口醬汁兒,手中排骨便被人給搶去,啃完肉有人連骨頭都不放過,搶了過來輪番舌忝味兒。
有人舌忝完盤子,大大方方扯下錢袋扔進柳九九端著的空鐵鍋里,大搖大擺走進九歌館,「老板娘,給我來五盤排骨!」
柳九九拿起錢袋掂了掂,喲,還不少!遂端著鐵鍋跨進九歌館,「客官稍等片刻,排骨馬上就來!」
起了這個頭,門外的百姓蜂擁而至,將樓上樓下的座位佔了個滿,一點菜,柳九九得做一百來盤糖醋排骨。
糯米幫襯著柳九九搭了四口鍋,在四個灶台內來回添柴燒火。柳九九也半點不閑著,她一個人兼顧著四口鍋,忙得不可開交。
踫巧周凌恆這個時候也在吃排骨,兩人聯系上了。
時隔半個月,周凌恆再次听見柳九九的聲音,興奮完全將他上一次對柳九九的憤怒和怨念沖刷得一干二淨,他道︰「鏟鏟姑娘,近來可好?生意可有起色?」
柳九九兩手拿著鍋鏟,忙得上氣不接下氣,「排骨大哥,咱們等會兒再聊啊!」
糯米正好到一旁拿柴來添,沒听見主子的自言自語。
周凌恆被國事折騰了大半個月,可不想放過這個消遣的機會,他語氣霸道地說︰「不成,陪我聊天。」
柳九九擦了一把汗,舉著鍋鏟指揮糯米,「可以慢慢滅火了,排骨可以出鍋了。」說著,她抿著嘴抓了兩大把芝麻,分別撒入四口鍋里,藉著灶內的余火將芝麻爆熟爆香。
接下來她開始將排骨裝盤,每一個空盤里都只放一鏟子排骨,經過她精巧擺盤,普通的糖醋排骨頓時增添了高貴氣質。
「呼……」擺完盤,柳九九大汗淋灕,吩咐糯米將這些排骨都給客人送去。
等糯米端著五盤糖醋排骨走到廚房門口,忽听背後傳來柳九九低低的聲音——
「排骨大哥,我在京城開了家九歌館,你什麼時候來光顧我的生意?」
糯米背脊一顫,小姐……又犯病了。
一听這話,周凌恆激動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一旁伺候他用膳的小安子忙搭手去扶他,小安子剛將他扶起來,便見陛下盯著碗道——
「鏟鏟姑娘,你年齡幾何?相貌如何?」
啊?柳九九愣住,難道排骨大哥吃排骨還看做排骨的人?
周凌恆坐起來,等待柳九九答覆。
萬一這位鏟鏟姑娘是個聲音少女、年逾四十的大嬸……那他還是別去九歌館了。他轉念又想,若鏟鏟姑娘是個溫柔的小泵娘,他這副容貌將人家小泵娘迷得神魂顛倒可怎麼辦啊?
哎喲喂,見個姑娘而已,他怎麼就這麼頭疼?
听見周凌恆「哎喲」一聲,柳九九關切問他,「排骨大哥,你沒事兒吧?」
周凌恆沖著小安子使了個眼色,小安子意會,頷首退出了乾極殿。周凌恆揉了揉自己金尊玉貴的臀,「嘶」
了一聲,「沒事兒,方才不小心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鏟鏟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年齡幾何?相貌如何?」
問年齡柳九九尚能理解,可問相貌……她總覺得有些怪異,躊躇片刻才說道︰「我今年一十七歲,街坊鄰居常說我長得像剛出蒸籠的饅頭。」
「剛出蒸籠的饅頭……」周凌恆捏著下巴思量片刻,「欸,朕……我討厭吃饅頭。」
「排骨大哥你挑食啊?饅頭可好吃了,饅頭可以做成金酥香脆饅頭片、茄夾饅頭片,還有……胡蘿卜炒饅頭粒!」柳九九掰了掰手指,饅頭能做的美食太多,她十根指頭也掰不過來。她拿著鍋鏟在灶台前踱來踱去,又道︰「排骨大哥,你在京城什麼地兒啊?不如……你來我九歌館,我親自為你做一桌美食?」
周凌恆握起手干咳一聲,他倒是頭一次听說饅頭還能炒。「鏟鏟姑娘,你挺年輕的啊。」他感嘆道,他比柳九九大四歲。
「排骨大哥你很老嗎?」柳九九忽然想起這個問題。她從未見過排骨大哥的樣貌,只听過他的聲音,而從聲音听來,排骨大哥應該很年輕才對。
「我可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周凌恆捋了捋自己額前垂發,盯著正前方的柱子隔空對柳九九拋了個媚眼,彷佛鏟鏟姑娘就在他面前似的。
他在皇宮平日看見女人是繞著走,可對柳九九……他不知怎麼了,總想在她面前表現表現,甚至想對他展示自己英偉的身姿,俊秀的容顏……
咳……大抵是頭一次要見熟悉的陌生姑娘了,有些緊張。
柳九九還得忙著再做排骨,她跟周凌恆約在五日後晌午時分九歌館見面。
糯米往返幾趟,總算將所有糖醋排骨給客人端了出去,每次過來都瞧見小姐對著灶台說話,不禁咳聲嘆氣的,小姐又犯病了……
排骨快涼了。
周凌恆同柳九九告別,頗有幾分戀戀不舍,柳九九也有些不舍,她想,難得她跟排骨大哥這般有緣分,她一定得讓排骨大哥好好嚐嚐她的手藝。
柳九九雙手撐著下巴,胳膊肘杵在灶台上,開始幻想排骨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先後幾次的溝通,柳九九大概知道排骨大哥很愛吃排骨,而且很挑食,很浪費……
她開始擔心,萬一排骨大哥不愛吃她做的菜,失望了怎麼辦?
她這邊擔心自己的手藝不合排骨大哥的口味,而周凌恆擔心的卻是自己俊秀的模樣會將鏟鏟姑娘吸引得無法自拔,不是他自戀,可自己若不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然那些後宮佳麗們看見他,怎麼就跟一匹匹餓狼似的,那些個女人看見他時的那眼神,嘖嘖,泛著綠光,森森可怖。
忙活了一天,柳九九腰酸腿痛,她一只腿踩在凳子上,坐姿一整個大粗老爺們。
糯米給她捶著腰背,土豆則坐在一旁算帳。
這帳一算下來,讓土豆大為驚喜,他將帳本推給柳九九看,「小姐,今兒個一天的收入抵得上柳州城一個月的收入了!」
原本還無精打采嘟囔著「腰酸腿酸,累死老娘了」的柳九九登時精神煥發,她奪過帳本掃了眼上頭密密麻麻的字,頓覺頭疼眼楮疼,略過繁雜的一筆筆帳目,目光直接落在末尾的數字上。
這一天下來,他們淨賺五百兩啊……
按著這個節奏發展下去,她很快就能在京城開分號,置大宅,迎娶英俊美少年。她捧著一張圓臉開始憧憬,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富可敵國、站在京城最高端俯瞰眾生的霸氣模樣。
單單只這麼一想,柳九九心里便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