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迷花魁 第十一章 悔教郎君考狀元(2)
作者︰綠光

「瀲艷!」李叔昂低聲斥喝著,就連李若凡都不認同地輕搖著頭,要她別掉進雍王爺的陷阱。

「瞧瞧,一個花娘都比你們兄弟倆有膽識多了。」雍王爺大步走向瀲灩,垂眸審視她半晌,挑著她尖細的下巴,笑問︰「你可以拿什麼跟本王換馬匹?」

瀲灩沒揮開他的手,笑得異常勾魂。「讓王爺得償所願。」

雍王爺不禁微眯起眼,打量她良久,低笑出聲,問︰「你知曉本王心底所願?」

「瀲灩只是猜想,但這時局正亂,恰巧咱們和王爺的心思相似,要是不互拉一把,往後如何槍口一致?」

雍王爺善變無常,神色一凜,笑意褪盡的俊顏帶著幾分肅殺。「一個婦道人家何以揣度本王心思?」

「王爺,瀲灩是個婦道人家,不過隨口說說,還請王爺別跟她一般見識。」李叔昂立刻往前一擋,就怕他這喜怒無常的性子,說打就打,打他還無妨,他皮粗肉厚禁得起,可瀲灩現在可是禁不起打。

「王爺,听聞兩年前兵部大火,王爺曾經追查過此案,可惜最終依舊不了了之,眼前可是契機,瀲灩認為此事與奪位月兌不了關系,只要七王爺能回京,皇上必會徹查糧馬不足一案,藉此或許能一並揭發兩年前兵部大火、軍械消失不見一案。」瀲灩不顧李叔昂好意,硬是將他推開。

雍王爺哼笑了聲。「查到又如何?都過了兩年了。」

「至少可以彌補些許遺憾,讓王爺心里痛快。」

雍王爺面無表情地托著腮,半晌,笑得萬分邪惡道︰「本王可以奏請皇上,自願獻馬,但是,本王要你服侍一晚。」

不等瀲灩開口,李叔昂立刻跳出來。「我來吧,王爺不是對我也挺有興趣的,我絕對可以做到讓王爺滿意的地步。」

此話一出,嚇得李若凡瞠圓眼,就連瀲灩都不敢相信他竟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正要再開口時,卻被李若凡拉住。

「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要你這般罩著她?」雍王爺好奇地問。

「不瞞王爺,她是我的妾,我疼她入骨了,所以,換我吧。」反正就眼一閉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喔……」雍王爺拉長了尾音,望向窗外。「本王沒興趣沾染有妻妾的男人,但也許哪天有了興致也說不準,本王就讓你先欠著,你可要記住。」

李叔昂立刻獻上大大的笑容。「沒問題,小的一定記住!」反正先躲過這次,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待雍王爺一走,李叔昂隨即對瀲灩吼著,「你到底知不知道雍王爺是什麼樣的人物?!他是個瘋子!他是男女都要,只要被他沾染過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橫著出來,你怎敢惹他?!」

雍王爺是皇上最喜愛的胞弟之子,從小是以皇子的規格養大的,猶如皇上的親兒一般。

「二爺,富貴險中求不是嗎?先前我听人提及雍王爺是除了皇子之外最受皇上青睞的,皇上竟縱容他擁有馬圈,而且數量驚人,所以打一開始我就把心思動到他頭上,不拚,就如他說的,邊防將領只能等死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太莽撞了,無端端地提起兩年前兵部大火的事做什麼!」她知不知道雍王爺越發喜怒無常,就是從那場大火之後。

「宋大人說過,盛昌伯被抄家的那一年,宮中發生大火延燒到兵部,兵部遺失了一批為數不少的軍械,他一直覺得此事有異,像是有所牽連,又曾提到當時唯一想介入調查的只有雍王爺……二爺,如果雍王爺真是個瘋子,他無端端去查此事做什麼?他那時掌的是三千營,又與兵部有何關系?而那場大火死了三個人,一個員外郎和兩位庫部主事,這意味著這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人是和雍王爺關系匪淺的,否則他何必追查?」

「你、你怎能這麼大膽?要是真如你所猜測,你根本是在雍王爺的傷口上灑鹽,你是在捻虎須!」李叔昂簡直是氣急敗壞。

「可我認為一個執意要查卻無法查的人,這事一定會擱在心上,定會伺機而動,而且我猜他一定知道是誰主事,又是有何用意,到時候七王爺回京,說不定還幫得了七王爺的忙。」

李叔昂怒瞪著她。「你根本就是為了應多聞!」沒好氣地把信交給她。

瀲灩喜笑顏開,趕緊撕了封口,信上只寫著︰一切安好,等我。

她直盯著他的筆跡,笑意一直抹在唇角,直到喉頭一陣酸意翻涌,她才趕忙將頭撇到一邊,不住地干嘔。

香兒見狀,連忙輕拍著她的背,李叔昂則隨手拿了只大口花瓶往她嘴邊一擱。

吧嘔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吐出,瀲灩面色死灰地癱靠在香兒懷里,雙眼卻仍緊盯著信上那簡單六個字。

「你……好好安胎吧!」李叔昂氣呼呼地道。

瀲灩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骯,要是他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不知會是多麼高興,但可惜……她不會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邊境的大雪如鵝毛紛飛,銀茫茫的一片,幾乎快要看不出天與地的邊界,就在邊境口的狹隘山道上,兩軍交戰,看似勢均力敵,實則東秦略勝一籌。

應多聞縱馬跟在秦文略身旁,另一側則是鎮守邊防多年的武平侯宋綦及其副將。

在得到增援後,東秦軍猶如吃下一顆定心丸,軍心大振。

東秦軍以雁回陣佔領了整座山頭,由上往下突襲路經此道的西戎兵,兩個時辰的追擊,硬是將西戎兵趕出了關口,一路直朝西戎邊境而去,然而,應多聞卻覺有異,策馬接近秦文略。

「王爺,還要再追嗎?」

「追。」秦文略淡聲道。

「可是寒冬易損體力,馬兒也已經有些疲了。」生長在東秦的馬兒不給一段時間適應就急馬上陣,很容易損及馬兒體力,殃及策馬人。

秦文略橫睨他一眼。「你等先退。」話落,便策馬加快速度追趕西戎兵。

「王爺!」應多聞喊道,連忙趕往宋綦的方向,「侯爺,王爺不太對勁!」

宋綦抬眼望去,喊道︰「跟上!」

「是!」應多聞應了聲,策馬疾如電,與宋綦並行,直朝秦文略奔離的方向而去,余光掃見埋伏在林間的弓箭手,忙喊道︰「王爺,有埋伏!」

然而,秦文略充耳不聞,依舊直朝林間而去,宋綦和應多聞只好帶兵散開,拔弓先聲奪人,只見對方弓箭手已朝秦文略連發數箭,秦文略卻像是無感般,逼得最接近的宋綦飛身秦文略給撲下馬,避開致命的一擊。

然而落馬的兩人隨即遭遇早有準備的西戎兵包圍,看得應多聞心驚膽跳,他隨即棄馬,抽出長劍,殺出一條血路地趕到秦文略身邊,卻見秦文略已身受重傷,而宋綦腰腿間的傷口更是淌出汩汩鮮血。

應多聞護在兩人身邊,等著同儕到來後便道︰「許遠、溪喬,你們兩個先將王爺和侯爺送到後頭。」

「你呢?」

應多聞動手月兌著秦文略的盔甲,見他里頭的衣衫已經被血給浸紅,他的心都快涼了。

「兩個主帥都倒了,軍心會潰散的,你們退時別讓人發覺帶著王爺和侯爺,先回駐地,而我……」在替兩人簡單地包扎傷口後,他套上了秦文略的盔甲,沉聲道︰「我假扮王爺,繼續領兵追擊,只要打贏了這一戰,咱們就可以回京了。」

他不想再耗了,此時退兵,兵將們就會察覺主帥皆受重傷,接下來軍心潰散,恐怕他們都要耗死在邊境了。

他不要死在這里!他要回京,瀲灩還等著他!

照雲樓里,瀲灩急急起身,綻出笑花,顫聲問︰「真是告捷了?」

「千真萬確!」李叔昂比她還樂,剛得到第一手消息就急著告訴她。「而且已經準備班師回朝了。」

瀲灩撫著胸口,笑意卻慢慢地凝在唇角,手輕撫著微隆的小骯。

李叔昂瞧了眼,便問︰「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瀲灩垂斂長睫苦笑著。她多想見他,可此時的她非但不能見他,還得離他遠遠的,讓他找不著……

二月底,援軍班師回朝,然大軍一進城,眾人才驚覺秦文略竟重傷昏迷,而宋綦亦是重傷得無法起身。

無人能測得君心喜怒,援軍回京後,並無賞賜封授,但應多聞並不在意,他只想進照雲樓見瀲灩,偏偏在皇上派了御醫診治過秦文略後,就指名要應多聞護送秦文略回七王爺府。

應多聞領聖命,將秦文略護送回七王爺府,御醫隨侍在側,他也不敢隨意離去,本想等到秦文略轉醒後再離開,眼看著都過了十幾天,秦文略卻依舊昏迷不醒,他私下問了御醫,就連御醫都不敢下定論。

應多聞臉色凝重,跟七王爺府大管事徐賁說了聲,便朝照雲樓而去,豈料——

「她為什麼在淘金城?」

「應大人,是這樣的,雍王爺先前幫了大忙,自願獻馬,果真讓邊防打了勝仗,此後他三番兩次欲調戲瀲灩,我瞧這樣不行,就先將瀲灩送到淘金城,一來可以幫我巡巡鋪子,二來又能避開雍王爺,也算是一舉兩得,是不。」李叔昂很賣力的笑著,然眼見應多聞的眸色漸冷,他就愈心虛。

「她何時會回來?」他現在無法隨意出城,只能等待她歸來。

「應該下個月,或下下個月。」當然,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還是換個話題吧。「倒是七王爺到底要不要緊?」

「不知道,御醫什麼都沒說。」

李叔昂臉色都黑了。御醫什麼都沒說……該死的,那是不敢說吧,既是不敢說,就是大不樂觀!若凡的親大哥也是極不樂觀,人養在武平侯府里,皇上卻是什麼也沒說,賞罰不明……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明明是打了場勝仗,卻總覺得輸了太多。

「李二爺,目前我都會待在七王爺府里,如果瀲灤回來了,再煩請差人通知我一聲。」

應多聞看看天色,不敢再多逗留。

「好,沒問題,我一定會頭一個通知應大人。」才怪。

看著應多聞離去的身影,李叔昂開始頭痛,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去淘金城躲起來,可偏偏正值多事之時,若凡忙著,他也不得停歇啊。

幾日之後,皇上終于下令封賞了幾名將領,應多聞也在授封之列,升為京衛指揮同知。

整頓京衛,排練汛地和各種操演事項,忙得他幾乎都待在京衛里,連家都歸不得,更別提再上照雲樓探探瀲灩的消息。

包糟的是,一個月後,皇上授命他除了任京衛指揮同知,再兼七王爺府侍衛長一職,只因依舊昏迷不醒的七王爺竟遭人下毒。

應多聞臉色鐵青,從京衛里挑了一支精英入駐七王爺府,與徐賁商量過後,要求出入七王爺府的奴僕下人都得跟徐賁請令牌,府里布下的重兵只看令牌不認人,且由應多聞鎮守。

如此一來,他更是忙得無暇去探瀲灩的消息。

就這樣一直到八月時,皇上听從欽天監建議,以方位挑選了右僉都御史的三千金為七王爺沖喜。

說來也奇,成親當晚,七王爺就醒了。

這個消息讓應多聞松了一大口氣,翌早,他立刻趕往照雲樓,才知曉宋綦也效法沖喜,李叔昂和李若凡都前往武平侯府,應多聞只能回返。

可吊詭的是,他連去了三天,就是怎麼也踫不著李叔昂的人,于是問了李叔昂的住所,決定直接上門逮人,問個清楚。

他懶得走大門等人通報,直接翻牆而進,剛走過一座園子,突地听見輕細的童音撒嬌似地道︰「姨,你當我的娘吧。」

「這樣好嗎?」

那回應的女音教他驀地停下腳步,順著嗓音來源,走過樹叢,就見一名姑娘坐在廂房前的廊階上,懷里還坐了個約莫六歲大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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