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嫁 第5章(1)
作者︰楚月

飯後,全家人坐在前廳里閑聊,易琴瑟獨獨不見裴成雲的蹤影。

餅了一會兒,她找了藉口離開,回房找不到人,來到花園附近,听見有人在哼曲子,走近一瞧,裴成雲站在花園里仰望之際。她腳下一個不注意踩到東西,驚動了他,他馬上轉過頭,冷冽的神色在發現是她後頓時轉為柔和,並朝她招手。

「過來。」

易琴瑟這時才注意到他只愛對她笑,听其他人說的時候,原本還不太相信,經過這幾日觀察才確定真是如此。

「怎麼不待在前廳?」

「你們是一家人,許久未見,必定有很多話要聊,我只是個外人,有些話不方便听。」他很有自知之明。

「我沒當你是外人。」唉,怎麼一下子就說出來了?

裴成雲眼里溢滿笑意,大掌輕撫她的下巴。「那麼……離同床共寢還要多久?」

「你滿腦子都想這個?」她沒好氣問道。

「不,我想的都是你,容兒。」

「胡鬧!我已經跟爹娘說過了,明日早上我們就出發,愈早拿到繡線愈好,今晚你早點睡吧。」說完,易琴瑟蓮步輕移欲離開。

裴成雲快她一步,輕易將她抱入懷里,下巴抵在她縴細的肩膀上。「別那麼快走,我們少有獨處的時間,陪陪我。」

五年的思念,一時半刻還無法填滿,每夜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他總要到她的房里看看她方能再度入睡,如果可以,他真想再也不放開她,將她藏起來,讓她只屬于他一人。

未嘗過愛情的滋味,他曾對愛情嗤之以鼻,不屑天底下那些陷入情網的愚蠢之人,感情再深、再濃又有何用,情變、情淡之時,又有幾人能挽留?

靶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甚至還能成為利用的工具,只要能達成目的,他什麼都可以做,也什麼都可以利用,因此他重重傷了她,教她心灰意冷,直到失去她後,才明白因為她的緣故,他曾經有過名為幸福的感覺。

曾經……他有過愛情,然而先放手的人也是他,在和她重逢之前,他是心如止水,眼下將她抱在懷里的感受才令他又懂得心跳的感覺。

這次他會小心翼翼保護他們的愛情,不再重蹈覆轍。

「你晚上很難入睡?」

第一次發現是三天前,那一晚她因為在想事情,直到丑時尚未睡著,突然听見開門聲,她嚇得想放聲大叫,是在看清楚是他後才安心閉眼假寐。

他悄聲進入她房里,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站在床邊,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臉上落下一個溫度,是他的掌心。

「我曾經令你心碎,也曾不明白我其實愛你已深,直到失去你才幡然醒悟,原來我做了最愚蠢的事情……容兒,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保證會對你比以前還要好,不會再讓你掉一滴淚,別再離開我了。」

他曾令她心碎?!

她就知道裴成雲肯定有事瞞著,正當她想起身問他們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時,還沒睜開眼就先感受到臉上除了他的掌心溫度外又多出水滴的溫熱。

一、兩滴的淚水令她受到不小的震撼,來不及回神,下一瞬他的掌已離開她的臉頰,喀的一聲後,她感到房里已無他的氣息。

那是她第一次听見他哭了,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

沒想到自尊心高傲的裴成雲也會有落淚的時候,在那一瞬間,縱然有滿肚子的疑問,她也不想問了,如果問了只是讓兩人好不容易重逢的欣喜消失,那麼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忘了過去,但她肯定自己的個性不可能改變多少,會願意為他生子,她勢必愛他很深很深……

「你怎麼知道?」

「這三天晚上你都有進我房里,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是怎麼了?」

「自從有人說發現你的尸體開始,我就很難入睡。」那是一具在水里浸泡得發脹、發臭的尸體,衣服確實是她的沒錯,當時他幾乎要站不住,但他堅持隨同仵作驗尸,在確定那具尸體上沒有屬于她的胎記後,才終于放下心。

「倘若沒找到我,你會如何?」

「除非真的找到你的尸體,否則我不會放棄找尋。」

「如果……這次真的是尸體送到你面前呢?」

「我會陪著你,不讓你孤獨走上黃泉路,若你真的先我而死,記得要等我,等我處理好一切事情就會去找你。」仿佛真怕她會飛走似的,裴成雲手臂圈得更密實。

「……成雲。」一顆淚珠伴隨這聲輕喚滾落易琴瑟的面頰。

「嗯?」這聲呼喚,直透他的骨髓內。

「我想我以前必定愛你很深。」這種感覺逐漸蔓延開來,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秋風輕柔吹拂,吹落了樹梢上的葉子,也吹散了她內心的防備。

這趟外出,只有易琴瑟和裴成雲兩人。

以往出遠門,就算有他人陪同,易琴瑟也是負責決定一切的人,但這次有裴成雲隨行,他反倒成了無所事事的人,閑閑坐在一旁看他指揮大小事情,他只要時間到了露個臉吃飯、點頭什麼的,簡直無用武之地。

易琴瑟愈來愈認為裴成雲很不簡單,他說曾為管事,可他做事的方式不像是管事,反倒像是主子的風格,果斷、俐落。

那麼回報的人說裴成雲確實曾任裴府的管事,這是怎麼回事?

他坐在客棧里,望著外頭裴成雲忙碌的身影,腦子空閑下來又開始想起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

唉,不是說好不想這些,他怎麼又亂想。

「容兒,想什麼?」

離開所有認識的人後,無論是否有其他人在,裴成雲永遠只喊他容兒,听久也習慣了,不再抗拒。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真的比我厲害,這趟行程如果沒有我跟著,你可能會更好處理吧。」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變成別人的累贅。

「我喜歡有你作伴。」因為是她,才讓他費心張羅一切。「怎麼不待在房里?」四周的男人全盯著她,他很不高興。

「你在忙,但我卻沒事可做,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所以至少要下樓來陪你。」

「接下來兩天將不會經過城鎮,我們得露宿野外,我要去采買食物,要跟我上街嗎?」他伸手邀請她。

易琴瑟自然地把手放在他掌心里。「走吧。」

兩人相偕而行,到一個新的地方,易琴瑟對什麼都感到新奇,一條街走走停停,等他們買好東西已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

回到客棧,店小二隨即奉上兩杯桂花釀。

「客倌,累了吧?喝口本店鎮店之寶桂花釀,保證喝完後疲憊全消,一夜無夢到天明,隔日醒來精神奕奕。」

「桂花釀?」

「是啊,放眼吉祥鎮上,只有我們店里有桂花釀,這可是在其他地方喝不到的佳釀,姑娘,品嘗看看吧。」

易琴瑟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用心,還沒喝到桂花釀,她心底已滿是甜甜的滋味。

「多嘴。」裴成雲給了店小二五兩銀子打發他走。

「謝爺打賞!」店小二拿著賞賜,樂不可支地離開。

「你用不著刻意對我好。」

「不是刻意,我本來就想對你好,你毋需想太多,更不要有絲毫覺得受之不起,懂嗎?」除了補償以外,另一半是他純粹想對她好,別無其他目的疼寵她。

「對我太好,我會得寸進尺的。」若她再不懂得克制,這男人準會將她寵上天。

「我的一切全是你的,只要你想要,我能做到,必定會滿足你。」

「你想補償我是不是?可這五年來我過得很好,爹娘十分照顧我,你根本沒欠我什麼,如果你真有欠,我也會坦白告訴你,所以請你別再這麼寵我,只要以後別再瞞我就夠了。」

「你知道了?」

「我又不是笨蛋,怎可能看不出來,雖然不清楚我們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上蒼決定讓我遺忘,或許真的是希望我們能再有一次機會,我便不會去強求非弄清楚不可,就讓一切隨緣,當然了,除非你打算告訴我。」

「別問!」裴成雲以仿佛用了很大力氣方能壓抑住激動的嗓音吐出這兩個字,懇求著她別再用會令他倆痛苦的方式撕裂他,縱然他曾經犯錯,也請試著原諒已有悔意的他吧,他已徹徹底底懊悔了。

「容兒,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你只要記住最愛你的人永遠是我。」永遠永遠都別問。

「好。」就算他曾做錯過什麼,她也願意原諒。

年雖然還沒到,就先讓他們除舊布新吧,將過去不好的統統遺忘,接受一個全新的未來。

這次的未來,有他,也有她。

裴成雲的心情非常好,所以他連喝了近十瓶的酒。

明天一大早還要趕路,他這晚卻放肆得很,若非有店小二幫忙攙扶,只怕今晚得讓他趴睡在樓下了。拿銀子打賞了店小二,易琴瑟回到他身旁。

雙頰紅透,嘴里不時喃著她的名字,看得出來他確實醉了,還醉得不輕。

易琴瑟替他蓋妥被子,本欲回房休息,手臂卻讓他牢牢抓住。

「容兒,別走!」

「我得回房睡了,你早點休息。」

「我、我人不舒服。」他覺得好熱,很想月兌衣服。

「那更要早點睡,明天還得趕路。」怎麼裴成雲喝醉的模樣就跟煦兒剛起床的時候一個樣,表情有點迷糊、可愛,滿是撒嬌的口氣,讓她忍不住心軟,還真放心不下他。

「可是、可是你不是答應我,以後我不舒服時就會躺在我身邊陪我?」迷濛的眼里雖然多出好幾個容兒,不過他可沒忘記她的承諾。

「我有這麼說?」

「有一次你生病,我不眠不休的照顧你,你就說如果將來我不舒服,你也會這樣照顧我,我現在就很不舒服……容兒,留下來陪我吧。」裴成雲另一只手掀開被子,意圖再明顯不過,讓易琴瑟深深懷疑他根本是假裝喝醉。

不──腦子里浮現這個字,她的行為卻與想法背道而馳,乖乖地躺在他身邊。

裴成雲似是對她躺在身邊還不滿足,干脆將她摟在懷里,讓她的耳朵就貼在他胸口上。

「容兒,我的容兒,我這次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

他真喝醉了嗎?

「我是你什麼人?」

「傻丫頭,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為何我會離開你?」

「因為我做錯了一件事,我……」

「夠了,別說,我不想听不愉快的事,我只想知道我們究竟是怎麼認識?又是如何相愛?」

「很長喔。」裴成雲閉上眼楮,表情愉悅得猶如回到過往,露出滿足的笑。

「我要听,統統告訴我。」

「好,我跟你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正盯著一個人出神……」

風姿瀟灑、器宇軒昂──說的應該就是那樣的人吧。

她不曉得他是誰,卻對他溫柔的神情以及親切的態度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他身穿精致華服,對只是一名婢女的她那樣有禮,讓她好驚訝。

他是誰呢?待會兒去問問劉管事。

「他是裴府的二少爺。」

心里正在想這個問題,冷不防有人自身後提供答案,嚇得宣華容心髒一抽,倒退三步,小手貼著胸口拍了拍,鎮定心神。

罷進入裴府工作的她還不認識幾個主子,只能以外表來判斷,眼前的年輕男子穿著普通,可能是其他奴僕。

「你嚇死我了。」確定不會是主子,她一點也不畏縮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樣就嚇到,以後看見其他可怕事情,不就會嚇得心髒都跳出來了。」男子調侃道。

「只要你別故意躲在人家身後說話,我才不會受到驚嚇。我是新來的婢女宣華容,請問你是?」她不忘應有的禮貌。

男子輕輕掃了她一眼,眼底堆著一抹興味的問︰「難道劉管事沒跟你說我是誰?」

他怎麼會這麼問?莫非他也是主子之一?

看著她吃驚的表情,他先行一步給她解答。「我是裴府的長工。」

幸好是長工,要不然得罪主子可就糟了。「你好,我才來三天,往後還請多多照顧。」出門在外要靠朋友,多一個朋友自然少一個敵人。

「還沒熟識便要我照顧?萬一我心存歹念,你豈不糟了?」哪里來的天真傻丫頭?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懂得看人,雖然你眉眼間有點邪氣,不過多半會這樣說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大壞人,小奸小貪無所謂,反正天天有人做壞事,只要你別害到其他人就好了。」善與惡,她自有一套論調。

「你倒是跟其他人有不同見解。」

「這大概跟我始終在外頭流浪有關吧。一個地方換過一個地方,每個地方都有人為惡,看得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她偷竊過,既然曾做過壞事,也就沒有立場要求別人必須清清白白。

「那什麼對你才是大事?」

「傷害人的事情最不可原諒了。對了,剛才那人真是二少爺?」

「你喜歡他?」

「不是。」她只是小小的婢女,哪敢奢望二少爺會看上她。「我只是覺得二少爺人真好,我問他路,他很好心指點我,就不知若遇上大少爺會是什麼情況。」

「是有人跟你說大少爺怎麼了嗎?」

她搔搔臉頰,「沒說什麼,只是提醒我大少爺個性陰晴不定,如果不想自找麻煩,看見他最好閃遠點。」

「是誰說的?」

「所有人都這麼說啊!」劉管事這麼說,其他人跟著點頭附和。「不過我還是會靠自己判斷,畢竟先入為主的偏見很要不得……對了,請問二少爺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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