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華歆倪在鳥鳴聲中醒來,她悄悄下了床,撈起前晚被拋落在地板上的睡衣套上。
她的睡衣是一件蕾絲寬大罩衫,微微透光的材質掩不住底下的姣好身段。
這趟旅行所有衣物都由韓天闊派人張羅,衣物用品也全是新的,所以這段日子就算對衣物有意見,也沒辦法改變什麼。
記得她前兩天抗議過,他卻涼涼的回一句,「你不喜歡可以不穿啊,我不反對。」
她立刻賞他一記白眼,乖乖把衣服穿上,布料清涼薄透總比沒穿來得安全。
對!為了「人身」安全著想,她最好想辦法把自己包緊一點。
轉眼已經度過一周美好時光,這幾天他們的關系突飛猛進,夜夜同榻而眠,體力驚人的韓天闊天天纏著她上演肉搏戰,不管白天黑夜,她都難逃他的魔掌。
他們親熱的地點不局限于房間那張足以讓兩人滾動好幾圈的超級大床上,在這間屋子里的客廳沙發、寬大的露台,廚房餐桌上、房間浴池里,以及花園草地上都有他們恩愛的痕跡……
華歆倪從一開始的驚慌想逃,到後來全然接納雙方的新關系。
她想通了。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給自己留下最美好的記憶,那麼就順其自然吧,等他決定回國的那一天,她會把實情吐露,毅然結束這段婚姻,把他還給那個他心里真正愛的女人——樓雪柔。
來到廚房,她打開冰箱,替兩人張羅早餐。
接連幾天他們都晚起,都是叫外賣把早午餐一起解決,她已經吃膩了附近餐館提供的食物,昨天特地纏著他一起去超市大采購,終于把冰箱塞滿滿,因此她特地悄悄早起,在被他抓回床上做晨間運動前好好大展身手。
在廚房忙了二十分鐘,桌上陸續擺上清爽的檸檬汁拌蔬果色拉,一盤薄片烤牛肉,兩個手捏飯團,一份海鮮意大利面,一杯熱咖啡和一壺伯爵茶。
準備好早餐,正打算回房喊人,韓天闊頂了頭亂發穿著短褲出現在她身後,從後面親昵的懷抱住她。
「這麼早起?看來我昨晚表現得不夠好、不夠賣力啊。」才會讓她有體力起床張羅早餐。
大手溜進罩衫內。
她燙紅著臉蛋拍掉他的魔爪。「吃早餐,我今天可不想一直賴在家里,我想出去玩。」
七天了,他們幾乎足不出戶,而不出門的原因全出在這男人身上。
他似乎永遠沒有滿足的一天,時時刻刻纏著她,不理她的求饒,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嘗試各種大膽的姿勢,根本就是以榨干她的體力為樂。
被阻止的男人不悅的扁嘴。「我只想吃你。」
「我做了這麼多早餐,你不幫忙吃我一個人吃不完,我不想浪費食物。」把馬克杯塞給他,另外給他一壺熱茶,讓他雙手不得閑沒法搗蛋,破壞美好的早餐時光。
韓天闊認命的往餐桌移動。
她拿著餐具過來,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
他挑挑眉,把她扯過來,將自己的大腿貢獻給她當椅子使用。
華歆倪不依的扭動嬌軀,他的手臂緊緊扣住她的水蛇腰。「再扭下去,後果自負。」
聞言,她不敢亂動了。
「你真可惡!」
「謝謝恭維,更可惡的你都見識過了,這算小意思而已。」
她倒抽一口氣,臉紅得快滴出血來。「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好好吃早餐。」語氣是忿忿不平。
「我很樂意親手喂你。」
「才不要!」
兩人在一陣嘻笑打鬧中結束了早餐時光,吃飽喝足後,華歆倪換上了藍色花朵洋裝戴上草帽,拉著一身白色休閑裝扮的韓天闊出門,一向慣穿黑色的他頭一回換上淺色服裝,整個人亮如驕陽,俊帥又迷人。
來到泰國的第八天,他們才開始展開行程。
一切很隨興,走走逛逛,旅程沒有設限,拜佛、騎大象、劃船逛水上市場、體驗泰國菜、野生動物園初體驗,沿路所見的街道巷弄、人文風情對他們來說都是新奇的。
雖然身邊沒有單眼相機,但華歆倪用手機代替,拍下無數照片,連韓天闊也迷上拍照,不過他的鏡頭下都是她的身影,不停拉著她玩自拍,簡直玩上了癮。
沙美島風光明媚,白沙綿延,這里美麗得像幅畫。
韓天闊將假期無限期延長,從清邁來到沙美島。
他們住在臨海的別墅,黃昏時漫步在沙灘上,夜晚則在大椰子樹下的酒吧喝酒談情,深夜時分他們躺在彼此的懷抱里,共度浪漫又火熱的夜晚。
日子如夢似幻,讓華歆倪幾乎要忘了這趟旅行只是兩人最後的回憶,她深深沉溺他的濃情密意中,無法自拔。
這天,前晚在房里玩得太過火的情人,直到清晨才滿足的相擁而眠,沉沉入睡。
襯衫睡衣被拋落在地板上,床單被踢至床尾,凌亂的潔白大床上,高大黝黑的健軀和柔白嬌軀是如此契合的依偎著,睡夢中的表情幸福到滲出了蜜來,任誰也舍不得打擾他們,破壞這一刻的甜蜜。
床頭的黑色手機驀地震動起來,韓天闊在第一時間清醒,迅速接起手機。
「給我一分鐘,我馬上回電。」他低聲交代後立刻掛斷,低頭凝望著懷中的嬌人兒,憐惜輕吻她眼下的暗影。
昨晚真是累壞她了!
舍不得吵醒她,韓天闊輕輕移動高大身軀,離開床鋪。
失去他溫暖的懷抱,華歆倪輕輕動了兩下。
他拉起床尾的薄被替她蓋上,彎身從地上撿起睡褲套上,赤足走出房間,來到連結臥房的起居室,繼續走往露台,望著海洋,確定已經離開可以听見說話聲的範圍,這才拿起手機回撥給封之揚。
「有事?」他問。
這段時間,他跟封之揚一直保持聯系,畢竟公事上一些重大的決策還是需要他來定奪。
「有樓雪柔的消息了,她今天從美國返回台灣,帶著傳言中你的親生骨肉回來。」
「樓雪柔回來做什麼?」上次干了好事後逃回美國去,現在竟然還有膽回台灣?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
「據說她還不打算放棄從你身上撈錢。」
「她以為用孩子就能拿到錢嗎?」韓天闊冷笑。
「樓雪柔掌握了你失憶的消息,她大概存著僥幸,打算回來跟你上演一出大復合戲碼。」
「我假裝失憶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不這麼做她會上鉤嗎?」
封之揚差人故意放出上司失憶的事,意圖騙到樓雪柔,果然不出所料,她馬上帶著所謂「韓天闊的孩子」回到台灣來。
「真有你的!」看來這招見效了。
「執行長,我手頭已經取得DNA比對數據,孩子證實不是你的,這份資料我備著,等執行長回台灣應該派得上用場。」
這段時間,封之揚除了忙著集團事務外,還一邊委托國際征信公司找到樓雪柔和她的孩子,從中取得那孩子的毛發跟韓天闊進行比對。
結果不意外,韓天闊並非孩子的生父。
「我相當期待樓雪柔帶孩子來見我時會是怎樣的表情。」黑瞳眯起,不再是令人心跳加速的柔情密意,而是狠冽冷酷,那銳利如刀的目光足以將人一刀一刀凌遲得血肉模糊。
「 。」
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引來韓天闊一震,他猛地回頭——
只見穿著寬大雪白罩衫,長發垂落粉肩的華歆倪一臉驚愕的站在落地窗前,赤果的雪足邊是碎裂的玻璃杯碎片,水灑在木質地板上。
他急步走過去,擔心她不小心踩到碎裂的碎片割傷了腳。
她卻直直往後退,左腳踩到一片碎片,滲出了血絲。
「別動!」
「不要過來!」
華歆倪又往後退一步,這下連右腳也開始流血。
他看著她,不敢再靠近。「倪倪,拜托別動。」
「你早就恢復記憶,你記起樓雪柔了……」她听得一清二楚,他提起樓雪柔,還親口說非常期待跟樓雪柔見面。「不,你根本沒失憶,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欺騙她!
韓天闊俊臉煞白。
「你沒失憶,你對我們之前的婚姻狀況一清二楚,我們之間沒有愛,結婚只是利益結合,你明明都知道,為何還能繼續跟我……難道你存心利用我,怕我提出離婚讓你跟大哥的計劃停擺?!」
原來,這場謊言下還有另一個更可怕的謊言,這男人是如此可怕,除了利用她之外,連樓雪柔也不放過,他的心是鐵做的嗎,為何能這麼狠心無情?!
幾乎崩潰的華歆倪跌坐在地板上,碎片無情的刺進身體。
「倪倪……」韓天闊想沖過去。
「別過來!我叫你別踫我!」
她爬起來欲逃,無視腳下布滿的碎片可能割爛她的腳。
「我寧可你恨我,也不準你傷害自己。」
他沖上前,在她繼續摧殘自己美麗的雪足之前強勢將她攔腰抱回房間,無視她的掙扎,他讓她坐在床上,高大身軀蹲在她面前,大手扣住她受傷的腳。
「有幾片碎片插進肉里,我必須找醫師來幫你。」
「不勞你費心,你出去!」傷心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腳傷固然痛,卻遠遠不及一顆心再度被他撕裂的疼。「我不想見到你!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她執意縮回腳,不需要他假意的關心,但韓天闊仍牢牢扣住,深怕她一個亂動讓碎片更深陷肉里。
他們對峙著,誰也不肯讓誰。
見她一臉傷心,他低聲下氣的道︰「倪倪,是我的錯,你要罵我要氣我都無所謂,可是能不能等傷口處理好?我不會找借口推諉,我做錯了,是我不對,我願意承受所有後果。」
她用著痛苦的眼神定定的凌遲他。「這是你親口承諾的,你別想反悔,等醫師處理好傷口之後,我要求你立刻簽字離婚。」
他牙一咬。「只要你乖乖讓醫師把傷口處理好,你要怎麼做都行。」
由飯店經理帶來特約醫師正在替華歆倪清創受傷的雙足,另外,一旁兩名清潔人員分工合作拿著吸塵器仔細清理地板。
身著睡衣的華歆倪用薄毯裹著微微發抖的身軀,她乖乖的坐在沙發上讓醫師處理腳上的傷口,雪顏一片冷漠,從頭到尾目光不曾和站在一旁的韓天闊接觸。
當醫師替傷口消毒時,她的腳丫子縮了縮,輕輕倒抽一口氣。
「會痛?」醫師用英文詢問。
她咬著唇瓣,倔強的搖搖頭。
韓天闊僵立在一旁,臉上掩不住憂心,欲上前關切卻被她的冷漠給狠狠擊退。
醫師繼續幫傷口消毒、上藥、貼上防水膠布。韓天闊擔心傷口發炎感染,要求醫師打破傷風。
當所有人員通通離開後,起居室一片靜悄悄,安靜到連彼此呼吸都听得清晰。
華歆倪把雙足放在地上,打算回房,她腳一落地,站在一旁的韓天闊旋即上前。
「別踫我。」她漠然開口,拒絕他的靠近。「我不想看到你。」
「避免傷口惡化,你暫時還是別走動。」他腳步頓了頓後跨大步上前,無視她的抗議,將她抱入房內。
「你听不懂我說的話嗎?可惡的家伙,我不要你踫,我們的婚姻到此結束了,你滾!」這個滿口謊言的男人,將她傷得遍體鱗傷,她既憤怒又後悔。
為何自己那麼容易心軟?當初真該一走了之,卻傻傻的被他騙得團團轉。
車禍失憶?他們之間一定是因為愛而結合?他會盡全力恢復記憶,記起兩人過去恩愛的時光?
這些全都是漫天大謊!
她的心又狠狠地碎了一次,被傷得這麼痛,光是呼吸就痛徹心扉,再也無法愈合……
「我不會離開,我不能丟下你不管,更不能讓你帶著誤會離開我。」要比強硬,他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天闊,別忘了你剛剛承諾過的,你明明答應簽字離婚!」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他否認到底。
她抓起枕頭朝他丟去。「你明明——」
「我是說只要你乖乖讓醫師把傷口處理好,你要怎麼做都行,隨你打隨你罵,我全都願意承受。」他從頭到尾並未同意要簽字離婚。
「你這個大騙子!」她抓起另一個枕頭砸向他。「騙子!」
被連續攻擊兩次,韓天闊卻一點也不生氣。
她願意把心里的怒氣宣泄出來是好事,就算拿一百個枕頭砸他,他也不會躲。
「你想自己靜一靜就待在這里吧,我會守在房外,直到你願意冷靜听我解釋為止。
「我不想听你任何一句解釋,你省省吧!」她用冷漠武裝自己。
見她這副模樣,韓天闊告訴自己不能被她那雙冷漠又帶著強烈譴責眼神給擊敗,他必須堅持下去,這場婚姻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忙挽回。
演這場失憶的戲,他沒有一秒鐘感到後悔。
為了留下她,他不得已將對付商場敵人的心機用在她身上,這麼做只因為他愛她。
敝只怪自己對這份感情覺悟得太晚才會失去她,幸好上天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讓他能重新來過。
所以,他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