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姌生氣的抬頭瞪他,對他齜牙咧嘴的,「我何時說要繡荷包給你?」
「我剛剛親耳听你說的。」人人皆言他俊若謫仙,為何這丫頭看他鼻子非鼻子,嘴巴非嘴巴?他是不是變丑了?
「我以為你是紅杏。」
「你耳朵不好,這豈是我的錯?」
穆姌錯愕的張著嘴,可是一句話也擠不出來。人家又沒有刻意掩飾,是她自個兒粗心沒有察覺,有錯,也是她的錯。
「若是為了繡荷包給我,你就繼續努力,至于學院的女紅課,你別浪費心思了。」
「這是我的事。」
「若是不再上女紅課,你還會如此費心嗎?」
「這個問題不值得浪費心思琢磨了。」因為加退選的三日期限已經過了,穆姌真想哈哈大笑,勝利終究站在她這一邊,真是爽啊!
「你還是用點心思琢磨,你的女紅已經換成騎術了。」從紅杏提供的訊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騎術很好,至于琴藝和舞蹈,八歲落水之後就不行了,而如今她的課程也有了更動,園藝和制香沒了,慘不忍睹的只剩下女紅,正好他不必費心評估,直接用騎術取代女紅。
「嗄?」
「你回學院上課就會知道,你已經從女紅課程中除名,成為騎術課的學生。」
「騙、騙人!我又沒有更動課程。」穆姌努力控制想要沖口而出的尖叫。
「你還記得我的身分吧?我想更動你的課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他一直不太喜歡國舅爺這個身分,可是最近他發現當國舅爺也不是令人討厭的事。
「你——我不承認!」穆姌扔下手上的笸籮,氣得站起來跳腳。
「三日過去了,你不承認也來不及了。」換言之,這是她自找的,誰教她生病,若是她今日去了學院,他想順利更動她的課程還真不容易。
「你——你這個無賴!」
「我不是早就說了,你說是就是。」
穆姌真的很想撲過去咬死他,可是一想到他武力值有多高,她瞬間蔫了,索性裝可憐跟他講道理,「我就算拾棄女紅課,改上騎術課,我也拿不到第一。」
「我會讓你拿到第一。」
她難掩驚愕的瞪大眼楮,「這種事也可以作弊嗎?」她一直以為學院評分很公道,不分出身背景,完全憑實力。
「我會好好教你,保證讓你拿第一。」
他要教她,她就讓他教嗎?穆姌挑釁的揚起下巴,「你知道嗎?有些人天資駑鈍,即使懸梁刺骨也成不了狀元,我以為你就別費心了,免得被我活活氣死。」
李允晟對她可是深具信心,不過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這丫頭是一只小狐狸,花樣可是很多的,真要激怒她,他絕對討不到便宜。「若不希望我出手,你就爭氣一點。」
事已至此,穆姌也懶得跟他廢話了,「你可以走了吧?」
目的達到了,李允晟倒是很爽快的離開。
這會兒穆姌也沒心思猜想李允晟何以知道她擅長騎術,忙著挑燈計算如何避免擠進前三名。
若說宮里何處讓李允晟可以忍受,非御書房莫屬。
皇上對御書房的要求最為嚴厲,沒有皇上發話,後宮女人不可踏進這兒一步。倒也不是因為御書房有什麼機密,而是皇上覺得女人吱吱喳喳的不適合此地,御書房應該是清靜,充滿墨香和茶香。
進了御書房,李允晟通常會陪皇上下棋,不過只有一盤,因為他從來不讓皇上,殺得皇上落花流水,若非皇上修養太好,很可能下到一半就掀了棋盤,大聲嚷嚷不下了。
今日的情況也是一樣,可是魏琰並沒有追著此事抗議,反而溫情脈脈的說︰「小舅舅就不能主動進宮嗎?老是讓成均浩四處找人,成均浩不覺得累,朕都為他叫累。」成均浩是親衛軍指揮使,可以說是皇上最看重的親信。
李允晟嫌棄的瞥了成均浩一眼,「皇上何必為他叫累?皇上看看他這副德性,若不多跑多動,很容易變成胖子。」
成均浩很想大聲抗議︰哪副德性?我不過生得比較高大魁梧。
「小舅舅,成均浩只是丑了點,但是不胖。」
成均浩很想大聲抱不平︰我只是長得方方正正,並不丑,好嗎?
「微臣倒覺得成均浩生得好,有男子氣概。」李允晟不喜歡自個兒的長相,過于陰柔,也因此每次帶商隊出門前他會刻意蓄胡子,要不然就是貼上假胡子。
成均浩在心里大聲贊賞︰國舅爺真是有眼光,家中嬌妻也夸我有男子氣概。
「朕都不知道小舅舅原來偏愛成均浩這模樣的。」
成均浩努力撐住的國字臉終于龜裂了,魏琰見了忍不住炳哈大笑。
「皇上別逗他了。」雖然早已習以為常,李允晟還是很受不了皇上喜歡拿他們兩個開玩笑。
然而他知道,對皇上而言,這是一種親近的表示,在其他人面前,皇上可不會如此輕松隨意。
「小舅舅,成鈞浩會變臉,為何你不會?」
「微臣不像成均浩喜歡裝模作樣,微臣是真性情。」
怔楞了下,魏琰笑得更大聲、更歡快了,而某位面孔龜裂的漢子差一點尖叫。
李允晟臉上完全沒有笑意,依舊冷冷的道︰「皇上今日不會是專門找微臣進宮說笑吧?」
「小舅舅應該常常進宮,朕就可以常常開懷大笑。」
李允晟索性閉嘴。除了小狐狸,他可沒有興趣逗任何人。
魏琰收起玩笑的心情,切入正題,「朕今日找小舅舅有兩件事,先說第一件,朕想知道小舅舅對南越的想法。」
李允晟想起雲錦山的困惑,索性挑明了問︰「皇上何必如此在乎南越?」
「大魏與南越原是一家人,如今還有許多官員的親人都在南越,總是牽絆。」
皇上所言並非毫無道理,但他覺得內情恐怕不是如此簡單。「這倒也是,不過南越也有相同的問題,可是南越不但竭力歡迎大魏的商賈前往那兒經商,更是歡迎大魏百姓移居南越。」
「居心叵測。」
「南越確實居心叵測,可是不能否認因此提升大魏百姓對南越的觀感,若是將來大魏出現暴政、朝廷官員苛刻百姓之事,百姓很可能就會不顧一切移居南越。」
魏琰的神情變得更為嚴肅。
「皇上是明君,這種事必然不會發生。」李允晟對皇上是真有信心。
「朕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朕的幾個兒子……」他對幾個皇子都不滿意,除了老五,只有七歲,還看不出來。
「皇上多用點心在幾個皇子身上,他們會越來越出色。」
魏琰卻完全不抱希望,不禁懊惱道︰「你為何不是朕的兒子?」
「微臣覺得當皇上的小舅舅更神氣。」當皇子不好,不想被人家斗得東倒西歪,就必須斗得人家東倒西歪,總之,離不開一個斗字,真是無聊透了。
「不過小舅舅若是朕的兒子,朕也頭疼了。」
李允晟唇角一抽。頭疼的應該是他吧,這位皇帝可不好伺候,當兒子可不能像他如今一樣閃得遠遠的。
「小舅舅生得如此出色,朕單是為小舅舅挑個娘子就愁死了。」
「這才是皇上今日召微臣進宮的原因吧?」老是打探他對親事的態度,不累嗎?
魏琰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朕可不想管小舅舅的親事。」
是嗎?李允晟微微挑起眉。
「今日的第二件事是,朕要問小舅舅決定要什麼賞賜了嗎?」
「微臣忘了這事了。」往常辦完差事回來,他入宮第一件事不是回報,而是要賞賜,這是要皇上知道,他不會白干活,也是為了讓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清高。這次他一心只想幫穆姌索討賞賜,以至于皇上問他要什麼賞賜他推說要仔細想想,便擱置下來。
「小舅舅不要賞賜嗎?」
他沒想過要什麼賞賜,但是有求于皇上,索性藉賞賜之名提出來,「微臣要什麼賞賜,皇上都給嗎?」
「這是當然,朕沒讓小舅舅掛著官印辦差事,已經很委屈小舅舅了,豈能在賞賜上頭再委屈小舅舅?」
「既然如此,微臣不客氣了。」李允晟起身在皇上面前跪了下來,拱手道︰「微臣想請皇上賜婚。」
皇上像是被雷劈到了,完全沒了當皇帝的形象,兩眼瞪得又直又圓;而成均浩受到的驚嚇也不小,嘴巴張得好大,真擔心他的下巴會掉到地上。
「雖然皇上給了微臣一道可以自行婚配的聖旨,但是微臣希望心儀的姑娘能夠嫁得風風光光,因此想求皇上賜婚。」
半晌,魏琰終于回過神來,「你真的有心儀的姑娘?」
「是,不過她還未及笄,微臣想請皇上明年再賜婚。」
「她是哪家的姑娘?」魏琰還是半信半疑。
母後一直為小舅舅的親事煩惱不已,原想直接挑一個賜婚,卻又不能不顧慮小舅舅手上的聖旨。小舅舅可是一個很任性的人,不喜歡會一走了之,母後丟不起這個臉,因此去湖州前,明明態度強硬要求小舅舅回京就給個交代,可是如今小舅舅都回來半個多月了,母後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她的身分可否讓微臣先保密?」
「為何要保密?」這會不會只是拖延戰術?
「微臣擔心皇上在太後那兒說溜了嘴。」
「朕不會說。」
「皇上孝順,皇上一向拒絕不了太後。」這可不是拍馬屁,皇上真的很孝順,不過這也是因為過去太後為了護住皇上勞心勞力,母子倆一起經歷了不少苦難,感情自然親密。
「朕再孝順,也知道不能失信于人,更別說朕是九五至尊,豈能說話不算話?」
「微臣自然信得過皇上,可是御書房又不是只有皇上和微臣。」
「國舅爺,奴才的嘴巴很緊的。」總管太監德全率先舉手保證。
「卑職的嘴巴更緊。」成均浩可不容許人家侮辱他的操守。
李允晟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皇上都不能信任了,更別說他們兩個了。
魏琰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先出去。」
兩人無比哀怨的看了李允晟一眼,行禮後退出了御書房。
魏琰極度好奇的看著李允晟,「說吧,小舅舅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武陽侯府三姑娘穆姌。」李允晟很爽快的回答。
既然提到賜婚的事,他就不可能再隱瞞皇上,再說了,先在皇上這兒掛個名也好,若是待她年度考核取得第一,皇子來搶人,很容易生出麻煩,只不過為了順利封住皇上的嘴巴,他就不能不裝模作樣做個姿態。
「她不就是在湖州看出盜匪是南越人的那位姑娘嗎?」見他點了點頭,魏琰想了一下,又道︰「你說她是武陽侯的女兒,可是朕記得武陽侯沒有嫡女。」
「她是庶出的。」
魏琰微微皺眉,「母後恐怕不會答應。」
「皇上可是承諾過微臣可以自行婚配。」李允晟不願強調還有聖旨在手,免得有挑釁的嫌疑。
「小舅舅想娶誰,朕都不會阻止,可是母後不同意,朕就不能下旨賜婚。」
「微臣一定會讓太後同意。」李允晟信心滿滿。
母後什麼都好商量,唯獨小舅舅的親事,要不,當初小舅舅也不會一逮到機會就向他要了自行婚配的聖旨,不過小舅舅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女子,他也不想潑冷水,豪氣的承諾,「朕答應小舅舅,只要母後同意,朕不但為你們賜婚,還會給她添妝,讓她風風光光嫁給小舅舅。」
李允晟嘴角微微一勾,「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