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誰跟你聊心事了,明明就是你單方面在我傷口上撒鹽!
梁媛湘圓眸一睜,就想開口反駁,但許銳突然緊緊握住她的手。
陸久照看見兩人十指交握,不禁目瞪口呆。「真……真的假的?你們……呃我是說你們感情突然變得那麼好,真是讓我……讓我吃驚……」
「沒什麼好吃驚的,你要和你太太吃飯就先去吧,我和梁媛湘還有其他事,不打擾了,再見。」語畢,他立刻拉著梁媛湘離開現場。
突然莫名其妙被人拉著走,梁媛湘也沒急著甩開他。
畢竟她本來就打算找借口月兌身,她當然不會傻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是面對許銳剛剛那曖昧不清的言論,她還是覺得一肚子火。
當兩人來到百貨公司一樓,她終于再也忍不住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
「我很感激你幫我解圍,但你剛剛怎麼可以把話說得那麼曖昧?我和你明明就不熟,重點是我什麼時候和你聊過心事了?」
許銳一愣、他的注意力竟不是放在她怒氣沖沖的表情上,而是被那句「不熟」給奪走所有心思。
想起她「目中無人」的前科,他微微眯起黑眸,眼里不自覺流泄出一絲不悅。
「你該不會又不認得我了?」
「怎麼可能!」梁媛湘握緊手中的包包,指證歷歷。「一個月前就因為你寄來的帳單,害我整整損失了一千元,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
雖然吐在他車上是她不對,但一千元對她來說根本是搶劫,對于搶她錢財的強盜,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她終于記得他了?許銳勾起嘴角,心中的不悅頓時一掃而空。「那我叫什麼名字?」
梁媛湘眨眨眼,又眨眨眼,語氣有些不確定。「呃……阿銳?」剛剛阿照好像是這麼叫他的?
許銳立刻黑了一張臉。「我以為之前在婚禮上,我已經向你自我介紹過了。」事實證明,一個月不見,這女人還是這麼蠢!
罷剛他果然不該雞婆的替她解圍,除了陸久照,他真懷疑她的腦袋瓜里還裝得下什麼?!許久不見,看她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上蒼總是讓他撞見她最難堪無助的時候,而他偏偏又無法對她見死不救……
「許銳,我叫許銳。」算了,今天就當作是他日行一善,下次他絕不會再自取其辱的多管閑事!
「許銳?」她喃喃重復他的名字,除了之前在婚禮上他曾介紹過,這一次她總算對這個名字有了一絲印象。「這個名字我好像有印象」
許銳猛地一愣,在被她嚴重「忽略」那麼多年後,實在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說。他不自覺屏住呼吸,心中竟莫名掠過一絲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期待。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梁媛湘恍然大悟,雙手一拍。「以前阿照曾經跟我說過,他說他有個朋友叫許銳,不但是個富家子弟,而且能力卓絕,是個無論在私底下還是商場上都必須交好的人物,難道那個人就是你?」
許銳瞬間沉下臉,只覺得剛剛自作多情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沒想到他堂堂「歸真生命集團」副總也有淪為路人甲的一天,甚至淪落到必須成為陸久照的某個話題人物才能被她記住。
真虧他們認識了整整十二年……
真是夠了!
「也許除了陸久照,我不該指望你的腦袋還能為誰運轉。」他冷冷一笑,終于認清不管自己怎麼擔心她,對她而言他終究是個不值得一哂的路人甲。「基于良心,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別再對陸久照念念不忘,早在一個月前他就已經是別人的丈夫。」
梁媛湘臉色微變,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愛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難道他就這麼記恨她吐在他身上和車上的事,還完全看不起她?
她氣到全身發抖,可顧忌周遭還有其他人在,她只好用力握緊雙拳,壓低聲音。
「我當然知道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也知道過去的我有多蠢,但就算再蠢那也是我的事,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諷刺我?我哪里惹到你了?」她終于忍不住出言反抗,但為了保持形象,臉上還是撐著一抹假笑。
「我並不是開口諷刺,我只是實話實說。」該死,她為什麼要假笑?從以前到現在,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愛陸久照愛到完全失去自我、毫無理智的模樣!
「實話實說?」她的假笑變得有些扭曲。「所以我們很熟嗎?有熟到可以推心置月復的地步?」
許銳不說話,發現她的眼里突然出現淚光……
「我很感謝你剛剛替我解圍,但我對你總是交淺言深、在我傷口上灑鹽的行為非常敬謝不敏。你根本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她抬起下巴,不讓淚水流下,接著就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許銳臉上流露出一絲僵硬和懊悔。
他剛剛是不是差點就要弄哭她了?
懊死,他並不是有意要傷害她,他只是……只是……
老天,其實就連他都不明白自己剛剛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
似乎打從婚禮那天開始,他就變得有些不對勁,總是因為她的一些言語、一些反應而感到莫名焦躁,甚至說出許多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話。
他的本意並不是想傷害她,他只是……只是希望她別再繼續執迷不悟,將自己的青春浪費在陸久照身上。
但也許就像她說的,總是交淺言深的他的確就像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等等!」他毫不猶豫地追上去。
「走開!」她像趕蒼蠅般趕他。
他不死心!,固執地跟在她身邊。「我為自己剛剛的行為鄭重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最好任何錯誤都能用抱歉兩個字來彌補!我希望哪天有人突然捅你一刀,在事後跟你說抱歉,你也能不計前嫌的原諒他。」一頓,她又諷道。「噢,不過前提是你沒有被那一刀捅死,還活得好好的!」
繼她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後,他其次討厭的就是她這種除了陸久照外,對誰都是一副伶牙俐齒、驕傲難搞、一點也不可愛的個性!
但剛才畢竟是他有錯在先,他只能忍氣吞聲,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繼續表示歉意。「我真的很抱歉,請你別……」
「我不稀罕你的道歉,反正很明顯的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既然如此,以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將來在路上偶遇,也麻煩你不要靠近我。」她蹬著高跟鞋,
迅速而不失優雅地走出百貨公司門口,壓根兒吝于賞他一記眼光。
「我並沒有不喜歡你。」該死,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哈I」她終于停下腳步看向他,可惜卻是滿臉諷刺。「所以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不停的戳那個人的心窩?你是變態嗎?」
他當然不是變態,但她若是再繼續這樣口無遮攔的挑釁他,他確實很難再保持冷靜。「梁媛湘,我真心希望我們可以冷靜下來好好聊一聊。」
她狠狠瞪他。「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語畢,再次掉頭離開。
「等等!」
許銳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她,這動作讓她猝不及防倒入他懷里。
梁媛湘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彷佛覺得自己腦中又產生了某種幻覺。
大白天的,明明應該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她的眼前竟又多出了一道半透明且似曾相識的男性背影,最可怕的是,這一次竟然連她也出現在幻影之中!
明明此刻她就站在百貨公司的大門口,她卻親眼看到幻影中的自己已經走到十幾公尺遠的人行道上,許銳一路走在她的前頭,背影散發著濃濃的低氣壓,這時一旁的大樓外牆突然剝落,一大塊還黏著磁磚的水泥外牆就這麼朝許銳頭頂砸下——
「啊啊啊——」梁媛湘瞳眸驟縮,放聲尖叫。
「怎麼了!」許銳幾乎是嚇著般的松開她。「我不是故意要嚇你——」
「走開!」梁媛湘依舊沉浸在幻覺之中,眼看水泥外牆就要砸到許銳,她用力推開他。「你?!走開!」
許銳腳步二個踉蹌,立刻失去所有言語。
難道她就這麼氣他?氣到連他的觸踫都再也無法忍耐?
面對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詫異目光,他幾乎不敢置信地佇立在原地,直到耳邊傳來竊竊私語,他才開口——
「我很抱歉剛剛嚇到了你,更抱歉之前不當的言論,但……」他繃緊下顎,再也說不下去。「就如你所希望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靠近你,抱歉。」
語畢,他在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下,面無表情地離去。
「小姐你沒事吧?剛剛那個男人是不是在騷擾你?」一名婦人上前,關心地詢問梁媛湘。
「什麼?」一如來時那般突然,幻影也消失得極為迅速。梁媛湘一臉茫然的看向婦人,又驚魂未定的看著突然恢復「正常」的街道。
「就是性騷擾啊,剛剛你不是突然大聲尖叫嗎?」婦人一臉憐憫地拍拍她。
梁媛湘驀地愣住,雖然一顆心依舊為剛才可怕的幻覺跳得飛快,但腦袋卻已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性騷擾?
糟糕,許銳該不會因為她而被人當作了吧?
「不不不,許銳……我是說剛剛那個男人並沒有騷擾我,我剛剛尖叫是因為……」
「因為?」婦人一臉狐疑。
老天,這要她怎麼解釋剛剛離奇的狀況?
梁媛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會產生幻覺,更不敢相信許銳在幻覺中又發生可怕的意外,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
不過現在這些通通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許銳好像因為她而被誤會了!
看著那愈走愈遠、全身散發出濃濃低氣壓的背影,她滿心歉疚地拋下婦人,追上前去——
「許銳等等,我剛剛並不是故意要推你,我只是……」
許銳沒有吭聲,大步繞過她。
「許銳你听我解釋,我很抱歉讓你被其他人誤會,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梁媛湘再次追上前,只是下一秒,四周似曾相識的情景讓她悚然心驚。
這條路、這畫面'這景況……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顫從腳底竄上頭皮,她迅速轉頭看向左前方那外牆斑駁的舊大樓——
「許銳!」她驟然拔高嗓音,整個人就像失控的火車頭,向前緊緊抱住男人的腰身,將他死命攔下。「別再向前走了,前面有危險!」
話才落下,前方高空就突然傳來東西剝落的聲響。
許銳全身緊繃,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投背送抱」,卻敏銳捕捉到那奇怪的聲響,出于一種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危機感,他毫不猶豫停下腳步,本能轉身將她護入懷里。
砰!
說時遲那時快,他不過才將她的頭顱按在自己胸前,一塊水泥外牆竟從天而降,墜落在距離兩人五公尺外的人行道上,引起許多路人驚呼。
雖然僥幸逃過一劫,許銳卻不敢大意,拉著懷里的小女人往反方向奔去,直到徹底遠離那棟大樓才停下腳步。
原本熱鬧的人行道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迅速沸騰,大家七嘴八舌地站在安全距離外,指著人行道上那籃球大小的水泥外牆大呼小叫。
「老天!有東西從樓上掉下來了!」
「是水泥外牆!有沒有人受傷?」
「怎麼會這樣W別靠近!所有人都別靠近!」
許銳看著人行道上的水泥外牆,波瀾不興的俊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相對于他的鎮定,一路被他緊緊護在懷里的梁媛湘則是完全白了一張臉,尤其當她越過他健壯的臂膀看到那與幻覺如出一轍的水泥外牆時,更是忍不住嚇得全身顫抖。
如果出現一次幻覺可以說是意外,那麼第二次到底算什麼?
罷才只差那麼一點她和許銳就要沒命了,如果不是她提前驚覺畫面似曾相識,也許她和許銳早就已經……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許銳打斷她的思緒,緩緩低下頭看她。
「啊?」梁媛湘回望他,只覺腦袋嗡嗡作響,雙腿發軟,哪里知道這時候還能說什麼?
許銳眼尖,趕緊扶住她。「我想這一次,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一談。」
「談、談什麼?」她的腦袋還沒恢復正常。
「例如︰你為什麼會‘提前’知道有危險。」他用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臂膀,在得到她的回答前,都不打算放開她。
如果婚禮那次意外是巧合,那麼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幫她找到合理的借口。剛剛她死命的攔住他,加上那句「前面有危險」,似乎透露出一絲端倪——
至少,她一定是事先就知道那塊水泥外牆會剝落才會及時攔住他。
雖然這種推論很荒謬,但除了「未卜先知」外,他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女人已經救了他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