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她的後面,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多了一個人,跟著她快到一條小巷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烏黑的眼楮亮晶晶的,看起來很有精神。
猝不及防地撞進這雙生機勃勃的眼瞳里,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眼楮泛著淡淡的水潤,似是浸在水中,美得令人憧憬,這一刻,他承認,她變漂亮了。
她比小時候要漂亮很多,雖然依舊膽怯的模樣,可搭上精致的五官,她變得生動了,楚楚可憐,很容易挑起男人的憐惜。怪不得她的前男友分了手還想著她,估計是還沒吃到,被迫放掉這只小搬羊,所以戀戀不忘吧。
可笑的是,放棄了真正的金蛋不要,要了寡婦這個破蛋。如果齊琪一開始就亮出身分,那個男人絕對會跟哈巴狗一樣,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
不過他想,那個男人不會有機會了,寡婦知道了齊琪的真實背景,只會更加用心地遮掩,不會便宜了那個男人。
他揣測著寡婦是一開始是想要齊琪一點顏色看看,現在知道了齊琪的身分,估計是不敢動手了,還要提防齊琪回來搶男人,要忙的事情可多了。
「你干嘛跟著我?」齊琪兩眼瞪得大大的,粉女敕的小嘴吐出的話既是天真又是幼稚。
他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玩心大起,他笑得邪魅,「干什麼?我看你長得不錯……」他一邊說一邊走向齊琪,齊琪的眼楮就像表演什麼叫極限般,不斷地瞪大,瞪得血絲都冒出來了。
齊琪嚇了好大一跳,剛才走在半路的時候,通過商店的玻璃上隱約看到一個男人一直跟著她,她連忙想走到人多的地方,可等她想走的時候,沒有辦法了,在她面前只有巷弄,而且還是一條安靜的巷弄。
覃信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往上一挑,踫到了她輕柔的下顎,軟軟的、女敕女敕的,很舒服,可下一秒,一抹紅色霧狀體噴向他的眼楮,他的眼楮快速地閉上,一股麻辣的熱感襲上眼皮,他不敢睜開眼楮,只能死死地閉上。
天殺的,他竟也有被暗算的時候!他無法相信,可眼楮的疼痛告訴他,他確實被暗算了,還暗算成功了,被他看不起的愛哭鬼給暗算了。
齊琪害怕地握著手里的辣椒水,這個辣椒水是齊小妹給她防身的,她身上還有齊大哥給的報警鈴、齊二哥給的電擊棒,以及她獨門的哭功。
方才她手忙腳亂地在包里模了一下,隨便模到什麼就朝他攻擊了。他像梅超風似的瞎了眼楮,紅腫的眼皮控訴著她的暴力,他看起來更像是受害者。
她應該趁他最弱的時候逃走,可他的樣子好可怕,她腿軟得走不動啊!他閉著眼楮,渾身一股可怕的暴戾氣息從四面八方包圍她,好像要將她給拔毛褪皮,扔進熱鍋里煮一煮……好可怕,她好想哭。
「這位小姐……」他輕輕地開口。
他的聲音偏低,渾厚的男性嗓音跟他變態的氣場完全不符合,她的眼楮撲撲地眨著,思考著是從他的左邊逃走好呢,還是右邊逃走?
「你不認識我了?」他語氣沉重地說。
她認識他?
覃信感覺到一道膽小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徘徊著,她正看著他,她的視線很小心翼翼,讓他有些啼笑皆非,他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她需要這麼怕嗎。
「我不認識你。」須臾,她堅定地說,腳步偷偷地往他的右邊走,右邊的空間比左邊要大。
「齊琪,齊家小姐,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愛哭鬼……」他洋洋灑灑地說著她的事情。
她正要彎腰的動作一頓,大眼閃過迷茫,很快她回過神,「亂講,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不要以為說得出我的事情就……」
一只大掌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靠著聲音分辨著她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往她身前一站,擋住了她準備離開的方向。
「你干嘛!」她瞪大眼楮,看著抓著她的手的男人,她的心跳怦怦地響,不是因為他太帥,而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她聞到他身上的辣椒水味道。呃,不知道齊小妹給她的辣椒水里辣椒和水的比例是多少,從他猙獰的表情上看,好像辣椒的比例還滿高的。
忍著眼楮一陣一陣的辣痛,覃信咬牙切齒地說︰「愛哭鬼!」
齊琪小時候很愛哭,但是從小就是家人掌上明珠的她從來不會被嫌棄,除了一個人,她的惡夢。她眯著眼楮,想著很久很久發生的那件事情,她曾經以為是惡夢,真的當是作夢,很快就忘記了,可愛哭鬼三個字勾出了那場惡夢。
「想要嘗嘗襪子的味道嗎?」他的聲音冷酷地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抖著雙唇,一副要暈的模樣,「討厭鬼……」
「嗯?」他勾唇一笑,「哦,我原來是討厭鬼啊。」
「你放開!」她尖叫著,努力地要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在力量懸殊的面前,她只能向他認輸,根本贏不了。
「喂,他們在干什麼?」一道女生的聲音響起。
「情侶吵架吧。」另一個女生說道。
救星啊!齊琪張嘴就要喊救命,嘴巴卻被堵住了,沒錯,堵住,她的嘴里塞著他的手,她說不清這是什麼樣的滋味,因為他的手指還在她的嘴里逗弄了她的舌頭幾下。
好、好惡心!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適應了那股麻辣的感受之後,他微微睜開一絲縫隙,清楚地看到她一臉驚恐的模樣,真的好想笑她,他低低地笑道︰「呵呵,老婆,我錯了,不要生氣,我保證我只愛你一個人。」
「嗚嗚嗚……」她艱難地發出聲音。
「好啦、好啦,你要罵要打,我都不還手,好不好?」他笑容可掬地說。
惡魔!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女生漸行漸遠,控訴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好了,沒有人了,來,告訴我,你剛剛噴的是什麼,辣椒水?」他笑得頭上的惡魔角都在晃動了。
齊琪無助地眨著眼楮,一閃一閃,可憐兮兮,惹得他竟不好意思做出什麼可惡的事情來。咦,他那顆完全沒有同情的心髒,今天竟難得摻雜了善意。
「我認出你,只不過想跟你打聲招呼而已,你就拿辣椒水噴我。」他冷冷地笑著,完全忘記了一開始他調戲她的舉動。
「呃……」他是個什麼鬼啦,她根本不想記起他這個人,他干嘛湊著臉上來要跟她相認。她已經完全忘記他長什麼模樣,她只記得小時候被一個壞男孩欺負過。
很明顯,在他的嘴里,他們認識,關系良好;在她的心里,他們不認識,關系惡劣。
「哦,不好意思,我忘記我的手還在你的嘴巴里。」他無辜地說。
是他,一定是他,那個可惡的混蛋,將圍巾塞到她嘴巴里的世紀大壞蛋!
他抽出手,她拚命地呼吸,余光看到她留在他手上的口水,她面紅耳赤地拿出衛生紙扔給他,「擦一擦吧。」
他自在地拿過,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擦拭手的動酌摧佛在擦拭著貴重物品。她不由得咬唇,她的嘴有這麼髒,他的手有這麼珍貴嗎,又不是她讓他將手塞到她嘴里的。她欲哭無淚地想,為什麼他會認出她,她都忘記他了。
他擦完手,臉上掛著雍容華貴的笑容,不許她拒絕地說︰「好了,難得相遇,我們就一起吃一頓晚飯吧。」
什麼,她听錯了吧,她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吃晚飯!
一個安靜的包廂里,一桌子的菜,一男一女各坐一邊。
「我請客,你放開地吃。」覃信溫柔地說,眼底卻閃爍著惡劣的光芒。
齊琪吞了吞口水,眼楮緊盯著桌上那一盤盤的滿天紅。每盤菜都是辣的,火紅的顏色鮮艷地耀武揚威,她一萬個確定他在報復,她噴了他辣椒水,他請她吃一桌辣椒滿漢全席。
「不喜歡吃辣?」他問。
事實上,她很喜歡吃辣,很喜歡、很喜歡,只是她的體質不適合吃辣,一吃辣椒她就口腔潰爛,還會便秘,臉上甚至會長痘痘。為了維持漂亮的形象,她克制自己不吃辣椒,連一向疼愛她的家人也不敢讓她吃,因為吃完辣椒之後的後果很嚴重,如果吃完桌上所有的辣菜,她不確定自己會發生什麼悲慘的事情。
見她不回答,他又笑著說︰「我很喜歡吃辣的,特別是越辣越好。」
齊琪心想,所以他不是報復,只是想請她吃他最喜歡吃的菜,她誤會他了?
「這里的辣菜做得很好吃,比如這道水煮魚,這道川菜很有名,別家也有,可是別家的辣放得多,是為了掩飾魚肉是否變質,來麻木人的味蕾。」他頓了一下,見她認真地听著,他又說︰「可這家的水煮魚夠辣的同時,味蕾還能嘗出魚的鮮美,都快被辣得眼楮冒火了,可舌尖一定殘余一股新鮮食材的味道。」
齊琪偷偷地吞了吞口水,被他說的話吸引了,不行了,她好想吃啊!她顫抖著指尖,拿著筷子挾起一塊水煮魚,上面布滿了詛咒,她要是吃下去,她一定會很慘,腸胃有可能如火一般燃燒……
「試試看。」覃信的聲音彷佛從遠方傳來的,鼓勵著她吃下去。
她張開櫻唇,咬了下去,臉上浮起一抹心喜的笑容,她對他說︰「麻辣的味道辣到耳朵都疼了,可是魚肉好鮮美,好好吃。」
覃信當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吃辣,他只是故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少女生愛吃辣,一是為了漂亮,二是受不了正宗的辣味。可是他看著前面大動干戈的齊琪,他很確定,她愛吃辣,而且很愛,有可能比他還愛吃。坐在他前面的她一邊完全不顧形象地擤鼻涕,一邊停不下筷子地吃。
「好好吃!」她發出幸福的感慨。
覃信忍不住想笑,沒見過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前一刻他們還是敵人,後一刻她就不計前嫌地對他歡笑。
他一愣,忽然反應過來,他今天笑的次數有些多,他平時也愛笑,只是沒像今天這樣一直是發自內心的笑。她有什麼魔力呢?看著她毫不做作地大口大口吃著,他想,也許她應該去做喜劇演員,能讓他開心的人可是很少見的。
「你怎麼不吃?」齊琪不好意思她剛才自顧自地吃個不停,于是她連忙挾了一筷子的魚香肉絲到他的碗里,「魚香肉絲也好好吃,廚師的刀工好好,又入味。」
他抬頭看她,很想說他是有潔癖的,別亂挾,可為什麼對上她一副他不吃會遺憾終生的模樣,他竟拒絕不了了。
他拿起筷子,將她挾過來的菜吃干淨,「嗯,很好吃。」
「快吃、快吃,不然我就一個人吃完了。」
他嘲笑地看著她,「你這個小身板?」
「吃辣的話,我可以吃兩碗飯哦。」齊琪嬌笑,突然她想起了吃辣的悲慘後果,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不少。
「不跟你搶,你吃吧,別擺出一副哭的模樣。」他以為她是舍不得了。哎,報復、報復,結果正中下懷,這個報復真的太傻了。
「沒有,我、我只是不能吃辣的。」她哭喪地說,隨即搖搖頭,樂觀地說︰「算了,吃都吃了,今天就放開吃吧。」
覃信不解地看著她,見她又埋頭苦吃的模樣,可以鑒定她也是吃貨一枚,他也跟著拿起筷子吃。沒想到愛哭鬼也愛吃辣的,他以為愛哭鬼應該會多喝水,不然淚腺干得沒有水,愛哭鬼就不是愛哭鬼了。
他是男人,胃口比女人大,可最後不少菜都是進了她的胃里。看了看齊琪嬌小的身影,覃信很懷疑她的胃是什麼構造,這麼能吃,還不長肉,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