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一夫 第八章 嫁人還是入贅(1)
作者︰蒔蘿

紀紫心一行人尚未回到家,紀世杰便已經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同時將珠梅這丫鬟給扣押起來,一個人坐在大廳上,陰沉著臉等著他們回府。

女兒還未起程回府之前,安睿便已經修書請正準備押著王大威上府衙的靜雲寺師父代為送信,早一步將女兒在靜雲寺里發生的事情,和老太太還有二房背著他暗中設計他女兒的陰毒詭計讓他知曉。

紀府主屋大廳一片肅穆,里面沒有人敢吭聲,紀世杰怒火沖天,目皆欲裂地瞪視著坐在一旁的二房。

紀虎這個同父異母只有一半血緣的兄弟,他們這一家子簡直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的東西,上次的奸計未得逞,現在竟然又想用這麼卑劣的方法想敗壞他女兒的名節!

如若不是想親口听听紫心的說法,在他看完書信的當下,就想將紀虎一家子轟出去,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不再遵從父親臨終前的遺言交代。

他目光比刀子還鋒利,看得坐在一旁噤若寒蟬的陳氏不時縮著身子,就怕被紀世杰給盯上,可她實在受不了現在這氣氛,又偷偷模模地扯了下一旁像個龜孫子縮在椅子里的丈夫,朝他呶呶嘴暗示他向自己親大哥打探一下。

實在被煩得受不了的紀虎只好如她所願,清了清嗓子開口,「欸,大哥……」

紀虎才剛開口,紀世杰手掌憤怒一拍,聲嘶力竭地對著他咆哮,「閉嘴,你們夫妻倆再多說一句,我現在馬上轟你們出門!」

這一吼,紀虎方才鼓起的勇氣全蔫了,縮了縮膀子又窩回椅子內,這下陳氏更是腦袋一縮,一個大氣也不敢吭。

從方才靜雲寺的師父來過後,紀世杰眼神鐵青到一個不行,看來像是恨不得將她宰了的樣子。

大伯已經知道她設計讓紀紫心身敗名裂、閨譽受損,嫁給王大威並將她趕出紀家,好讓婆婆掌中饋,還要藉這事讓秦府二少爺對紀紫心徹底死心,進而看上他們月雲。

現在大伯隱忍著不對二房發作,應該是要等紀紫心回來,听紀紫心怎麼說,否則他們早被掃地出門。這時她只能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期望老太太能趕緊回來,只有老太太回來才能壓制住大伯,他們二房才不至于被掃地出門。

不一會兒,蘇管事匆匆忙忙地跑進大廳,「老爺,大小姐回來了,已經下馬車正往大廳里來。」

「把老太太和一起跟去靜雲寺的二房的人全部帶到大廳來,至于那些下人馬上關到柴房去!」紀世杰壓下滿腔的怒火,交代著,「還有讓人去把那膽大包天的丫鬟給我帶過來!」

蘇管事領命後,馬上轉身處理紀世杰交代的事情。

「爹。」紀紫心冷著臉走進大廳,隨意喊了紀世杰一聲,對一旁的二房夫婦跟他們的兒子女兒視若無睹,徑自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雙腳交迭接過下人送來的茶。

在她後面進到大龐的越氏,以為紀世杰這個沒有血緣的兒子還不知道他們的陰謀,故作憤怒,一進到大廳便先發制人對著紀世杰怒斥紀紫心,「反了,反了,做孫女的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情不知檢討,竟然敢給我這個祖母臉色看,老大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

紀世杰怒拍桌案,滿腔憤怒壓抑不住,對著越氏怒喝,「夠了,母親,你們在靜雲寺的事情我全部一清二楚!」

這個繼子,即使當年將他趕出家門任由他自生自滅,或以母親身分命令他必須將每年盈余分給自己兒子一家時,都不曾見他動怒,不曾對她怒目相向、疾言厲色,可他今天竟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她,她被這麼一吼,頓時嚇到說不出話。

「紫心,你說,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出來!」紀世杰心疼地看著今天受到委屈的女兒,還好安睿當時就在女兒身邊,機警地處理了一切,否則要是被繼母跟弟媳兩人陰謀得逞,依繼母歹毒陰險的心性,不用到明天,現在整個安陽縣恐怕就已經將女兒謠傳成不知羞恥的姑娘,這冤屈屆時女兒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紀紫心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父親那擔憂關心的眼神,思慮著該怎麼說。回來的路上她想了許久,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便是一回到家就將二房一家子轟出去,可是,如若她這麼做,一定會讓父親感到為難。

這些年父親會對這個沒有血緣的祖母還有二房一家如此容忍,全是因為當年祖父臨終前,父親在祖父面前發過誓,承諾會听從繼母的話,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好好照顧自己的兄弟,因此這些年來很多事情都委屈著他們大房自己,現在這事說出來,恐怕父親也只會讓她隱忍。

看著女兒隱忍委屈的表情,紀世杰心知自己女兒這些年來受了二房不少氣,委屈更是不用說,嘆口氣心疼地說︰「心兒,凡事有爹給你做主,不用顧忌,不要擔心,別怕!」

這別怕兩字,讓紀紫心鼻間瞬間一酸,眼眶一片水霧迷蒙,所有強壓在胸口的委屈剎那間全爆發出來,跪到了紀世杰腳邊,哭得委屈心酸,「爹啊,你要給女兒做主啊……事情是這樣的……」紀紫心啜泣著一五一十將所有事情的經過告知紀世杰。

听完女兒所說的,還有珠梅所招供的供詞,紀世杰心頭那把怒火幾乎要竄上九重天,咬牙切齒地怒瞪著二房一家子,這群忘恩負義、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他怒拍桌案,話幾乎是自齒縫間擠出。「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二房一家子頭低到不能再低,沒人敢回應紀世杰。

紀世杰深吸口氣,暫壓下心頭燃燒盛怒的怒火,「心兒,現在這家是你掌中饋,這事你想怎麼做、怎麼為自己討公道,爹都依你,絕對不會有半句不準的話!」

紀紫心抹去眼眶里的淚水,沉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搬出去,大房沒有義務養二房這一家,二房從此與大房無瓜葛,一分一毫都必須自己去掙」

紀世杰點頭,「好。」長臂顫巍巍地直指著外面大門,「听到了沒有,滾,你們一家子馬上給我滾出大房,從今而後不許再踏進我大房宅子一步,在外不許再用我紀世杰的名子,如若讓我知道,必定將你們一家送官!」

一听到紀世杰這個繼子連讓二房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只听紀紫心這踐蹄子的話便要將她兒子轟出去,越氏怒火竄上心頭,氣得渾身發抖,重拍案桌,「紀世杰,你敢!你可別忘了當年你在你父親臨終前的承諾!」

「母親,二弟一家已經聯合起來如此設計陷害我女兒,要讓心兒的名聲蕩然無存,我這做父親的再不出面保護自己女兒,死守著一個破誓言就枉為人父。且我自認為這些年來對二弟一家已經是仁至義盡,即使日後到了九泉之下見到父親我也有理,不怕父親責備。」

「紫心這丫頭不是沒事,人現在安然無恙,好好地坐在你面前,你有什麼好計較的,現在反而要將二房一家趕出去!」

「難道要等真的出事再來處理?到時恐怕我處理的就是喪事!」紀世杰聲嘶力竭地對著越氏咆哮。

「不管有沒有發生,總而言之,你若還紀得你對你爹的承諾,就不準將你二弟給趕出門!」

「母親多說無益,兒子心意已決,來人,送老太太回松雪樓!」

越氏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反了,反了,你身為人子竟然敢跟我這個母親大吼,你還有沒有一點孝道!」

「母親,那你就當沒我這不孝子,你如想留下,我這不孝子自然會奉養你,如果你想跟二房一起滾出去,兒子也不會阻攔。」

越氏沒料到紀世杰會連她也一起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楮暴凸,氣幾乎提不上來,一手捂著激烈起伏的胸口,一手顫巍巍地直指紀世杰,「你、你、你這不孝子竟然、竟然,我告訴你,我在哪里,你二弟一家子就得在哪里,你有本事就連我這老太婆一起趕出去。」

「西山那有座二進院是我前些日子購入的,這幾天才整理好,那里環境清幽,很適合養老,母親就到那里贍養天年,若母親要讓二弟一家住進我也不反對。來人啊,送老太太到西山的那座宅子贍養天年!」紀世杰不想再像以往一樣認錯安撫繼母,直接送她到別院養老。

「紀世杰,你、你竟敢這樣對我,你不得好死,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越氏咒罵著紀世杰。

他卻恍若未聞地撇過臉,衣袖一甩,對著門外的下人吼道︰「你們還愣在那里做什麼,馬上將二房的人趕出去,永遠不許他們再踏進府里一步!還有,去把老太太在松雪樓的東西整理好,馬上送她到西山靜養!」

這話一出,算是跟繼母越氏還有二房一家撕破臉了,但他不後悔,女兒跟兒子是妻子留給他最重要的寶貝,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們兩人!

自從二房被爹趕出去,徹徹底底與他們大房斷絕關系後,整個紀府里,不管是前面的回春堂醫館,還是後面的家宅,都呈現一番新氣象,就好像大雨過後的大地般煥然一新,連到回春堂看診的病人也有年輕化的跡象,且以女性居多,只是……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她的侍衛身上。

瞧,又有個姑娘偷塞香囊給安睿了。

不過這安睿也太沒節操,人家給,他就收啊?太過分了!

「小姐、小姐,你再敲下去,這豆蔻都要成碎末了!」白果連忙提醒正拿著藥杵搗著缽里藥材的紀紫心。

她怔了下,往缽里瞧了眼,嘴角微微抽搐,這都搗成粉了……

她撇撇嘴,趕緊找個由頭搪塞。「沒事,這樣好入藥,藥效較強。」

「是嗎——」白果狐疑地瞅著紀紫心那十分不自然的表情。

小姐最近這是怎麼著?常常找藥材出氣,搗這些藥像是在搗仇人一樣,滿臉怒氣的,以前二房怎麼惹她生氣,她都不會這樣啊!究竟是怎麼了?小姐的月信造訪時間也還未到,怎麼最近她火氣好像特別大,要不要建議她自己抓些降火的藥材熬了喝?

「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我,二房都趕出去了,我怎麼會有煩心的事情。」她一邊包著藥材一邊說著。

「可是小姐,你最近火氣比二房在的時候還要大耶!」

她神色微微一頓,有些心虛地說︰「有嗎?可能是快入冬了,晚上睡不好,所以肝火旺盛了些,一會兒我抓副藥熬了,喝點降降火氣就好。」

可惡,這不知收斂的安睿可真是害人不淺,害她火氣飆漲!

她惡狠狠的朝安睿射去一記鋒利無比的眼刀,卻無意間與他深邃有神的眼眸對上,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她不動聲色地撫著突然激跳的胸口,這是怎麼回事,以前看安睿的時候不會有這種反應啊!怎麼最近只要看到年輕小泵娘偷偷送他香囊、帕子就會情緒激動,發現他跟她對視時心就像要跳出胸口……

她回想著自己最近這些超級不正常的反應,依然不解怎麼會這樣,古代醫書沒有這類癥狀的記載,告知她到底是怎麼了,她只能搜尋前世記憶。

她皺著眉頭回想著前世在網絡上、書上看到的那些信息,雖然她穿越時間年代久遠,前世有很多事情都記得不是很清楚,唯獨自己看過的那些羅曼史小說、浪漫韓劇、宅斗宮斗的劇情是一丁點也沒忘。

思索了一番後,她猛然驚覺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突地瞪大眼驚恐地看著安睿——她該不會是喜歡上安睿了吧?!

不會吧,要不然怎麼羅曼史小說寫的橋段、韓劇演的劇情,跟她現在經歷類似情節時的心情反應那麼像!

啊!不會吧,此刻她好想抱著頭仰天大喊︰Ohmygod!

就在她捧著頭想要大叫時,從外頭看診回來的紀世杰朝她喊了聲,「心兒,爹有事跟你說,你跟爹到藥廬一趟。」

「好。」她連忙收拾好紊亂的腦子,卻發現她爹身後還跟著一人——林媒婆!

「大小姐好!」

「林媒婆你是來看病的?」她困惑地看著跟在她爹身後進入回春堂的林媒婆,這林媒婆沒事上他們家來做什麼?

「呵呵呵,大小姐我這身體勇健得很,無病無災的,這紀神醫方才還說要賺我的錢難呢。」林媒婆笑得花枝亂顫,頭上那朵大紅花也跟著一抖一抖。

「心兒,林媒婆是我請來的,你跟我來,林媒婆請。」

「是。」紀紫心跟著紀世杰還有林媒婆往後院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看著林媒婆臉上那一朵像巨花魔芋般恐怖的笑容始終沒有卸下過,還有爹那難得嚴肅的表情,她就覺得有問題。既不是看病,林媒婆沒事不可能上門,所以原因只有說親這個可能。

可是她早已經言明不嫁,要想娶她得完成那三個條件,林媒婆自然不會把腦筋動到她頭上,難道是她爹要續弦嗎?

這藥廬是她爹用來鑽研醫書、研究藥方的地方,是爹的私人天地,就像一般人家的書房,往日只有爹和固定打掃的下人會進入,其它人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這藥廬旁邊有一個用來談事的小花廳,紀世杰呷了口香茗後,看向正襟危坐看著他的女兒,知道她在等他說出今天特地將她叫過來藥廬的目的。

「心兒,日前靜雲寺那一事,官府方面已有了結果。」紀世杰說得保守,「王大威被判必須坐一年牢。」

「唷,很好,這種惡人就該給他一點教訓。」听到這消息,她心頭的那口怨氣才得以紆解。

「心兒,這惡人跟你二叔他們雖然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紀世杰放下手中茶盞,心疼地看著她,嘆了口氣,「卻也對你的名譽造成極大的傷害……」

「爹,這些年來外面到處說我是非、中傷我的流言我不是沒有听過,我也听到麻痹了,要說就讓他們去說,過一陣子就消停了,至于是誰在外邊中傷我,不用我說,爹也應該清楚是何人的手筆。」紀紫心一臉淡然地看著紀世杰。

「正因為如此,爹不能繼續讓這些流言來重傷你,想要遏止這些不實傳言,如今只有一個方法。」紀世杰氣憤地拍桌,一想到他今天在外頭听到的那些無法入耳的難听流言,就恨不得半夜到二房那里下包老鼠藥,把他們都毒死,免得他們繼續傷害他女兒。

「爹,請說。」

「就是……你嫁人,你嫁人後,那些不實的傳言就不攻自破。」

「爹,您說什麼?嫁人,您明知道我的決定,當初您也是贊成的,怎麼現在為了一些流言,就要我放棄自己的堅持與決定!」

「心兒,你別激動,冷靜地听爹說,爹絕對不會要你委屈自己。」

「如何不委屈自己,這世上有哪個人跟爹您一樣!」

「入贅,只要入贅,就沒有哪個男人有那熊心豹子膽,敢一個又一個侍妾抬進門,找一個你看得順眼、人品還成的,不一定要是名門子弟,只要家世清白又願意入贅,入贅了,你真不喜歡也沒事,就讓他住到別的院子,你看如何?」

「爹,你這是掩耳盜鈴!」

「掩耳盜鈴也好過你在外面被人傳得不能听,說你不肯嫁人就是因為每次出診都可以跟不同男人到外邊野……野……嫁了人就無法……連安睿也無辜地被卷進去,算了,不說這些,想要遏止流言不讓人繼續誤會你,就是招贅,只要你招贅,那些流言必不攻自破!」

其實除了女兒外,整件事情最無辜的就是安睿,而這事情如果想要完美解決,安睿就是最好的人選,畢竟他也被卷入與女兒不清不楚的流言風暴當中,由他來娶女兒或者是入贅都是最完美的結果,況且他與女兒兩人相處融洽。

一直以來他也十分欣賞安睿,從他的氣度與修養來看,他直覺安睿並不是一般人,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向安睿提出入贅的要求,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別的男人成為女兒的丈夫,這也是他今天找林媒婆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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