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洋百貨外觀造型獨特,富有時尚風格,以迷人優雅的姿態矗立于信義計劃區,建築物和前庭廣場憊成一個百貨購物區。
新洋百貨分成兩大區域,十樓以下為百貨商場和影城,十一樓是員工餐廳,十二至十九樓則為辦公部門,十七樓外有個寬敞的空中露台,讓整日悶在辦公室里的員工有個戶外走動透氣的地方,頂樓則是核心管理部門,列為新洋百貨的重地,出入管制自然嚴謹。
百貨大樓前的廣場造景充滿歐式風情,行道樹綠意盎然,現代雕塑增添人文風情,兩旁廊道設有簡約的原木座椅,提供給來新洋百貨逛街購物的客人們休憩的地方。廣場的露天咖啡館頗受歡迎,街頭藝人的表演也吸引路人駐足,每當假日,廣場不定時會有精彩獨特的表演節目,遇到大節日更可見舞台架設,邀請熱門藝人表演炒熱氣氛,可見經營者為聚集人潮費盡心思。
厲景浚一如往常,西裝筆挺,優雅昂藏地佇立在總裁辦公室外的私人露台,居高臨下俯瞰這屬于他的王國。
他承襲自母親的美麗面貌,五官立體深邃,身材遺傳父親的高大瘦削,脾氣則跟爺爺厲風一模一樣,堅毅而嚴厲,也難怪厲風從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看中他將來的發展,不管厲家人怎麼反對,硬是將他帶回厲家。
他是個自律甚高的人,跟他共事的人都清楚,他的個性龜毛又孤僻,還有嚴重的潔癖,人前他永遠都是一身燙得平整無痕的襯衫和西裝,腳上的小牛皮皮鞋永遠閃閃發亮,短發梳得一絲不苟,講話簡潔,給人清冷優雅的完美貴公子形象。
撇開貧苦的童年時期不說,他的人生可說是一路順遂,表現亮眼,絕對找不出任何一個缺失。
十二歲之前,厲景浚住在眷村里,跟外公過著清貧的日子,日常開銷全仰賴在百貨公司擔任櫃姐的母親支付,後來母親因病餅世,年邁的外公養不起他,正盤算要將他送往教會的育幼院之際,厲風出現了,並將他帶回厲家認祖歸宗,厲景浚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是個權有勢的大人物,卻在他出生那日車禍身亡,而厲家大房及整個家族全知道他和母親的存在,卻將他們視為無物,任憑他們在外艱苦度日,不聞不問。
在厲氏家族眼中,大房所生的三個兒子才是擁有厲家血統的繼承人,是百分之百未來的接班人人選。厲景浚的出現意外地攪亂原本的布局,厲風突然讓他這個私生子認祖歸宗,這一招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厲景浚的存在自然引來厲家大房和三個哥哥的不滿,一向被視為無物的他,瞬間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真夠諷刺的!然而面對局勢突如其來的變化,厲景浚小小年紀卻面不改色。
在厲家成長的那段日子,來自大房的打壓絕對不少,三個哥哥擺明著欺負他,他在厲家的每一天都過得水深火熱,但這樣的日子,他從不喊一聲苦,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翻身的機會,他必須咬牙撐下去。兒時他曾經答應過母親,將來要出人頭地創一番事業,決心要買下一間百貨公司送給辛苦工作的母親,讓母親從此不用再面對樓層主管的挑剔,業績不好時還得被同事謾罵牽連。雖說母親已經離世多年,但他仍舊希望能夠實現心願,彌補遺憾。
憑著這樣簡單的信念,他接受爺爺的安排,按部就班盡一切努力獲得爺爺和家族的認同,他花了相當大的心力才得以說服厲風將新洋百貨交由他接手管理,並爬上今天這個位置。他已經踏出了第一步,而在那之後的每一步,他都戰戰兢兢不容出錯,絕不允許自己完美的人生出現缺失。
直到遇到胡霏霏,他引以為傲、堪稱完美無瑕的人生硬是被染上一個污點。胡霏霏先是在去年尾牙上當著眾人的面狠戳他的臀部又月兌他褲子,昨天晚上又在眾目睽睽下趴在他胸口,坐在他腰上,制造出曖昧的景象。
想起昨晚那一幕,俊雅的臉龐罕見的浮上熱氣,干淨的大手抬起,欲抹去臉龐上的尷尬。很詭異的,她昨晚制造出來的意外,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溫暖又有趣,而且從那時開始,他的耳畔就不斷回響著她柔軟悅耳的聲音,她安撫自己的語調很可愛,她一雙小手在自己額頭輕輕揉捏按摩的感覺彷佛還存在。
頗為神奇的,她軟綿綿的打氣聲及溫柔的撫觸,讓他內心那不為人知,對空間的恐懼逐漸消散,也讓他緊繃的身軀逐漸放松下來——三十年來,個性孤僻的他,一直都和人保持著距離,就連最信任的趙衍也是,很少與他有肢體接觸。
胡霏霏卻硬生生打破了他的原則。
抑或昨晚算是特殊狀況,她為了救他不得不靠近,而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也唯有她,才允許一切發生?畢竟事情發生得令人措手不及,當時他無從選擇。
他一直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昨晚對胡霏霏產生的異樣感覺,那抹悸動根本就是在意外下產生的,並不作數,而趙衍等人出現時,他心里一閃而過的惋惜,也全然是一時的月兌軌情緒,經過了一整晚的冷靜沉澱,即便曾經產生悸動和惋惜這種不尋常的感覺,也終將回歸平常。然而,今天一整個上午,腦海里卻仍不斷浮現胡霏霏的身影,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粉胸柔軟的觸感、她的嬌聲細語通通揮之不去。
內心,依舊不平靜……
就在他怔忪間,一道身影進入眼底。
那道身影出現在十七樓的空中露台上,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眯起一雙黑眸,再度確認。
那擾亂了他一整個上午思緒的身影,此時此刻化做真實影像。
厲景浚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奇異地,竟然舍不得移開,眼眸中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而他一心徹底想甩開、忽視的悸動,也再度浮上心頭。
正值午餐時間,辦公室的人都聚集到十一樓員工餐廳祭五髒廟,沒到員工餐廳報到的也都前往地下二樓的百貨美食街覓食去,十七樓的露台空曠一片,唯獨胡霏霏的身影走動著。
她拎著一個綁結拼布包坐在長椅上,小臉一抬,仰望躲了好些天沒露臉的冬陽。體質關系,她超級怕冷,一入冬就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夸張的程度讓同事們都嘆為觀止。前幾天寒流來襲,溫度驟降到四度以下,台北山區難得到處下雪,她沒那個膽趕流行跑去追雪,光在市區里走動就冷到快凍僵,得用保暖發熱內衣、高領針織衫,外加鋪棉外套包緊緊,毛帽、圍巾、口罩更是不可或缺,今天陽光露臉,溫度攀升,氣溫溫暖又舒適,她才踏進沒有暖氣的戶外區。
她難得只穿了一件高領衫搭著羊毛裙,不過裙子底下的兩條縴腿還是套著刷毛內搭褲和毛茸茸的短靴,一樣包得密不透風。
才剛坐下來,正打開便當盒,擱在口袋里的手機便唱起卡通歌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後接起,「哈羅,大秘書找我干麼呢?」
「霏霏,我都想拜你為師了,你膽子怎麼可以這麼肥呢!」
胡霏霏心一抖,兩腮浮上熱氣,「你听說了喔,誰嘴巴這麼大?」鐵定不是厲景浚本人,他超級維護形象,比她更怕被眾人議論紛紛。
「听趙特助轉述的,看來昨晚你下班的橋段還真是精彩絕倫,好大的膽子竟騎上厲總。唉呀,是說我怎麼就遇不上呢!我也是每天跟著厲總賣老命加班到深夜吶,老天爺怎麼不也幫我安排個橋段,好讓我有機會跟厲總來個近距離接觸,說不定能迸出火花!我說霏霏啊,你跟厲總昨晚來電了嗎?」
「我跟厲總之間一點電流也沒有,麻煩你收起奇奇怪怪的幻想。」饒了她吧,她怎麼可能跟厲總來電,不要被厲總電就阿彌陀佛了,「嘉麗,趙特助還跟誰說?」
「安啦,趙衍只跟我說,警衛那邊被趙特助壓下來了。我保證,他的嘴巴不大,知情的只有我一個。」奉嘉麗送上遲來的安撫,「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跨坐在總裁身上?難不成你們因為關在電梯里太無聊,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想玩大一點——」
「我好餓喔!幣羅,拜拜。」這話題不宜再繼續下去,奉嘉麗絕對有本事讓這件事變成十八禁話題。雖說她年齡已經二十八,但生性保守,對這類話題還是會臉紅心跳,招架不住。
「等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夏回國了,周六晚上約聚餐,你去嗎?」
「去,當然去。」
「OK,那就這麼說定!」奉嘉麗好心地不再鬧她。
胡霏霏將手機塞進口袋里,低頭把放在腿上的布包打開,里頭是個日式便當盒,裝著兩顆圓滾滾的海帶芽飯團。
她試圖甩掉昨晚的記憶,可經過奉嘉麗這一揶揄,腦海盡是她跨坐在厲總身上的畫面。她尷尬的臉頰都要冒煙了,下意識拿起一顆飯團往嘴里塞,可飯團一魯莽的塞入口中,她才想起自己牙齦腫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嘶叫一聲,小臉皺成包子,好不容易喝了茶,用力吞下飯團,她便小心翼翼,改成小口小口嚼著煮軟的米粒。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起訊息聲,她隨即掏出一瞧。
霏霏,沒在餐廳看到你,是又躲在露台吃飯團了嗎?難不成昨晚跟總裁在電梯里玩太猛,造成火氣太大牙齦又腫了呀?好朋友我下午請你喝涼茶消火啊!
「咳咳咳!」被飯團噎著,胡霏霏猛然嗆咳起來,一口飯吞也不是吐也吐出來,好不容易順了氣,她一陣虛月兌,「吼,差點被飯團噎死。」回頭找奉嘉麗算帳去,今天這條小命差點不保。
開這種玩笑,真的會把她給嚇死!要玩限制級她才不跟總裁玩,總裁想必也很討厭她吧,不過話說回來,總裁身材不賴,肌肉結實、身形修長……吼,都是受奉嘉麗那女人影響,竟然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好窘。
被奉嘉麗這一攪和,飯是吃不下去了,胡霏霏哀怨地抱著布包和便當,往辦公室里頭走。
她回到空蕩蕩的十六樓商品廣告科,把手機鎖在抽屜里避免奉嘉麗的騷擾,一個人窩在位子上慢慢解決她的飯團,忽而打了一個噴嚏,喉嚨又被一口飯噎著。
她咳到快斷氣,抖著手費力舉起剛剛泡的咖啡吞了一大口,氣都還沒順,眼前驀地被一道黑影籠罩。她眼皮往上一掀,驚得把咖啡噴出來,「噗——」總、總裁?!怎麼總裁會一臉嚴峻的出現在她面前?不會是來殺人滅口杜絕謠言傳出去吧……胡霏霏一臉驚慌失措。
在昨晚之前,厲景浚一直認定眼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胡霏霏簡直就是瘟神,遇上她,他注定倒大霉!如果他還有一絲理智的話,應該馬上轉身就走,但他卻在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十七樓空中露台之際,不由自主從頂樓追下來。
結果……他的目光緩緩往下移,落在西裝褲上。
胡霏霏低頭壓下慌亂的目光,順著厲景浚的視線,緩緩落在亞曼尼的西裝褲上,那里一片污漬,正是她剛剛把咖啡噴出來的杰作。
為什麼每次遇到這男人,她總是在出糗?!看來,他們倆天生不對盤。
「真是抱歉!失禮了!」在厲景浚陰森森的注視中,她連忙回過神來,忙不迭抽來幾張衛生紙幫忙清理。她太緊張,沒察覺那片污漬就噴在厲景浚兩腿之間的重要部位上,小手抓著衛生紙擦啊抹的,小嘴嚷著失禮了,可忙碌的小手一點都沒在害羞,直往那敏感處模去。
這樣大膽的接觸讓厲景浚眼角一抽,頎長的身軀猛地跳開,他低頭瞪著瞬間起變化的腿間,臉色轉為鐵青。
胡霏霏抽口涼氣,清亮的眸子瞪著他那起變化的地方,嚇得跌坐在椅子上。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模到的硬物是……她登時感到尷尬,巴掌大的小臉蛋爆紅一片,窘得又想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為什麼每次遇到總裁大人,她都會出現奇怪又月兌序的舉止?萬能的天神啊,為何要這樣整她,她一向很敬重公司這位大神級上司,從來不曾想入非非,用任何手段來引起大神上司的注意,她只想平凡過日子啊!
「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清楚!」他咬牙忍著腿間勃發的不適,撂下話轉身就走。背過身的同時,他深呼吸壓抑住,試圖撫平身體某處躁動。
嚇到腿軟的胡霏霏怔住半晌,這才意識回籠,從椅子上跳起來,腳步踉蹌的急急跟上,但她動作太過急躁,差點又跌倒,險些撲上總裁。幸好幸好,她穩住了,沒讓憾事再度發生。
冷靜後,她腦袋運轉起來,總裁親自下來找她是有什麼事?是因為昨晚的電梯事件,所以特地來警告她不能大嘴巴的將丑事外揚?其實他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她可不想又成為同事們茶余飯後閑聊的主角,去年一整年榮登八卦主角還不夠,今年可不想再繼續衛冕!
她心髒不夠強,沒辦法承受太多異樣眼光,總裁該去警告那些目睹一切的保全和電梯維修人員,而最該管束的是趙特助的嘴巴,他一早就跟奉嘉麗八卦了。
厲景浚來到樓梯間站定,暗自緩和蠢蠢欲動的情緒。
這隱密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出入,身後速速跟上的胡霏霏立刻機伶的表明立場,「總裁大人,請您放心,我已經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腦袋一向不太靈光,昨晚的事現在一點也想不起來。」她諂媚的朝天神級上司點頭哈腰,恭敬程度完全是將他當神在拜。
厲景浚拉了拉西裝外套的衣角,轉過身,睨了她低垂的腦袋一眼,「你還真是健忘。」
呃……這是什麼意思?她臉上立時出現三條線。忘了也不對,難不成要大肆宣傳?不好吧,這事傳出來對他和自己都不好,尤其對她影響很大,她臉皮薄啊。
憑她不太高的智商實在無法揣摩上意。胡霏霏楞楞的抬頭,驀地對上他森冷的目光,她被看得頭皮發麻、心驚膽跳。
他抿著薄唇,一雙深沉的眸子盯著她瞧,看得她快要逃命去,這才開口道︰「昨天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總裁千萬別放在心上,昨天就算是換做別人,我也一樣會出手相救。」她當時怕總裁在電梯里蹺辮子,她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掉害死總裁的罪名。
「不是已經忘了,怎麼又突然恢復記憶?」
「呃……」總裁這是整人嗎?忘了也不行,記起來又被釘。
「換做是趙衍,你也會跨到他身上去?」他沒來由冒出這句,語氣很酸,听起來像嫉妒的丈夫在吃醋。厲景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說法,竟在意到當面質問她。
「這、這跟坐在誰身上無關吧,我只是一時情急為了搶救您才會坐在您身上,我發誓我對總裁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絕對不會痴心妄想飛上枝頭。」
總裁是說到哪兒去了,她又說到哪去了?都是奉嘉麗害的啦,她簡直胡言亂語一通,越描越黑!她尷尬的撓著頭發,愁眉苦臉的忖著該如何把這件事說清楚。
然而她忘了自己的頭發用一枝鉛筆盤著,這一撓把鉛筆扯下,一頭長發如瀑般垂落,柔軟的烏絲長及腰間。她手忙腳亂的想把長發盤起來,但可能因為緊張的關系,一向熟稔的事今天卻怎麼也弄不對,頭發盤得松松垮垮的,鉛筆還一度從手掌中掉落。
厲景浚盯著她困窘的表情,那可愛慌亂的模樣深深吸引著他,她的長發原來如此柔亮美麗,垂落的模樣也很動人。
他那緊抿的嘴角驀地松動,悄悄往上揚。
看她朝氣蓬勃的樣子,那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讓他產生悸動,胸口暖洋洋的感覺從昨晚持續到現在,不曾消失。
今天他特地下樓來,就是為了厘清自己對她究竟產生了怎樣的感覺,弄清楚昨晚她帶給他的震撼是否還存在?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老天,她看起來好嬌小,盤起的發髻將她襯托得很小女人,巴掌大的小臉藏在眼鏡下,那無辜的表情讓他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從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獨特馨香迷眩著他的心,讓他的呼吸微微凌亂起來……
「你擦哪個牌子的香水?」這麼好聞。
她直覺搖頭,「我不習慣擦香水。」
「可你身上有個香味。」很獨特,令他著迷。
「香味……應該是橙花精油的味道,昨天在電梯里幫總裁按摩就是用橙花精油。」
「這香味很適合你。」
這算是稱贊嗎?感覺有點曖昧呢……胡霏霏的臉沒來由地一熱,想避開他投來的灼人目光,一甩頭,頭發上的鉛筆卻突然松落,她沒發覺厲景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陡然有了轉變,慌張的一手抓著頭發,一邊急著彎身把不小心掉落在厲景浚腳邊的鉛筆拾起。
她一向討厭把長發放下來見人,因為每次都會被取笑,笑她看起來很稚女敕,根本就是個未成年的小女生。
她已經二十八歲,是輕熟女一枚,可沒人相信,身旁的人都把她當小女生。
看看人家奉嘉麗,年紀明明跟她相仿,女人魅力無敵,一站出來氣勢就是強大,艷光四射,她羨慕之余也心酸自己真是不爭氣。
在她指尖快要踫到鉛筆時,厲景浚早一步彎腰拾走。
「欸,那枝筆是我的。」她皺眉頭看著他把鉛筆放進西裝口袋里。
咦,怪哉,總裁干麼伸手把她的眼鏡拿掉?她呆怔,眨巴著大眼楮。
他做事從來不曾如此沖動,方才念頭一閃想要更加看清她的面貌,下一秒便已經付諸行動,將她的眼鏡抽走。
厲景浚一雙黑瞳眯起,看著這張毫無遮掩的白皙臉蛋,這才發現她的眼睫毛又卷又翹又濃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楮比印象中更加靈動清澈,巴掌大的臉有著些許可愛的嬰兒肥,看上去像個粉女敕女敕的小女孩,卻又不失女人的柔媚。
「你幾歲?成年了嗎,你的面貌身材看起來……你不會是謊報年齡混進公司來的吧?」他皺著眉頭問。
胡霏霏心一抖,總裁大人這不是硬生生朝她痛處踩嗎?!
稚女敕的長相是她的忌諱,她最痛恨被人當小孩子看,尤其厲景浚又露出那種嚴重質疑的目光,讓她瞬間炸毛,那雙漂亮的水眸倏地竄起火光,雙手叉在腰上,故意抬頭挺胸展現自己成熟的身段,「我已經二十八歲了,請總裁睜大眼楮看、清、楚。」
他很配合的朝她身上一掃,生平首次想逗人,「恕我眼拙,我實在看不出來你身上哪里有看頭。」咳,他說了違心之論。
胡霏霏雖然身子嬌小,可身段凹凸有致,裹在針織衫下的柔軟雖不豐滿,卻也渾圓誘人。
「總裁有近視?」
「我視力至少一點二。」
「那就是總裁沒眼光。」
「你嫌棄我沒看女人的眼光?問題是,我眼前站的這位確定是女人,不是小女生?」
「我二十八,胸圍雖不大,但也有32B,總裁你別欺人太甚。」她全然失去理智,竟然連自己的胸圍數字都爆出來。
他的目光在那號稱有B罩杯的胸部再度掃過,嘴角噙起戲謔的笑。
她被看得面紅耳熱,窘得連忙雙手遮胸。
「我欺人太甚?」她還真敢講,「胡霏霏,你似乎忘了自己正在跟誰說話。」
當!胡霏霏腦袋像被打了下,理智頓時回籠,「呵呵,總裁听錯了。」她揮手搖頭極力撇清,「我剛剛胡言亂語,總裁千萬別放心上。」
「可我剛剛听見有人罵我。」
「總裁,我什麼都沒說!」心里明明很氣悶,可也不敢再造次。胡霏霏當下變成泄了氣的皮球,剛剛炸毛的模樣都沒了。
厲景浚看著她臉上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發覺逗她充滿趣味。
「那個,總裁,上班時間快到了,筆——」那枝鉛筆可以還給她嗎?
「我先借來用。」他轉身就走,鉛筆還躺在他的口袋里,沒打算歸還。
總裁都開口借了,胡霏霏哪敢追討,模模鼻子一臉費解的回到辦公室,拿出一枝鉛筆將頭發盤起來,在樓梯間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她遺忘,那枝筆也有借無回。
她又開始啟動忙碌模式,努力制作模型,把模型交給主任審核,接著到樓層丈量場地,跟樓層主管討論布置時間。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她才剛拿著保溫杯前往茶水間泡茶,同科的同事林明儷卻過來叫她去幫忙送公文。
「霏霏,送公文又不是你分內的事,林明儷沒理由把你當小妹使喚。」好同事崔茵茵在旁邊听到,替她抱不平。大月復便便的她快要臨盆,辦公桌坐久了腰酸背疼的,唯有茶水間的沙發能坐起來舒適點。
胡霏霏飛快泡好茶,腳步不停的往外走,「沒關系,反正我現在有空檔。」林明儷比她資深,工作能力不錯,商品廣告科的主任將在年底退休,科里有幾個人有機會在明年初升遷為商品廣告科主管。林明儷是最熱門的人選,不過她性格里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傲慢,常常對同事頤指氣使。
身為科里最菜的菜鳥,胡霏霏是最常受使喚的那個,與其說她習慣了,不如說她天生勞碌命吧,覺得持續工作能給她帶來許多快樂和成就感,上班時間常常一刻也不得閑。
「林姊,公文要送那個部門?」將保溫杯放回辦公桌上,胡霏霏飛快來到林明儷的跟前報到。
「企劃部,交給錢組長。」林明儷給她一份公文,在胡霏霏轉身要走掉之際,突然又開口,「剛剛總裁找你做什麼?」
嚇!被看見了?!「沒、沒什麼。」
「總裁日理萬機,沒事干麼找你。」看她驚恐的表情,絕對有事,「霏霏,我知道當初是奉秘書引薦你進商品廣告科,這算是走後門,你不會後門走習慣了,連升遷都想奉秘書拉你一把,把商品廣告科的主任位置撈走吧。」
「不是,我從來沒有痴心妄想主任這個位置,我覺得最理想的人選是林姊。」面對林明儷尖銳的質疑,她心里有氣卻也沒動怒,「林姊,我當初進入公司是透過奉秘書幫忙到人事部報名,但我仍是經過甄選程序進入公司的,沒有走後門,至于升遷也不可能透過奉秘書幫忙,畢竟奉秘書權限沒那麼大,何況總裁公私分明,他不會因為有人游說就隨便把主任的位置給我,林姊不該質疑總裁。」
小小職員竟敢洗她的臉,林明儷臉色有些難看,真想當場痛罵這不知好歹的胡霏霏,不過礙于旁邊有幾個同事投來目光,遂忍住沒發作,「快去送公文,五分鐘之內送達。」
「是,我這就去。」
嬌小的身影在企劃部穿梭,公文送達後,她又被殷副總叫去幫忙做會議紀錄。
忙啊,胡霏霏像個陀螺般轉著,撇開林明儷那段不愉快,今天一整天其實也沒什麼好不開心的,她笑意燦爛,越忙碌越開心。
這樣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著,再忙再累,加班再晚,胡霏霏依舊精神抖擻,這只小蜜蜂永遠都這樣活力十足,令部門里一些已經漸漸失去工作熱情的中年人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