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霜看了好生震驚,「這不是我的畫像嗎?」接著,她沉默了,盯著畫像臉色泛白。
「不舒服嗎?別看了!」鳳澤此時很後悔沒馬上將畫毀了,他就是不希望她的畫像繼續放在那個鐵箱里才會帶出來的。
白若霜的眼睫輕輕顫動,唇也發顫的道︰「洪仲昆從我小時候就對我特別好,時常送禮物給我,我一直覺得他是慈祥和讀的伯伯。我記得跟你剛訂親時,有一次听到爹跟他吵得很凶,爹對他說我已經有婚約了,罵他是禽獸,當時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洪仲昆是被我爹發現他對我有……天啊,他都可以當我爹了!」
白若霜在得知洪仲昆是陷害她爹、害她家破人亡的真凶時,簡直難以置信,而今又發現洪仲昆對她有不正常的心思,她更是作嘔得想將吃下的晚膳吐出來。
鳳澤馬上撕了她手上的畫像,「霜兒,別想了!不要去想了!」
當下他也明白為何洪仲昆會不顧多年的世交之情,對白尚書痛下殺手的原因,不只是被白尚書捉住把柄,怕被他舉發而已,還有因為他對白若霜的心思被白尚書發現斥責而生了恨。
白若霜自然也想到鳳澤所想的,顫抖的道︰「我爹娘會死是不是我害的……因為我,所以他才會害我爹……」
鳳澤安撫道︰「別瞎說,這與你無關,你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人是洪仲昆一個人,他要受到懲罰!」
白若霜雙眸含淚,撲入他懷里。
鳳澤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霜兒,等所有事結束後,我帶你去祭拜你爹娘吧。」
白若霜自他懷里抬起淚眸來,「我爹娘他們……」她不知道她爹娘的尸首被埋在哪里。
「太上皇雖斬了你爹,但仍是顧念著君臣之情,有好好安葬你爹和你娘的。」
白若霜又偎著他胸膛低泣,好溫暖,在他的懷里,真的好溫暖。
終于,她抬起頭,綻放笑容的對他說,「我娘要我逃走時,她囑咐我要好好堅強的活下去,不要懷有怨恨,可以的話就找個好男人嫁了,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
鳳澤被她燦爛的笑容迷住了,在他面前,她無比的堅強,讓他更加深愛。
「是,你會嫁給我,我們會像你娘所說的,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
是的,他們會幸福的!從今以後,她會和她愛的這個男人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她要讓在九泉下的爹娘看到,他們的寶貝女兒過得很幸福。
在鳳澤和鳳玦聯手下,案子進行的很順利,所有涉入貪污案的官員全部逮捕下獄,並有人供出確實是洪仲昆誣害白尚書造反的,和叛黨通信非白尚書所寫,是找人仿造的,和叛黨見面更是子虛烏有,鳳澤運用各種關系,終于找到當年牛車翻車時受到白尚書幫助的人家出面作證,證明白尚書在當時是和他們在一塊,並沒有和叛黨見面,一切都是洪仲昆的陰謀。
罪證確鑿,洪仲昆哪里都逃不了,只能接受審判,被判了死罪,在這個月底,也就是白尚書祭日當天公開斬首。
白尚書被冤枉而死,太上皇心生愧疚,坦誠當時他確實在惱火之下沒仔細調查,誤中了洪仲昆布下的陰謀,他召見白若霜,親自向她致歉,還讓鳳玦賞了許多金銀財寶,追封她爹和她娘,其余受到牽連的九族親人亦都無罪開釋且有補償。
白若霜叩地跪謝太上皇,心里卻沒有一點感恩,她寧可什麼都不要,只要她的家人回來,然而事已至此,身為一介平民的她也無法埋怨什麼,能夠為爹平反冤屈,讓所有白家人獲得補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見完太上皇,鳳澤又帶她去面見皇帝皇後,白若霜知道當今皇帝廢後宮的大事,知道皇上是個深情之人,只是沒想到他長得如此俊美奪目,生了一雙風流桃花眼,皇後也完全沒有一點青樓女子之氣,是個溫柔又不失剛毅的女子,兩人坐在一起時,就像是天上人間的一對完美璧人。
鳳玦也在當天為他們賜婚,讓他們在三個月後完成大婚,還封了鳳澤為雅親王,賜與他領地、華宅、黃金兩百萬兩,說是他破了虎妖命案有功,加上他新婚給他的賀禮,還特別附上一條但書,不許他抗旨。
白若霜看著鳳澤悶著臉,覺得好笑,心想就算有了皇上新賜的華宅,他們還是會比較喜歡住在郊區的舊府邸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若霜一邊忙著為自己繡嫁妝,想把三年前沒有繡完的鴛鴦戲水被褥繡完,一邊忙著學習打理王府中饋,很快地洪仲昆斬首的那一天便到來。
前一晚,梅縣令千里迢迢從黃江縣趕來,他是特別來祭拜白尚書夫妻的,一早便和鳳澤、白若霜到墓地去,稟告今日洪仲昆行刑之事,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這一天,來了好多白家的親眷,都是遭流放後重回京城的,也有不少白家的老
僕下人一起祭拜白尚書夫妻,他們都是鳳澤在這段日子里一個個找回來的。
白若霜早和鳳澤多次前來祭拜,發現到其實在這附近為奴的下人都會偷偷回來祭拜她爹娘,還有鳳玦也有讓人來整理墓地,並沒有任其荒廢,她真的很感激。
在墓地前,梅縣令真性情的流下兩行淚,「萬幸老天有眼,洪仲昆那個害人不淺的混帳家伙終于要在今天砍頭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你們夫妻可以瞑目了……」
鳳澤和白若霜也磕頭祭拜爹娘,之後稟報兩人的婚事。
沒能讓爹娘看到自己的婚禮,是白若霜最大的遺憾。
祭拜完後,鳳澤向梅縣令請托道︰「梅大人,可以留在府里多住蚌幾天嗎?明天就趕回去霜兒會不舍的,她肯定想帶你到處走走。」
梅縣令搖頭道︰「這可不行,這一趟快馬回去也要半個月,我不放心縣里的事,還是盡早回去,等你們成親時我再來喝喜酒吧。」
「好吧,到時希望梅大人以義父的身分坐在父母主位,讓我和霜兒行大禮,梅大人這三年來對霜兒的付出,絕對是有資格當她義父的。」鳳澤說道,和白若霜相視一笑,他們早在先前說好了。
鳳澤是有想過在白家找個長輩坐主位,但白若霜想到梅縣令,這三年來的相處,她早將他視為自己的爹了,而且梅縣令膝下無子,她也想在往後以女兒的身分孝順他,照顧他終老。
「義父。」白若霜甜甜撒嬌道。
「阿霜,你終于肯當我女兒了……」梅縣令感動的再度流下兩行淚,緊緊握住她的手,這一句義父,他不知盼了多久,但她先前就是怕連累他而不肯認他為父。
「走,去跟你爹娘說一聲……」梅縣令可開心得很,一手拉著她,一手拉鳳澤,回到墓前又稟報了這事。
祭拜完後,正值午時,鳳澤和白若霜招待梅縣令用午膳,來到京城熱鬧的大街上。
鳳澤先行下馬車,再扶著白若霜下車,兩人登對的模樣自是引起周遭人贊嘆,當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男的俊女的俏,令人稱羨。
就在鳳澤牽著白若霜的手,和梅縣令、阿亮及丫鬟、護衛一行人踏入客棧時,鳳澤察覺到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朝這方向射來,回頭一望。
是誰在盯著他們?
鳳澤辦過許多案子,有著一股能偵測到危險的本能,加上他武藝高強,自是比尋常人敏銳,他目光銳利的掃向四方。
「鳳澤,怎麼了?」白若霜覺得他有點古怪,是在找什麼?
鳳澤並沒有找到那個人,是他的錯覺嗎?
「沒事,我們進去吃飯吧!」他牽著她的手,朝店內踏去。
他們沒發覺有個戴著斗笠、一身粗衣打扮的男人躲在人群後,在他們一行人踏入客棧內後探出頭來,又隨即快步躲在人群里,幾個年輕男人緊緊跟隨著他。
客棧內,鳳澤叫上一桌好菜招待梅縣令,他也沒讓護衛們餓著,叫了兩桌菜讓他們去吃飯。
「真是好菜!好酒!不過,就少了那一樣……」梅縣令在路上趕路都隨便吃吃了事,已經好幾天沒吃到了,可是萬分想念那滋味。
鳳澤揉起額角,「梅大人,來到京城,拜托你別再叫苦瓜吃了。」
「哈哈哈!」梅縣令和阿亮聞言大笑,白若霜也掩嘴而笑。
他們吃吃喝喝的,聊了很多事,梅縣令見酒喝完了,又叫來一壺,「現在都過午時了,洪仲昆已經人頭落地了,真痛快啊,干杯!」
洪仲昆的案子由鳳玦翻案,並親赴刑場監看行刑,有許多愛湊熱鬧的百姓都去看了,因為白若霜並不想見血腥,他們便沒去看行刑,只在今日到墓地祭拜白尚書夫婦。
他們坐在二樓靠近窗台的位子,可以看到街上熱鬧的情景,白若霜始終分心的看向街上,當她看到有雜耍表演時坐不住了,拉了拉鳳澤的衣袖道︰「我想去看雜耍。」
「那我也……」
白若霜搖頭,「你留在這里陪義父,我和丫鬟們一起去看就好,不會去太久的,你坐在這位子上還能看到我呢。」
鳳澤的確不好丟下梅縣令一人,但只讓她和丫鬟去也不放心,干脆叫上幾個護衛跟著她。
「這丫頭總算變得活潑多了,我剛見到她時,她都不笑的,看起來不知有多可憐。」梅縣令嘆息的道。
「她已經慢慢走出來了,我會讓她永遠快快樂樂的。」鳳澤道,望著她走下樓的身影帶有留戀。
兩人正說著話,鳳澤卻看到街上忽然涌來大批官兵,好似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客人在這時踏進二樓,音量不小的聊著方才發生的大事,「這洪仲昆也真是夠狡猾的,今天本來要被斬首的,居然在路上被人劫走了!」
「可不是,听說一陣濃煙襲來,然後人就被救走了!這會兒所有官兵都在捉他,好像逃來這附近了,真希望能快點捉到人,別出了什麼差錯才好……」
「是啊,那種人干了那麼多壞事,真讓他逃走的話,真是太沒天理了……」
洪仲昆被劫了?
鳳澤和梅縣令臉上充滿驚駭的互看著,阿亮捂住嘴,差點驚叫出聲。
鳳澤馬上望向滿是官兵的街道,找起白若霜的身影。
人呢,她不是說要看雜耍?怎麼雜耍台子前沒有看到她的人?
他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想到前不久被窺伺的感覺,心中越發不安。
「王爺,這……」梅縣令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也覺得情況不妙。
當鳳澤轉過身,俊臉上已是一片冰霜,全身籠罩著一股凜冽的氣息,他朝護衛們下令道︰「快去找白姑娘!把她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