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視線內,有人拉開白色蕾絲窗巾,讓狐假虎威的冬陽泄進一絲絲極淺的暖意,淡淡的橘黃色光芒輝映在程雨灕的側顏上。
程雨灕愛困的扯著溫暖的棉被趁勢翻了個身,避開偏射的光線,「學長,你別那麼早拉開窗簾,我時差還沒調過來,還想再多睡一會兒。」
囑咐完畢,她繼續閉眸沉入睡夢里,耳邊傳來憲搴的腳步聲,接著感覺到身旁的軟墊沉陷了大塊範圍,有人正坐在床畔,她甚至能感受到一雙灼熱的視線凝聚在自己臉上。
程雨灕懶洋洋的沒睜眼,只是含糊的出聲︰「學長,你別再鬧了,我真的好累。」
餅了好半晌,身旁的人沒吭聲,她以為終于把愛鬧人的雷子浚打發走,正準備安下心再次進入夢鄉。
忽而,一只熱燙的掌心輕覆上她讓被窩烘得紅通通的臉頰,粗糙的指月復輕輕的摩挲著,似乎眷戀不舍的流連于此,帶點甜膩的纏綿溫柔。
這下,她真動氣了,卻仍困倦地執意不掀開眼皮,只是蹙起雙眉怒瞠,「學長!我不是要你別鬧——」
「你的學長,曾經這樣踫過你?」隱含怒意的低沉噪音在她耳畔輕語,听似漫不經心,但卻壓抑著莫大躁郁。
赫然睜眼,程雨灕翻坐起身,睡意濃厚的腦袋瓜一時間反應不過宋,只能怔怔地瞅著眼前相距不到三十公分的俊臉。
「你——」她下意識來回梭巡四周,確認自己是在雷子浚別墅的客房內,稍稍松了口氣後才又瞪向面前的不速之客,「你是怎麼進來的?」
龍薩略揚眉梢,口吻痞痞地說︰「當然是走進來的。」
「你、你別跟我玩文字游戲,到底是誰讓你進來的?這里是雷……」
「雷子浚的家,我當然知道這里是哪里,不需要你的提示。」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她發現這個男人還是跟三年前一樣,自大又欠扁,似乎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我來探望自己的攝影師,不行嗎?」龍薩輕佻的伸手撩起她垂墜在胸前的發尾,甚至還湊近低首輕嗅那清幽的發香。
程雨灕拉回自己的發,氣急敗壞的往後挪動身子,「大變態!你聞什麼聞啊!我才不是你的攝影師,少作白日夢了!」
他干嘛用那種極度迷戀的目光盯著自己,明明就和以前一樣是個在心大少,還想在她面前演什麼戲!
龍薩深邃的雙眸緊緊凝視她滿布戒備的臉蛋,忽地目光迷蒙,略微沙啞的開口︰「程小雨,我很想念你,你呢?」
她怔了怔,「你想唬誰啊,我信你才有鬼呢!我看,你是想念我的愚笨和好捉弄吧,因為這三年來沒人讓你耍得團閉轉兒,所以你才會想念我。」
原以為龍薩會板起臉孔回堵她的話,誰料,他竟然揚開微笑,俊美的臉龐漾著柔意,直教人怦然心動無法自拔。
「小雨,你生氣的模樣真令我懷念,特別是你對我不屑一顧的神情,真是讓我記憶猶新。」
他莫名的喟嘆反讓程雨灕漲紅臉。
「你無聊!神經失調!」她緊張得只能大罵,根本沒料想過他會如此失常,「你快點離開這里,不然我就叫學長打電話報警。」
「雷子浚……和你似乎很親密。」他忽然面無表情的問。
「對,學長幾乎算得上是我的家人。」她忿忿地斜睨他。
「是家人還是愛人?」霎時,他上身重心往前,壓迫性地湊近。
程雨灕又是一怔,直了住他略眯起的專注眼眸,未多加思索便月兌口道︰「比家人的關系更深、比愛人更多良性牽絆,你自己判斷吧!」
听見她模稜兩可的答覆,龍薩的呼吸瞬間變得混濁,眸底躍動著一抹慍怒。
「三年的時間不見,你似乎變了很多。」
他忽然轉移了個話題,又是殺得程雨灕措手不及。
她微愣,「彼此彼此,閣下的變化也挺大的。」好像變得……更難以捉模,更……帥,呸呸呸,花痴才會覺得他帥。
「你覺得,我哪里變了?」龍薩更挪近身子,害得她直往後縮,差點就跌下床,還是他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
「小雨,你還沒回答我,到底覺得我哪里變了?」危險人物還在持續靠近,不斷釋放超強費洛蒙刺激她,攫住她肩頭的手勁暗暗施壓。
程雨灕皺起秀致的臉,總覺得這場面很熟悉,怎麼自己三年前老是在退縮,三年後踫到這個壞男人還是照樣被他吃得死死,不行不行,一定要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已非當年的「俗辣仔」。
她佯裝冷靜地燦爛一笑,「龍先生,你變得比以前成熟,而且還更人模人樣了,居然還讓你蒙了個超級名模的稱號,真是讓我萬分佩服。」
听她不冷不熱的回應,著實讓龍薩踫了個軟釘子,「程小雨,你——」
他沒來得及說,雷子浚正好拎著一袋香氣四溢的食物進門,「小灕,我買了你在英國朝思暮想的深坑臭豆腐回來……原來龍先生還沒走。」
雷子浚沒頭沒腦的沖進客房巧妙地化解了原先房內的詭譎氣氛,儒雅的笑臉對上龍薩瞬間垮下的臭臉,成為極大對比。
雷子浚看在眼底卻不做任何反應,只是笑笑的走近床邊,「小灕,听說龍先生是你的舊識,你沒事先跟我說一聲,實在很不夠意思,他可是一早就來探望你,誰知道你睡得不省人事,我只好留他下來。」
程雨灕逮住時機趕緊跳下床,逃月兌開龍薩灑下的天羅地網,睡了整天的毛呢短洋裝微微發皺,但掩不住她青春俏麗的洋溢。
她的人不僅變得更有自信光彩,連穿著打扮都顯得有個人特色且時尚,就像是月兌胎換骨過……莫非,這一切都是雷子浚的功勞?龍薩淡掃過眼前正在交談的男女,凝眸深處潛藏一股晦暗。
待龍薩凝神細听他們的談話內容時,已經錯過了程雨灕向雷子浚解釋而匆匆帶過他們關系的那一段。
「學長,你忘了買珍珠女乃茶。」程雨灕口吻略帶撒嬌意味,正接手雷子浚買來的臭豆腐垂首聞著。
「抱歉,我趕著回來就忘了,明早我們去上班的時候再繞過去買吧!」雷子浚親昵地拍拍她發頂,略含歉意的微笑。
龍薩冷冷的在一旁睨著,忽然站起身,「雷先生,打擾了那麼久,我也該告辭了。」幽暗的眸子輕掃過偷偷顧了自己臉龐一眼的程雨灕。
「小灕剛醒,龍先生不多聊會兒嗎?」雷子浚將龍薩未曾加以掩飾的敵意盡收眼底,盡避納悶卻也不做回應或挑釁。
「學長,你別鬧了,龍先生可是大紅人,哪有閑功夫耗在我這個昔日泛泛之交上,快讓人家回去工作吧!」
程雨灕搶先出聲,怕死了又讓龍薩找到機會留下。
「也對,我是該回去工作。」龍薩竟沒反駁,只是接著淡笑望向她,「小雨,看在泛泛之交的份上,總該送我到門口。」
「你——」
「小灕貧血的癥狀有些嚴重,剛起床不能太快爬上爬下,不如就讓我送龍先生。」雷子浚不著痕跡的讓龍薩知道自己和程雨灕的關系匪淺。
龍薩緩緩別開略僵的臉,一語不發逕自走出房間,而那短短幾秒間,雷子浚卻敏銳的捕捉到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暴怒之氣。
「小灕,我送龍先生,你自己先吃吧,別餓著。」雷子浚轉頭叮囑著愣愣目送某人背影遠去的程雨灕。
飛快收回飄遠的視線,程雨灕低首改瞪向熱騰騰的臭豆腐,「喔,好。」
必她什麼事啊,那個男人走不走、留不留都不干她的事,走了最好,別來打擾她早已經擺月兌的思緒和憂慮。
送走個莫名其妙的煞星,返回客房,卻又出現了個滿臉躁郁的霉星,雷子浚極有耐性的輕嘆氣,「好啦,現在人也讓你趕跑了,你總可以對我說點實話了吧?」
程雨灕坐在小茶幾前,撐著頰,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筷子戳著盤中的臭豆腐,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實話在剛剛就說過,假話也沒得掰,所以你就別為難我了。」
「憑我們兩個的交情,你實在沒必要瞞我,我剛剛看得很清楚,龍薩對你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而已。」
程雨灕擱下筷子,生悶氣的環起雙臂,「學長,不是我想瞞你,而是我跟他的過去根本不值得一提,不過是場鬧劇罷了。」
這下,反倒挑起雷子浚听故事的興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身旁,他揚揚眉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程雨灕百般不情願的說︰「好吧,我就簡潔明了的說。當初,是我為了找龍薩當參加比賽的模特兒而纏上他,然後他突然神經失常的看上我……接下來,你知道的,年幼無知的我當然就被騙失身。」
她尷尬地干咳了下,「不過,龍薩這個卑劣的爛人不過是在耍我,為了銷毀我拍他的那些底片,還用計騙我上他的床,只為了不讓照片曝光在公眾場合,然後我悲憤之下就拎起行囊走天下。好了,故事結束。」
雷子浚不解地挑出她溯往回憶的毛病,「你的意思是,他不想讓你拿照片去參賽,所以把你的底片銷毀,換言之,他厭惡自己的照片讓他人欣賞,甚至是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供人景仰?」
「簡單說來,確實是這樣沒錯。」她點頭。
「小灕,這樣說不通。」雷子浚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