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沖出來的味味沒在客氣,一看到她立刻撲上前,緊緊抱住她。「小姐,我要告狀,安平王府的人好壞,我們前前後後去過好多趟,他們連幫我們通報一聲都不肯。」
「可不是嗎,狗眼看人低!」香香瞪著陪鐘凌一起來的王府嬤嬤一眼。
嬤嬤臉色也不好看,她鄙夷地「哼」的一聲,心中暗道︰鄉下丫頭就是鄉下丫頭,竟然在大門口就摟摟抱抱、拉拉扯扯,也不怕難為情,回去得跟公主提提,請個教養嬤嬤好好管教,免得安平王府的顏面全被這位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大小姐給丟光了。
阿隆蹦起臉頰,不滿地道︰「狗眼看人低,看錢卻不低,咱們塞的銀子全收了,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姐不想見我們。小姐,你真的不想見我們嗎?」
阿隆這話問得太大聲,嬤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忍不住出聲,「大小姐,有話進鋪子再說,這里人來人往著呢。」
鐘凌想起自己還得回王府,不願多生事,強行忍下心中不滿,應聲好,舉步往里頭走。
但小夏比她更快一步,沖出店門擋在那里,「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嬤嬤氣急敗壞,這成什麼體統,演大戲嗎?她不耐煩極了,搶上前,欲將鐘凌拉進鋪子里,但她被幾個伙計、丫鬟給團團圍住,她想近身也近不了。
嬤嬤那副表情,鐘凌發現了,有她在場,恐怕什麼話都不能講,難得回來一次,她可不想處處受限。
她轉身對嬤嬤說︰「嬤嬤還是先請回去吧,下午再過來接我。」
「不行,公主……」
「母親那里我自有說詞。」鐘凌與嬤嬤對視半晌,態度不肯半點讓步。她不想鬧事,卻也不怕事。
嬤嬤是個老人精,哪里看不出鐘凌的堅持。倘若自己不離開,說不定一聲令下,就把自己給關在鋪子外頭,搞不好還讓伙計拿掃把趕自己走,梁子芳可不是個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再沒臉皮的事兒也做得出來。
退一步,她決定不與鐘凌置氣,交代過兩聲,便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她離開,大伙兒這才放松下來。
小夏拉起鐘凌說︰「小姐,咱們快進鋪子里,有個你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意想不到?是阿靜、阿志、劉爺爺嗎?哈哈,他們不知道她早就得到消息了,不過看他們一個個那麼樂,她也願意陪他們作作戲。
鐘凌傻問兩聲,「誰、是誰?」
「進來就知道啊。」小夏和味味各拉著鐘凌一只手,背後還有香香、濃濃推著,大伙兒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香香,把小姐的眼楮蒙起來。」味味提醒站在她身後的香香,香香還真的照著做。
鐘凌被香香捂著眼楮,走進鋪子里,香香松開雙手,小夏把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目光順著味味的手指望去,聚焦,然後她看到了,看到櫃台里的盧清華。
她也抬頭與鐘凌對視,只不過那雙眼楮里有一絲局促。
鐘凌捕抓到那份訊息,她說不準自己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她的娘親,是她應承過鐘子芳要傾全力護衛的女人,她就坐在那里看著自己,可是為什麼……那感覺很怪異?
小夏以為鐘凌驚到呆掉,連忙把太太被丟進山谷後,被杜氏所救,遺忘所有記憶的過程飛快說一遍。
她一面說,鐘凌一面在眾人的簇擁下一步步向娘親走去。
但盧清華沒有起身,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女兒,那雙眼楮里明明白白寫著——陌生。
鐘凌自問,是因為不記得自己,才有這樣陌生的眼神嗎?她的臉上寫的是防備嗎?她在害怕自己?
疑問在腦中形成,一圈圈像漩渦似的環繞住鐘凌,她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一點熱情,應該有再見到母親的興奮,然而……她伸不出手。
這時候,一聲熱情大喊,「娘!姐姐!」
是小春回來了,她本打算到壽王府找世子爺,請他帶自己進安平王府見小姐,沒想到世子爺早朝去了,她沒見著人。
不過壽王府的下人比起安平王府好太多,非但沒有狗眼看人低,還把她給迎進去。
小春表明身分後,少爺就出現了,她把少爺領回來,打算給大家一個驚喜,沒想到更大的驚喜在店里,小姐也回來了!
鐘子靜突然撲上來,熱情的擁抱化解掉鐘凌和盧清華的尷尬。
沒有人可以對一個充滿愛的小男孩擺臭臉,盧清華無法,鐘凌更沒辦法,兩個女人心里頭那點怪異感瞬問被鐘子靜飛踢。
「娘,您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阿靜好開心……」
鐘子靜哽咽,想起在馬車里,小春告訴他母親沒死的那瞬間,他驚得跳起來,頭頂撞上車頂,「砰」的好大一聲,連車夫都被驚動了。
盧清華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出話來。
鐘子靜反握母親的手,道︰「娘,我和姐姐以為您死去,害我們……謝謝天,讓娘回到我們身邊……李大戶和︰一伯父都沒得到好下場……先生說,我要努力用功,將來有出息,您和爹爹會為我高興……」
他像個話癆子似的說個不停,嘮嘮叨叨地,全是對母親失而復得的歡喜。
鐘凌輕嘆,她理解這件事對弟弟有多大的沖擊,強行按捺下心頭那股道不明的異樣,她拍拍他的頭,說︰「今天中午姐姐大展廚藝,我們來吃頓團圓飯吧!」
盧清華看鐘凌一眼,心里仍有些防備,這個丫頭的目光清透,仿佛看出什麼似的,不過鐘子靜的態度讓她感覺溫暖,揉揉他的頭,她月兌口而出道︰「阿靜長高了。」
話出口,連自己都覺得訝異,她怎麼知道他長高?
「娘,你還記得阿靜嗎?小春說,以前的事您都忘記了。」
「這幾天,有些片片段段的記憶跳出來,是不是……是不是小時候,有一次阿芳帶著你去河邊玩,兩個人差點被水沖走,幸好有人路過,把你們兩個救起來,你們姐弟倆回來,我心疼得一直哭,你爹還氣得要拿竹條抽你們?」
這幾天,小春、小夏不斷在她耳邊叨念過去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屬于盧清華的故事一段一段跳出來,天亮醒來,故事非但沒有模糊,反倒分外清晰。
「對!娘把我和姐姐摟在懷里,不讓爹爹打,爹氣得脖子都紅了,卻打不下手。爹最喜歡娘了,娘一掉眼淚,爹就沒轍。」鐘子靜笑著回答,他轉過頭,扯扯鐘凌的衣袖說︰「姐,娘已經開始記事了,照這樣下去,娘一定很快就會把以前的事通通想起來,對不對?」
鐘凌苦笑,「我怎麼會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那次爹發生意外,姐姐病得厲害,醒來的時候也不記得阿靜和娘啊!」
這是經驗法則,在他的歸納里,凡是人踫到大災難、生一場重病之後,都會有一段時間怪怪的,性情也會變得有所不同,但經過一段時日就好了。
姐姐是這樣,娘自然也是這樣。
鐘子靜的話讓盧清華多看鐘凌一眼,卻沒對她多說什麼。
她拉起阿靜的手道︰「別擔心,娘一定會慢慢好起來。」
鐘子靜一手拉姐姐、一手握住娘,分別這麼久,他們有說都說不完的話,到最後鐘凌沒時間大展廚藝,干脆直接到客香居叫來兩桌菜。
大伙兒輪流吃飯,說說笑笑,氣氛熱絡溫馨。
飯後,鐘子靜還是纏著母親說不停,鐘凌把屋子留給母親和弟弟,領著小夏和小春進廚房。
唐軒好幾個月沒有推出新點心了,鐘凌打算做點清淡爽口的糕點。
她一面擠果汁,一面听小春、小夏說話。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太太經歷這場劫數後,整個人大改變,以前一點銀子就要心疼上老半天,現在可大手筆得很呢……」
鐘凌听著兩個丫頭的形容,越听越是膽顫心驚,連忙讓小春去拿來那個三層餐盤,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兒喘不過氣,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婦人怎麼想得到這個?那是西洋婚禮中才會出現的擺盤裝飾啊!
「張侍郎的嫡妻生一對龍鳳胎,滿月的時候請咱們幫他們準備宴客的甜食,太太的法子真有趣,甜食不是放在盤子里、一桌擺一個,而是排了一張大長桌,上面鋪著粉色絹布,放上咱們店里打造的三層食盤。
「最上面那層,太太還讓蕊姨縫一對可愛的男女圭女圭和女女圭女圭,第二、三層就放餅干、蛋塔等等,桌子兩端放著小盤子、叉子,要吃什麼客人自行取用。太太還用咱們的果醬,調了兩缸甜甜冰冰的水果茶呢。
「這法子太新鮮有趣了,客人可以在會場里走來走去,到處和人打交道,也可以品嘗美食,大家都很夸贊呢,宴席結束後,張侍郎忒喜歡那對女圭女圭,太太大方,送給他們,張侍郎一樂,給咱們五十兩賞銀!
「不過咱們還不只賺這筆,太太說動張侍郎,訂下一百盒彌月蛋糕,給每個到府慶賀的客人帶回去。小姐,你相不相信,接下來半個月小夏她們烤蛋糕烤到手軟,好多人都要上門買彌月蛋糕。」
小春越說越樂,口氣里滿滿的都是崇拜。
「不只這個,咱們這個月已經接下五筆訂單,要到人家府上辦滿月酒。」小夏補充道。
「可不是嗎?我們還擔心著,擺來擺去就那幾樣東西,不能老是一成不變,現在小姐回來就好了。」
「昨兒個鋪子里會寫字的全被太太聚到一塊兒,太太讓咱們謄抄一張叫作宣傳單的東西,說是下個月唐軒要辦美食品嘗大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當天只要帶一份自己做的甜點到鋪子里來,參加活動者都可以得到價值二兩銀子的糖果禮盒,比賽拿到前三名的人還可以得到十兩銀子的獎金。
「小姐,你說說,太太是不是變得很慷慨?十兩耶,想當初光是為了拿一、二十兩在井風城里租間鋪子,小姐說到嘴巴快爛掉太太都還不願意呢。」小夏樂津津地說著。
短短兩個月,鋪子上下都對太太佩服至極,井風城的鋪子一到夏天生意變差,小姐得和劉爺爺駕車把鋪子里的東西帶到別的地方賣,美味香濃幾個是不知道,但她和小春是有經驗的,沒想到太太連續幾招下來,鋪子里的生意不但沒變差,反而更好了。
「我想到一個笑話,太太剛回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是唐軒的主子都不知道,可厲害的是,她居然能喊出鋪子里每樣東西的名字。」
「只有一樣喊錯。」小夏提醒。
緊接著,兩人異口同聲道︰「牛軋糖!」
小春補充,「太太把白玉糖喊成牛軋糖了,這糖跟牛有什麼關系啊!」
說完,兩人又同時大笑一場。
鐘凌和她們不同,她驚呆了,如果西式擺盤、叉子、Buffet、宣傳單……都不能證明什麼,那牛軋糖就絕絕對對、確確實實可以證明,盧氏的身體里面住著一個現代靈魂。
真正的盧清華死了,如今住在娘身子里頭的女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怎麼辦?能夠將自己的心血交給她嗎?
以對方這段時日的作為看來,自己大不了會做點心,但做生意的能耐遠遠比不上人家,唐軒有自己,生意會像過去那樣不差也不會大發,而沒有自己……人家已經想到辦法——甜點比賽!這不就是擔心沒有新品上市,顧客會膩味嗎?
沒錯的話,她會重金禮聘一、二、三名的廚師吧!換言之,如果對方心夠狠,把唐軒整個吞下去也不無可能,怎麼說她的「外殼」都是鐘子芳、鐘子靜的親娘,這間鋪子本來就是她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沒有任何道理趕對方離開,除非揭穿她穿越的真面目,但是,一個會做牛軋糖的小女生和穿越沒關系?對方恐怕也不會相信。
愁眉,這回她是真的踫上難題了。
把鋪子雙手奉上?她不甘心,但不奉上……想起「娘親」看自己的眼神,鐘凌全身起雞皮疙瘩。
「小姐,世子爺來了,還有……還有徐公子也來了,太太請小姐快點過去。」
鐘凌回神,轉頭看向進廚房通報的濃濃,听見澧哥哥,她忍不住眉飛色舞,可下一瞬間听見徐公子三個字,笑花凝在嘴角。
唉,她實在不夠大氣。
但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別扭,與前男友見面,又是在新任男友跟前,那股子尷尬實在有些分說不清。
小春、小夏誤解鐘凌的表情,小春撇嘴,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小聲嘟囔一句,「他來做什麼?」
小春接手鐘凌的工作,小夏取來溫水和干淨的帕子,讓鐘凌淨臉洗手,要不是手邊缺東少西的,她真想把小姐再打扮得光鮮亮麗些再送她出廚房,讓「探花狼」後悔個夠!
小春、小夏看著小姐略略僵硬的背影,同時擰起眉毛。
出征前,世子爺便經常有意無意繞到鋪子里來,同小姐說上幾句話,也就是幾句話工夫,但誰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默契,往往這邊起個頭,那位就續了尾,兩人態度輕松愜意,話題聊不停,氣氛可好了。
比起那個只來過一回的未婚夫,哈!拍馬都追不上。
可她們是當下人的,哪能多嘴,小姐喜歡嘛,他們又是青梅竹馬,感情自然不一般。可惡的是,明明和她們家小姐議過親,居然還跑去當駙馬爺,這算什麼嘛!
探花郎變駙馬爺的消息傳來,小春、小夏和香濃美味只差沒一天三炷香,祝福這對新人床頭吵、床尾罵,打打踹踹、一世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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